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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下了班,程羅芬和黎寒他們一起到了憐心之前租住的屋子。

因為租期還有半年的時間,所以憐心暫時沒有将房子退掉,裏面的東西也都還在,所以看不出這裏已經沒人住的樣子。

憐心前幾天回來打掃過,房間裏依然很幹淨。

“伯母,你先坐,我燒壺茶水。”憐心不卑不亢地對程羅芬說了聲。

水還在燒着,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從樓道間傳來,憐心不動聲色地擡眸,臉上的微笑倒沒有差別。

沒過多久,聽到動靜的程羅芬雙眼一亮,起身向門口迎去。

黎寒不解地看了眼憐心,直到她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溫雅的俊雅不自覺地拉下一點,顯然已有些不悅。

他們站在客廳裏,好整以暇地等着程羅芬請來的收妖大師上門。

當一位身穿袈裟的和尚出現在門口時,憐心不禁輕蹙起眉,不單單是因為她對那身僧袍感到厭惡,另外一方面是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氣場。

沒想到這一回她還真請到了一位像樣一點的收妖之人。

憐心不露痕跡地擋在黎寒的身前。

僧人從門口踏入,一眼就看穿附身在易楊身上的黎寒。

他幾不可見地笑了笑,目光再轉至憐心時,方才還一派了然的睿眸驟然一凝,瞳孔微縮,似在震驚,似是不解。

“大師,大師?”程羅芬叫了他好幾聲。

猛地回過神的僧人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對程羅芬點了點頭後,他又向憐心和黎寒施了施佛禮,渾厚的聲音随之響起:“老衲遁空,見過兩位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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遁空?遁入空門麽?

憐心淺淡一笑,回以一禮。

“不知女施主是……為何貧僧無法看穿女施主的真身為何?”她的身上缭繞着一股純淨的氣息,不像妖氣,而他也辨認不出她究竟是仙是妖。

他态度誠懇,不像她曾遇到的那些佛門中人。

或許就是因為他不知道她的來歷,所以才能如此平心以待。

“天地為母,倚萬物自然而生。”她所言屬實,沒有半句虛假,只是不知他能否猜透。

程羅芬左看看右看看,覺得他們像是在打啞謎。

遁空垂頭沉吟了片刻,始終不得其解。

程羅芬忽地扯了扯黎寒的衣袖,問道:“遁空大師,能不能看看我兒子,他……他還好吧?”

有沒有被她身邊的狐貍精吸走精氣什麽的?

她一臉期待地看着遁空。

聽到憐心和遁空之間的問答,黎寒就已有所察覺,這位遁空大師非同一般。

他立在憐心的身後,靜靜地等候着。

還在沉思中的遁空被程羅芬打擾了思緒,也不惱,只是看向黎寒的眸光有些意味深長。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他沒有在這年輕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絲的陰邪之氣,反倒像是看到一位不凡的神将站在他的身前,“有些真相……或許讓它塵封于世,反而才是一種圓滿。”

他笑得清和,意有所指地道。

程羅芬不明白他的意思,但心裏隐隐的痛了一下,仿佛知道了什麽。

遁空再次朝着憐心和黎寒行了行禮,說道:“望二位能一直保留着善念,多行善事,切莫走上邪途,否則……老衲自當再次前來拜訪,告辭!”

話落,他轉手離去,不僅程羅芬驚訝,就連憐心和黎寒都感到詫異。

他話中有話,分明看清黎寒并非真正的易楊。

“這位遁空大師與萬佛殿那些自稱為佛的和尚們倒有些不同。”讓她刮目相看了。

黎寒和憐心都了然一笑,只有程羅芬一人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們,然後追着遁空大師而去。

“大師,請等一等。”程羅芬和上次一樣追到樓下。

遁空大師聽到她的聲音,停下腳步,轉過身,微笑着一行佛禮:“不知女施主還有何疑惑?”

“大師,我兒子……沒問題吧?”她頓了頓,心裏浮現出一絲怯意。

聽了大師先前的話後,為什麽她的心裏會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遁空微微一笑,平緩的語調沒有一絲波瀾起伏:“女施主切莫過于執着,人活一世,有時不必太過明白反而是一種幸福。”

說完,他轉身離去。

程羅芬還在想他話中的意思,可等她再擡頭看時,眼前已沒有了遁空大師的身影。

回到家後,睡在床上的她輾轉反側,左思右想,卻始終想不明白。

直到一天夜裏,她從噩夢中驚醒。

程羅芬原本困惑的心緒霎時清明,眼淚也毫無預兆地狂流而下,之後,她時常會去衡越公司看黎寒,有時會躲在角落頭裏偷偷落淚。

憐心和黎寒知道她應該是發現了事實的真相,所以也常回易家看望他們。

自遁空大師離開的那一天開始,黎寒的心裏多了份為人兒子的自覺,自發地承擔起屬于易楊的責任。

某一天,程羅芬在公園裏看到一位奶奶帶着孫子,也許是“業消智朗,福至心靈”,積郁在她心頭的那些痛苦在不知不覺中淡去不少。

對呀,易楊的身體還在,那生下來的孩子還是他們易家的。

這一想,她高興壞了,眉眼間也清明、開朗了不少。

自此之後,程羅芬就會時不時地将目光落在憐心的肚子上,那眼神不要太明顯。

這一日,她忽地将黎寒拉至一邊,偷偷地在他的耳邊說道:“兒子,你們什麽時候結婚?你現在年紀不小了,早點結婚,媽也能早點抱孫子。”

結婚?

