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拼圖

拼圖

“我知道你不願相信Anthony會做這樣的事,但從時間和環境來看,只有他才有充分的作案路線。”

白音拉着陳翊再次來到了一樓大廚房。

“上完甜品的時間是晚上七點一刻左右,明徹帶着靈溪離開餐廳,你們三人因工作結束也很快離開,而那時的我假意就站在這裏打電話。

你因要拖住明徹,便沒有和那兩人回到大廚房,所以毋庸置疑,把我敲暈藏在這裏的人,只能是Anthony或者Felix,至于為何一定要我把敲暈,而不是支出去,一來是防止我回到餐廳,二來是因為他要用這裏的窗戶……使用攀岩繩索,到二樓的窗戶,再次進入餐廳。”

白音指着那扇窗子走過去,“盜竊為了掩人耳目,他肯定不會原路折返,大剌剌地從餐廳大門回去,萬一中途遇到了別人,豈不是立刻暴露了?”

陳翊雖堪堪認同,但是插嘴問道:“那你為什麽篤定是Anthony,而不是Felix?”

“你忘了,那會兒我們兩個藏在幕簾後,Anthony忽然進來,當時說他在找甜品托盤,你想想,找托盤這種東西,有必要打開窗戶嗎?”

陳翊恍然想起了那會兒的事,白音甚至怕暴露而扯住自己的袖口……

“所以那會兒,他打開窗戶為了勘察‘地形’,掃清障礙,好給他正式行動節省時間。”

即使在慌亂的時刻,她也從不會掉以輕心。

“接下來,他便成功通過這裏攀上了二樓,方姨當時已經帶着我姐姐離席,直到案子發生,她們都還未下樓。所以,那時餐廳裏自然只剩下了夏鴻夫婦。

Anthony這時候為了達成目的,一定會想辦法制服夏鴻他們,最終也就成了現場看到的樣子。夏叔被砸暈,明旻阿姨也受傷,總之兩人都失去意識,就是他傷人的目的。

而後來,他自然是成功将畫竊出,用繩索固定在身上,再次下來一樓,我們家的監控是拍不到這裏的,所以這些,他早就經過了提前踩點,把這些死角、盲區記下了。

下午三點到六點之間,進過二樓餐廳的人裏,除了我之外,就只有臨時請的保潔和廚師了。”

“但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陳翊質疑着打斷,“他是怎麽脫身的?你別忘了,監控拍到他和Felix一起出大門的時候,他手裏可沒別的東西,但一幅畫應該很顯眼吧?”

而白音卻絲毫不慌張,再次拉起他走至室外花圃,兩人用手機照亮,逡巡着順着走到與窗臺靠近的、花圃的邊緣……

“你看,這裏的枝葉是不是明顯折斷的很多?而且葉子落得也比別處雜亂?”

白家的園丁下班前,一定不會允許這樣的失誤出現。

陳翊驀然想起那會兒在大廚房窗戶前的水槽裏,看到了一些一般只有戶外才有的青草……

他用手丈量了一下那片不太“規矩”的花圃枝葉,終于想通了——

“他從二樓偷完了畫,并沒有直接回廚房,而是落在室外花圃附近,把畫卡在這些灌木枝葉裏,然後才從窗口進的大廚房,為了處理腳上帶的青草,只能想辦法沖進水池裏,可惜還沒處理完,他就不得不走了,而叫他走的人,大概率就是一起出門的Felix。”

“沒錯,所以他們出去的時候,一切正常,因為那時候他根本沒有把畫帶出去,只是把畫從二樓挪走而已。”

推斷落地,陳翊一時無可駁斥,心中卻頗有感念。

“當年我在美國的時候,Anthony主業是廚師,雖然跟他學過一些菜系,但與他這個人私交并不多,看他動态,是會發一些徒步、攀岩的照片,除此之外,也沒什麽了,他的同行也都覺得他挺神秘的……”

望着白音這胸有成竹的模樣,陳翊只能對着她默契一笑。

“走吧,去找張叔檢查後面的監控,就能驗證我們的推斷了。”

案發後檢查監控,肯定只優先檢查了前後兩個小時的,畢竟大家都習慣性認為,畫丢了一定是丢出了白家,不會想到,只是暫時的一個障眼法而已。

不過蹊跷的是,後續的監控直到警察收隊後沒幾分鐘,竟然忽然變得極具模糊,後面更是直接黑屏停止了……

張叔吓得鼠标都掉了,“這不可能啊,這……監控我都沒讓外人碰過的!”

