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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徐瑾曼在客卧躺了會兒，手裏拿着那本《盛妝》看了兩頁思緒就飄了，打開門出去看了看隔壁房門，摸了下鼻尖，走到門口想想又坐到沙發上。

剛才關掉的電視重新打開，茶幾上還放着沒有動彈的新鮮葡萄。

她伸手拿了一顆擠進嘴裏，酸酸甜甜水分也多，時不時往沈姝的屋門看去，然而始終沒有動靜。

心不在焉的看了十幾分鐘，關掉。

徐瑾曼吸了口氣再度走到沈姝房門口，剛想敲門，門從內打開。

目光相觸，二人都頓了頓。

“怎麽了？”

徐瑾曼：“……”

剛才沈姝話說了一半，直接去了浴室，然後就進房。全程再沒有多說一句。

搞得她坐立不安，抓心撓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總覺得得說點什麽，就這麽磨着挺難受。

但沈姝這一問，讓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沈姝路過時，徐瑾曼還能聞到一些酒味：“喝很多？”

“不算多。”沈姝進了洗手間。

沈姝走到房門口，就看着徐瑾曼泡了一杯玫瑰花茶放到她卧室床頭。

徐瑾曼回頭說：“你不是不愛喝麽？下次跟童嘉她們聚餐就別喝了。”

沈姝看看徐瑾曼，今天她腦子有點渾，剛才脫口的話像地雷一樣驚了徐瑾曼，也驚了自己。

“嗯。”

徐瑾曼把東西放下，站起身，她穿着沈姝買的那套黑色睡衣：“難怪剛才說那話啊。”

沈姝有點亂，明知故問：“什麽話？”

徐瑾曼：“對我有想法。”

她微微一笑，把話頭自然接回沈姝洗澡前的那句上，她等着沈姝後面的回答。

沈姝站在床的另一邊，與徐瑾曼隔床相視：“你希望我對你有想法？”

徐瑾曼：“……我。”好家夥，反套路？

“想得美。”

徐瑾曼：“……”

-

早上徐瑾曼熬了粥，蒸了兩個奶黃包還有煎餃。

二人安安靜靜吃了個早飯，沈姝一早要去試裝，吃完飯便準備出門。

昨晚因為那話題徐家那事還是沒來得及說，沈姝大抵也想着，臨走時說了大概的結束時間。

徐瑾曼到公司讓周沛把事情都挪到上午，忙到一點才草草吃了個午飯。

“周沛，讓HR經理來一趟吧。”

徐瑾曼喊住關門的周沛，周沛停下道：“她今天在給新人培訓，您是有什麽事嗎？”

“哦。”徐瑾曼說：“那明天讓她空了來一趟吧，我要找個秘書。”

周沛一怔：“小姐，是我最近哪裏做的不好嗎？如果有問題您可以跟我說。”

徐瑾曼擺手：“不是，你一個人太忙，現在有北區建設的事，給你找個幫手。”

實際上自周沛和陸芸有一兩次聯系之後，她就有這個想法。

周沛工作能力強，細心也用心，她用的很順手，就是

只要涉及徐家的事，她交代的時候總有疑慮，不是那麽方便。

周沛一如往常應下，她從不反駁徐瑾曼的要求。

下午三點多。

童嘉昨夜宿醉，也一天沒再群裏發消息。

心心陪着沈姝在《盛妝》劇組的化妝間。因為試衣間的人多，心心就把衣服都送到化妝間來，這裏面也有試裝的簾子。

徐瑾曼去的時候沈姝剛換完衣服。

職業裝，白色襯衣，領子解了一顆，黑色A字裙到大腿中斷，襯衣緊緊收在那巴掌大的腰間。

和大部分的職業裝稍有不同的是，她穿着黑色絲襪。

那黑絲包裹着修長勻稱的腿，薄的近乎透明，隐隐能看見那裏頭的肉色。

徐瑾曼想起在沈家的那個早上，她躺在沈姝房間的地毯上，一睜眼就被沈姝那身職業裝驚豔。

徐瑾曼錯開目光，道：“早上就來了，怎麽要這麽久？”

沈姝還未說話，心心先道：“徐總，咱們這都算快的了，姝姐這角色衣服其實還比較少，那也有十幾套，每一套換下來還得拍照。而且這只是第一天，如果不合适的，還得重新選擇。”

“這麽麻煩？”

心心道：“是啊徐總，哪有你想的那麽容易哦，每一套衣服的妝容也不一樣。”

徐瑾曼看向沈姝：“那不是很累？”

