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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便宜妹妹◎

今天宋淮時感冒沒多大精神，進來時見這裏人少也沒仔細看，随便找了個角落開機，要不是聽見聲音還不會注意到旁邊有個人。

這店裏有空調，但對方還是嚴嚴實實戴着毛絨帽子和口罩，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大布偶娃娃在這兒。

接完電話後他就打開了耳麥聲音，掃了一眼彈幕，上面刷得亂七八糟的。

[我們一直聽着呢，人家哪裏說過話了？]

[你把人家吓着了，小姐姐聲音好軟好好聽，能說多說，至少比這個嘴巴是借來着急還的男人好。]

宋淮時冷嗤一聲，那聲音像只兔子一樣怯生生的，目光也很警惕。

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或許是聽岔了錯怪了她。

他沒再多說，又開了下一把游戲。

這種游戲靠的就是聽力和反應力，鑒于人家主播很在意輸贏，洛卿挪動身子幅度都沒有太大，這下連屏幕都不敢看他的了。

她找了些攻略教學看，看到那些複雜的槍的名字腦袋有點大，只好心裏默念記下來。

【M4，AWM，什麽噴子？】

“啧。”

耳邊砰的一下，洛卿吓了一跳，偷偷移了一點視線過去，看男生骨節分明的手指将鼠标再次移開，輕捏了幾下手指，轉過頭來語氣不善：“你……”

話沒說完就看見了彈幕。

[你周圍安安靜靜的！死了就死了，別耍賴！]

宋淮時到了嘴邊的話消了音，網咖裏的設備跟家裏不同，自己剛才能聽到那麽清晰的聲音耳機麥也一定收得進去，水友怎麽可能沒聽見。

再一看旁邊的人身體幾乎都要貼到牆上了，那毛絨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張臉，怎麽看都不像才在他耳邊貼着說話過。

[這是公共場所，你那死脾氣別把人家吓走。]

“……”

宋淮時又坐了回去，靠在椅子上啞着聲道：“不玩了，看比賽。”

他情緒不高，看比賽只是撿着重要的說，在做攻略的洛卿沒放音樂也能聽見，結合自己方才做的攻略居然也能聽懂不少。

【噢？原來不是槍越好越厲害啊。】

【我這麽菜應該就是開局被獻祭的那個隊友吧哈哈。】

這次宋淮時不用分太多精力在游戲裏，他放了些餘光在周圍，也能明确地看到旁邊的人一直跟個鹌鹑似的。

但貼在耳邊清晰的女生聲音卻從沒停下過，像個捧哏。

他語速越來越慢，大冬天被逼跑出來看房加上感冒的不舒服讓他這會兒火氣越來越高，最後忍無可忍冷聲關了比賽：“不播了，吵。”

[你今天是不是大姨媽來了，怎麽這脾氣一陣一陣的？]

[別忘了我們是你的衣食父母！]

宋淮時全當沒看到“父母”的怒氣，而是将耳機摘下來結束直播，拿起手機百無聊賴地開始刷視頻混時間，家裏給他安排了看房時間，不到點不能回去。

那些視頻倒是都沒怎麽入眼，這次他的注意力全都在旁邊這個人身上了，他倒要看看這人這次還能說什麽。

【算了，還是不關注他了，他有點兇。】

“……”宋淮時從屏幕上擡起眼睛，語氣很涼，“當着本人面說壞話？”

緊貼牆壁的洛卿愣了一下，轉頭對上他的視線後輕聲問：“請問你是在跟我說話嗎？”

這下換做宋淮時愣了，他微微坐直身體。

方才心煩意亂一直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自己聽到的聲音跟這個女生雖然是同一個，但距離完全不同，一個像是沒有任何阻隔貼在耳邊，一個卻是真實的空間距離。

他反手摸上自己的額頭，不燙。

宋淮時：“把口罩摘下來。”

才在網上看到過自己烏泱泱黑粉的洛卿立刻捂住口罩搖頭。

宋淮時眯起眼，正要說什麽的時候桌面放着的手機亮了起來，兩人齊齊扭頭。

洛予齊？

這個名字宋淮時在長輩那裏聽過，北城新貴，有心要讓他跟着學習。

這時的洛卿也顧不得身邊的人了，清清嗓子迎戰：“喂？”

不耐嚣張的語氣讓宋淮時挑了下眉。

“水寧灣随便看了幾套。”入了戲的洛卿語調揚起來，拿起自己之前做的筆記，輕哼道，“就那樣吧，比起哥哥的房子差太多了，哥哥也不會給我買這麽便宜的房子吧。”

宋淮時看了一眼那房子後面綴着的一串零：“……”

不是說做夢素材？

“咱們洛家家大業大，讓你妹妹住這種地方說出去也不怕讓人笑話。”

電話那頭的洛予齊坐在車裏，臉上沒什麽表情：“你想住哪？”

“我現在覺得四五百平不夠了。”洛卿斟酌着對方的底線，道，“至少得是個莊園啊，我住這裏不寒酸嗎，再看看吧。”

“行。”洛予齊淡淡道，“那你繼續看，明天繼續接你。”

“……”

【洛予齊是不是瘋了，這都能忍？】

挂了電話，洛卿呆坐在椅子上總覺得哪裏不對。

但馬上洛予齊就要來接她了，還不能松懈，她打起精神收拾好東西準備出去。

【被洛予齊看到在網咖就要露餡了。】

剛起身就見旁邊的人眼神複雜地看着自己，想着自己方才宛如精神分裂的樣子，洛卿抿抿唇：“社團配音需求。”

