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發酵與轉機
發酵與轉機
盡管社會層面已最大程度地進行消息封鎖,但麗行溺水這個案子,從各個方面來講,顯然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酒店被硬生生封了兩個小時,撇開工作人員和客人,當天只音樂會就破了幾百人次,想完全封鎖消息幾乎不可能。
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而當這堵牆背後又有多方勢力交織如流時,牆體被摧殘着推翻,被風化腐蝕只是時間的問題。
于是,這起性質惡劣的蓄意謀殺案,毋庸置疑登頂了隔天的熱搜榜單,相關話題的後綴是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爆”。
大致分為如下幾個版塊——
“麗行懸案起因或為‘争寵’”、“慕白隐藏千金歸來,疑似被刑拘”、“慕白集團現任總裁緋聞女友捉奸”“多年隐忍、有情人終成兄妹”……
而評論區精彩程度,也完全不輸标題本身——
1L:卧槽!一覺醒來熱搜炸了,居然不是飯圈主場了!吃瓜吃到其他圈?
2L:求科普!慕白到底還有什麽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我不混商圈,但這案子也太抓馬了吧,所以前董事長的女兒殺了人?
3L:回上層,人生如戲,豪門就是戲眼。失散多年的妹妹歸來,跟總裁哥哥搞暧昧,但哥哥金屋藏嬌,疑似被妹妹反殺……沒十年腦血栓想不出來這事,不會是炒作吧?
4L:慕白集團有啥可炒作的?他們又不是明星還指望黑紅?但我挺意外的,這麽大的集團怎麽會牽扯到這種事?還任由它流出來……着實看不懂有錢人的這波操作了
5L:附議上樓,雖然本人向來不共情資本家,但是也覺得這個操作有猝不及防那味兒了,等着吧,一會兒頭條必删,瓜田諸位且吃且珍惜。
6L:只有我一個人專注故事本身嗎?慕白總裁養女人有什麽好意外的?但連自己妹妹都要,還是人嗎?
7L:所以…慕白總裁在五星級酒店養女人,被千金妹妹抓奸了,一氣之下直接殺了他的馬子?現在事情鬧這麽大,她不會就是為了報複吧?這麽一想總裁好慘一男的……
8L:醒醒吧!顏值即正義的“嬌妻們”!還在這讨論資本家的事,難道你們不覺得那個被害的女孩很可憐嗎?她又做錯了什麽?要我說,慕白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共情資本家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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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L:大家不要亂開炮!嫌疑人還沒敲定,只是有證據指向而已……
10L:來了來了,樓上該不是慕白的公關代表吧?開始旁敲側擊地帶節奏了
……
家裏的畫室裏很安靜,可屏幕裏的話吵得夏明徹面容扭曲。
他怒火中燒地将手機摔到調色盤上,混雜着顏料的水漬飛濺起來,弄髒了他的畫布。
下一個動作直接沖到夏鴻的書房裏,哐當一聲将屏幕甩到夏鴻的眼前——
“慕白的法務和公關在做什麽?!這點事都擺平不了!還任其發展?!”
還在看今日慕白股市走向的夏鴻,突然被砸到眼前這五顏六色的手機屏打斷,看到兒子這不修邊幅還怒氣沖沖的架勢,心中了然。
該來不來,早晚得發生。
他定下心神,來了個忍俊不禁:“陳翊的臺詞,怎麽被你說了?”
聽到這個名字,夏明徹又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還有臉說?!”
“這可是你第一次這麽為慕白着想,現在覺得陳翊不夠格了?”
“別轉移話題,你知道我只是擔心阿音,她現在……”
“她現在很安全,非常安全。”
夏鴻将雙手交疊在下巴上,勢在必得的高傲姿态令夏明徹眉間的褶皺更加緊密。
“一定要用這樣的方法嗎?阿音被你們這麽誣陷,就為了你在慕白的地位?”
“誣陷?”
夏鴻适才還稍作矜持自得的神情,忽然收緊了。
“你聽聽你說這話,像是我兒子嗎?!”
那雙飽經世事的眼睛,如同一支冰冷的槍杆,猝不及防地抵上了夏明徹的皮膚,而槍杆內的火藥依舊滾燙……
“從前你口無遮攔,給我耍性子我都忍了,這些年為你退讓的還不多嗎?學油畫不去歐洲執意留在豐海,後來在大學差點荒廢學業,不好好工作,這些我都妥協了,現在又幫你把阿音找回來,你還不知足?”
“幫我把阿音找回來?”夏明徹嗤之以鼻着打斷,“你當我是傻子嗎?你讓阿音回來不就是為了做局?她只是你棋盤裏一個擾亂衆人視聽的棋子,只要慕白集團始終掌握在你手裏,你才不在乎真相和結果,阿音這次被誣陷只當是棄帥保車了!”