沈姝将白襯衣的領子理了一下，對徐瑾曼說：“沒事，還好的。”

心心一邊整理後面的衣服，道：“不過要不是上午化妝師被譚潔那邊占着，也不用幹等這麽久……”

“怎麽這麽耳熟。”徐瑾曼說：“那個幫任小琪的？她也在？”

沈姝擡眼：“嗯，女二。”

徐瑾曼下意識擰了下眉頭：“她還敢跳？”

“沒有，只是碰巧。”沈姝道：“後來化妝師還過來，譚潔還來道過謝，這種事難免的。”

心心走到沈姝身邊，看了眼時間，說：“但願是吧，譚潔自己帶的化妝師說臨時有事，姝姐這邊的化妝師都是劇組安排的，人家是主演也只能先緊着她那裏呗。還好夏老師把她常用的化妝師找了一個過來，一會兒拍照也說讓我們先拍，不愧是娛樂圈最有人緣的Alpha。”

徐瑾曼頓了頓，和前兩次聽到的感覺有些不同，夏純對沈姝有好感，對她有敵意，這件事一早就知道。

但不知為什麽，今天她有些走神。

她沒有忘記，夏純是書中的官配。

化妝師的出現打斷了徐瑾曼的思路，那點異樣的情緒也跟着壓下去，她坐在沈姝後面的椅子上。

隔了會兒她站起身走到外面。

整個走廊都帶着一股脂粉氣息，人挺多，路過的人看到徐瑾曼都會不自覺多看兩眼，除去她跟着沈姝一并上過熱搜之外，也是她本人過于出挑的五官和氣質。

她穿着白色硬質的修身長裙，外面披着米黃的小外套，淺棕色的長發卷曲在腰間，背影看略顯溫柔女人，然而對上那雙丹鳳眼又将那股子柔勁兒弱化下去。

徐瑾曼喜歡笑，但也只有對着熟悉的人，不笑的時候整個人都顯得孤冷高獨。

去了趟洗手間，徐瑾曼往回走時，迎面遇上一個美豔的女人，深咖色及腰的卷發。

那女人沖着她笑，喊住她：“徐小姐。”

徐瑾曼沒多大影響，但見過這張臉，對面的人察覺到這一點，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收斂，笑道：“我是譚潔。”

哦。

上次微博的事，按照她的脾氣，現在連看也不會譚潔一眼。但既然譚潔當了女主，那之後一段時間都會和沈姝有所接觸。

不怕跟人來硬的，就怕小人玩陰的。這個女人顯然不是個手段大方的。

徐瑾曼勉強應了聲：“嗯。”

越過，譚潔在她身邊道：“徐小姐，我們曾經也是見過面的，您不記得了嗎？”

徐瑾曼側眸，心裏微凝。

總不會又是原身的桃花債吧？

譚潔道：“您還往我靴子裏塞過錢。”

徐瑾曼：“……”

“好吧，看來您真的忘了，那我就失陪了。”譚潔退開身笑了笑，朝她身後的洗手間去。

徐瑾曼正心情複雜的準備走，忽然聽到身後譚潔的聲音：“夏老師。”

她下意識回頭看去。

對上夏純微沉的目光。

被人這麽不善的盯着，徐瑾曼挑起半邊眉，氣勢輕輕松松壓上去，怎麽？一副要跟她掰頭的意思？

或許因為當下環境不适合交談的原因，夏純冷冷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

比之前任何一次的敵意都要強烈。

徐瑾曼望着夏純的背影，是因為聽到剛才她和譚潔的對話？看來夏純對沈姝還真是挺喜歡的。

想到這兒，方才在化妝間的情緒又悄然漫上來。

回到化妝間。

沈姝還沒有化完妝，徐瑾曼站在她身後從鏡子裏瞧着她。

沈姝素顏時眉眼不算冷淡，只是她不愛笑，氣質在那裏。

此刻畫的妝稍稍冷豔，眼影是大地色系，眼尾稍稍拖長，畫了眉峰，唇色偏正。乍一看形象與‘夜莺’相似，然而因為這一身職業裝，又少了‘夜莺’那種外露的誘惑。

“天哪，姝姝，你的皮膚真的太好了。”化妝師拿着刷子輕輕在她臉頰掃過腮紅。

心心道：“還很軟！”

徐瑾曼下意識一句：“你怎麽知道？”

心心笑道：“因為前幾天我戳過，真的很軟……唉徐總這種醋你不能吃的奧，我是得了姝姐允許的，就一下下而已。”

