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心雨
心雨
……陳總?
一句日常的稱呼,這次卻把陳翊叫得慌亂如麻。
突如其來的場景和人,讓他像個啞巴一樣失語。
你怎麽在這?你果然在這?你在TR?你知道會遇到我嗎?
……
千百種的疑問交織在一起,心中那已被纏繞成一股死結的網,正在被橫在心口的那團烈焰瘋狂灼燒着,很快就會化為灰燼。
“哎!”
李君昂突然朝陳翊肩膀上拍了一下,“怎麽樣?漂亮吧?我們部的顏值擔當,小白!”
陳翊被李君昂這句話打得更加語塞了。
“Leon,別亂開玩笑!”鄧微打趣着制止,
“陳總不好意思哈,這是我之前的助理白音,上次在貴司大堂電梯門口,打翻了咖啡,差點耽誤了您時間。今天安排她先來訂位置,剛畢業毛手毛腳的不懂事,您別介意啊?”
原來那個小助理真的是她!
“哦噢,原來是有這麽一段淵源呢?”
李君昂一口‘原來如此’的語氣,“微姐,我們陳總向來大人有大量,怎麽會計較這種事呢?”
說罷還不忘給陳翊使了一個眼色,難道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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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翊定了定神,輕咳兩聲掩飾尴尬:“怪不得,我覺得有些……眼熟。”
注意到白音的眼神也在有意無意地躲閃,陳翊只能假裝無事,順着李君昂的推搡,在場所有人欣然落座。
這家餐廳的套間是十分規矩的中式圓桌。
正當他擔心好哥們兒會不會恬不知恥地将白音與他安排在一起時,白音倒是十分自覺地,坐在了離自己最遠的位置,所以他身邊還是簡璐和李君昂,但用餐過程中,必不可少的眼神碰撞總是在所難免……
看上去,白音臉上擺出副淡然處之的神色,但眉宇間,依舊不間斷地透露出一種避之不及的疏離。
鄧微與李君昂高談闊論着,言語間透露出來,白音原本是鄧微的助手,畢業之前就在TR實習……
這次與慕白順利達成合作,不久之後,鄧微還會回首都總部那邊,今後豐海相關的事宜将會交由李君昂這行人,白音自然也會留在豐海,在他手下做事。
而白天開會時,陳翊見到的那個平平無奇的女生,就是接替白音職位的人——所以才會有了今天的烏龍。
這一天的心思,像是坐了一整天過山車,每切換一個場景都令他感到日月如新,明明下午走進會議室與TR談判之前,他都已在肚子裏打好了腹稿,以為打開門,會見到久違的人,可推開門的一剎那,預期落空了,他白白‘提心吊膽’了一場。
從那一刻起,他就已徹底丢掉了這個包袱,将所有的雜念清零。
可正當他将懸在半空的心安心地塞回肚子裏時,半路殺出來了一個李君昂,三言兩語才放松下心緒,卻在真正遇到白音那一秒,化為長在心口的一根倒刺,每次無意中與她的對視與游離,都刮得他刺癢生疼。
這頓飯他吃得味同嚼蠟。
他配合地點頭迎合每一次對話,用盡全身解數使自己表現出“事不關己”的淡定。
雖然這些年來,他早已習慣了應酬,但今天這樣的場面,着實令他不知所雲。原本話就不多的他,這次更是惜字如金,心不在焉。
就這樣,一場“荒謬”又“輕松”的晚餐,在一片喧嘩奉承的熱鬧中走向尾聲。
趁着女士們去洗手間的空檔,李君昂攬着陳翊的肩膀,朝停車場各自的座駕走去,而他的嘴就沒閑着——
“如何啊?陳總,這份見面禮您可還滿意?”
陳翊頗不滿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從實招來。
“唉……說來也巧,當年我回國誤打誤撞結實了微姐,進了TR,他們看中了我的家族背景,就開發了一個項目,今年去首都大學校園招聘的時候,認識了你妹妹白音,因為小弟我有幸瞟到過,當年你放在皮夾子裏的照片……”
聽到這,陳翊不由得心神一繃:這臭小子居然觀察得這麽仔細?