“這設備是不是很久沒檢修過了?”陳翊煞有介事地問。

張叔一臉心酸不情願着點頭,“畢竟咱這是私人的,平時也沒想到過會用到這種事上……”

兩人點頭對視,只好暫時安慰着張叔今晚就先到這,明天再說。

再次回到玄關時,二人這次終于算是有了些疲态。

“監控是被人為破壞的。”

陳翊直白得出結論,“還很聰明,保留了最重要的內容,不至于這麽快被懷疑。”

“我已經把今晚的發現告訴了程警官,不出意外,明天一早他會重點審訊Anthony他們。”

陳翊顧了眼手機,自嘲着搖了搖頭,“雖然現在還無法徹底定論,但Anthony應該是有問題的。”

“怎麽說?”

“他的電話這會兒一直是忙音。”

***

隔天一早,程靈舟交代肖越,去一一傳訊昨天去過白家的那些人,果不其然,Anthony似乎人間蒸發了。

而根據同行的Felix的證言,基本也敲定了Anthony的嫌疑。

“昨晚我們一同回去換衣服時,Anthony就挺磨叽的,他那會兒說去衛生間,讓我在廚房附近的更衣室等了他十分鐘,後來聽到廚房的水聲,我才去跟他打招呼,看到他正慌張地把鞋子穿上……”

因此,目前只能全力搜捕這位疑似盜竊傷人逃逸的案犯。

不過,根據白音昨晚關于竊畫流程的推斷,倒也幫程靈舟重新理了一下明旻案的思路,他心中那張原本殘缺不堪的拼圖,正在逐漸完善——雖然他認為,即使完善了之後,這張拼圖可能也并不好看。

聽聞夏家夫妻都已恢複了意識,程靈舟便盡早趕到了醫院,一作慰問,二作偵訊。

出于對當事人目前身體狀況的尊重,他此次只身前來。

明旻的病床前,夏明徹正歡喜着守在床邊,拉着母親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看到程靈舟進來,夏明徹起身對着母親介紹:“媽,這是負責昨天案件的警隊,也是靈溪的哥哥,舟哥。”

聽到這兩個身份,明旻适才還稍作放松的臉色,明顯一頓。

“您好……麻煩您了,程警官。”

“您客氣,大病未愈,是我叨擾。”程靈舟走近寒暄,“夏太太,昨晚的案件萬幸不及您性命,但性質惡劣,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借我幾分鐘,問您幾句話?算是讓我例行個公事。”

他語氣雖禮貌恭敬,可動作并不含糊,直接越過夏明徹坐去了她身邊。

看這刻不容緩的架勢,于公于私,不配合豈不都是給他難辦?

明旻遲疑着點頭言是。

程靈舟見狀稍作緩和,遞給夏明徹一個眼神,他便忐忑着出門了,留給了二人單獨的空間。

“您丈夫的情況有聽說嗎?昨晚案發現場,您二位都傷得不輕,好在他的情況略好一些。”

“嗯,小徹說過了,都沒事就好。”

“說起夏明徹這小……”程靈舟臨時換了個說法,“這孩子,這回為您二位也沒少奔走操心,尤其對您這個母親是格外愛護,守了您整整一晚上。”

“……小徹這孩子難得,也是我後半輩子唯一的期盼了。”

看到明旻眼裏多了些溫存,程靈舟這才切了正題,“昨晚您受傷前的事,還有印象嗎?當時在餐廳裏是誰傷的您?”

明旻嘴唇微顫,閃爍其詞了一番,“事發突然,我也沒太看清。”

“您身上一共有兩處傷害,一個是腕動脈割裂,一個是疑似窒息,兩種傷害從物理層面來講,都不是會立刻讓人失去意識的,您要不要……好好回憶一下?”