“你小子在這發什麽瘋?還嫌不夠亂嗎!?”
他的嗓音驟然一升,着實讓夏明徹心悸了一秒,說話間,一沓原本放在夏鴻手邊的紙張,嘩然散落在眼前,紙張上字字句句都是網絡上子虛烏有、天花亂墜的謠言緋聞,它們再次無情地沖到眼前,又似散落滿地的塵土。
夏明徹面無表情地蹲在地上,潦草地掃了一眼那堆文件。
這是晟莘法務的起訴文案?
樁樁件件列舉着其他媒體輿論對慕白的惡意诽謗、造謠謾罵。
“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看不明白嗎?我在幫陳翊和白音做的好事擦屁股,他們背着我們這些股東搞出來這些的糟心事,最後還不是需要我們來公關交涉?年輕氣盛,以為自己是福爾摩斯嗎?可以力挽狂瀾,揪出幕後真兇?”
“……可阿音是無辜的!”
“她當然是無辜的,但輿論現在已經開始發酵了,現在撤回所有的熱搜話題,慕白的名譽也已經受到威脅了,我站在公司角度,只能先保慕白。”
夏鴻白了兒子一眼,雙手交疊,沉默着愠惱。
夏明徹眉頭緊縮,隐忍着握緊雙拳:
“阿音的身份一旦牽扯出來,那慕白就不可能獨善其身……在你的心裏,所有人都不重要,你還是這背後最大的既得利益者,陳翊也好,阿音也罷,你只是在利用他們!”
夏明徹話音未落,明旻便出現在了書房門口,她端着一盤剛剛清洗好的水果走了進來,看到父子倆這又劍拔弩張的架勢,趕緊輕聲細語地插嘴道:
“剛剛處理好的青提,新鮮着呢,正好你們爺兒倆都在!”
她徑直走到夏明徹面前,摘了一個青提,說着就要主動送到兒子嘴裏,夏明徹一頓,卻還是伸手接過,自己默默塞進嘴裏了,酸甜的觸感在他口中蔓延,可他心裏卻感受不到絲毫清爽。
“好吃嗎?”
“……好吃,謝謝媽。”
夏明徹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聲調也柔了些,望着眼前的母親,雙眼彎成了月牙。
“瞧你滿身都是油漆味兒!”
“……這是顏料。”夏明徹無奈。
“管它什麽顏料油漆,快去換身衣服,十分鐘後開飯,爸爸也是哈!”
明旻寵溺地央着丈夫和兒子,仿若完全沒有嗅到空氣中的殘留火藥味。她順勢将兒子拉出去,直到臨出門前,夏鴻再次發話——
“等等。”
夏明徹稍稍愣怔了兩秒,父親的那雙眼眸裏,情緒難辨。
“你的手機一起拿走。”
他回身接過那個屏幕五彩斑斓的手機,走了出去。
一刻鐘後,當他換好衣服,再次打開屏幕,網絡上那些吹得天花亂墜的話題和評論,戛然消失,再怎麽搜索關鍵詞也找不到任何痕跡。
仿佛那些文字從未存在過一樣,但即便如此,那些發酵後的信息,無法歸置如昨。
***
案發兩天後,昏暗的探視廳內。
不透風的玻璃将白音與外界堪堪隔開,她像是一條被關在玻璃缸內的金魚。
廖曼遞交完作為律師的探視文件,坐在玻璃的另一端,兩人心照不宣地拿起聽筒——
“原本陳總想親自來的,但刑事拘留期間,不允許家屬探視,所以委托我這個律師來了。”
“嗯。”白音的聲音沙啞地穿透聽筒。
“關于慕白的謠言和輿論,這兩天已經基本壓下去了,可你的身份于外界而言,已不完全是秘密了。”
白音再次點頭。
在昨天被帶回警局的時候就有預料,她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證明你不是真兇的證據,那把餐刀上的指紋,只能證明你确實握過匕首,卻沒有辦法證明你用它刺入了蔣椿的胸口。關于這一點,你怎麽解釋的?”
“我的确握過那把餐刀,不過是在我意識模糊的時候。”
“怎麽意識模糊?”
“那時候,我人被放倒在浴缸裏,在意識消失之前,我看到餐刀好像在我手上……”
白音皺起了眉心,“但當時因為溺水,又受到乙-醚的緣故,意識已經開始混亂,也許是兇手趁亂讓我捅了那一刀。”
“可這些沒有證據支撐,你的溺水中招也可以是自導自演的,完全沒有說服力,所以這樣的陳述,沒有勝算。”
廖曼将筆記翻到了下一頁,緊接着問出了句頗有意味的話:
“那你被衆人救後,為什麽又要把餐刀藏到浴缸下?”
