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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你說什麽？晚晚她怎麽了？”許知易以為是自己聽錯，再次問了一次。

“我說……顧……顧晚她……她掉進水裏面去了……在，在游泳池那兒。”李安安說出整句話後，整個人像洩了氣的氣球，癱倒坐在地上。她抓住自己的裙擺，還未曾從推顧晚掉進游泳池的驚吓中出來。

許知易身形往後退了退，他盯着地面上的李安安，藏在眼鏡底下的那雙眸陰鸷得可怕。

他剛踏出步子，卻有兩個身影比他還快，比他先一步跑出了大堂，往游泳池的方向過去。

顧西拉着周浔然，往游泳池的方向跑過去。耳邊一遍一遍回蕩着在大堂聽見的話。

顧晚掉進了水裏……

掉進了水裏……

水裏……

顧西身子哆嗦打了個顫，他心中慌亂無比。他比誰都清楚顧晚不會水，而且相反的，顧晚還很怕水。

他不知道他如果晚去一步會變成什麽樣，顧西打心底的害怕極了。他拉着周浔然，腳步加快了速度。

等到了游泳池邊，顧西停下來，雙手分別按在大腿上，彎腰微微喘氣。

而旁邊的周浔然方才找到了開口的機會：“顧西，你姐掉水，又不是我姐掉水，你拉着我來做什麽？”

周浔然現在一點也不想再和顧晚扯上關系，即使她掉進了水裏。

顧西的視線緊盯着平靜的池水，他的面色有些難看，垂在兩邊的雙手攥緊握成拳頭狀，“浔然，我不會游泳，所以，你幫幫我好不好，幫我救救我姐。”

他和顧晚一樣，都怕水，不會游泳。

周浔然從顧西的嗓音中聽出了好幾分無助，他抿抿唇，不發一語将西裝外套脫掉扔進顧西懷裏，又脫下皮鞋，躍身跳進了游泳池裏。

夜間的水涼透了，周浔然一個男人都覺得很冷，更別說顧晚還是個女人。

許家的游泳池挺大，晚上又比較暗，找起一個人來還是相對不容易的。

許知易到的時候，他剛要跳下去，卻被顧西攔住。他面色不悅的質問顧西，“這位先生，不知道你攔着我做什麽？我現在要下去救人，晚一分我女朋友就多一分危險。”

他有多清楚顧晚不會水。因為當初他也是剛好路過救了溺水的顧晚，這才和她認識。

顧西嗤之以鼻，偏頭看了眼許知易，并不是很友善。直覺告訴他，這位許家少爺可不是什麽好人。“不勞煩許先生了，已經有人下去救我姐姐了。”

顧西故意加重了“姐姐”兩個字。

“顧晚是你姐姐？”

許知易聽得直皺眉，有些不大相信眼前人說的話。他和顧晚認識幾年，從未聽顧晚提起過有個弟弟的事。況且，這人和顧晚長得也沒半點相似。要說是姐弟，太讓人難以相信。

顧西這次沒理會許知易，他專心致志地盯着水面上的動靜，拿着西裝外套的手出了汗，浸濕了他的整個手掌心。

周浔然透過月亮照進水裏微弱的亮光，終于看見了顧晚飄蕩在水裏的身影。他眸色一深，朝那邊游了過去。

周浔然游到顧晚身旁，他只手攬住顧晚的腰身，将她帶進自己懷裏，往上游。

水面上終于有了動靜，顧西眸子動了動。他往前兩步，站在池邊，看見周浔然抱着顧晚從水裏探出頭，對着他喊道：“顧西，快過來接住你姐。”

“好。”

顧西應了聲，将手中外套先平鋪在地面上，趕緊從周浔然手中接過顧晚。

周浔然擡手撫掉臉上的水珠，随即跟着上來。

他累得跌坐在地面上，身體往後仰，喘着氣。

顧西将顧晚平放在周浔然的西裝外套上面，又脫下自己的，給顧晚蓋上。

“浔然，現在怎麽辦？我姐她怎麽樣了？我應該做點什麽啊？”

顧西望着顧晚面色慘白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忘記了基本反應該做什麽。

周浔然沒回複，他擡眸，看見許知易朝顧晚這個方向走來。當即他的反應快過他大腦的思考。他單膝跪在地面上，雙手微交叉放在顧晚胸口，做着胸外心髒按壓，連續幾十次，也沒見半點用。

他幹脆俯身低下頭，按照人工呼吸的具體操作，對顧晚進行着人工呼吸。

許知易站在一旁，像個外人。

他明知道周浔然是在按照專業知識對顧晚進行急救，可他的心裏還是忍不住去嫉妒。他想，如果他早了幾步，那麽現在對着顧晚做人工呼吸的人就是他，而不是周浔然。

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兩字。

連續好幾十次的胸外心髒按壓加人工呼吸，顧晚終于有了點反應。她連續吐出好幾口水，眼皮艱難的掀起，勉勉強強睜開了眼睛。

“咦，周浔然啊……”