可明旻卻細不可聞地皺了下眉頭,并無回應。

“其實昨晚的案子呢,乍一看很複雜,但實則都是巧合。是三起蓄謀的事件,恰巧碰在一起的結果。”

程靈舟站起身來,去飲水機處幫明旻添些熱水……

“三件事,都與一個人有關,那就是林慕。”

明旻接到紙杯的瞬間聽到這個名字,手指不可控制地抖動了一下,終是佯裝苦笑着接了過去。

“首先是背景,昨晚白音以姐姐生日為由,邀請您一家去白府用餐,她昨晚也向我坦白了,實際上她是在此之前就已明裏暗裏查了林慕舊案,懷疑您夏家當年與此事有關,想要借此機會,逼您二位坦白交代的。”

“什麽?阿音她……”

“您先別急,這只是起因,而過程這一塊白音屬實是沒有拿捏到位,被人搶了先機。好巧不巧,昨晚她請的廚子見財起意,盯上了餐廳那幅莫奈的名畫,也是林慕生前最愛的畫,因此趁主人離去之時,他竊走了那幅畫,同時也打傷了您丈夫夏鴻。

而這第三件事,自然就只能是您被害之謎了,從現場情況的整合,以及我收集到的相關證言來看,您被害這個過程,只能是在白音布置的背景之後,竊賊偷畫之前,那五分鐘到十分鐘的事。”

聽到這裏,明旻已經完全靜默了。

“而您之所以會被盯上,恕我大膽推測,大概率也跟林慕有關吧?”

明旻嘴角輕輕翕動,“……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按你剛剛的推斷,我應該就是被那個偷畫的人,跟我老公一起被……”

“那他為什麽不用石膏像一樣敲您的腦袋,還非要多此一舉又割手腕、又掐脖子?兇手擺明了是想置您于死地,但對您丈夫…可不是這動機。”

明旻将一整杯水一飲而盡,卻依舊覺得嗓子發幹。

程靈舟長嘆道:“你其實清楚的吧?餐廳當時沒有別人,那個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就是你丈夫夏鴻。”

啪嗒一聲,紙杯落地。

“當時保姆推着白晚出去後,夏鴻就開始對你動手了,他應該是先掐着你的脖子,讓你有機械性窒息的趨勢,但由于伴随着流感還未好全的肺炎,所以和病理性窒息一起打了個馬虎眼,你很快就昏了過去,然後他再把你身體拖上餐桌,用蛋糕刀去劃破了你的手腕。

而這也正是為何,那竊畫賊只用石膏像打暈了夏鴻,因為他到餐廳之時,您已經半死着躺在餐桌上了,只有夏鴻一個人意識清醒,他自然只會去制服夏鴻。

而夏鴻的計劃,正是利用這場生日宴,妄想讓你和林慕一樣,死在當年她離開的卧室裏……這一點,您應該清楚吧?”

至此,明旻的眼淚終于大膽滴落了下來。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

“那你為何要替他隐瞞?”程靈舟冷言質問。

“我……我老公他只是一時糊塗,我們四年前生了嫌隙,他……他舊情難忘,他……氣不過我才……”

“他是舊情難忘,也确實氣不過你,但可不是因為四年前的嫌隙,而是二十多年前的,昨晚他的計劃,也不過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這個言論讓明旻像是觸了電一般,竟馬上歇斯底裏地叫喊着,攪和着眼淚大聲抽泣——

“不!不是的!沒有的事!”

程靈舟顯然對她如此過激的反應有些始料未及,果然逼得有些急了……或者說,這顆雷埋在她心裏太久了,才會如此避之不及。

夏明徹聞聲摔門而入,看到此狀,立刻跑去床邊死命抱住想要撕扯掉輸液針管的母親——

“媽!你怎麽了!?冷靜下來!”

萬千種不滿的愁緒堆滿了他的眼——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與程靈舟對視。

“小徹……你爸爸是愛我的,他也愛你,他是一時糊塗,他只是一時糊塗啊!”