宋淮時沒說話。

洛卿很快就溜了出去。

女生的背影有些倉皇，宋淮時指尖搭在椅子扶手上輕輕點了幾下，洛予齊的妹妹……

洛卿只在路邊站了幾分鐘洛予齊就到了。

她一上車就摘下口罩不滿地抱怨：“怎麽這麽久？不知道外面很冷嗎？”

洛予齊睨她一眼：“中介叫什麽名字？”

洛卿一懵：“什麽？”

“齊昀。”洛予齊喊前面的秘書，慢條斯理道，“放任水寧灣的客戶在路邊受凍，這個中介可以不用幹了。”

洛卿頭皮一緊，不悅道：“我又不喜歡這裏的房子，記個小小的中介名字做什麽？”

擔心他會追根究底，洛卿扭過臉拒絕聯網：“我累了。”

可洛予齊哪裏是會照顧她感受的人，又問：“我讓齊昀回去給你整理北城待售的莊園，明天你就開始看。”

“？”

“我是什麽很閑的人嗎？”洛卿不想每天都過在網吧的日子了，硬着頭皮道，“我還有工作，這些事情你不會找人去做嗎？什麽檔次的房子還要我親自看？”

“給哥哥一個月時間能買下來吧？”她說，“一個月以後要是哥哥沒把房子準備好，那我說出去也不好聽。”

【反正要不了一個星期我就會被趕出家門了。】

洛予齊眉心微沉，回憶起不久前許醫生說的話。

“或許是因為你父親和這個突如其來的妹妹給你的打擊過大，加之你之前壓力就不小，所以時常會有些幻聽，多注意休息就好了，或者跟讓你産生這種感覺的人保持距離。”

幻聽麽？

可他會為什麽會幻想洛卿真實是這種性格。

昨晚他也不知道洛卿就在門後，毫無緣由的幻想。

打電話試了一下，他并不能聽到洛卿的心聲，可見面又可以了。

一路到了家裏，洛卿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早飯沒吃就出門，在外面随便買了些解決，午飯也沒吃什麽，這會兒她餓得前胸貼後背，很快就在餐桌前坐下。

【哇，大螃蟹！】

自從她來了洛家，洛予齊就沒有再上桌跟她一起吃過飯，都是讓人送上樓去的，但她但還是要象征性地喊一聲：“哥哥，一起吃飯啊。”

正在脫外套的洛予齊壓根就沒搭理她，這會兒想試試醫生說的遠離法，剛走了兩步。

【那我就不客氣啦！全是我的！】

洛予齊動作停了下來，兩秒後轉身回來坐在了餐桌前，看着表情有些空白的洛卿：“吃。”

吃就吃。

餓了一天的洛卿沒空管他了，剛要去拿螃蟹，盤子就被端走了。

洛予齊将那盤螃蟹端到自己面前，壓根沒擡頭。

餐桌太大，不想跟他有什麽接觸的洛卿也沒起身去搶，而是将目光放到另外一邊的澳龍上。

【大澳龍！】

手還沒伸過去又聽洛予齊淡淡道：“林媽，今天聞到蝦味反胃，端下去吧。”

“……”

可是她不反胃啊！

洛卿憋屈地看着自己喜歡的菜被拿走，其實是可以發脾氣讓端回來的，人設更穩，卻也真的狠不下這個心來。

【算了，他不舒服就讓着他吧。】

一頓飯下來，她像頭只吃草的牛，都沒吃飽，只好匆匆回房。

【幸好我在房間裏藏了零食，一會兒可以邊打游戲邊吃！】

被迫吃了一大盤螃蟹的洛予齊是真的有點反胃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試探還是自/殘。

在餐桌前坐了會兒，看到林媽端上來的水果，他微微凝眸：“我是不是該禮尚往來一下。”

回到房間後的洛卿整個人都嵌在了椅子上，她從抽屜裏拿出自己藏的零食。

距離下一個劇情還有一個星期，她平時不想出門跟其他人打交道，于是提前在房裏準備了很多東西，反正房間裏也有小冰箱，吃喝都有。

倒好果汁，準備好薯片辣條餅幹，她激動地打開了今天下午才接觸到的游戲。

剛到人物界面，房門就被敲響了，是林媽的聲音：“洛小姐，我給你來送水果。”

其實有了洛予齊的态度，平時只要她回了房間就不會有人再來搭理她，今天是怎麽了？

洛卿沒有多想，很快就起身打開了房門。

門口林媽滿臉無措，穿着深灰色西裝的高大男人端着水果，洛卿才整理好的表情一下子破了功。

洛予齊像是沒看到她愣怔的表情，淡淡道：“謝謝你昨晚的水果。”

他擡起眼睛粗略掃了一眼，視線定格在她還亮着的電腦屏幕上，游戲角色還是最初始的模樣，電腦桌上堆着的零食格外顯眼。

他收回視線，低頭看到她微微顫抖的眼睫：“給你送進去？”

【完了，這個哥哥好像真的瘋了。】

“不、不不。”洛卿接水果的手都抖了一下，強行鎮定，“我的房間不能随便進。”

【我吃零食打游戲，不算崩人設吧…】

洛予齊這次沒有再多說什麽，靜靜地等着眼前的房門被關上，明确聽到裏面的人慌亂無措的心聲後，他才緩緩勾唇。

看來許醫生說錯了，不是幻聽。

這個便宜妹妹有點意思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