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昨晚是不是擔心我?◎

“我沒吃醋。”喬落蘇頂着被他撩撥起來的陣陣暈眩, 義正辭嚴地解釋,“但是陳嘉遇,我們已經結婚了, 請你尊重一下我, 有別的想法也等我們離——”

唇瓣忽然被啄了一口, 陳嘉遇神色慵懶地望着她說:“離婚?你想得美。”

喬落蘇用力瞪他。

男人看她的眼神逐漸沉下來。

“俞心只是個同事。”他輕勾着唇,手掌輕輕托着她臉,耐心解釋,“我跟她之間沒有任何超越同事範疇的關系, 要說有,也是她跟許靖,與我無關。”

喬落蘇一愣:“啊?”

“啊什麽?你沒看出來嗎?吃飯的時候他倆一句話沒說。昨天鬧了點兒別扭, 我不能讓許靖帶情緒上飛機, 容易出事兒,才硬把俞心叫過來,給他倆制造點兒機會,估計現在在哪兒哄着呢。”陳嘉遇捏捏她下巴, “傻不傻, 為不相幹的人吃醋。”

喬落蘇垂下眼, 又咕哝了句:“我沒吃醋。”

陳嘉遇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但我吃醋了。”

喬落蘇努努嘴:“你吃什麽醋?我可沒跟同事在你面前舉止暧昧。”

陳嘉遇嘆了聲:“昨天晚上送你回來的男人是誰?”

喬落蘇想起他說的是王雷, 淡定道:“同事啊。”

男人若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同事?”

她頓時明白他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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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昨天晚上他在樓上都看見了, 怪不得一進門就跟豺狼虎豹似的, 差點要把她吃掉。

喬落蘇捶了一下他胸口:“你在亂想什麽?人家王老師有老婆, 兩口子關系好着呢。他就是扶我一下,難不成看着我摔啊?”

“老婆。”陳嘉遇忽然叫她, 嗓音輕得像耳語。

喬落蘇眼皮顫了下:“嗯?”

陳嘉遇低頭, 一個淺淺的吻落在她額頭, 眼神無比認真地望着她:“你放心,我絕不會有別的想法。”

“我知道。”喬落蘇捏着他胸口的衣襟,“我查過了,原則上軍婚是不能離,但如果你們真犯錯誤了也可以離婚,而且那種事傳出去總歸不太好,沒準兒還會影響工作,畢竟在部隊各方面要求都很嚴格的。所以出軌這種事,對你們來說不劃算。”

沒料到她這麽理智地分析一通,陳嘉遇眼底劃過一抹無奈:“是,的确不劃算。”

喬落蘇緊接着話鋒一轉:“不過咱倆本來就是相親結婚,沒什麽感情,如果以後真遇到心動的人,只要你不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早點告訴我,我也不會不放你走的,畢竟強扭的瓜不甜,綁在一起也是互相痛苦,當然你要給适當的補償。反之,我也一樣。”

陳嘉遇皺了皺眉,表情有點難以置信。

随即在心裏冷笑了聲,他老婆還挺深明大義,連彼此後路都想好了。

可腦子裏一冒出她将來可能會喜歡上別人,棄他而去的念頭,腹中就像一團火在燒。

喬落蘇哪知道他心裏的彎彎繞,還覺得自己理智大度,有着別樣的人間清醒。

正在沾沾自喜,等待對方刮目相看的表情時,迎接她的卻是陳嘉遇蠻橫侵入的唇齒。

她不自覺抓緊他胸前的衣服,男人卻皺了皺眉,将她雙手拉起來繞在自己脖頸上,然後摁住她的背,讓兩人身體嚴絲合縫。

感受着彼此愈發強烈的心跳,和她被吻得淩亂的呼吸,她手臂不受控制箍緊自己的柔軟力道,才像是為剛才的事讨到了幾分補償,心裏稍微舒坦了些,吻也變得溫柔了些。

“我們是相親結婚,但我絕對認真地想和你過一輩子。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包括喜歡上別人。”他捧着她的臉,額頭緊緊相抵,雙眸像燃着火焰一般盯着她,“你也別想離開我身邊。”

