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二十六點欲

二十六點欲

代駕師傅是個小年輕,坐在時雨青的車裏有點拘束。

男人把睡過去的林鳶放進來,系好安全帶,随後坐進來,關上車門。

“開車吧,小師傅。”

小年輕随即點頭,因為好奇,往後看了他們幾眼。

“你們剛吃完酒啊睡得還挺沉的。”小年輕開着車,忍不住聊天。

時雨青: “嗯。”

小年輕自顧自地聊起來: “哎,你們感情真好,我剛失戀,女朋友嫌我太無趣……”

時雨青說: “無趣是好事。”

小年輕有點意外: “為啥這麽說啊”

時雨青: “能幫你避過很多坑。”

小年輕: “……”

他好像在安慰我,不确定,再看看。

後邊的林鳶睡得些許不踏實,頭枕在時雨青的肩上,臉頰被壓得緊緊的。

時雨青幫她調了下位置,讓她靠得近一些。

小年輕又感嘆道: “你們看起來也沒比我大幾歲,是畢業就在一起嗎”

時雨青: “已經領證了。”

小年輕驚訝: “看不出來哎!真幸福啊。”

時雨青唇角彎起,說: “追了挺久的。”

---

次日,林鳶被鬧鐘叫醒,她起床,旁邊的男人還睡着,眼睫垂俯。

她靜靜地盯了他一會兒。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睡顏還挺人畜無害的。

就是睜眼說話時很讓人抓狂,她每次都百思不得其解,這人哪裏來的騷話一籮籮。

下床,洗漱,吃早餐。林鳶很貼心地沒吵醒他,給他留了份白粥,放電飯煲熱着。

林鳶到了醫院,準備開診。

一早上接診數十位患者,林鳶口幹舌燥,不時抿一口保溫杯裏的熱水。

隔壁診室的丁蕙蘭,保溫杯裏會放枸杞和山藥,曾經強烈建議她也放一點,有助于安神。

林鳶笑着回答道一定,其實她放過,感覺還是白開水好喝。

雖然丁醫生安利她失敗,但漸漸帶起了其他科室的同事,卷起一股“誰保溫杯營養搭配得最好”的風潮。

林鳶記得盧曼最狠,放了數塊生姜,跟下餃子似的。

正午,林鳶跟同事一塊吃飯。

今天來不及去食堂吃,便點了附近的外賣。

“肘子飯就是香!林醫生你點的啥啊”

林鳶擡起透明的飯盒,回道: “水煮肉。”

“都很香,餓死我了。”

韋子越已經迫不及待吃起來,同年齡段就屬他最能吃,每次去食堂定能吃得殘卷狼藉。

丁蕙蘭在一旁瞧得直笑: “小林你看,能吃就是福。”

林鳶提筷吃得較慢,跟韋子越形成鮮明對比,忍不住道: “我要是跟他比賽吃飯,肯定是龜兔賽跑重演。”

韋子越扒拉着盒飯,忙不疊咽下去,這才開口: “林醫生,這可不興說啊。”

林鳶說: “放心,你要是兔子,肯定不會中途停下。”

韋子越: “誰舍得放着飯不吃!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林鳶噗嗤一笑。

丁蕙蘭: “小韋确實幹飯第一名。”

話題很快挪到林鳶身上,丁蕙蘭好奇: “小林,你們婚禮怎麽樣了,我看你最近也沒缺勤。”

林鳶: “我沒辦,想一切從簡。”

不等丁蕙蘭表示驚訝,韋子越瞪大眼: “林醫生,你是菩薩嗎”

林鳶: “何出此言”

韋子越: “這不擺明了便宜另一半,省錢啊。”

林鳶一怔,心想道,其實想省錢是的她。

“這是我提議的。”她解釋道。

韋子越捧着飯盒吃,忙中空出一只手豎大拇指: “林醫生,當代普濟觀音!”

