31 偶遇

偶遇

白鏡其實早就醒了，裝睡只是想看看趙途途會幹什麽，摸他眉毛，摸他眼睛都沒什麽，戳他睫毛，這真不能忍。眼皮也是會抖動的。

白鏡睜開眼，看到一臉新奇的趙途途，繼而新奇轉錯愕。下一刻，她轉身就要往裏滾，卻赫然發現她被困在白鏡的懷抱裏，白鏡的兩只手還放在她的腰背上。

“你說你不會對我……”

“你不如看看，你的腳放在哪裏？”

趙途途質問的話還沒說出口，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腿搭在人家腿上，腳還扣在一起，立時瞠目結舌，剛要說出的話也噎在嗓子眼裏。

“是我？”

趙途途匪夷所思，她覺得自己不是那種會半夜偷吃人家豆腐的人。可是一擡頭，又看到白鏡已經睡到了床沿上，而她身後留着大片床鋪。

她真說不出話了。

“我睡着了，我不知道。”趙途途撤了手腳，往後稍了稍，一張口還想辯解一番，看着白鏡沒有表情的一張臉，終于心虛了，“我不是故意占你便宜的白師兄，我不是那種人。”

白鏡沒有理她，在她撤了手腳後，翻身下了床。到衣櫃裏挑了套衣服，然後隐到屏風後了。

趙途途覺得奇怪，想他大清早的換什麽衣服。不過，她并沒有過問。

日子這麽悠悠地過，轉眼就是半個月。

一日下午，趙途途坐在院子裏發呆，手裏捏着個生石榴。

“你每日捏一個石榴，到它成熟季，這石榴樹得禿了吧。”白鏡在廚房做了糕點過來，見她又開始捏石榴，忍不住吐槽道。

“怎麽會呢？它結了一樹的果子，少說也五六十顆，我總不至于在你這兒住兩個月吧？！”趙途途自信道。

見白鏡沉默不語，趙途途開始産生懷疑，“不會吧？不可能吧？我要在你這兒住兩個月？”

白鏡将食盤放到石桌上，然後坐到另一端，依舊不說話。

趙途途從盤子裏捏了一塊紅豆酥來吃，邊吃邊點頭，“師兄會做的東西真多。”

等吃完一整塊紅豆酥，她才想起方才的問題，她師兄還沒有回答自己。

“要吃石榴嗎？”

不等趙途途開口，白鏡率先問道。

“好啊！”趙途途嘴比腦子快，答完之後才想起來，“可是，不是生的嗎？”

她重新拿起那顆硬邦邦的生石榴，現在離果子成熟還有段時間呢她想。

白鏡自她手中取走石榴，輕輕一掰，石榴分成了兩半，中間是紅彤彤的晶瑩剔透的石榴籽。

“熟了？！”趙途途吃驚的眼睛都瞪圓了。

她将石榴拿在手上翻着看，發現果皮的顏色也變了。原本綠油油的，現在都紅了。

“師兄，你用法術催熟的吧？”趙途途一邊問，一邊捏了把石榴籽放到嘴裏。

清甜的味道瞬間溢了滿口，趙途途滿足地眯起眼睛。

之後，白鏡又幫她“催熟”了幾顆石榴，趙途途開心地剝起了石榴籽，一剝就是一下午。到了晚上睡覺時，她終于覺出了哪裏不對。

她師兄并沒有告訴自己還要住多久。

趙途途料定白鏡是不打算告訴自己了，每次她一問這個問題，他就轉移話題。她打定主意第二日要自己出去查看情況，她想，反正師兄說過，這府裏已經沒有監視他們的人了。要監視的都在白府四周，自己小心點是不會被發現的。

第二日一早，趁白鏡在廚房準備早飯的空擋，趙途途偷偷溜了出去。

不能走大門，也不敢走小門，為了不被人發現，也不能爬牆，所以安全起見，最後趙途途是鑽狗洞出去的。

衣服都蹭髒了，所幸是黑色的，看不出來。

清晨的街市，大多數商鋪還沒有開門。只有早點鋪子冒着騰騰熱氣，招呼着過路行人。有貨郎挑了擔子，開始走街串巷的吆喝，賣的也多是包子饅頭一類的吃食。

趙途途怕節外生枝，便忍着肚子叫喚，沒有夠沒吃食，甚至都沒往鋪子上靠，一路低着頭往前走。

趙途途想先回家，看看她阿爹會不會知道一點關于宮中的事情，然後再另做打算。

穿過三條街，趙途途再轉一個彎就快到家了，誰知前方走來一個熟人。那人穿淺色衣裳，一襲長袍，好似沾着露水，遠看去仙袂飄飄。

趙途途吓了一大跳，轉頭就要跑。誰知一下子撞上了一堵“牆”，鼻子都快裝歪了。還沒來得及看來人是誰，眼前一黑，她已被一襲黑色披風包裹住，

趙途途吃了一驚，以為是哪個劫匪，可是她貼在那人胸口，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白師兄！趙途途知道了來人的身份，便也就不怕了。

“師兄，別讓他看到我。”窩在白鏡的披風裏，趙途途小聲道。

“腳露在外面了。”白鏡低頭道。

趙途途雖全身上下被白鏡用自己的披風罩着，但是一雙穿着鵝黃色繡鞋的腳還露在外面。

“那怎麽辦啊？”趙途途急道。

“到我身後去。”白鏡拉着她的腰一拽，趙途途整個人便到了他身後。

趙途途身量比白鏡小太多，外人從正面看，是看不出半點問題的。

唐訓迎面走來，見到站在蒸騰熱氣裏的白鏡，面上有一瞬的訝異，接着便恢複如初。

“白公子怎麽在這裏？”唐訓走上前道。

“你為什麽在這裏，我就為什麽在這裏。”白鏡漠然道。

聽白鏡語氣并不友善，唐訓也不再佯裝客套，“我聽說白大人以及千金因前太子逃竄一事被刑部逮捕，想來白公子這個時候到處走動，會殃及無辜吧？”

“聖上都知道我無罪，又何來殃及無辜之說。倒是你，你們唐家，近日要注意一些言行。”白鏡提醒道。

唐訓裝作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沒有答話，徑自走開，等走到白鏡身後時，突然轉過身來。

他看着白鏡的背影，表情一開始疑惑，後逐漸凝重，末了還是什麽都沒說。

唐訓正欲轉身離去，就聽白鏡又道了一句：“再過一個月就入秋了，有些事情，你要掂量清楚。值不值得、應不應當，都要思慮再三。別做出一些悔不當初的決定。”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趙途途都聽糊塗了，不知道她師兄想表達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