心口猛猛震顫着,喬落蘇眼皮發抖地望着他,大腦空白,連呼吸頻率都快要尋不到。

待他最後啃了她嘴唇一下,轉身離開房間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擡手,探向胸口正被心跳激烈碰撞的那一片,捂住。

心想,怎麽會有這麽霸道的人啊。

也太霸道了。

天黑了,喬落蘇聽見遠處飛機起飛的轟鳴聲,一邊在窗戶邊喝牛奶,一邊看向墨藍的夜空。

三架龐然大物朝這邊飛過來,呈一個“人”字隊形。

她想起陳嘉遇說的,目光定格在前方領隊的那架飛機,雖然輪廓看不太清楚,但航行燈明亮地閃爍着,從她頭頂上飛速掠過。

燈光落入她眼中,像那個人的吻一樣發燙,惹得她一陣心跳加速。

不知道為什麽,喬落蘇這晚有點失眠。躺在卧室的床上,腦海裏全都是剛剛飛機上天的畫面,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睡不着躺在床上反而焦慮,她索性起床穿了件衣服,走出門。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麽晚下樓,沒想到家屬區院子裏的路燈十分亮,像白天似的,她剛走到主幹道上,就聽見一道聲音:“這是不是小陳媳婦兒啊?”

喬落蘇對這個稱呼不太敏感,一開始沒反應,直到那人匆匆倒了垃圾袋跑過來,音量也拔高了些:“小陳媳婦兒。”

喬落蘇這才回過神,轉頭見是那天陳嘉遇帶她打過招呼的某位嫂子,可記不起來姓什麽,只叫了聲嫂子好。

“哎。”嫂子望着她笑,“這大半夜的,你也睡不着啊?”

喬落蘇有點愣:“啊?”

什麽叫也睡不着?

嫂子緊接着解釋道:“每次他們飛夜航,大家都習慣不睡了,你要不要過去一塊兒玩玩?打發打發時間?不然這一整夜多難熬啊,正好,我們三缺一。”

喬落蘇心裏微怔着,腦袋裏晃過之前不斷侵襲的畫面,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在擔心他。

還沒答應要不要,已經被嫂子熱情地拉走了。

到了這位嫂子家裏,才知道所謂的一塊兒玩就是搓麻将。

喬落蘇本來也會打麻将,很快便融入了她們,也漸漸把這幾個人分別認清楚了。

在樓下叫她的是青栀嫂子,老公叫薛傑,軍銜軍職都和陳嘉遇一樣,另外三個也都是飛行員家屬,其中有個叫鐘筱,年紀和喬落蘇差不多,也才二十五歲。

“你倆都屬猴啊?這麽巧?”青栀嫂子笑得合不攏嘴,看向喬落蘇,“那你可得加油了,筱筱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

喬落蘇不禁睜大眼睛:“真的嗎?”

二十五歲就生了兩個,那不是好早就結婚……

“我跟我老公是高中同學,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第一個孩子就那會兒懷上的。”鐘筱望着她笑,“前段時間剛生完老二。”

喬落蘇驚訝地看着她毫不走樣的身材,和少女般的氣色:“完全看不出來。”

青栀嫂子滿臉羨慕:“人家保養的好啊,老公疼得跟公主似的,碗都不讓她洗,在家全是婆婆做飯。”

說完轉頭問喬落蘇:“你們家都誰做飯啊?”

喬落蘇眨眨眼:“我不怎麽會……”

但也不好說都是陳嘉遇做,畢竟兩人結婚到現在,還沒怎麽相處過。

“看看,時代變了,大家都不用做飯了。”青栀嫂子嘆了一聲,“現在的姑娘幸福哦。”

“八條,我要了。”對面的明玉嫂子扔出來一張牌,“嫂子你是在咱院裏待久了吧,這事兒也不能以偏概全,外面可不都這樣。你呀平時多看看新聞,像咱們筱筱和蘇蘇那是命好,才能找着這麽好的老公,多少女孩兒結婚了受苦呢。現在還弄個什麽離婚冷靜期,想離婚都難。”

青栀嫂子“啊”了一聲:“那不是跟咱們一樣了?”

明玉嫂子笑出聲:“什麽跟咱們一樣?當心我告訴老薛你想離婚。”

青栀嫂子擡手托腮:“我沒有,就随便說說,像他這種工資上繳還不聞不問的,我離了上哪兒找去?”

