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更)
第22章 (一更)
◎老公帥不帥?◎
喬落蘇呆望着眼前的男人, 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
然後喉嚨哽了哽,只說出半個字,腦海又一陣空白。
陳嘉遇看着她的眼睛格外深邃, 像夜色下一汪見不到底的深潭, 裏面仿佛有什麽, 她看不見,可莫名清楚地知道一定有什麽。
片刻他摸了摸她的頭,眼神恢複一片清明,和以往一樣銜着淡淡痞氣:“再不吃飯要涼了。”
喬落蘇讷讷地嚼了口飯, 又轉過去:“你剛剛什麽意思啊?”
男人唇角忽而勾起來:“自己猜。”
“……”喬落蘇知道從他這兒是問不出什麽了,埋頭吃飯。
一邊吃一邊思忖着,倪染說陳嘉遇以前是三中的, 跟她們同屆, 會不會有可能見過她?會不會認識梁稷?
轉念一想,又搖了搖頭。
見過倒可能見過,有陣梁稷樂隊的主唱生病,倪染去湊了段時間的場子, 她又是倪染的小跟班, 總跟去看他們排練, 也許在學校裏打過照面, 但僅止于此, 她甚至沒一點印象。
況且那時她早已經不跳舞了。
最後她只篩選出一個可能——陳嘉遇逗她的。
反正他這人也慣有前科。
于是喬落蘇堅信了這個結論, 不再內耗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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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陳嘉遇問她:“明天是家屬開放日, 要不要去機場看大飛機?”
喬落蘇眼睛頓時亮起來:“好啊!”
來這兒這麽久,總算能親眼看見他開的飛機了, 喬落蘇激動得失眠, 在床上輾轉反側, 最後被人撈進懷裏,滾燙滾燙的覆上來。
“想讓你養養精神明天去看飛機,沒想到你精神還不錯。”炙熱的呼吸貼到她脖子上,嗓音低啞地笑,“喬老師,加個任務?”
喬落蘇推開他腦袋:“不要,都幾點了……”
“一次。”他無比耐心地哄她,“很快。”
“……”喬落蘇還沒上過當,傻乎乎信了。
後來望着淩晨兩點的夜空欲哭無淚,才幡然醒悟,怪不得人家都說,男人在床上的話都是騙人的。
第二天陳嘉遇很早就走了。
開放日有飛行表演,機組得早早去準備,等天亮了,會有車來家屬院接她們過去。
喬落蘇和鐘筱坐一起,鐘筱沒帶女兒,怕噪音刺激到嬰兒的耳膜。
前排小钊和青栀嫂子的小兒子高興得哇哇大叫,要比誰的爸爸飛得高。
“坐好,別站椅子上。”青栀嫂子笑着把兒子拽下來,“人小钊爸爸是團長,不開飛機,官兒比你爸大着呢。”
小钊一臉認真地回過頭說:“我爸爸是最厲害的!”
“是,小钊爸爸最厲害。”青栀嫂子笑得合不攏嘴,被杜姐拽了拽:
“別這麽說,回頭老羅得訓我了,給孩子教什麽官僚主義。”
青栀嫂子笑:“別逗了,老羅敢訓你?”
杜姐擺擺手:“怎麽不敢啊,他老大的官威。”
“不過話說回來,當年老羅真是團裏最厲害的。”青栀嫂子感嘆道,“前浪死在沙灘上啦,以後整片天都是年輕人的,我們家老薛再飛幾年,把思遠那幫孩子帶出來,也該退了。”
鐘筱挽着喬落蘇的胳膊:“那以後最厲害的就是你家陳機長啦。”
“別以後了。”青栀嫂子回過頭,“我家老薛說他這輩子沒服過什麽人,團長算一個,小陳算一個。”
鐘筱擡起食指豎在嘴唇前,神神叨叨地說:“這話可不能讓羅團長聽到。”
杜姐忙不疊笑:“沒事兒,老羅在家也總誇小陳的,別看他對小陳嚴格成那樣,動不動罰這罰那的,還不是愛之深,責之切。”
喬落蘇聽得心裏開花,嘴上還是謙虛:“他哪有那麽厲害……”
“小喬是還沒看過吧?”杜姐一臉和藹地望着她,“一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
沒想到從家屬院到機場那麽遠,車開了半個多小時,才終于停下。
喬落蘇看了看外面,空曠得只有大地和藍天。
開車的兵哥哥帶她們去觀看表演的地方,擺好了椅子,還給她們準備了零食和水。
正值暑假,很多軍嫂帶孩子過來找爸爸,孩子們跑跑鬧鬧也沒事,但不能超過面前的警戒線。
小钊和幾個同齡小朋友玩得臉蛋通紅,有人叫飛行表演快開始了,杜姐把他叫過來給他換下濕透的T恤。
小钊見這麽多人,還挺害羞,躲在喬落蘇旁邊才肯換。
一群人笑話他,杜姐擰擰他鼻頭,說小小年紀就知道美女。
遠處依稀傳來飛機的聲音,但依舊還沒起飛,喬落蘇梗直了脖子也沒看見飛機在哪。
“那邊兒呢。”鐘筱給她指了指,“冒煙的方向看見沒?飛機還沒過來,一會兒滑行上跑道才能看見。”
“哦。”喬落蘇點點頭。
她是第一次來,周圍的大家似乎都很熟悉了,聊天內容還帶專業術語,她都聽不懂。
鐘筱見她一臉茫然,笑了笑:“你和陳機長才剛結婚,很正常,多跟他待幾年你也都知道了。”
喬落蘇好奇地看過去,終于發現跑道的最遠處,飛機冒出一個頭,正往她們的方向滑行。
她激動地拽住鐘筱袖子。
“來了來了!”鐘筱同樣激動地攥緊她手,“我都看過好幾次了,每次還都心跳加速。”
喬落蘇問她:“哪個是陳嘉遇的飛機?”
