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成親

成親

歸暮在心裏冷哼的更大聲了，但是也沒再吓唬小狐貍，只問向昭昭：“你将他化作人形做什麽？”

“自然有我的打算。”昭昭轉身過來，看着歸暮盈盈笑道。

“什麽打算？”歸暮追問。

昭昭轉了轉眼睛，“你猜猜看？”

歸暮看着神情狡黠的昭昭，又不耐煩地看了小狐貍一眼，總感覺他倆換了個眼睛，把魂魄都給換了。

“你能有什麽好打算。”歸暮不高興猜。

“哼。”昭昭扭過頭，不打算理他了。

“昭姐姐是想讓我代替她在凡間活着。”見氣氛有些莫名緊張起來，小貍左右看看，最後小聲對歸暮解釋道。

歸暮于他而言，也算是有恩的。若不是他起初的借眼，自己得不到那百年修為，更得不到後來昭昭的五百年修為。

“讓他替你活着？”歸暮開始懷疑昭昭腦子裏是不是裝的都是淘米水。

這都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終歸不是趙途途，我是要離開的，可總得有人在凡間要替趙途途活着。”昭昭開口道。

“所以你讓他替你？”歸暮狐疑地看着有些懵懂的小狐貍。

“嗯。”昭昭重重點頭，“我已經跟小貍說好了，小貍願意幫我。是吧，小貍？”

昭昭想，我可是用了五百年修為作為交換條件呢！在這巨大的誘惑面前，沒有人會拒絕她。

“嗯，我願意幫助昭姐姐。”小貍點點頭，緊接着腦袋一歪，轉口道：“昭姐姐，我确實答應了會幫你。只是我不明白，凡人的壽命很短的，你完全可以等他們去世了再離開，不一定要找個人替你。”

在小貍看來，凡人的壽命短短幾十年，在其他生靈長達千萬年的生命裏，只能算滄海一粟，實在不值一提。昭昭是神女，遲到是要離開這裏的，可是在離開之前，花幾十年陪一下凡間的父母，應該也不是難事。

“我想不想留下，跟我能不能留下，是兩回事，小貍。”昭昭重新躺回椅子上，藤椅慢慢搖晃，昭昭目光悠遠地地看着頭頂蒼穹。

那上面有一個人，大概過段時間要來找自己算賬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昭昭不确定自己處理完那些事，凡間的這些人是否還活着。

更何況，其實于她而言，如果生離跟死別裏面選一個的話，她會選擇生離。

前幾天山裏下了雪，都快開春的季節了，山裏卻像剛剛進入凜冬，山巒終于由黃轉白，天空遼闊而高遠，映照着白茫茫的大地。小溪流裏的水結了凍，日頭到正午的時候，凍會化開，繼續流淌，流到傍晚又會凍起來。

山裏比以往更靜了，靜到白日也只能聽到風聲。風吹過蕭疏凋零的林木，吹過空曠寂靜的山巒，吹過物是人非的人間。

昭昭将小貍接到無常觀之後，小善山漸漸多了飛禽走獸。都是些快成精的生靈，得知這裏來了位了不得的大神，一傳十、十傳百，都來了小善山，想求大佬罩着。

有只兔子修成了半人形态，外貌乍一看沒什麽問題，仔細一看，會發現她豎着兩只兔耳朵，眼睛紅晶晶的跟石榴一樣，身後還有一個短短的毛球一樣的尾巴。

兔子跟小貍處的好，聽說了小貍如何快速修成人形的事，知道昭昭正為了凡間這個身份而煩惱，便出了個馊主意。

她晃着兩只兔耳朵，紅眼睛一瞪，指着昭昭跟歸暮，“這還不簡單，昭姐姐跟暮哥哥都不是人，你倆湊一對過，反正凡間的規矩，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嫁給了暮哥哥，就不用住在父母那邊啦。再看暮哥哥，一早就離家出去，自立門戶了。你嫁過去跟他住，兩個人都可以名正言順地逍遙自在去！”

“嗯……聽起來好像是那麽回事。”昭昭聽後沉吟片刻，居然點了頭。

歸暮在一旁聽了總覺得哪裏不對，張了半天的嘴，又不知道哪裏不對。

小兔子露着兩顆大白牙偷笑，一邊笑還一邊捂住小貍的嘴，讓他不要說話。

小兔子能有什麽壞心思呢，她不過是想叫昭昭收回贈與小貍的五百年修為，轉贈她而已。又或者，贈一半也行。

昭昭認真的思考起了小兔子的方法，第二日就下山了，說要跟父母合計一下。

歸暮目瞪口呆，最後結結巴巴地道了幾個字，“你不用先跟我合計一下嗎？”

“怎麽，你不樂意？”昭昭脫口而出，接着不等歸暮回答，又自顧自地點起頭來，“你不樂意也正常，可我又不是叫你真的娶我，只是走個過場。凡人嘛，都注重一個歸宿。我嫁給了你，你就是我的歸宿，以後就算阿爹阿娘不怎麽能見到我，可一想到我有你這麽個歸宿，心裏也是安心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歸暮搖頭。

“那你是什麽意思？”昭昭皺眉看他。心說，都老交情了，這個忙都不幫，太小氣了吧！

歸暮躊躇了半晌，最後猶豫道：“我這個身份，你父母不會同意你嫁給我的。”

歸暮在王城的名聲并不好聽。少時離家出走，是為大不孝。此後不尊師長，是為大不義。

“沒關系，我阿爹阿娘開明，只要我喜歡，一切不是問題。”昭昭大手一揮，不以為意。

看她這胸有成竹的模樣，歸暮忍不住潑她冷水，“你說這話，他們就更不會相信你了。”

昭昭剛想問為什麽，看着唐訓略帶苦澀的神情，她突然想起來，自己之前好像是有個人盡皆知的“心上人”。

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歡唐訓，又怎麽會相信她突然喜歡上了另一個人。

“哼。”昭昭想到唐訓，冷哼一聲，“我才不喜歡他，之前是瞎了眼被他騙了。你看我眼睛複明後還喜歡他嗎？”

昭昭也不确定自己說的是不是真話，唐訓對她來說太特別了，特別到她根本分不清那是不是喜歡。

他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便是帶了光環的，像是她無盡寂寥世界裏的一縷希望。從此後，她每次見他，心裏都會帶動帶入初次見面的好印象。其實仔細想想，他好像也沒為自己做過什麽，只是進來陪她在神殿住了幾日，說了好些話。

那個時候的昭昭，眼裏裝的是假燈芯，看人會自動屏蔽醜陋的一面，轉而帶上“善良”的濾鏡。

昭昭如今并不能假設，如果當時自己眼睛裏是真的燈芯，還會不會覺得唐訓是自己世界裏的一縷希望。但她想，以正常人的智商，一個人不懷好意的來騙自己的皓塵丹，她應該還是能分辨得出的吧？

但這一切，無從考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