“是啊,也就咱大隊有這傳統。”明玉嫂子看向喬落蘇,“蘇蘇,小陳工資卡交了吧?要是沒交你說一聲,我們幫你敲打他。”

喬落蘇臉熱了熱:“交啦。”

想起那天陳嘉遇的樣子,沒領證卡都交了,還真是急不可耐,喬落蘇忍不住彎起唇。

跟這些嫂子們在一起,聊着天打着牌,心裏的烏雲逐漸被驅散。

後來她玩累了,和明玉嫂子一人躺一截沙發睡覺。

早上七點,陳嘉遇從飛機上下來,和機組人員道了別,各自回去休息。

隔壁組的副駕薛傑叫住他:“陳嘉遇。”

陳嘉遇回過頭,看見中年男人朝他招手,往回走了兩步。

薛傑把手機遞給他:“你看看。”

陳嘉遇接過手機,屏幕上是一張喬落蘇睡覺的照片,背景顯然不是自己房間。她躺在沙發上,蓋着毯子,嘴巴微微嘟着,眉心舒展,睡得挺香。

他笑着把手機還給薛傑:“謝了,我一會兒去接。”

說完他正要跑,薛傑跟上來:“你着什麽急啊,人又不會丢。”

陳嘉遇笑了笑:“不是怕麻煩嫂子。”

“這有什麽的,在院兒裏都是一家人,不許客氣。”薛傑邊走邊拍拍他肩膀,“不過我媳婦兒跟我說,小姑娘半夜睡不着跑下樓才讓她碰着的,肯定是擔心你啊,回頭好好疼一疼人家,知道不?”

男人低下頭,唇角控制不住地彎起來:“知道了。”

薛傑眯眼瞧他:“你小子會不會疼老婆?”

“瞧不起我是吧?”陳嘉遇嘴角一抽,“是,全大隊就你厲害,嫂子三年抱倆的紀錄還沒人破呢。”

薛傑啧了聲:“要不你破一個?”

陳嘉遇轉過頭:“沒興趣。”

薛傑吹個口哨,嘲笑他:“你小子不會不行吧?”

“你才不行。”陳嘉遇瞥他,“這事兒我說了不算,聽她的。”

薛傑一臉刮目相看的表情。

“而且三年抱倆也不可能,這記錄你自己留着吧。”陳嘉遇勾了勾唇,“就算她想要孩子,也就生一個。”

薛傑問他:“為啥?”

“怕她遭罪。”陳嘉遇語氣淡淡地說。

薛傑看着他背影,陷入一陣短暫的沉思,一直到停車場,陳嘉遇問他:“沒開車吧?坐我車走?”

“行。”薛傑坐進副駕駛。

軍用吉普直接倒出車位,迅速拐了個九十度彎,油門轟出去,薛傑整個人快被颠吐了:“你開車怎麽還這樣?能不能穩一點?”

陳嘉遇掏了根煙,卻拿在手裏沒點燃,風把煙草味吹到鼻間,他嗅了嗅,徹夜飛行後的困乏被趕走,變得神清氣爽:“穩有什麽用,快就行,反正摔不着你。”

薛傑:“你不會帶你媳婦兒也這樣吧?”

陳嘉遇望着他,吊兒郎當地笑了笑:“廢話,當然不。”

“……”

喬落蘇一直覺得他開車很穩,穩到随時能在車上睡着的程度,但其實他喜歡開快車,拐彎都是漂移。

喬落蘇覺得他很會照顧人,寧願自己吃點兒虧也要讓她舒坦,但其實在隊裏他是霸王,沒人能讓他吃虧。

喬落蘇覺得他心很硬,結婚大概只是因為她合适,又正好能完成人生最大的任務,很久不見她也不會想念。但其實,從老薛家沙發上把她抱起來時,他一顆心軟得一塌糊塗,像她掃在胳膊上的頭發絲一樣,甚至比頭發絲更軟,像水,能為她變成不同形狀。

其實一夜沒見她,想得骨頭縫都疼。

知道她睡覺易醒,陳嘉遇抱她時格外謹慎,步子也走得極慢,從老薛家回到自己家用了将近二十分鐘。

許是昨晚太累,她并沒有醒。

陳嘉遇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蓋上被子,想摸摸她的臉,又怕自己手指粗糙驚醒了她,只好作罷。

他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再輕輕地往下,最後覆在唇上,親了親。

手掌微微顫抖地摩挲她發絲,啞聲問:“真的擔心我?”