“這架編號8601就是,他是長機,最先起飛。”鐘筱耐心解釋道,“我家小沈是左僚機,在他後面。”
三架龐然大物在跑道上加速,連腳下的地面都在震動,噪聲仿佛要刺穿耳膜,卻并不讓人覺得煩躁。
喬落蘇看着那架在前方遙遙領先的8601,忽然一陣眼眶發熱。
那是他的飛機,是他的命,也是他日夜并肩的夥伴。
最後一架轟-6k起飛後,鐘筱悠悠地感嘆一聲:“十幾個億上天啦。”
喬落蘇忍不住被她逗笑,笑裏卻含着水聲。
三架飛機排成人字形,陳嘉遇的飛機在最前面,繞着機場上空盤旋一周,隊形始終整齊如一。
在最高處時,機尾拖出一串絢麗的焰火,喬落蘇不禁瞪大眼睛:“這是放煙花嗎?”
“不是煙花,是紅外幹擾彈。”鐘筱跟她解釋,“轟炸機不像殲擊機有那麽好的機動性,如果被導彈鎖定,這是一種脫離的方法。”
頓了頓,鐘筱笑着問她:“你猜這一發值多少錢?”
喬落蘇茫然地搖搖頭。
鐘筱擡起一根手指:“十六萬。”
喬落蘇驚呆了:“人民幣?”
“不然呢?”
喬落蘇默默地閉上嘴巴。
她再也不會打趣陳嘉遇窮了。
每天開着價值數億的飛機上天,一發幹擾彈十六萬,他才是燒錢的祖宗。
編隊繞回來時,長機忽然開始向下俯沖,兩架僚機緊随其後。
經過觀看點前方草坪的時候,正對着她的眼睛,8601幾乎在貼着地平面飛行。
喬落蘇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他怎麽飛這麽低啊……”
感覺再低一點就要蹭到地面。
“這是你家陳機長的絕活,低空飛行,聽說有次演習為了躲敵方雷達,離海面只有十米的高度,維持了一個多小時。”
喬落蘇眨眨眼:“這很難嗎?”
一開口,她也知道自己問了句廢話。
鐘筱笑着解釋:“飛機高度越低,過載越大,你知道什麽是過載嗎?咱們平時在地球上只承受正常的重力,飛機在天上能達到幾個g,甚至十幾個g的過載,你可以想象這麽大阻力還得精準操控飛機有多困難。所以這種超低空能堅持一個多小時,你家陳機長不是人。”
喬落蘇怔怔地望着那架巨大的飛機,心口一陣熱烈的滾燙。
機艙裏,陳嘉遇面色如常地凝視前方,語氣比平時沉着幾分:“飛行表演結束,編隊返航。”
無線電傳來塔臺回複:“可以返航。”
身後婁思遠終于動了動肩膀:“坐老陳的飛機就是舒服。”
副駕許靖回頭乜他一眼:“這是轟炸機不是客機,你丫來享受的?”
“表演嘛,我這又不用領航又不用投彈,有老陳就夠了。”婁思遠朝駕駛座擡了擡下巴,“我說機長,一飛行表演你壓什麽超低空?耍帥給嫂子看呢?”
“無聊。”陳嘉遇面色嚴肅,卻還是沒忍住勾起唇,“襟翼二十度。”
副駕許靖乖乖操作:“二十度。”
輕微颠簸裏,高度繼續下降,男人目視前方,雲淡風輕的神色,仿佛手裏掌握着的不是一架近一百噸的大飛機:“高度四百,襟翼全放。”
許靖:“襟翼全放。”
陳嘉遇目光朝下,逐漸能看清聚集在草坪上那些花花綠綠的人影,唇角弧度變得更明顯:“三百五,放起落架。”
他摁下通話鍵,飛機方向也對準了跑道:“601剎車壓力好,四轉彎着陸。”
耳機裏傳來塔臺指揮的聲音:“601可以着陸。”
随着起落架接地的震顫,草坪上一陣歡呼,孩子們激動地跳起來。
喬落蘇發現自己的心跳也和那些孩子們一樣,根本無法平靜。
飛行員們從飛機上下來,一道道明亮的藍色朝這邊靠近,孩子們拔腿沖向自己的爸爸。
喬落蘇看見那道最張揚,最耀眼,最意氣風發的身影,旁邊的人說說笑笑,他目光卻無比專注地落在她臉上。
渾身血液都在往頭上湧,胸腔震得人發暈,連雙腳也不受控制,朝那抹藍色飛奔過去。
陳嘉遇張開手臂将她摟起來,轉了好幾圈也舍不得放下,烈日下額頭沁着汗珠,眼眸發亮:“老公帥不帥?”
喬落蘇依舊沉浸在飛機落地的震撼裏,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帥。”
幾個單身漢在後面看着,鄧俊熙适時清了清嗓子:“那什麽,公共場合注意影響。”
被陳嘉遇瞪了一眼,他乖乖閉嘴。
喬落蘇這會兒才聽見周圍起此彼伏的一聲聲“爸爸”。
回頭一看,孩子們都在爸爸懷裏,激動地又笑又叫,有的被抱着轉圈圈,有的被舉起來開飛機。
嫂子們都矜持優雅地站在旁邊,只有她,像只樹袋熊挂在陳嘉遇身上,比那些小孩更黏糊。
心裏正叫着完了,丢死人了,耳畔一熱,是男人含笑的揶揄:“要不你也應個景,叫聲爸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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