“舟哥,我媽身體還沒好,你……”

“抱歉明徹,”程靈舟淡然打斷,“麻煩你讓夏太太冷靜一下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此病房,明旻的抽泣聲即使隔着走廊,也依舊不絕如縷。

他看到對面病房的門牌上的病號名字——夏鴻。

思索着,嘆了口氣。

還是下定決心敲了門,随着病房裏傳來一句若有似無的“進來”,他面無表情地欠身進入。

這張拼圖,應該只剩最後一塊了吧?

同類推薦

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不可名狀艦娘的鎮守府

當一群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精靈因為一次錯誤來到這裏後,一切都開始向着崩壞發展。
休伯利安:“是誰在呼叫艦隊”
秋風之墩:“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神使級:”神恩如海,神威如獄”
諾亞方舟:“樓上是僞神”
某要塞聖殿:“呵呵”
主角:“我不是針對誰,我是說在座的各艘船,你們都是垃圾。”

重生海賊王之副船長

重生海賊王之副船長

(ps:剛開新書《木葉:新的火之意志》,希望各位讀者支持評論,求推薦求收藏,新書也正是投資的好時候。)
昔日的海軍天才,名震偉大航路的強者,在叛出海軍那天的落寞!
是一個看客寄生于草帽海賊團,看着時代的來臨,還是難逃命運的抉擇。
在這個波瀾狀況的時代,一人一劍,行走在那段尋求答案的路上,又或者實現自己野心。
在這條偉大的航路,一切還是如命運般,還是發生改變!!
新創了一個書友交流群,歡迎加入!
小說關鍵詞:重生海賊王之副船長無彈窗,重生海賊王之副船長,重生海賊王之副船長最新章節閱讀

推理 天驚
382.2萬字
重生海盜王之副船長

重生海盜王之副船長

昔日的海軍天才,名震偉大航路的強者,在叛出海軍那天的落寞!
是一個看客寄生于草帽海賊團,看着時代的來臨,還是難逃命運的抉擇。
在這個波瀾狀況的時代,一人一劍,行走在那段尋求答案的路上,又或者實現自己野心。
在這條偉大的航路,一切還是如命運般,還是發生改變!!

推理 天驚
381.7萬字
巫小唯抓鬼訓夫記

巫小唯抓鬼訓夫記

三流陰媒人巫小唯一次挖錯墳,被鬼王纏上吃幹抹淨。從此走上了抓鬼訓夫的道路。本以為這段愛情即是永遠,可是沒想到卻是一場輪回千年的陰謀。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地府微信群:我的老公是冥王

莫名混進了地府微信群,一不小心搖到了冥王做好友【本文懸疑靈異為主,言情為輔。作者君簡介無能,但是故事絕、對、精、彩!】
女主:那天夜裏下了場詭異的紅雨,我從死人的墳墓裏爬出來,自此眼通陰陽,魂看三界。
冥王:你不就是在恐怖片墳場演了個龍套女鬼麽?
女主:人艱不拆!!!
冥王:我不是人,是鬼~
女主:作者君,我強烈要求換個老公!!
【溫馨提示:看文後切勿打開微信猛搖附近的人,萬一真的出現一只帥男鬼腫麽辦?】

龍珠之最強神話

龍珠之最強神話

夏亞,重生到龍珠世界成為了一名賽亞人,而這時距離貝吉塔星毀滅只剩下12年。
“多多利亞先生,聽說賽亞人的貝吉塔王正忙着造反呢,你覺得我該怎麽處理?”弗利薩将酒杯遞給旁邊的侍從,饒有興致地問多多利亞。
“那些賽亞人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還有些用處,屬下早就帶人将他們貝吉塔星毀滅了。”
“不要急,多多利亞先生,過段時間我們就去除掉那些賽亞人,到時讓你們看一下宇宙中最美麗的煙花。”
這時一個紫色宇宙人連滾帶爬跑了進來:“不好了弗利薩大王,尚波大人在菲達亞行星遭遇了強敵,已經全軍覆沒……”
已完結《龍珠之绫葉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