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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封帶血的信,信中寫滿了詛咒,只在最後一處留下歪歪扭扭的“救我”二字,看得出來,寫信之人很費力。蘇念深吸一口氣,雖然不知道這是誰送來的,但這種情況,應該是寫信之人受到了某種詛咒,以至于連寫求救信都會這麽困難。
“蘇念姐,”顧言夏似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是傳說中的血咒嗎?”
蘇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我們要接這個案子嗎?”顧言夏有些害怕,一個被詛咒的人,定然充滿了不幸,若是接下這個案子,意味着會充斥着危險。
“小夏,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信的主人,若是能找到,這案子我就接。”蘇念皺了皺眉頭,“不過現在,我要出去一趟。”
“蘇念姐,你才回來,怎麽又要出門?”顧言夏還是有些害怕,畢竟擱誰身上,碰上這樣的東西,也會顫栗,“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說不準。”蘇念搭上一件皮外套,“你若有事,可以去老妖怪酒吧找小何。”
“哦。”聽到“老妖怪”這三個字,顧言夏乖乖閉嘴。
蘇念從不喜歡欠人情,雖然欠了東覺不少,但她還是本着該還就還,能還多少是多少的原則。在雪姬那件事上,東覺幫了不少忙,再加上自己之前答應過他要陪他一起辦個案子,此行,就是去找東覺的,也不知道他回來沒。
很快,蘇念就得到了答案。老妖怪的酒吧一直吵鬧,這天卻異常安靜,甚至在大門上挂了歇業的牌子。
歇業?!
靠近酒吧的時候,蘇念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急急往裏走,只見小何仍待在吧臺擦拭着酒杯。
“怎麽?才兩日不來,老妖怪的酒吧就要倒閉了?”異常安靜的場子,只有兩個人,甚至可以聽見高跟鞋踩地的聲音,氣氛總有些怪異,“老妖怪人呢?”
“噓。”小何神情呆滞,将食指放在唇畔,虛弱的聲音說道:“你聽——”
“聽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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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何突然輕笑起來,那個笑容細看,帶着幾分詭異:“嬰兒在哭啊。”
蘇念緩緩靠近,見小何仍舊眼神渙散,當即打了一個響指。
突然的聲響,終于拉回小何的意識。或許是見到熟人,他有些激動,可蘇念還是能從他的眼裏看出來膽怯:“蘇小姐,您來了!”
“嗯,老妖怪人呢?”蘇念習慣性地拿起酒杯,卻發現小何并沒有調橘子氣泡,只能尴尬地放下。
小何有些支支吾吾:“老板還沒回來,不過酒吧最近出了點事。”
“能出什麽事?”
小何不敢隐瞞,難為情地将自己好兄弟田七的事情說了一遍。
田七是一家醫院的婦産科主刀醫生,和小何從小一起光着屁股長大。大約是半個月前,他們醫院接收了一個叫趙春梅的産婦,負責醫生是田七。孕婦生産的時候是半夜,一直疼得生不出來,一般這種情況,醫生會建議家人同意剖腹産,可是那個孕婦的家人也是奇怪,死活不同意剖腹産,還不讓打麻藥,除了順産之外,不管提什麽建議,直接拒絕簽字。最後産婦活活疼死在手術臺上,一屍兩命。
這件事之後,那家人更是奇葩,帶一幫子人抄着家夥來醫院堵人,非說是醫生失職,害了孕婦的性命,後來還找到了田七家裏去。田七被逼的有家不能回,醫院也去不了,四處逃散。可這幫子人神了,像是長了狗鼻子一樣,無論田七躲哪裏都能找到。
無奈之下,田七找到小何,躲在東覺的酒吧。消停了好幾天,可是這兩天,那群人竟然尋到酒吧來了,他們每天都在酒吧晃一圈,并沒有找到田七,可是每天鬧這麽一出,酒吧不歇業也困難。
大體情況了解了,蘇念抱胸靠在吧臺:“你确定你兄弟沒有做錯什麽?”
“蘇小姐,我了解七子,他做什麽都是循規蹈矩的,怎麽可能出岔子?”小何有些焦急地為田七辯解,“就是遇上了這群奇葩,害得七子整天擔驚受怕。”
蘇念聳了聳肩:“那就奇怪了,怎麽會好端端纏上你朋友呢。”
“纏,纏上?”小何滿臉驚慌,“您是說,他撞鬼了?”
蘇念搖了搖頭:“不好說。”
“他,他們來了。”小何瑟縮在一旁。
只聽“咚咚咚”地聲音響起,是雜亂的腳步聲。酒吧大門被打開,一群人抄着家夥橫沖直撞進來,為首的是一個女人,燙了一頭大卷,穿着打扮像是村裏的姑娘,她手裏掂了把菜刀。蘇念常年遇事,眼力也比常人好,自然能看出來這女人身上的不同尋常之處。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持鎮定,她緊緊靠在吧臺,一動不動。
可奇怪的是,這群人像是丢了魂一樣,壓根看不到這邊有人,自顧地走着。先是繞着酒吧走了一圈,又跑到酒吧後面的包廂裏搜尋,搜尋一圈,什麽都沒有找到,又緩緩走出去。
饒是蘇念,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捂緊胸口深吸一口氣:“他們每天都是這樣?”
