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秋季運動會(二)
第18章 秋季運動會(二)
聽到這句話,明月鋒心裏暖洋洋的,十分妥帖,他說:“不行啊,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你的女生,你多跟人家相處相處。”
“喜歡你的女生那麽多,你怎麽不去跟人家相處。”印寒問。
我跟你又不一樣,明月鋒在心裏嘀咕,他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說:“你要去醫院嗎,我陪你去。”
“去小區門口的診所。”印寒覺得确實有必要看醫生,他吃得實在太多了。
小區門口的社區醫院是一棟兩層小樓,平常多的是感冒發燒前來挂水的居民。印寒幾步跳上臺階,對站在門口閑聊的醫生說:“我想檢查身體。”
“多大啦小朋友?”醫生笑眯眯地問。
“十二歲,上初一。”印寒說。
“上學挺早啊。”醫生說,“進來我給你看看,哪裏不舒服?”
“我最近吃得太多了。”印寒說,“很快就餓,然後一直吃。”
醫生領着印寒量了身高體重,記下他的家庭住址,摸摸骨頭,檢查舌苔,問了一連串的問題,然後說:“沒什麽事,小孩子長身體呢,你晚長,正是需要大量吃飯的年紀。”
“明月都吃不了那麽多。”印寒指向明月鋒。
醫生笑着回答:“他多高,你多高,他都快一米八了。”
明月鋒站在牆邊,挺腰擡頭,醫生伸手比了下米尺,說:“一米七五,這成年了随便一米八。”
“哦……”印寒一顆心放進肚子裏,他個頭接近一米七,确實需要多吃點。
回家的路上,印寒渾身輕松,說:“我想剪頭發。”
“剪呗,你頭發都擋眼睛了。”明月鋒說,右手虛握,指尖輕撚,有些懷念柔軟毛發的觸感,心中不由得緩緩升起一個變态的想法——好想把印寒的卷毛收集起來做成一個毛球天天揉。這個想法變态到讓明月鋒不由得打個寒戰,接着愈演愈烈,仿佛心口揣了一把刷子,不停地撩撥心髒表皮,撺掇他這事非常有可行性。
傍晚,楚悠帶着頭發打薄的印寒回到家中,盤腿坐在沙發上看雜志的明月鋒瞟一眼腦袋小了一圈的小夥伴,眉眼含笑:“又帥了啊寒寒。”
印寒不好意思地抿唇。
楚悠推着印寒的肩膀将他推進衛生間,說:“快去洗個澡,把頭發渣渣洗掉,明天運動會加油!”
待印寒進去洗澡,明月鋒湊到楚悠身邊,說:“我想用寒寒的頭發做個毛球。”
楚悠覺得奇奇怪怪又有點可愛,她說:“你要是缺鑰匙挂件,我給你一個毛球。”她走到衣櫥旁,撿出一個毛球鑰匙扣遞給明月鋒,“上課無聊的時候玩。”
“謝謝阿姨。”鑰匙扣上毛絨絨的觸感極大程度地代替了小夥伴的腦袋,明月鋒愉悅地彎彎唇角,“我很喜歡。”
第二天上學的路上,印寒盯着明月鋒書包上一搖一晃的毛球,莫名心塞,他問:“你挂這個幹什麽?”
