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3章

“師傅，算了算了，別沖動。我沒關系，你們走吧，我自己打車過去。”縱使內心極度委屈，秦曉雪還是假裝什麽事兒都沒有。司機師傅也不容易，辛辛苦苦三個月掙不了多少錢，萬一因為她這點小事兒，被劇組開了可怎麽辦？而且，她也怕孫正宇要是真在這兒這麽耗下去，發布會那邊指不定亂成什麽樣，那麽多媒體，那麽多公司領導，這個責任，她可擔不起。

司機還想再說什麽，被秦曉雪阻止了，明明被欺負的是她，她卻笑呵呵地安慰起別人來：“沒關系啦，師傅您別沖動，真沒事，我打車就好，你們快走吧，離發布會開始還有三個多小時，他回去肯定還要化妝什麽的，別在這兒耽誤太多時間了。”

見師傅還不放棄，秦曉雪轉而委屈地訴苦：“萬一因為我，耽誤發布會舉辦，我肯定會被開除的，這可是我第一份工作，師傅拜托了。”

師傅無法，嘆了口氣只能妥協：“那我先把你行李拉到劇組去，發布會完了你給我打電話，我再給你送到賓館。”

“好，謝謝師傅。”

終于談判完成，師傅、赫如和李經紀人準備上車，孫正宇卻還是不動，看了一眼後面那輛車，神色冷冽：“行李也留下！”

“你——”師傅又急了。

秦曉雪趕忙拉住他的胳膊，無奈地搖頭：“算了。”

“我的車不是随便什麽亂七八糟的人就能坐的。”這是孫正宇離開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表面上裝作鎮定自若，心裏都已經開始滴血，直到兩輛車徹底開走，拉着兩個巨大行李箱的秦曉雪才敢偷偷掉眼淚，倒不是覺得委屈，只是覺得自己太蠢。

難道真的如晴晴所說，她偶像人品有問題。不對，還偶像個屁啊！她印象中的孫正宇可是連流浪小貓小狗都會抱回家養着的人，可是，現在卻連她這個“工作夥伴”都不肯捎着。包裝，全都是包裝的人設！

心痛了一會兒，秦曉雪後知後覺終于明白盛韻娛樂宣傳部為什麽招她進來了，也終于明白為什麽宣傳部的其他人都不願意跟組了，原來都是怕孫正宇啊。這不是孫正宇第一次來中國拍戲，估計人品問題已經在圈內傳開了。可憐她個小粉絲現在才知道，也極度後悔之前網上有人诋毀他時，她還去申辯和解釋，真是年少無知，被偶像濾鏡蒙蔽了雙眼。

眼下可怎麽辦？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半天連個車都沒有，哪還能有出租車。

秦曉雪皺起眉頭，她更對自己接下來三個多月的進組生活和工作表示擔憂，還說要和演員搞好關系呢，她這還沒開始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以後可怎麽辦呀？她可以反悔嗎？

最最關鍵的是，今天她還有重要工作得找孫正宇才能完成。總監一大早就在宣傳部的群裏交代任務。第一，他們給孫正宇開了微博等網絡賬號，一定要讓他本人拍照更新一條。第二，必須滿足兩家網站對陸謙煦的專訪要求。達成以上兩點，這樣兩家網站才會給他們今天開機發布會的新聞推頭版頭條。

秦曉雪明白這就是他們宣傳所謂的“資源置換”。陸謙煦專訪的事情不歸她管。因為懂Y國語，讓孫正宇發微博的事情就順理成章的由她負責。

可是，剛剛發生那種事情，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順利地完成工作。

“發微博是多簡單的一件事情，他不至于為難人吧？而且也是對他自己的一種宣傳。”秦曉雪自我開導和安慰，“應該不會！”

“可是，捎我回度假城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啊。”秦曉雪瞬間又洩了氣。

“也怪那個劉主任，人家孫正宇團隊明明說自己要兩輛車，幹嘛還硬把我塞進去。我本來就說自己打車過去就行，結果他還非客氣地說一定給我派車，拒絕就是看不起他，結果給我派了個寂寞！這下倒好，無語問蒼天~”秦曉雪自言自語，一邊朝經過的車豎大拇指一邊拉着箱子繼續往前走。

等了快一個小時，終于攔下一輛私家車。

秦曉雪連連道謝，說把她放到一個好打出租車的地方就行。上了出租車，她一顆小心髒才算徹底安定下來，一看時間已經快12點。

拍攝地點是在深圳最南邊的度假城，演員都住在度假城裏面的酒店，工作人員住在度假城外面的賓館。為了演員方便，開機發布會就在度假城裏面的酒店舉辦。

秦曉雪剛到賓館門口，就被菲菲電話催促，讓她快點到發布會現場，給各位演員錄ID發新媒體。她一看時間，已經快一點，離發布會開始還有一個半小時，沒來得及辦理入住，直接把行李寄存在賓館前臺就搭出租車趕往發布會現場。

“你怎麽現在才到？”菲菲手中拿着一堆紙和對講機，拽住秦曉雪的胳膊，“去貴賓廳找陸老師錄ID，他已經到了。”

“這麽早？”不是說演員一般都是提前十分鐘到休息室嗎，怎麽陸謙煦現在就到了。

“他提前有個專訪，二十分鐘後才開始，你快去錄。”末了還不忘叮囑一句，“禮貌、客氣、恭敬。”

