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懷疑
懷疑
堂姐妹倆一前一後地走,快到大姑家樓下的時候,陳芙蘭停下了腳步。
她轉過身,看着身後的堂姐。
陳芙蓉原本正面無表情,低着頭在思考着什麽。一看她回頭,刻意地堆砌一個假笑。
“蘭蘭,你真的認了梁嘉柏……的媽媽當幹媽了?”
陳芙蘭心中有一個猜測。她懷疑梁嘉柏就是上輩子陳芙蓉的丈夫,而且看樣子,陳芙蓉有極大的可能也重生了。
但陳芙蓉卻未必知道她重生了。
“嗯。”陳芙蘭點了點頭,神情還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女的懵懂稚嫩。
她之前還大大咧咧,但此刻卻有了危機感。她本來只想離大伯一家遠遠的,最好這輩子也別跟他們扯上關系。可若堂姐陳芙蓉也重生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舊賬是一回事,還有,她得防着再被人家害一次。
此刻,陳芙蓉見堂妹對自己有了回應,不再似先前那般冰冷,便立刻喜笑顏開地走過來。親熱地挽着她的手臂,“蘭蘭,你現在可是攀上高枝了,可別忘了姐姐啊!”
陳芙蘭厭惡地甩開她,毫不避諱地表露自己的憎惡:“你怎麽臉皮那麽厚。之前你那麽欺負我,現在還想跟我好?”
陳芙蓉笑嘻嘻地道:“之前我是不懂事嘛。而且咱們到底說是親堂姐妹,血濃于水,你放心,你很快就知道我的好了。再說了,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麽記仇啊?怎麽現在這麽小心眼了?
一邊說這話,陳芙蓉脫下手腕上一串紫色的手鏈,親自給陳芙蘭戴上。
“好妹妹,這是姐姐的生日禮物,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它。現在我送給你了,算是給你賠禮道歉,好不好?”
陳芙蘭不說話。
堂姐口中的‘沒這麽記仇’,顯然是她上輩子那個傻乎乎的自己,被人賣了都幫人數錢。
但她現在也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因為陳芙蓉很顯然是重生了,她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也重生了。
陳芙蓉見堂妹不說話,也不推脫手鏈,便以為她聽進去了。心想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再大的氣性,還不是兩三下搞定?
雖說不知道這丫頭怎麽突然這麽好運救了婆婆的爹,比自己先一步跟梁家結識了。但有什麽關系,她到底是四十多歲了。陳芙蘭上輩子都那麽蠢,這輩子自己帶着記憶重生了,還不把她玩兒得團團轉?
“走,大姑他們都在等着我們了,快,我們上樓。”
陳芙蓉自顧自地挽着陳芙蘭的手臂,親親熱熱地上了樓。
陳芙蘭沒有再掙紮。豺狼在側,不能撕破臉皮。
她倒要看看她這個堂姐這回還要怎麽奪取她的東西。
等上了樓,衆人看到兩姐妹這樣親熱,都還有些吃驚。
“爸,媽,姑姑,我和蘭蘭回來了。你們不知道,蘭蘭可厲害了,她剛才啊,又救了一個人呢。”
陳芙蓉笑着說道,讓陳芙蘭坐下,俨然一個好姐姐。
陳邦看到女兒這麽懂事,一下就放心了。之前女兒一個勁兒地說要來大姑家賀壽,他還有些不好意思。現在看蓉蓉跟蘭蘭這麽要好,他便覺得之前那些事都過去了。
大伯母馬秀芬是最震驚地,她看到之前給女兒買的手鏈跑到了陳芙蘭手上,一下就激動地說:“那是蓉蓉舅舅給她買的,可值錢了,怎麽在你這兒?!是不是你偷的?!”
陳芙蘭還沒說話,陳芙蓉就皺着眉,幾乎是用嚴厲地語氣呵斥她的母親:“閉嘴。你煩不煩?”
馬秀芬被女兒這樣吼了一句,面上十分挂不住。
陳芙蓉道:“以後我的東西就是蘭蘭的東西,誰也不許說什麽。媽,你要對蘭蘭客氣點,從今以後,她就是我親妹妹了。咱們家之前本來就對不起她,以後怎麽補償她都不為過。”
陳志軍也來了,他看妹妹這模樣,有些看不懂,便埋着頭吃飯。
“你們吃吧,我吃飽了。我去給小剛輔導作業。”
陳芙蘭說完就進了小剛的房間,陳芙蓉看着,也沒說什麽。
進了小剛的房間,關上門後,陳芙蘭走到窗戶邊上,不住地喘氣。
她這個堂姐,真是太可怕了。若是自己沒有重生,豈不是要被她拆了骨頭吃了?
