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鬼面人懵了幾秒鐘,然後真的就去吓馮聲遠了。

馮聲遠嘴角抽了抽,在房間裏跟源源不斷下來的鬼面人跳大神一樣你追我趕,熱鬧非凡。

“你找到沒?”他實在是演不下去了,催促錢錦喬。

錢錦喬拿到了鑰匙立馬轉身去開門。

“咔嚓”一聲,門開了,他高興地快哭了,然後也沒多想,拉着跑過來的馮聲遠就向着門外的院子狂奔。

鬼面人見他們向着外面跑去,也跟着往外跑。

【快跑!他們追過來了!】

【香兒,你聽我說,僵屍不能過河,只要我們去了河就安全了。】

【可是河對岸是……】

院子裏也藏着擴音器和攝像機,根據新娘和新郎的對話提示,錢錦喬知道自己和馮聲遠要往哪裏跑了,于是沖出院子向着山下的河流狂奔,可是鬼面人追得很緊,路過門前的林子時,更有鬼面人從林子兩邊竄了出來。

錢錦喬吓得不停地尖叫,但是這次他沒瘋,因為她知道馮聲遠就在他身邊。

“那邊的山側有夾縫。”馮聲遠也跑得氣喘籲籲,看到前方有能躲的地方,趕緊和錢錦喬一起躲了進去。

夾縫有點小,錢錦喬和馮聲遠躲進去需要彼此貼在一起,一開始兩人實在是太投入了,根本沒察覺到這樣的姿勢有多暧昧,彼此看着對方,屏住呼吸。

等鬼面人離開很遠,向着山下跑去的時候,他倆這才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

“走了?”錢錦喬不确定,于是問馮聲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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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聲遠沒想到自己來做個特邀嘉賓這麽累,于是點了點頭。

随着他點頭的動作,嘴唇一不小心碰到了錢錦喬的肩膀,他慌亂地偏頭,想看錢錦喬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動作,卻看到了錢錦喬暴露在衣服外面的雪白肩頸。

因為跑動的原因,那肩頸透着一點粉,散發着熱量,燙得馮聲遠臉疼。

馮聲遠應該要離錢錦喬遠一點的,但他給自己找了個不能動,一動就顯得欲蓋彌彰的借口,索性就這樣貼在錢錦喬的肩頸。為了防止被錢錦喬發現自己的心思,他咬住嘴唇,盡量放緩呼吸。

靠着這麽近,他幾乎能聞到錢錦喬身上若有若無的鈴蘭花香味,還有殘留的信息素。

錢錦喬怕那群鬼面人去了又折返,所以待在原地半天都沒動彈,等好不容易放平了呼吸,覺得鬼面人差不多走光了,卻又突然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膈到了他的肚子。

錢錦喬想低頭去看,可是馮聲遠卻壓着聲音大吼,“擡頭。”

他吓了一跳,擡起頭,然後将雪白修長的脖頸暴露在馮聲遠的視線下。

馮聲遠感覺自己要崩潰了,看着那脖頸,他倒抽了一口氣,有些東西徹底的收不回來了,他羞憤難當,催促錢錦喬快離開這裏。

錢錦喬皺眉,“我卡住了。”

馮聲遠聽他這麽說更加崩潰了,忍了又忍,“你試着跨出去一步,然後用肩膀一點一點的挪出去。”

錢錦喬快要熱死在這裏了,他滿頭大汗的将右腳伸出去,然後他感覺抵着自己的東西硌到了腿,于是不耐煩地抱怨馮聲遠,“沒事幹嘛在褲兜裏揣毛絨玩具?你三歲半麽用這種鑰匙扣?”

馮聲遠:“……”

錢錦喬抱怨完,開始一晃一晃地挪動身體,他每動一次,馮聲遠的手就掐進手心一分,最後甚至崩潰地拿起右手抵在了牆壁上,好讓自己能離錢錦喬盡量遠一點。

“哇,終于出來了。”

此時,天已經黑了,可是導演沒讓停,錢錦喬就算再害怕也沒有停下腳步,轉身問同樣已經走出來的馮聲遠,“是不是要過河?”