黎寒眸光一亮,看了坐在一邊的憐心一眼。

“媽,這件事……得讓憐心答應,你幫我。”他湊近程羅芬的耳邊。

只要她常在憐心的耳邊念叨念叨,憐心一準會心軟。

這樣的話,老婆還遠嗎?

黎寒打心底佩服起自己,轉眼又怪自己早先怎麽沒想到這個辦法。

十天後,黎寒帶着憐心參加一場慈善晚會的活動。

當晚,活動現場來了不少的富商名媛,易楊的前未婚妻夢璇自然也名列其中。

憐心因為會場裏的空氣過于渾濁,所以走到偏僻的地方呼吸呼吸新鮮的空氣,而黎寒則碰到了幾位有生意往來的老板,所以暫時留在會場裏應酬。

遠遠的,夢璇就看到他的身影。

強忍着湧上眼眶的酸澀,她緩步走到黎寒的身邊,那些看板看到她,微笑着點了點頭,借口離去。

黎寒轉身面向她,臉上保持着标準的溫雅笑臉。

其實他不讨厭夢璇,甚至可以算挺欣賞她的,因為她的內心和她的外表一樣,很甜美。

這樣的她,一定可以找到一位懂得欣賞、疼愛她的男人。

她和他碰了碰杯,說出的話帶了淡淡的鼻音:“怎麽只有你一個人?你女朋友呢?”

“她還不怎麽習慣這樣的場合,所以到外面吹風去了。”說到憐心,他的眼裏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令人心動的溫柔。

夢璇看到他這樣的神情,不免心生羨慕。

斂下眼底的澀然,她勉強一笑,擡頭的一瞬,只見不遠處有人對着她招手。

“我爸讓我過去,先失陪了。”夢璇像個大家閨秀般對黎寒說了聲,邁着淑女的步伐,逐漸遠去。

別了,易楊哥哥……

今天,她的爸爸就會将她介紹給另外一位財團的公子哥,此後她和易楊哥哥之間就真的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掩去眼底的哀愁,她重新換上一副笑臉,挽上向她迎來的手腕。

在外面坐了約半個小時的憐心回頭尋找黎寒時,正好看到他四處搜尋着她的身影,那溫潤的雙眸看似清明,實則已現出一絲迷離。

憐心淺然一笑,心裏不禁有些安慰。

幸好他在徹底喝醉前知道出來找她,不然看她怎麽收拾他。

她從樹蔭下緩步而出,迎上他,輕聲道:“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黎寒的手一環上她的腰,全身大部分的重量就壓在她的身上。

“好,回去。”濃郁的酒氣從他的口中呼出,拂過她的臉頰,熏得她也生出幾許的醉意來。

他腳步不穩地随着她走,在找到她的那一刻開始,醉意瞬間侵襲上他的大腦。

不知到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亦或是,他真的醉了。

這只能問他自己了。

到了樓下,劉海川扶着黎寒進入電梯。

黎寒和憐心搬家之事,劉海川是第一個知道的,而今天則是他第一次進入他們的新家。

門開的那一瞬間,他不由的目瞪口呆,扶着黎寒站在門口,幾乎都快忘了怎麽走路,若不是憐心喚了他,只怕他都不敢再踏進一步。

扶着黎寒進入卧室後,他便向憐心告辭離開。

憐心替黎寒蓋好被子,語調輕柔:“我去弄杯解酒湯,先別睡。”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喝醉酒的樣子,還好他的酒品不錯。

憐心正準備起身,不料手腕間忽地傳來力道,沒有站穩的她跌倒在床上,轉眼變成她在下而他在上。

“你……”她不解地擡眼,對上他充滿氤氲欲念的雙眼。

憐心的心不禁微微一顫,只見他的眸底幽光點點,像是蟄伏在夜色裏的魅,如今無所顧忌地走出了黑暗。

她想推開他,可偏偏壓在她身上的他像是銅牆鐵壁般,容不得他推動半分。

黎寒忽地對他揚唇一笑,即便臉上依舊帶着醉意,可是從他身後灑落的燈光卻将他的溫雅俊顏勾勒的淋漓盡致,也讓他那颠倒衆生的臉顯得愈發得動人心魄。

憐心再次推了推他,臉上含了淺淺的羞澀:“你喝醉了。”

這樣的他,讓她覺得他在對她利用美色?

她剛心生這種想法,下一秒,黎寒忽地扯下領帶,身上的襯衣竟也随之滑落,露出那身健康亦誘人的膚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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