看見周浔然的臉，顧晚叫了聲，又暈了過去。

…

顧晚醒來時，滿房的消毒水味道，熏得她的頭很暈很重。喉嚨也幹渴得有點疼。

病房裏沒有人在，顧晚還打着點滴。她用另外一只沒打點滴的手撐在床上，緩慢坐了起來。

眸光看向床邊床頭櫃上的保溫杯以及水杯，因為渴得厲害，沒顧及太多，她伸過去手，想要自己倒水喝。可她剛醒，身子還虛弱得很，竟将保溫杯碰倒摔了地下去。

許知易剛打完水進門，就見着這副場景。他趕緊迎上去，将手中的保溫杯放到床頭的櫃子上，拿起枕頭墊在顧晚背後，讓她靠着。語氣中帶着責怪：“晚晚，你怎麽醒了也不叫人，萬一傷着你怎麽辦？你現在可都還受着傷呢。”

顧晚搖頭：“不要緊的，我就是太渴了，所以才……”

“你呀你，下次不許這樣了。”許知易将地上的保溫杯撿起放到一旁，給顧晚倒了杯剛打來的溫水，“來，喝吧。”

顧晚接過來，有些心不在焉，她問：“師兄，昨晚，是你救我的嗎？”

許知易拿着保溫杯的手僵住，想起昨晚上那一幕，心口的位置疼得厲害。他眸光躲閃，僵硬笑了笑道：“不是我，是你那位……朋友，周浔然救的你。”

“哦，這樣啊……”顧晚低頭呢喃，“難怪昨晚我好像看見了他的臉。那師兄，他人呢？”

顧晚吹吹杯中的水，抿嘴喝進口中，嗓子得到了滋潤，沒剛醒那會兒那麽疼了。

許知易抿了抿唇道：“昨晚我們送你來醫院後他便回去了。好了，晚晚，你才剛醒，需要多休息。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就先走了，晚點再過來看你。有什麽事你就叫護士。”

将保溫杯放在床頭櫃上，許知易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顧晚望着他離去的身影，不知為何，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竟然顯得有些落寞孤單，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錯了。

因為身體還很虛弱，顧晚喝了水後，便躺下休息了。隐隐約約之中，她好似看到了周浔然在。

…

顧父和顧母收到顧西發來的消息，立刻趕來了醫院。剛進病房，就見着周浔然坐在病床邊，一動不動的盯着顧晚的臉看。

顧母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怕吵醒了顧晚：“小周啊，晚晚她怎麽樣了？怎麽就掉進水裏面去了呢？”

周浔然：“叔叔，阿姨，顧姐姐她沒事，好在救上來得及時，只要多休息一陣就好了。”

顧晚拍了拍胸口，稍微放心了些：“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小西跟我說的時候呀，可吓死我了。哎，小西怎麽沒來？”

“顧西他有事，托我來照顧一下顧姐姐。”

周浔然下意識撒了慌，他神情有些恍惚。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剛處理完手中的事便跑來了醫院坐在這兒盯着顧晚看。

顧晚的臉上也沒什麽東西，可他這一看就看了許久。

顧母對周浔然的好感度越加往上漲。她拉着顧父去到病房裏另外一張病床上坐下，手肘撞了撞身旁的顧父，顧父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

顧母：“小周啊，阿姨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周浔然微皺眉，下意識扭頭看朝顧母，他不清楚顧母要問他什麽問題，難不成是顧晚落水的事？

“阿姨您要問什麽就問吧。”

顧母：“嗯，小周啊，你覺得我們家晚晚怎麽樣？”

“啊？顧姐姐啊，她挺好的啊。”周浔然摸了摸鼻頭，讪讪随意答道。他仿佛知道了顧母問這話中隐藏着的意思。

“哦，那……”

“叔叔，阿姨，我店裏面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啊。”周浔然打斷了顧母的話。

他又撒了個慌，其實他店裏根本沒事，只是他不想再聽到顧母後面的話而已。

“好吧。”人要走，顧母自然是不好挽留的。

周浔然這前腳剛走，顧晚後腳就醒了來。

她一醒來就便看見另外一張病床上坐着的顧父顧母。“爸，媽，你們怎麽來了？”

顧母坐去顧晚床邊，握住她的手，數落道：“還說呢，你怎麽好端端的掉進水裏面去了？知不知道擔心死我和你爸了，你說你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我和你爸……”

後面的話顧母沒說，但她們各自心中都有數，清楚得很。

“媽，我沒事，就是不小心扭到腳摔下去了而已。您看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嗎，別擔心了啊。”顧晚安慰道。

想起昨晚上發生的事，她眼底暗沉一片，染上了冷意。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昨晚上那女人，她只不過是說了實話而已，結果那女人倒好，居然惱羞成怒将她推進了游泳池裏。要不是周浔然及時救得她，恐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