後面那一句顯然是突然想到這一點，才特意補說給徐瑾曼聽的。

化妝師也笑的意味深長：“你們妻妻好恩愛啊，真是讓人羨慕。”

沈姝聞言，目光透過鏡子，看了她一眼。

徐瑾曼：“……”

倒沒有避開，迎着視線扯了下唇，似是随口說的：“那肯定軟。”

-

化妝師畫完妝，将沈姝用夾子夾着的劉海放下來，用夾板燙了燙。

最後，打開一個飾品盒子，給她戴上一副銀絲邊的眼鏡。

那邊框很細，架在精致的鼻梁上，大小能遮到臉頰。

網上現在很流行的詞彙，禦姐。

沈姝這裝扮不僅禦，還是禁欲系。

“我的天哪！”心心眼睛發亮：“剛才姝姐那個妝我已經驚豔半天了，現在這個眼鏡一戴上，更是牛逼，完了，我人有點發麻了。”

化妝師笑道：“我就當也順帶着被你誇了一下。”

心心：“那當然，老師肯定也厲害，沒有你，哪能出的了這種效果。”

心心和童嘉的性格有點像，但不沒有那麽口嗨，說話做事情商很好，人也靈活。

化妝師聽完很是受用，低頭将沈姝一縷碎發壓了壓，望着鏡子裏的人，誇說：“簡直了，你這樣子一出去，那些軟妹不得瘋了。”

心心聞言，笑道：“老師，人家alpha老婆還在呢，徐總會吃醋的。”

“哦哦哦，哈哈。”化妝師笑起來：“那以後姝姝火了，醋壇子可得翻掉。”

沈姝聽着二人的對話，嘴角抿了一瞬，發現徐瑾曼沒有說話，擡眼。

徐瑾曼剛好從怔然中回神，徐瑾曼望着兩片鏡框下的美眸。

微微笑說：“可不是。”

化妝師離開，心心去問後面的安排，她們還需要拍照。

徐瑾曼把那把折疊椅子拎到沈姝邊上，二人就這麽安安靜靜各自看了會兒的手機。

隔了會兒，沈姝伸手去拿水杯，紅色自帶吸管的透明水杯。

吸了一口，吸管上沾了兩瓣不明顯的口紅印。

水有些涼意，沈姝站起身在後邊拿保溫壺，然後站在化妝臺前面，低眉倒水。

徐瑾曼的視線順着那水流游移到沈姝臉上，想起心心說的那句‘很軟’。

手指有些發癢。

沈姝彎腰放下時，黑色A字裙稍稍往上移動幾厘米，徐瑾曼覺得自己這目光有些不适合，立馬錯開。

但那畫面卻似印在腦子裏。

直到沈姝前去拍攝，也未曾消失。

她知道自己不該多想，這種想法非常無禮且劣性。

又或者她面對沈姝的時候就是這樣的人？

本性如此。

-

兩個小時後，沈姝才終于拍完。

從攝影棚出來，兩邊各有一個通道，沈姝走了人少但是距離稍微長一些的，和心心走出去沒多遠。

沈姝就看到夏純正從外面進來，這次她沒有不理，而是上前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用跟我這麽客氣。”夏純道。

沈姝默了默：“我們先走了。”

她說着越過夏純。

夏純五指微握，說：“沈姝，就兩句話。”

兩個助理見狀各自看了一眼，往邊上走了走。夏純問：“你知道我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徐瑾曼和譚潔的關系你知道嗎？”

沈姝眼睫一動，夏純：“你不知道對嗎？你剛剛進這行，有的話你還沒有聽過，徐瑾曼過去在圈裏招惹了多少女人，光我聽說的就不下四五個。”

“你也說了，那是過去。”沈姝淡淡道：“以後如果還是這些事，就不用再來說了。”

夏純伸手攔住：“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喜歡她哪裏？這麽多醜事你看不見嗎？她配不上你啊。”

沈姝無意識擰起眉頭，銀絲邊眼鏡下，目光微涼，清冷的嗓音比往常更顯寡淡：“我謝謝你的幫助，但這并不代表你有诋毀她的權利。”

“她配不配得上，輪不到別人來說。”

沈姝說完，再不看夏純一眼，踏着黑色高跟鞋轉身。

-

徐瑾曼明顯感覺到回去的路上，沈姝有些沉默。

她找了兩次話題，沈姝的反應都比較淡，索性也安靜下來。

她的原則是事不過三，多說話容易惹人煩，而且她覺得沈姝可能有點累着了。

手機在導航架上亮起，徐瑾曼掃了一眼，是蔡瑩那個‘此群禁止秀恩愛’。

蔡瑩的艾特。

徐瑾曼瞟了一眼，沈姝已經拿出手機。

徐瑾曼問：“說什麽？”