“說真的啊,她變化還是挺大的,但畢竟氣質擺在那,別人都美在人間,她的美啊,說在大氣層都不為過啊,不愧是陳總的眼光……”
看到陳翊眼裏仿佛下一秒就要放出刀子,李君昂趕緊繼續他的“供詞”:
“……她先前只是實習,但微姐卻很看重她,聽說那叫一個敢拼敢闖,跟外表這嬌弱小貓咪的樣子反差太大了,你敢信?四十度的天,跟着市場部那群‘老油條’跑渠道,不帶喊累的,産出率在實習生裏那也是妥妥的C位,在下佩服!一點也不像是籠中金絲雀,倒像是……帶刺的玫瑰。”
“你這是什麽形容?”
“嗐,這不是很形象嗎?我聽說了你家當年的事,哥們兒是真挺唏噓的,所以看到白音現在這樣,也是感慨……這些年她應該沒少碰壁吧?她工作時的樣子啊,可一點不像個富家千金。”
早料到白音可能面對這樣的生活,但真的聽到時,心口還是被惡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她,知道我們認識嗎?”
“知道,當初我還故意問她,有沒有什麽家人?本來想開個玩笑,就裝十三來了句:‘我認識你哥陳翊,現在是慕白的總裁’,結果她那臉啊耷拉得老長,還說什麽‘我可沒有這麽高貴的哥’之類的,場面一度十分尴尬,後來還是那誰……”
這名字還沒說出來,他下意識一頓。
而陳翊也正好抓到了破綻,李君昂吃癟地瞥到對方犀利的眼眸——
“剛剛吃飯我就注意到了,你跟簡璐也認識吧?”
“啊呀啊呀,我就沒打算瞞你,你看我這不就提到了,是這樣,我跟簡璐就是在那次首都大學的招聘會上認識的,當時我就……你懂的見色起意,她也算是這一屆首大的的優秀畢業生,但後來就聽說,她要來你身邊做助理了?
哥們兒當時心裏那個擔心啊,畢竟我們陳總這麽優秀又帥氣的總裁,那可不輕易就俘獲了女孩的芳心?你們兩個也算是郎才女貌,朝夕相處,說不定就……”
“別說廢話。”
“就是擔心這個‘說不定’嘛,但是咱又能怎樣呢?只能憑一己之力把人追到手了呗?”
“所以,你之所以來豐海,就為了追一個女生?”
“嗐!也不全是,雖然我家有股份,但還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只是微姐這步棋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嘛?我當時提到了你,這麽大的人脈資源,安排我來豐海那簡直是如魚游水兒啊!我就想,這豈不是一舉兩得,哎不對,現在是一舉三得,那何樂而不為呢?”
“三得?哪裏來的三得?”陳翊疑惑。
“我說,陳翊……”
李君昂忽然鄭重其事地再次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這也是今晚第一次叫了他全名,根據以往的經驗,一般李君昂這麽稱呼自己,那一定是及其嚴肅的事情——
“實話實說,你當年是喜歡你妹妹白音吧?”
……
“你胡說什麽呢?這種玩笑還沒開夠?!”
陳翊像是一只驚弓之鳥,條件反射般反駁了回去。
李君昂不樂意聽了:
“我還不了解你?如果是真的玩笑,你根本不屑一顧的,但是只有關于她的玩笑,你哪次不是立馬反駁又暴跳如雷的,你難道不知道?反複否認就是肯定嗎?”
陳翊略羞惱地怼了句:“那關你什麽事?”
“你別談其色變啊,我是說,雖然你們在外人看來确實是……‘兄妹’,但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何況她現在又離開了你們家,喜歡又怎樣?我吧,只是出于兄弟間的關心,以前我不理解,但是現在吧,我遇到了簡璐……
我知道打從心底裏喜歡一個人,但又得不到她,賊難受啊,所以哥們兒就想幫你一把,也算是幫我一把!”
“別胡說八道了,簡璐跟我就是純粹的工作關系,你要是因為她,也用不着饒這麽一大圈……”
“哎不是!我沒說你跟簡璐,我是真的挺為你跟你妹妹……啊不對,你跟白音感到可惜!”