林鳶: “……”這活寶。

丁蕙蘭也覺得挺稀奇: “小林你這婚結了跟沒結一樣,就給我們送了把喜糖,未免太倉促了。”

林鳶說: “算是閃婚吧,我沒想太多。”

現在想來,她當時不得已找的時雨青,沒料到他也答應得極快,沒給她深想的時間。

唯一慶幸的是……

她簽了婚前協議。

跟時雨青劃分得清清楚楚,提醒她,他們只是搭夥過日子。

不過他也總是模糊這個界限,每天一騷斷腿就是了。

想到這,林鳶頗為懇切地嘆了口氣。

其實挺想請時雨青來他們醫院瞧瞧的。

丁蕙蘭說她: “年紀輕輕的,嘆什麽氣呢,你看小韋,有吃的就快樂得不行。”

就是吃相有點太像流浪動物了。

韋子越聽到前輩誇他,露出羞澀的笑: “也不是,發年末獎金的時候我會更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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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碰到一位比較特殊的患者,播音叫到名字,對方卻緊緊捏着診室的門,只露了四根手指,不敢進來。

林鳶坐着,頗為納悶,起身走過去。

是個怯生生的小男孩,家長似乎沒陪同,他扒拉着門像在抱大樹,小嘴撅起。

林鳶便柔聲道: “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睜着圓溜溜的眼睛,小聲道: “他們不要我了……”

林鳶怔愣一瞬。

小男孩又脆生生道: “我沒有生病……”

“你先進來坐着,姐姐幫你聯系一下爸爸媽媽。”林鳶彎下腰,讓小男孩進來。

她走到桌上,看電腦顯示的名字,便給前臺打了個電話,讓幫忙播報一下秦風小朋友迷路了,請他的爸爸媽媽過來接人。

等前臺重複播報的時間裏,林鳶從桌角的罐子拎出兩顆糖,遞給小男孩,問道: “小朋友,你有小名嗎”

小秦風接過糖,很快拆開吃掉,說: “我叫乖乖。”

确實挺乖的。林鳶笑得眉眼彎彎,對不哭鬧的小孩子都很有好感,繼續哄道: “我看病例上顯示你嗓子疼,要不要來姐姐這裏做個檢查”

小秦風搖頭: “不要。”

林鳶說: “檢查了才知道有沒有生病呀。”

小秦風手心捏着糖,嘴裏含着糖, “我要等爸爸媽媽過來。”

林鳶有點哭笑不得,小家夥還挺謹慎,在醫院還能把醫生當成壞人的。

沒多久,一對中年夫婦急匆匆從走廊另一頭趕來,風塵仆仆地推開門,一見到小秦風便緊緊抱住,焦急的話語全念叨了一遍。

然後,跟面前的林鳶解釋道: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們就離開了一會兒,讓他在這兒乖乖等着,沒想到他不敢進去。”

林鳶: “畢竟是七歲的小朋友,還是得注意看管的。”

這對夫婦點頭,讓小秦風坐到她這邊,張開嘴接受她的檢查。

林鳶拎起棉簽和手電筒,探看了一下他的喉嚨。

“沒什麽事,扁桃體發炎。”林鳶放下手電筒,把棉簽擲到垃圾桶,準備在電腦上開藥。

小秦風捏着椅子的邊緣,還在強調: “醫生姐姐,我沒有生病。”

中年夫婦便輕聲訓道: “不許胡說八道,在家裏就算了,出來了不能亂講。”

林鳶不介意地道: “沒關系,小朋友可能比較要強。”年紀這麽小,脾氣也很乖,有點執拗也不是什麽大毛病。

畢竟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家裏都是放養她的,令她在小時候便釋放了不少天性。

長大後反而變得安靜溫柔,朱萍女士為此可驚嘆了。

小秦風睜着無辜的大眼睛,靜靜地盯着她,又說: “姐姐,你不要給我開苦的藥。”