馮聲遠側着身子,腰微微彎曲,錢錦喬看過來的時候,他立馬就轉了過去。

他怕錢錦喬看見,更怕攝像頭看見,于是深呼了好幾口氣,将心底的雜念消除,然後假裝無事發生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應該是的,熱死了,快走吧。”

錢錦喬也不多說,拉着馮聲遠就繼續跑,可是這次,他突然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太過順手。

順手到拉了馮聲遠兩次手才發現。

為了不着痕跡地放開手,避免不必要的尴尬,他想了想,停下腳步,假裝鞋帶散了,蹲下身系鞋帶,然後自然而然的松開了馮聲遠的手。

“快點的吧!”

馮聲遠也有難言之隐,于是催促錢錦喬快一點,所以根本沒注意牽手這件事。

兩人心照不宣的磨叽了一會,直到聽到身後鬼面人的叫喊聲,錢錦喬才從地上站起身,趕緊跟着馮聲遠繼續跑。

等終于到了小河邊看到一艘木船,他倆才停下。

【是福伯,我們有救了,快上船。】

【可是,福伯一直背對着我們,他是聾啞人聽不見我們喊他怎麽辦?要怎麽才能上船?】

【啊!鬼面人追過來了,怎麽辦啊陳哥!】

這次的劇情提示是從福伯的船上傳來的,錢錦喬和馮聲遠聽了會兒,最後皺起了眉頭。

如果說前面的提示是很簡單的,幾乎一猜就能猜到,那這個提示就很片面了,福伯耳聾,聽不見聲音,要讓他把船劃過來上去的話……

馮聲遠想了想,然後看了一下四周,最終将目光落在遠處的樹上,那個位置,剛好可以爬上去,拿着有光的東西照射到福伯的身上,或者他面前的河水裏,然後福伯就能看到了。

想到這裏,馮聲遠立馬掏出手電筒。

“我去,哪裏來的?”錢錦喬被他變戲法一樣拿出手電筒的樣子震驚到了。

“剛在山腳撿到的,應該是道具。”馮聲遠不多廢話,跑到樹邊爬了上去,然後開始用光照射福伯。

福伯看到自己身上的光亮,然後回過了頭。

“成了成了。”錢錦喬激動不已。

但是看到近在咫尺的鬼面人,他又慌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候,站在樹上的馮聲遠忽然一腳踩空從樹上掉了下來。

“馮聲遠!”

錢錦喬見他摔在地上,心咯噔一聲,趕緊上去查看。

馮聲遠摔在地上半天沒有說話,和疼痛進行了一次較量。

“沒事。”疼過一波後,他被錢錦喬扶着費盡力氣的站了起來,“扭到了,但……沒什麽大事。”

“快走!”而就在他們說話間隙,鬼面人趁機撲了過來,想要咬馮聲遠的脖子,卻被錢錦喬一把推開。

那鬼面人被推的踉跄了幾步才站穩,站穩後才發現錢錦喬和馮聲遠已經來到河邊準備上船了。

扮演鬼面人的工作人員的任務完成了,感覺自己比狗還累,于是幽怨地哀嚎了幾聲,做出怕水的樣子,連連後退。

上了船,錢錦喬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他看了一眼馮聲遠,見他趴在船邊不說話,以為他累了,就破天荒地沒有和他怼,反而問,“你腳沒事吧?”

馮聲遠:“我誰?能有什麽事?”