“沒什麽可惜的,你也知道她有多不待見我。”
“陳翊你個榆木腦袋!怎麽一遇到這種事就不開竅啊?”
李君昂急得龇牙咧嘴,滿臉恨鐵不成鋼的,
“聽說要來豐海跟慕白談合作,白音心裏是十萬個不願意來,但微姐強勢啊,她也沒辦法,本以為出差之後就回首都了,這倒好,微姐經過打翻咖啡的事起,就不滿意她了,所以以後,她只能留在豐海跟着哥們我混了,反正短期之內是回不了首都了,所以你看?這不是明擺着在給你冰釋前嫌鋪路呢?”
陳翊依舊憤憤不語。
“我可替你小子記着呢!你因為當年的事,對她豈止是‘有點’愧疚?不知道是誰天天在費城泡吧,喝醉了天天在那說胡話‘老子寧可不當這總裁,也不能失去白音!’‘如果她回來,老子把總裁給她當’——”
“你他麽給我閉嘴!”
見李君昂浮誇地模仿自己當年‘沒出息’的模樣,他立馬放下人前那副“禮貌威嚴”的總裁氣場,重重地錘了他一拳。
瘋鬧間,鄧微她們正朝正朝着他們停車場的方向張望,緩緩走來。
“Leon,跟陳總聊什麽呢?這麽熱鬧?”
李君昂的代駕也正好趕到,他順勢拉開車門,大搖大擺地“指揮”着:
“咳咳!女士們請吧,坐我車,送你們回去?”
幾人推搡之間陸續落座,走在最後的白音看位置不太夠,就老實呆在了外面。
李君昂朝陳翊使了個眼色,朝白音遞了句:“小白,我的車不太夠了,不然你坐……”
“我家就在這附近,走兩步就到了,不用車就行。”
千算萬算,沒算到白音會用這樣的理由拒絕……
“你這麽快就租好房子了?”鄧微的新助理從車裏探出腦袋問。
白音點頭。
“看這天氣,應該馬上要下雨了吧?”
她朝天空瞅了一眼,輕描淡寫地提醒,語氣裏卻聽不出半點擔心的意味。
陳翊與李君昂也不約而同地擡頭望了望天,這烏雲團集,勁風拂面的架勢,的确是暴雨的前兆,夏天的雨,總是任性地來去自如。
“我載你吧?”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将眼神看向她,對方又不容置喙地拒絕了。
“不必,我拐兩個彎就到了,跟您不順路。”
她的聲音沒有溫度也毫無起伏,言罷便踏着不急不緩的步伐,朝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想法落空,不過本來也不該抱什麽希望,他對自己剛剛的行為暗諷——她這麽不待見自己,怎麽會和他一同驅車呢?
而李君昂臨走前,卻走到陳翊身邊,拍拍肩膀與他道別:
“那哥們兒,今天就先到這吧,以後合作愉快!”
陳翊回過頭來,頓頓地回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誰知對方竟一臉壞笑地在他耳邊念了句:
“Damsel in distress,一會兒記得帶把傘。”
陳翊眼眸一顫。
坐在駕駛座上的他,并沒有立刻開車,卻心有餘味地瞄了一眼副駕駛座前儲物格。
李君昂的話還像蚊蠅一般在腦內回旋着——
“你當年是喜歡她的吧?”
“你們又沒有血緣關系”
“喜歡一人卻得不到那可太難受了”
“這不是明擺着在給你冰釋前嫌鋪路?”
可那又能怎樣?
他跟白音之間的隔閡,難道僅僅只是這所謂的“沒有血緣”的親,和“離家四年”的嫌嗎?
荒唐!
就算她今後留在豐海又怎樣?難道她就會接受自己,接受當年的一切嗎?
她可能還暗暗不爽,今晚被擺了一道,會不會認為自己與李君昂在故意使她難堪?