林鳶已經開好了,下意識忘了哄人, “藥哪有不苦的。”

小秦風撓了撓腦袋,重複說: “我不要生病,不要吃苦的藥。”

好像在念口令一樣,試圖……迷惑她

中年夫婦正要再念叨他,林鳶擺擺手,她對付小孩子已經是得心應手,溫柔地勸道: “乖乖小朋友,生病了沒關系,吃了藥就會好起來,藥是苦的,但它是好的。”

小秦風愣在椅子上,好一會兒,低低地回答: “好的,我聽醫生姐姐的。”

---

看完小男孩這一個患者,正好就到點下班。

林鳶收拾着桌上的東西,閑着沒事幹的盧曼早候在門口,穿着白大褂進來,一把坐到小沙發上。

“哦豁,我看你剛才又收獲了一枚小迷弟。”盧曼心直口快道, “林醫生,你結婚了也魅力不減啊!”

林鳶: “說什麽呢,我又記不住人臉。”

盧曼便道: “幫你看過了,小朋友長得挺可愛的,将來應該是個帥哥胚子。”

林鳶: “……”

林鳶無奈地說: “你開玩笑還是來真的”

盧曼: “當然是開玩笑,我去,你別告訴我你動心了!”

“……”林鳶被她搞得啞口無言,嘆氣搖頭,繼續收拾桌子。

盧曼看過來: “這有啥好收拾的,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拖延下班的時間啊哈,不敢回去面對另一半”

林鳶: “你保溫杯裏的生姜喝完沒”

盧曼一愣, “還沒呢。”

林鳶說: “趕緊喝,晚了就更辣了。”

盧曼: “……”

盧曼郁悶道: “我早換別的了,丁醫生那法子不靠譜。”

林鳶忍俊不禁: “要不還是回歸白開水吧。”

“扯遠了。”盧曼嘿嘿一笑,撺掇道, “要是真不想面對家裏的那位,今晚跟我去聚會怎麽樣”

林鳶: “……”

“別鬧。”她按住太陽穴,昨晚才剛去過婚宴喝酒呢, “你的聚會,十有八九肯定又是酒吧,我可不去。”

盧曼可惜道: “被你猜中了,不過,沒了老周侄子那樣的絕色做花瓶,聚會都顯得沒啥意思了。”

“……”林鳶假裝很淡定, “你還記着他呢,還說小許,自己不還一樣。”

盧曼連忙搖頭: “那可不能混為一談,小許太超脫世界的底線了,我只是顏控罷了。”

林鳶問道: “她最近有什麽動作不”

盧曼有點懵,感覺林鳶有些不太對勁兒, “你說小許她還安分着,我和老周暫時扼住她了。”

林鳶聞言放下一顆心。

“那就好,迷途知返就好。”

盧曼被她整糊塗了, “什麽啊,你怎麽跟個算命二混子似的,盡在那兒整謎語。”

林鳶定定望了她好一會兒,盧曼問咋了,林鳶緩緩地開口: “我有段時間挺懷疑你的智商,是如何當上醫生的。”

盧曼: “……”

---

回到家,林鳶沒看見時雨青,便給他發消息: 【你去哪兒了】

時雨青: 【在你隔壁。】

林鳶愣了下,感覺有點兒,不妙。

這種不妙來自于時雨青的不可控性,她直覺認為,時雨青比天氣預報還不準,什麽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林鳶放下東西,走到隔壁的門口,擡起手臂,指尖落在門鈴。

“嘟嘟——”

等了兩三秒,門被打開,男人半裸着靠在牆邊,挺有興味地問: “我們什麽關系啊,你還得按門鈴,而不是推門就進”

林鳶: “……”

眼前的一幕令她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怕別人看見,立刻進去帶上門,然後才回道: “你為什麽不穿衣服,萬一按門鈴的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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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鳶:每天都在為時某而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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