聽到這,白音的眼睫急劇閃爍了一下。
這個問題無疑是陳翊問的,當時白音醒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讓大家去泳池邊救蔣椿,于是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陳翊在內,都先後離開了浴室跑去泳池邊。
屍體被發現,幾乎所有人都愣在了那裏,只有陳翊最先折返了浴室,後來将她帶離現場……
“據陳總說,當時你在溺在浴缸裏,起初并沒注意你手裏是否有拿餐刀,但在程靈溪和謝淩幫你做急救的時候,他因為擔心你,也一起蹲坐了下來,而那時候,你的手上已經握了一把餐刀。
可當他折返浴室,要将你帶出去的時候,你手裏卻什麽都沒有了。
我們不認為餐刀會是将你抱起來的時候掉落的,那樣的場合下,任何動靜都會讓人在意。可那把刀,又确确實實地從浴缸底部,被搜了出來……
也就是說,趁大家發現屍體的那一分鐘左右,你故意将手裏的刀,順手扔進了浴缸下面,對嗎?”
探視廳冰冷的光仿若一根根又細又尖的針,恰如其分地刺入白音全身上下的毛孔裏。
猶豫了十幾秒後,白音面無表情地點頭默認。
“如果你是無辜的,那這個行為又有什麽目的呢?”
“……那把刀是被臨時塞到我手上的,我只是為了自保。”
‘自保’這兩個字也許是經過了聽筒的過濾,蒼白得像她此刻的臉頰。
“自保?你是說害怕到時候警方會對你起疑心,所以才想通過這個行為将自己撇清關系?”
廖曼的臉上終于挂上了真實的不解,“這種掩耳盜鈴的行徑,根本無法辯解!”
“他們要的,不就是我的百口莫辯嗎?”白音拘謹地抱起雙臂,一針見血地指出,
“廖律師,我是實話實說,你把這些話傳達給陳翊吧,我想……他會理解的。”
廖曼嘆息着搖頭,手中記錄的原子筆停了下來,看了眼時間,再次頗有意味地追問:
“說到陳總,他也确實交代了,也許你可以回憶一下案發當天的事情,看有沒有什麽遺漏?興許會有什麽細節可以作為轉機。”
那天一早醒來到案件發生,又莫名被拘留,足以讓已經連軸轉的白音窒息。
可廖曼這若有所指,卻又不知所雲的問題,讓她眉心微動,下意識地擡起左手,指尖習慣性地放在了唇峰上……
她心裏暗忖:不得不說,陳翊這總裁也不是個繡花枕頭。
——
而等在外面的陳翊,在聽完了廖曼的陳述後,神色愀然。
不消幾分鐘,他想通了些什麽,準備立刻趕回案發現場一趟,事不宜遲。
兩天前,白音被帶走後沒多久,他們也被帶去錄筆錄。折騰的時間也沒比上次摩天輪的時間少。只是令他意外的是,新聞輿論竟然就這樣圍繞着他們,愈演愈烈……
等他終于處理好了所有的事,被告知可以回家等待傳喚時,手機裏的推送已經炸了。
這兩天的腥風血雨眼看着是躲不掉了,于是這幾天也就沒回家,也實在不想聽陳菁雲等着要問他的那十萬個為什麽。
但沒想到那群人居然會魚死網破,為了拉白音和他下水,竟然就這樣犧牲掉了蔣椿,媒體那邊會怎麽報道,他心知肚明,但這确實是那群人想要達成的輿論效果。
他才接任兩年,剛開始顯山露水,就鬧出來這麽大的話題,甚至連帶着多年“銷聲匿跡”的白音也被拉下神壇,這下子慕白的名譽可謂是被糟蹋得體無完膚。
但鹬蚌相争漁翁得利,最大的受益者依舊可以坐享其成。
現在一味去堵媒體的嘴,只會更加掩耳盜鈴,想要扳回這一局,只能力挽狂瀾,證明白音不是兇手,有理有據,讓所有人信服,讓他背後想要坐收漁利的人,不會那麽輕易得逞。
所以他一定要找到被忽視的點,找到可以突破的證據。
從警局折返回麗行酒店,熟稔地按下了12樓的電梯。
陳翊伫在電梯中央,頂光打在發絲上,他深邃的眉眼間,思緒低沉。修長筆直的身形,此刻也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由于還未結案,12樓“禁止入內”的警戒線還沒有撤掉。
他與廖曼走到現場,将手裏的律師證和準入文書亮了一下,兩人便一同進入了1201。
這間幾天前還生活的高端總統套房,此刻對他來說卻令他感到頭皮發麻。
一場陰謀、一次謀殺,可以讓習以為常的場面,瞬間變得黯淡、面目全非。
他徑直走向窗外的泳池,卻發現“老熟人”程靈舟已經站在那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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