女孩睡得香甜,沒回複他。

他笑了笑,又親她一下,自言自語:“不說話就當默認了。”

喬落蘇一覺睡到大中午,醒來時,滿鼻腔都是番茄鍋的香味。

怪不得剛剛做了個吃火鍋的夢,夢裏還能聞到香味。

陳嘉遇在廚房裏炒火鍋料,油煙漫天,剛把門推開條縫,喬落蘇就被他轟出去:“別進來,在外面等。”

“哦。”喬落蘇關上門,又擔心他會不會被油煙嗆到,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面積狹小的廚房裏,連轉身都很勉強,卻莫名有股令人安心的感覺。

喬落蘇呆呆地望着他,腦子裏晃過很長的念頭。

這樣好像也不錯。

雖然最初不是因為喜歡而結婚,但幸運的是這個人讓她覺得越來越好,而不是越來越壞。

無論現在喜歡不喜歡,至少心裏是平靜快樂的,就算要這樣和他過一輩子,她也能欣然接受。

一頓火鍋吃得她很撐,昨夜打麻将丢掉的體力都被補回來了。

喬落蘇想象他堂而皇之在薛傑家抱她的畫面,對正在洗碗的男人說:“你下次能不能叫醒我?”

陳嘉遇勾了勾唇:“怎麽?”

喬落蘇臉頰發熱:“別再抱我回來了。”

平時兩人怎麽着都行,自己也拗不過他,可那畢竟是在別人家,她還要臉。

喬落蘇上次被人這麽抱回家還是十一歲,和媽媽在朋友家玩,大人打麻将,她看着電視睡着了,爸爸出差回來接她們,見她睡得熟,直接把她抱回家。

但她不是十一歲小朋友了。

“怕什麽?”陳嘉遇把最後一個盤子立在瀝水架上,擦幹手,順勢把她摟過來,“怕人羨慕?”

喬落蘇瞪了瞪他:“才不是。”

陳嘉遇把她困在料理臺邊,眼神痞痞地看着:“那下次是抱你回來,還是把你吻醒,自己選一個。”

喬落蘇紅着臉捶他胸口:“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正經的你又不喜歡。”陳嘉遇摟緊她腰,兩人嚴絲合縫地貼着,“相親的時候嫌我正經,見面就斃了。”

“也不全是嫌你正經。”喬落蘇嘟哝道。

陳嘉遇挑眉:“那還有什麽?說來聽聽。”

喬落蘇抿了抿唇:“嫌你衣服不幹淨。”

陳嘉遇微愣一下,旋即笑起來,喬落蘇沒來得及問他笑什麽,被他打橫抱起來。

雙腳離地,驚叫了一聲:“陳嘉遇!”

“在。”他勾唇笑着,沒幾步就走進卧室,把她放在床上,俯下身,雙手撐在她耳側,嗓音低啞:“現在我幹淨麽?”

喬落蘇下意識撐住他胸口:“還行……”

男人眸色如墨,緊緊盯着她:“不嫌棄?”

心口一陣發燙,像擂鼓般猛震起來,喬落蘇緊張得聲音顫抖:“嗯……”

帶着洗潔精香味的手緩緩托起她下巴,滾燙的唇貼住她。

喬落蘇渾身發抖地環住他脖子,被男人抱着轉了個圈,壓在他身上。

想躲,卻被摁住了脖子,唇舌更加猛烈地糾纏。

直到陳嘉遇松了松手,抵着她額頭,雙眼已不再清明,嗓音也和她一樣微微發抖:“老婆。”

喬落蘇發出一聲“嗯”,音量幾乎被自己吞進去。

他啞着聲問:“昨晚是不是擔心我?”

喬落蘇眼眸一顫,沒出聲。

臉頰被托住,陳嘉遇盯着她眼睛:“是不是?”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艱難擠出一個單音節:“……嗯。”

男人眼底像湧入濃黑的潮水,一陣翻覆,将她卷入無邊黑夜。

呼吸被狠狠掠奪。

作者有話說:

不遠啦不遠啦!該來的就要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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