思緒像是一顆浸了水的海綿,疑窦與顧及如從海綿裏擠壓出來的水一般迸發,無法停滞。
他必須停止思考任何與白音相關的一切,把今晚當做一場稀松平常的赴宴……
啪嗒啪嗒……
雨水終于還是意料之內地降落了,仿若陳翊如麻的思緒滴滴墜落,又擰巴着相融,流淌在車窗上……
随着一聲夏雷的轟鳴,雷電忽閃了兩下,适才還拖泥帶水的雨滴,此刻化作暴雨嘩然而墜——沖刷掉了他眼前車窗上所有的顧慮!
下一秒,他果斷伸手拖開副駕的儲物格,快速抽出那把幾乎都沒怎麽用過的傘,另一只手扯開駕駛座的車門,整個人就這樣毫無保留地闖入了雨幕裏……
順着剛剛目送着白音離開的方向行進……她應該不會走遠。
此時雨勢洶洶,人行道的兩側的雨水如積滿了的水潭似的,街道旁的下水管道快要吞吐不下,像是即将要溺水的無助孩童。
第一個是丁字路口,毫無懸念只能這樣走……
可下一個岔路口,他還是“跟丢”了。
他張望四周,看到路口的老鞋匠還在梧桐樹下,門店不大,屋檐處剛好遮蔽風雨,嘴裏用豐海話啰嗦着:
“這雨下得可真是大哦,誰在外面誰倒黴喽!”
老城區道路狹窄,梧桐茂密,老豐海人依舊在這裏做着小本生意……
“老板您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孩,穿着黑色連衣裙背着帆布包?”
鞋匠大爺伸手指了一個方向,“她本來想修鞋子的,看到下雨了就趕緊跑了!”
他點頭致謝後,無所顧忌地沖向那個方向——
皮鞋和褲腳被雨水浸得不成模樣,因走得過急,前襟也被打濕了不少。
暴雨如注,這本不寬敞的街道被擁堵鳴笛的車輛填滿,堵得水洩不通,幸好他沒有開車,否則這會兒還不知道要怎樣。
終于,在不遠處的一顆梧桐樹下,他看到那個身影正在樹下躲雨,已被淋得半濕……
“阿音?!”
可對方聽到這聲呼喊,竟立刻回身,再次沖進雨裏落荒而逃!
也許是這場湍急的大雨給了他勇氣,也許是她的逃避激起了他的義無反顧,他顧不得忸怩,邁着大步穿過了滿是車流的小馬路,帶着命令的口吻朝她喊去——
“白音!!!”
可對方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樣子,倔強踉跄地走到人行道邊緣——可她的鞋跟已經壞掉了。
難道就厭惡自己到這種程度?哪怕是一個舉手之勞的幫助都不肯接受?
周圍擁堵的車輛終于有了些疏通,車輛逐漸疾馳着加速,他眼看着處在邊緣的白音一個趔趄就要倒在路邊——
說時遲那時快,陳翊适時跨了過去,瞬間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個人拖到自己的傘下,而自己又立刻背過去,幫她擋下來那疾馳而往的車輛濺過來的積水——
“小心!”
上一秒還各自‘狼狽’的二人,此刻已經共同站在傘下,這突如其來的接觸和眼神相交,讓陳翊的心跳混亂地滾了幾個節拍。
而白音此刻樣子,像極了一只暴風雨裏無家可歸的貓,眼神裏些許驚慌,頭發因雨水的緣故,全然沒有了晚餐時的精致光澤,碎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連衣裙幾乎濕透了……
陳翊的指尖觸到她手肘上的皮膚,身體裏透出來汩汩涼意,甚至還在發抖——雖然是夏天,但被這麽兇猛的雨水一淋,是會遭不住的。
“……剛怎麽不在鞋匠那裏多等一會兒?總好過淋雨。”
半天,陳翊才說出來這麽一句。
“反正今晚已經夠狼狽了,不在乎多淋這點雨。”
她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像傘外的雨水,她別過臉,根本不看自己。
她剛工作,崗位就被調換,不被經理待見,留在了并不想留的城市,今天晚上在餐桌上也沒少被新助理打趣……
而最讓她感到“恥辱”的,也許是與他這個非親非故的家人狹路相逢,卻還要遮遮掩掩,假裝奉承。
過去的她雖然寡言淡然,但骨子裏又是多麽清高孤傲,面對這些令人咋舌的事情,她又該如何甘心?如何去待見他,這個某種意義上的始作俑者呢?