錢錦喬見他依舊自大無比,就知道他沒什麽大事,于是轉過身,不再和他說話。

四周黑漆漆的,福伯又不會說話,只有一盞燈照在前方的水裏,要不是在拍攝,錢錦喬打算在這裏睡一會兒。

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只要有馮聲遠在,他內心的恐懼就會減三分之二。

錢錦喬偷偷地又看了馮聲遠一眼,見他正将頭埋在膝蓋裏,像是在休息,于是便大膽的看了一會兒。

馮聲遠套着一身新郎的衣服,深棕色的頭發因為跑步有些淩亂,有兩縷頭發打着卷豎在頭的兩邊,像極了可愛的狗狗耳朵。

河水被船槳劃開發出“嘩啦啦”的聲響,錢錦喬看着馮聲遠,心如同那河水,一點也不安靜,被人攪動着,泛着一圈一圈漣漪。

直到船靠岸,他才搖着頭,從瞎想裏醒了過來,然後夢碎了一般,鼓着腮幫子踢了一腳馮聲遠,“到了。”

馮聲遠擡眸看了一眼周圍,然後起身緩慢地跟在錢錦喬的身後上了岸。

上岸後,錢錦喬發現河對面同樣有一間木屋。

【這裏也有一間木屋。】

【我們要進去麽?】

【陳哥進去吧?我想起來了這是我的家。】

【你的家?】

【對,我的家,我好像有東西落在裏面了,我們進去拿,順便休息一會兒。】

【好。】

木屋裏響起對話提示,但是錢錦喬明顯聽出了女聲的不對勁,對比之前這聲音聽起來有點陰森。

他起了一身白毛汗,風一吹冷飕飕的。

但是導演沒喊停,他只能硬着頭皮上,于是和馮聲遠推開木屋門走了進去。

他們一進去,原本站在門外的福伯就趕緊關了門,落了鎖。

錢錦喬剛想問福伯要幹什麽,可是腳下一滑又是一陣頭暈目眩,然後一屁股落在柔軟的草堆裏。

“哎呦喂”他喊了一聲,疼得龇牙咧嘴,可是再看向四周,立馬噤聲。

四周黑漆漆的,但是每一具幹屍的臉上都有一道幽綠色的光。

“啊啊啊啊啊啊!”

看清這些幹屍的臉後,錢錦喬吓得連忙瞪着腿後退。

這些幹屍似乎在動,雖然動作很慢,幾乎是五六秒移動一下,但還是将錢錦喬吓得縮在角落裏,閉上了眼睛。

“馮聲遠!你在哪馮聲遠!馮聲遠!”

童年記憶和現實似乎重疊,于是他拼命地呼喚馮聲遠,但不同的是,童年時他只要呼喚馮聲遠,馮聲遠總會回應,可現在無論他怎麽呼喚,都聽到馮聲遠的回應。

那種被困在地下室求救無門的噩夢又開始在他腦海裏浮現。

【他們過來了!】

【我得穿過這些屍體拿到香兒的骨灰,然後砸碎它才能出去。】

提示音再次響起,令錢錦喬的意識恢複了一點。

但他還是不敢張開眼,只能閉着眼睛,跟着提示向着甬道前方爬去。

四面八方都是幹屍,他爬了幾步,感覺有什麽東西拽住了他腳踝。

“馮聲遠~”錢錦喬被拽着腳踝,趕緊本能地踢了幾腳,嘴裏依舊念着馮聲遠的名字,可是馮聲遠仍然沒有回應他。

自己再次被抛棄了。

錢錦喬想。

第一次被抛棄,第二次還是被抛棄。

這令錢錦喬對馮聲遠無端生出恨意來。

恨一個人,會令人糾結難過、但有時候也會令人成長,會讓人無畏無懼、戰勝恐懼。

錢錦喬恨馮聲遠,他不明白馮聲遠為什麽要抛棄自己,

“為什麽?”

他又爬了幾步,嘴裏喃喃自語,眼睛濕潤一片,但一想到自己委屈、害怕、哭泣的樣子會被錄下來,或許馮聲遠還會要來幸災樂禍地觀看,錢錦喬心裏無端生出一股狠勁來。

‘我要你後悔抛棄我‘

錢錦喬想着,然後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目視前方。

“然後馮聲遠,我要虐得你跪在爺爺面前求饒!”

忽然,靠在牆壁休息的馮聲遠看見下方的錢錦喬大吼一聲,然後快速向前爬了過去。

見狀,馮聲遠忍着右腳斷裂的疼痛無奈地笑了笑,“你別怪我不陪着啊,我只是希望沒有我的陪伴,你依然是最棒的錢錦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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