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最後我和他還是不歡而散。
我無法靠近他,他只想讓我快點兒離開他的家,為此甚至耗費了心思,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牧野君,你的家人會擔心你的。”
這話很耳熟,我想了想,之前我和他手牽着手回家,他也這麽催促我‘你的父母會擔心你的’
然而我的家人不會擔心我,空洞洞的宅子沒有津島家熱鬧。津島有很多的家人,而我并沒有。我的父親每天忙碌在外自母親去世就很少着家,兩位婆婆也因為家裏的沒落而逐漸的不再關心我。即便我不為之所動,也不因這種事情而像其他孩子一般感到難過,但也會因此無聊。
所以我才會找到太宰,跨越了圍牆也想着見見他。
“不會的。”我輕輕的反駁他,看着他臉上綻放的笑容,我依舊覺得很難看,于是我說了話“津島,你不該笑的。”
于是津島修治停止了微笑,他用一種奇怪的表情看我“照看我的人要來了……”
我躲在了津島院子巨大的石頭後面,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下意識躲了起來。如太宰所說,照看他的人來了,是一位成年的女人,我偷偷打量了,那女人身姿臃腫,臉色枯黃,露出了一種我未曾見到過的神色。
“小少爺,我來了,我來陪你聊天了……”
“春姐姐……”津島修治露出了讨好的神色,但是他的眼睛卻還是死氣沉沉的。津島修治在女人彎下腰示意什麽的時候在女人幹枯的嘴唇上印上一吻。天色很亮,日頭很烈,我卻覺得津島和女人都沐浴在了昏沉的黑暗裏面。
好明目張膽的行為。
我頓時瞪大了眼珠,感覺腦子有些許的混亂。
我曾解釋過,我幼時明明那麽聰慧,卻也有着天真愚蠢的一面。我以為說了話就是熟人,牽了手就是朋友,接了吻就是至愛,上了床就是夫妻。
我看了很久,他們姿态親昵,比津島修治大上不少的女人放肆的對着小孩兒求愛。這是書中不曾描繪的畫面。
直至女人走後,我才露了面,我不知道用什麽樣的神色問的津島“你和那個女人戀愛了,你愛她?”
“你怎麽還沒走……”津島修治平靜的說了這句話,我與他的眼睛對視,看到了些許的回避和厭惡之色。不過我只當他是害羞了,繼續問他“愛是什麽感覺呢?”
“你明明那麽小,就能夠熟練的親吻一個女人,津島你已經摸透了情愛了吧。”
他死死盯着我看了很久,最後他微微笑了笑“你好奇怪。我剛才是在趕你走,你幹嘛要盯着這裏看,還問出讨厭的問題。”這是他第一次明确的表現出對我的厭惡。
但是我根本就感受不到他那種沉重的負面情緒“津島,你真是有趣的人,我喜歡你,我們要做一輩子的朋友,你教我什麽是愛好不好。”
我撒了慌,我根本不喜歡他,也無所謂什麽一輩子的朋友。我就像是看到了好玩的玩具,期待的看着玩具能給我帶來的新奇的感覺。
在我想要觸碰津島修治的手時,他拍開了我。
“躲我遠點兒……”
我之後真的躲得他很遠,我不想惹有趣的津島生氣了。我聰明的想着,如果我總是違背津島的想法,那麽他就不會把我的疑問給解答了。
興許明白逃避我不會得到什麽解決,我想太宰應該是被什麽逼迫着來到了校園。
之後我忍耐着新奇的感覺,升到了三年級,津島修治他不再那麽的陰郁,他逐步的和其他孩子打開心扉,又逐漸的成為了班級中的開心果,他歡快的在老師提問的第一時間就舉起手來,說出一個滑稽可笑的答案,然後全班哄堂大笑,只有我一個孩子是沉默的看着這場鬧劇,我像是聽到了冷笑話,全身上下只有一股一股的濃厚的冷意,我不習慣津島修治這種姿态,我看着他虛僞的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像看着一只猴子。
津島他怎麽了呢?
我的同學們都開始圍繞着津島轉了,津島也表露着愉悅的表情,像是享受着這種被人簇擁的感覺,然後繼續着自己滑稽的表演,他表演的十分拙劣,我一眼就看透了,所以我是班裏唯一一個躲得他遠遠的人,我很聽他那時趕我走讓我躲他遠點的話,然而他卻主動接近起了其他人,明明與我沒有關系,我卻莫名的産生了被背叛的感覺。
津島修治面對孩子簇擁所展露出的笑,莫名和那時我躲在大石頭後面看到的,津島沖着女人笑的表情重合在了一起。
于是我聰明的腦子轉了轉彎,原來,津島修治在讨好他們,原來,對女人的笑不是出于庸俗的愛,而是出于不知所措的讨好。
我的興趣忽然被消磨掉了很多。
我最後下了結論,像是在對津島下一個審判,原來啊,津島他根本就不是那麽的有趣,我又被無聊的感覺困住了,我在津島那裏,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不想看到津島修治對我演戲,故而我不會在津島大本營的學校裏接近他了。或許他在同學們的簇擁中都想不起來我是誰了。
直至在一次放學前偶爾和他對上的視線,看到他眼裏的一絲未被掩飾的驚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津島還是津島,其實并沒有改變多少,只不過找到了他能夠獲取認可的一種可笑的方式而已,津島其實很幼稚的,還在悄悄的注意我呢。持有這種想法的我,又有了優越的感覺。
所以我在假期的時候,又一次爬上了圍牆。我沒在摔下來,我似乎輕車熟路了,因為我曾偷偷來看過津島,是在一本書裏學到的技巧,關于一個偷窺狂的事情。
這一次我故意挑選在夜晚,在掩人耳目的夜晚,津島應該會放肆一些,坦誠一些。
他果真露出了驚慌失措的表情,也果真在那麽晚的夜晚,在月光溫柔的照耀下沒有睡覺,仿佛在等待着我似的。
“你是誰?”
“我是牧野栗。”我回答他,我知道在漆黑一片的環境,他只能看見一個黑色的我的影子。
“你……你怎麽來了呢?”
“……我來尋求答案了,你為什麽纏着繃帶呢?有什麽事可以告訴我的,為什麽津島你忽然開朗了呢?我們不是朋友嗎?”
黑暗中他任由我摸他的臉,他抓住了我的手腕,不讓我動手動腳,我聽到他沉悶的聲音“你總是糾纏我……我以為你放棄了……”
我此刻應該要難過,因為他又微妙的略過了我所說的朋友,不反駁也不承認。但是因為我不在乎這些細節,所以就算意識到了也不會難過。
“為什麽纏着繃帶呢,只有這一點一直困擾我,知道了我就不糾纏你了,津島,我說話算話。”
不知道是哪一點刺激到了他,他忽然嗓音大了些,反駁我,把樹上沉睡的鳥兒都驚動了“你才不是會遵守承諾的人!你是騙子才對。”
“好,我是騙子,你能小聲點兒嗎?”我想到了小說中看到的男女主私會的畫面,裝模作樣的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然後我無知無覺的被他舌頭舔了一口,我眼睛睜大了些許,抽回了手,還沒等詢問他這是做什麽,就模糊的看見在月光下他似乎笑了一下,是很讨好的那種笑,我很熟悉他那種笑,所以即便在黑夜裏也能明顯的描摹出來。
“你別笑。真醜。”我冰涼涼的說出了這句深藏心底的話,在衣服的布料上蹭了蹭被他舔的手心。
他是什麽動物嗎?還會舔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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