“既然知道今晚是什麽局,那幹嘛還要來?”
“這是我的工作,我沒有選擇。而TR除了仰仗慕白,也沒有選擇。”
無法反駁。
所以為了TR,她還是來了。
雨勢不減,這終究不是聊天的好時機。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走吧,回去坐車,我開車送你。”
“我說過了,不必。”
“那你是想我陪你在這裏站一夜嗎?!”
伴着傘外嘩啦啦的雨聲,陳翊的心思竟然被她三番兩次地拒絕,攪和得急躁起來,這句話不自覺就脫口而出了……
可他立刻就後悔了,腦子裏不知怎的想到了李君昂撩妹時經常說的話: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要對女孩子大嗓門,不然只會讓人更讨厭你!
“對不起,我不是……”
剛要找補,怎奈白音竟也來了句出其不意——
“是你不請自來的,我又沒有求你!你是想繼續看我落魄潦倒的模樣嗎?那你已經看到了,滿意了嗎陳總?!”
陳翊強壓下心底裏憤憤不平的情緒,假裝鎮靜解釋:
“我知道你不想見我,但此時此刻,我站到你身邊,就只是想送你回家,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你的遭遇幸災樂禍,嘲笑你被淋成落湯雞的樣子。你可以不領情,但至少別曲解我的關心。”
陳翊的話語擲地有聲地落在傘間,白音适才眼中冷冰冰的光,緩緩淡了下來。
兩人之間的氛圍仿佛也因此變得不似剛剛那樣淩厲……
白音這才注意到,陳翊此刻的境遇也沒有好很多——
浸濕的前襟與袖口,還有剛剛被濺到的褲腿,貼在鬓角被半濡濕的碎發,無不宣示着他的‘狼狽’。
沉默了好久,還是白音幽幽開口:
“我家馬上就到了,用不着坐車。”
陳翊瞥了眼她被磨紅的腳——
“你的腳都這樣了,還能走嗎?”
沒想到他會注意到這一點,白音意外地低了低頭,她的腳後跟被磨出了不少紅印子,甚至有的水泡已經破了。
她索性将這雙鞋子脫下來,兩只纖細白嫩的腳就這樣赤條條地踩在石板上!
擡頭堅定地來了句:
“鞋子可以丢掉,我慢慢走回去,我一個獨居女性,不想別人知道我家在哪,這麽解釋,可以接受嗎?”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條理清晰,一針見血。這個理由,他再找借口下去,就不禮貌了,吞咽了幾次無奈後,他将傘輕輕推到白音手邊——
“那這把傘你拿好,一會兒走慢點,小心石子。”
雨打在傘頂的聲音漸次稀落,直到對方的手實實地架好了傘柄,他才回身走出這把遮蔽傾盆大雨的傘。
重新踏入雨幕的陳翊,泛濫着的思緒像是決堤的洪水——
雖然她回來了,但還是不願與他有什麽交集……
他明白了,淋一場雨把他心裏的火撲滅吧!順便沖刷掉那張已團成死結的網!
那晚到家時,母親陳菁雲被狼狽不堪的他吓了一跳,一邊張羅方姨給他拿換洗的睡衣,一邊嘴上又碎碎嚷嚷着埋怨:
“哎呀怎麽回事,我記得有給你車上放過一把備用傘的啊?!”
而第二天,當李君昂聽說了陳翊“英雄救美未遂”的經歷時,他再次憤然捶胸咒罵着他這好兄弟的榆木腦袋:
“陳翊你是不是塊木頭啊?!她鞋都壞了,你怎麽忍心讓她一個人在雨裏走回家?!大老遠跑過去遞一把傘算怎麽回事啊?!她剛把傘撐好,你就一個猝不及防公主抱上去!這天時地利人和的,你浪費了一次疊buff的好機會啊!”
他半晌才回:“那不是更惹人讨厭嗎?”
李君昂只能發一個大拇指的表情包,順帶一句:
“不愧是我的好陳總,活該你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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