但事到如今,怕是沒有用的。陳芙蘭暗下決心,只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陳芙蓉的目的,這樣才能防範。
從方才陳芙蓉的一系列行為來看,陳芙蘭懷疑她是在打梁嘉柏的主意。
這也難怪,堂姐上輩子嫁的那麽好,那麽幸福,重生了以後肯定是想去找梁嘉柏的。可是她想找梁嘉柏,為什麽要來巴結自己呢?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現在是趙雅蘭的幹女兒、梁嘉柏的幹妹妹?
這麽一想,陳芙蘭又想到了不對的地方。
梁家家世不凡,梁嘉柏看起來也非常有志氣,在趙雅蘭的生日宴上左右逢源,對那些有錢有勢的人的孩子态度都不一樣,一看就不是個戀愛腦。上輩子是怎麽會娶一個普通的陳芙蓉呢?
更何況,方才來看,梁嘉柏對陳芙蓉也不感興趣,說明不是一見鐘情。
這個疑問陳芙蘭揣在心頭,只能後面再慢慢去解開。
給大姑父過完生日後,陳芙蓉就說要在縣城玩。
陳芙蘭一眼就看出來她是為了梁嘉柏。還總是變着花樣帶陳芙蘭出去玩,就想碰到梁嘉柏。
陳芙蘭不想跟她逢場作戲,帶着奶奶回了老家。
堂姐自然不會跟着回老家,她賴在縣城,想方設法地想見到梁嘉柏。
陳芙蘭終于得了清淨。幸好她提前給趙雅蘭打了電話,讓梁嘉柏把書寄到她初中學校老師孫寶平那裏。
暑假剩下的時光,陳芙蘭便是捧着厚厚的英文字典和理科書,每天在山間溪水邊度過。
而七八月份正是農民收莊稼的時候,村子裏家家戶戶都忙的不得了。
大伯家也是一樣。往年收莊稼的主力是陳芙蘭和陳志軍,現在陳芙蘭已經在公社幹部的做主下跟大伯一家分家了,她吃的糧食也都是廠子裏提供的糧票換來的商品糧,自然不用再跟着一起下田。
便是時常大伯和大伯母在田間忙得大汗落的時候,看到陳芙蘭扛着自己的打獵工具和書包,悠閑地從山間走回來,後背上或背着野雞或背着野兔。
大伯母看的眼睛都紅了。
任勞任怨的免費勞動力沒有了,廠子裏的補助也沒有了,家裏的生活一落千丈。
還看陳芙蘭過的那麽悠閑,有商品糧吃,有牛奶喝,有名牌表戴。最最可氣的是,她還還有個那麽有錢的幹媽!
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全都便宜了這個死丫頭。
“沒良心的白眼狼,這麽多年白養了!”
大伯母馬秀芬氣憤地說道。她還想站起來,像以前一樣指着陳芙蘭罵兩句解解氣。被大伯陳邦一把拉住,“得了你!事情都過去了,蓉蓉都放下了,你就別添亂了!”
陳邦現在在村裏時常被人指指點點,臊的沒臉見人,實在不想被人戳脊梁骨了。
陳芙蘭自然是不會被這些幹擾到,她現在每天日出就帶着書本和打獵打漁的工具出去,日落就帶着滿滿的知識和野味魚肉回來。
晚上她會和奶奶一起煮趙雅蘭送來的商品糧,吃着白天的野味魚肉。臨睡前再喝一瓶牛奶,背會兒英語單詞,最後心滿意足地睡去。
意外之喜是,鄉鎮衛生院的周副院長,竟然親自來找陳芙蘭。
“姑娘,我看你特別有學醫的潛力。這個暑假你要是沒什麽事兒,就到鎮醫院來,給我打打下手?”
陳芙蘭高興壞了,比起那個劉老板說的什麽北京的外科醫生,還是周副院長這裏更切實際一些。她立刻收拾東西,“太感謝您了!我沒什麽事兒,這就跟您去!”
于是,暑假剩下的日子,陳芙蘭便是在鄉鎮醫院裏忙碌地度過的。周副院長雖然是鄉鎮上的醫生,但卻是很有經驗,對一些疑難雜症也很有見地。
可以說,陳芙蘭是從他這裏,第一次接觸真正的醫學。基礎知識、臨床基礎操作……周副院長還送了陳芙蘭兩本他年輕時候的臨床筆記,陳芙蘭如獲至寶,每天晚上除了背英語單詞就是研讀周副院長的筆記。
一眨眼到了開學的日子,陳芙蘭收拾好東西,告別了周副院長和奶奶,去了縣城一中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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