秦曉雪打開手機，試了一下電視劇的各個官方賬號，确保網絡連接正常後，小心翼翼地敲了幾下貴賓室的門。

開門的是一位看起來二十四五歲的男生，看到秦曉雪後吃了一驚，禮貌道：“不好意思，這裏粉絲不能進。”

完了，又被當成小朋友了，都是這頭發惹得貨，本來她已經燙了卷卷的頭發，可是這一上午來來回回推着兩個箱子着實麻煩，額頭上到處都是汗，她順手就把頭發綁成一個丸子固定在了後面，輕松倒是輕松不少，看起來卻更“幼稚”了。

“我是盛韻的宣傳秦曉雪。”秦曉雪沖男生微笑着亮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證，“想找陸老師錄幾段ID，再拍幾張圖片，不知道現在陸老師方便嗎？”

“哎呀，不好意思，快請進~”把秦曉雪讓進貴賓室後，男生在後面關上了門，“你稍等一下，陸老師正在和菁姐說話，我去跟他說說情況。”

“好，麻煩你了。”

從秦曉雪的角度只能看到陸謙煦的側面，對他的第一印象只有一個詞：儒雅！

她之前從來沒看過陸謙煦演的電視劇和電影，倒是拜閨蜜晴晴所賜聽過幾聲陸謙煦的歌，那個時候因為晴晴總是诋毀她偶像，說孫正宇沒演技浪費影視資源。她就反彈回去，說陸謙煦，“這是什麽破歌，真難聽”。雖然那個時候是跟閨蜜看玩笑的置氣，現在看到本人，還是覺得有點理虧。

“陸老師好，菁姐好。”秦曉雪乖乖地打招呼。

“秦曉雪，對吧？”菁姐對曉雪有印象也是拜她那張娃娃臉所賜，頭一次開會就調侃他們宣傳總監，說他從哪兒販賣了個小朋友來公司。一聽曉雪國內知名大學新聞專業，才豎起大拇指表示不會再有異議。

“是，找陸老師錄幾段ID，放到網上推薦，幫咱們電視劇宣傳。”秦曉雪認真解釋，還把打印好的文字給菁姐看。

菁姐根本沒把這件事情放到心上：“宣傳這些你們做主就好。”說完就走出了貴賓室。

“陸老師——”曉雪把紙張遞給陸謙煦，“這個是新媒體宣傳用的，您可以根據這個模板自由發揮。”

“好，謝謝。”陸謙煦面露微笑接過紙張，看了身後一眼，問，“這裏當背景兒可以嗎？”

可能是因為從小在國外長大，後來又多生活在香港，陸謙煦的國語并不标準。但他語速偏慢，倒不會讓人聽不明白。只是，就像很多港臺藝人為了和內地粉絲拉近距離，有時都會故意加點兒化音一樣，陸謙煦這樣一說，儒雅之餘還有點小可愛。

曉雪心中驚嘆：他三十五歲了？一點也不像。倒像是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這也是她第一次明白晴晴口中常說的“魅力”一詞的意義，的确是有魅力啊！而且，人真得很好，和她今天上午在孫正宇那裏的遭遇比起來，她簡直快要被感動得哭了。

“要不站在那個綠盆栽旁邊，可能會好看一點。”秦曉雪拍了幾張照片，發現背景牆面太白，顯得人臉有些虛。

“OK~”陸謙煦始終嘴角含笑，不是那種應酬必備的笑容，似乎是打心眼裏持續不斷的善意和友好，固定在臉上久久都沒有消失。

陸謙煦的錄制非常順利，不到十分鐘秦曉雪就順利完成任務。只是當她準備離開貴賓室時，陸謙煦卻突然叫住了她：“秦，曉雪？”

秦曉雪心中咯噔一下，腦海中浮現出孫正宇冷不丁讓她下車的情景，她是真被吓到又驚到了，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又會發生點啥好不好的事情，她眉頭微蹙神色緊張地看向叫他的人。

陸謙煦似乎有話想說，但偏偏又頓了兩秒，拳抵鼻翼輕咳一聲，從旁邊抽了幾張紙巾遞給秦曉雪：“擦一下額頭。”

“哦哦，謝謝陸老師。”秦曉雪如夢初醒，意識到不知是因為又熱又忙的原因，還是太過緊張的原因，她竟然已經滿頭大汗。

從貴賓室出來之後，秦曉雪總覺得怪怪的：為什麽感覺陸老師本來是想說別的？

來不及多想，菲菲跑過來塞給她個對講機：“我去控制室看看，你盯着孫正宇，他一到馬上跟我說。還有，這個時間段你可以拍些現場的空鏡，發發預告微博什麽的。”

接下來的一個多小時，秦曉雪手中的對講機就不斷聽到如下的對話：

“導演到了沒？”

“到了。”

“女主到了沒？”

“到了。”

“孫正宇到了嗎？”

“沒有。”

“孫正宇還沒到？”

“還沒有。”

二十分鐘後。

“孫正宇現在到了嗎？”

“還沒有。”

“菲菲，催一下他翻譯，怎麽搞的？都快開始了。”總監終于發怒，命令菲菲。

“催了，說馬上下來。”

再十分鐘後。

“孫正宇到了嗎？”

“還沒有。”

“靠，這孫子有病！”

總監爆粗口，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