“好摸啊。”明月鋒摘下毛球,遞給印寒,“你摸摸。”
“我不摸。”印寒覺得幼稚,他推開明月鋒的手,撇撇嘴往前走。
明月鋒把鑰匙扣挂回書包,黑色的毛毛球有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像一只煤球小精靈。明月鋒顯然非常喜歡它,時不時摸一摸。印寒盯着修長筆直的手指在毛球鑰匙扣上捏來捏去,通常這只手應該在自己頭頂。
“站在門口迎接我呢?”明月鋒朝站在校門口的小胖墩王岳揚打招呼,“早啊。”
“美得你,我幫班長分發水果。”王岳揚遞給明月鋒一個香蕉,說,“張老師買給大家的,希望同學們好好比賽。”
柳美郴遞給印寒一個火龍果,說:“印寒同學,跳高順利。”
“謝謝。”印寒接過火龍果,不大自在地後錯一步,站在明月鋒身後,伸手去揪小夥伴書包上挂着的毛球。
“他害羞。”明月鋒幫印寒墊了一句,強行推着他往前走,不忘轉身對柳美郴說,“寒寒跳高的時候記得給他送水。”
柳美郴點頭,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印寒身上,看也不看明月鋒。
“她好喜歡你哦。”明月鋒小聲在印寒耳邊念叨,“眼裏除了你誰都裝不下。”
“哦。”印寒不當回事,他捏着毛球不撒手,“我要這個。”
“你也喜歡啊,好吧。”明月鋒大方地解下鑰匙扣,挂在印寒書包側邊。
印寒并不喜歡毛球球,他走到另一邊,隔開鑰匙扣和明月鋒。果然不一會兒,明月鋒的手肘搭在他肩膀上,習慣性地揉一把卷卷毛。
他們沒有進教室,直奔操場看臺。正在進行的項目是跳遠、實心球和五十米短跑,明月鋒掃一眼沙坑旁和跑道上熱身的學生們,說:“你是不是得去排隊了?我幫你看書包。”
印寒放下書包,去找張老師排隊,随着領隊老師的腳步走向厚厚的跳高墊旁邊。老師向孩子們講解跳高技巧,印寒聽了一耳朵,他上武術課早已學會跳高,下意識看向看臺,一眼望見朝他揮手的明月鋒。
“印寒。”柳美郴走到印寒身邊,她紮着高馬尾,眉眼間帶着一股英氣,雙手緊握礦泉水瓶,略顯緊張地說,“加油。”
“嗯。”印寒點頭,直率地問,“你想和我做朋友嗎?”
“啊,”柳美郴被問得措手不及,“是的。”
“和我做朋友就不能讨厭明月。”印寒說,他轉身走到起始線處做準備,吸氣、呼氣、準備、助跑——起跳!印寒一個漂亮的空中轉身,越過一米五的杆,仰面落在墊子上。
周圍響起歡呼聲,老師加高杆子,示意印寒再跳一次。
仍然是準備、助跑、起跳,印寒輕松越過一米六的杆。
反複幾次,印寒的跳高成績是一米六五,只比他的身高低兩公分。
“太棒啦印寒!”王岳揚第一個上前表揚,“你肯定是第一名。”
印寒抹去額頭的汗水,擡頭看向看臺,明月鋒趴在欄杆上與他對視,他問王岳揚:“一千米是第幾個項目?”
“倒數第二個,應該是今天下午。”王岳揚說。
“好。”印寒應下,向看臺走去。
柳美郴跟在他身後,問:“你怎麽知道我讨厭明月鋒。”
印寒瞥她一眼,說:“我有眼睛。”他對別人的惡意極其敏銳,平時不怎麽當回事,但柳美郴的情緒讓明月鋒感到沮喪,明明以前的明月鋒從不會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明月鋒站在看臺上,望見印寒和柳美郴走在一塊兒,欣慰地笑起來,坐下随便翻開一本雜志閱讀。他比印寒小兩個月,多數時候卻表現得像印寒的哥哥,明月鋒有許多朋友,印寒卻只有明月鋒,這顯然是不正常的現象。
印寒也應該有很多朋友。
明月鋒翻過一頁雜志,沒看兩行字,一道身影停在他身邊,印寒的聲音傳來:“我比完了。”
“上來這麽快?”明月鋒合上書,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我看到你和柳美郴聊天,怎麽樣?”
“她說你壞話。”印寒坐在明月鋒身邊,把書包轉個身,讓毛球球離明月鋒遠一點,“真奇怪,她都沒跟你說過幾句話。”
“她讨厭我嘛,可以理解。”明月鋒大度地說,像個成熟包容的大人,“讨厭一個人就是會讨厭他所有的舉動。”他發表了一通大道理,手肘搭在印寒肩上,笑嘻嘻地問,“她說我什麽壞話啦?”
“她說你虛僞。”印寒誠實地轉述柳美郴的話語,“對每個人都笑臉相迎,其實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還說,你喜歡博取關注,搶奪了屬于我的光芒。”
“噢……”明月鋒拖長聲音,“她說得也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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