小何點點頭:“已經第三天了,之前是早上,這兩天一天比一天晚。”
看來東覺之前說的案子就是這個了,可誰能告訴她,明明說好了一起辦案,東覺現在人在哪裏?
既然是醫鬧事件,自然和那個叫趙春梅的産婦有關,而那個産婦是在半夜過世的。如果蘇念推測的不錯,這群人會越來越晚,直到半夜,或許最後一次來,就是他們找到田七的時候,到那時一切都晚了。
蘇念一狠心,決定先去看看:“小何,田七在哪裏?”
“在2333,蘇小姐,”小何欲言又止,“您不等老板一起嗎?”
小何還記得之前東覺說過的話,牽扯到了田七的性命,看來不是一件容易事。若是東覺回來得知蘇念一個人去處理這件事,說不準自己會被咔嚓掉。
“你兄弟的命還要不要了?”蘇念一眼瞪過來,“告訴老妖怪,他要是回來了,就趕緊過來幫忙。”
小何無話可說,盡管害怕被老板罵,可他也擔心田七的性命,況且,蘇念也很有本事,就算發生了什麽,也能應付過來吧。看着蘇念的背影,他只能這麽安慰自己。
蘇念趕到2333的時候,房門緊鎖,沒有敲門,她直接用房卡打開了門。屋內的田七就像是一只受驚了的兔子,眼睛直盯着這個方向看,身子卻是不住地顫抖,連聲音也顫抖了:“你,你,你是誰?”
“我是蘇念,一個心願師。”蘇念順手關上門,補充道,“東覺的朋友。”
聽到“東覺”二字,田七似乎情緒稍微平複了些:“是他讓你來救我的嗎?”
“趙春梅生産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麽?”蘇念的耐性不多,沒工夫安慰田七的情緒。
田七沒說話,縮了縮脖子,眼神一直飄過來,又縮回去,似乎很害怕上前。蘇念的這雙眼睛,就像是銳利的鈎子,能直鈎人心,看得田七只想逃跑。可是屋子就這麽大,他又能跑到哪裏去呢?
“我,我不知道。”田七被逼得快要發瘋了一樣,嘴裏只重複着“我不知道”四個字。
“不知道?”蘇念嘴角勾起,不緊不慢坐在沙發上,“真不知道嗎?”
“不知道!”
“田七,你要明白,你不跟我說實話,我也幫不了你。或者,”蘇念一只手撐起下巴,輕笑起來,“你想要和趙春梅說。”
“啊,不要,不要!”田七抱頭痛哭,漸漸坐在地上。
蘇念沒再逼他,再逼估計就成瘋子了。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真是讓人頭痛。
“田七,你看着我的眼睛。”蘇念緩緩靠近田七,蹲下身子,“我知道你害怕,不想看到過去,但你若無法面對過去,說不定明天,門外的那群人就會找到這裏。你的好兄弟小何每天在門外守着,整日殚精竭慮,提心吊膽,我想,你也不希望他為了你這樣吧?”
說到這裏,田七的情緒似乎有了變化,他微微擡頭,看着蘇念,疑惑問道:“您,真的有辦法救我嗎?”
“有!”蘇念直起身,“我是一個心願師,可以穿梭時空,可以帶你回到過去,在那裏,可以找到這件事的原因,改變它,那麽就不會有今天的一切了。”
“回到過去?”田七将信未信,“改變嗎?”
蘇念重複了一遍:“對,回到過去,把那些讓你後悔的事情,都改變了。”
“然後,我就可以得到救贖了。”田七一瞬間來了精神,“蘇小姐,求您救救我吧。”
“所以,你可以和我說說,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嗎?”蘇念循循善誘,“那天晚上,趙春梅怎麽出事的?”
“那天晚上,”田七似乎陷入了很深的回憶,“我是她的執刀醫生,她有些難産,我就讓護士送了剖腹産同意書,可是,她家人死活不同意簽字。”
“不用說這些,這些我知道。”蘇念擺了擺手,“說些我不知道的。”
“她是因為難産加失血過多死的,死的時候,孩子的頭已經快出來了。”田七的眼神有些驚慌,“我看了時間,正好是半夜十二點。”
十二點,在冥界,是鬼門打開的時間,這個孕婦不偏不倚正死在十二點,死後,便是惡魂。加上她是一屍兩命,戾氣更重,蘇念了然。
她看了眼田七,幽幽問道:“如果回到過去,你最想做什麽?”
“我會給她剖腹産。”田七看着蘇念,“若是進行剖腹産,她或許根本不會死。”
“那麽,你準備好了嗎?”
田七點頭,只見眼前一黑,他們來到了一片黑暗的空間,只能看到幾步的距離。蘇念就站在田七三步之遙,而身後,是無盡的黑暗。
“怎麽會這樣?”田七驚慌失措,往蘇念身邊靠去。卻發現,他根本靠不近蘇念,準确來說,田七變成了一只——魂。
“蘇小姐,怎麽會這樣?”
蘇念沒有回答,田七只聽她用機械的聲音說道:“女人生孩子有多痛,而在她拼了命去生孩子的時候,還聽見不能進行剖腹産的時候有多麽絕望,那麽這裏,就有多黑暗。”
田七向前走了兩步,猛然發現周圍變得有些熟悉。這裏是——醫院的停屍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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