沈姝淡聲道：“她考試過了。”

“哦，那看來成效不錯。”徐瑾曼想起來說：“對了，前兩天韓玲照片的事，我讓人去問過，是有韓玲這麽個人，但是不是韓文玲。”

“嗯。”

其實沈姝前兩天也找人查過。

蔡瑩又艾特了一次。

紅綠燈，徐瑾曼劃開手機。

蔡瑩：【@沈姝@徐瑾曼 晚飯就不找你們吃了，我想去看電影，但是直接說要跟她看有點太快了，所以……你們要一起嗎！！！】

蔡瑩：【這樣我可以說是你們非要拉我一起看。】

這小白兔小姐還真把自己當大灰狼呢？

徐瑾曼：【……哪對妻妻非要拉你當電燈泡？】

徐瑾曼故意說：【你确定人家

是有想法？萬一她沒那意思呢。】

徐瑾曼打完字，看到沈姝低着頭在打字，等了兩秒，沒等她發，倒是蔡瑩消息快。

蔡瑩大概被她說惱了，直接語音打過來。

蔡瑩：“哎呀你怎麽這麽嫩，感覺呀，肯定能感覺到呀！我要不是能感覺到她也對我有意思，我會出這招嗎？我說你們非拉我去的時候，我就可以問她要不要去，然後她肯定會說去呀！這不就更近一步了嗎！我還保持了矜持！”

徐瑾曼：“……”

蔡瑩：“姝姝怎麽不接啊。”

沈姝：“我在。”

“哦！你們在一起啊，那怎麽說嘛，來不來啊？”

因為接手機在導航架關系，沈姝臉朝着徐瑾曼那邊，還未開口。

蔡瑩慣用的撒嬌手法上線：“嗚嗚嗚，我好不容易脫離被狗前女友劈腿的陰影裏，又好不容易碰到這麽個人美心善還厲害的大美人……而且，你不是擔心嗎，正好可以來見見她呀。”

“看電影你們就進一步了？”徐瑾曼啓動車，聞着身邊淺淡的香氣，目視前方懶洋洋說：“還不如……”

蔡瑩只聽了前面一句，和她後一句同時說：“難道你會和我去看愛情電影嗎？”

徐瑾曼：“……”海綿寶寶她可以考慮。

“還不如什嘛？”蔡瑩問。

徐瑾曼順着接話：“去鬼屋啊，只要夠吓人，你們就能……”

忽然察覺到沈姝的視線，以為沈姝是覺得自己不該給蔡瑩出馊主意。

她頓了頓：“我是說，将來你可以參考，現在看電影挺好的。”

“你買的幾點的票？”沈姝的聲音将話題轉開。

蔡瑩：【8點20！我愛你姝姝！就是那個什麽呢，票我已經買了，位子是分開的，到時候咱們兩兩分開坐。】

合着這是早就安排好了，知道沈姝會答應。

徐瑾曼嗤笑一聲：“怎麽？不謝我？”

蔡瑩：“你還不是聽姝姝的，也就是個參與獎。姝姝一會兒見，麽麽噠。”

挂斷電話，徐瑾曼不滿的啧了一聲。

“你要是太累，咱們到那兒見見人就回來？”徐瑾曼說。

沈姝道：“嗯。”

這話說完，車裏又陷入短暫沉默。

徐瑾曼終于覺出一絲古怪來：“你怎麽了？”

車往回朝着萬和廣場開，電影院也在那邊。

沈姝說沒什麽。

二人下車，走到萬和正面。

“啊，對了，那個人。”徐瑾曼下巴點了點萬和高樓大屏幕上的女人：“我今天跟她碰上了。”

沈姝打斷思路，擡眼，大屏上的人美豔動人，笑拿着一瓶奢侈品香水。

譚潔。

徐瑾曼說：“你以後在劇組小心點她吧。”

“我知道。”

“有件事我得跟你說一下，就是以前我可能和這個人有過接觸。”徐瑾曼說：“不是我啊，是以前那個我。”

其實徐瑾曼後面那句話不用多說，她也知道和譚潔有過關系的人是以前的徐瑾曼。

然而那種不好的情緒，還是悄然漫開。

最近她的情緒波動有些不受控制，徐瑾曼對她影響越來越大。

她很清楚。

她們的關系隐隐正在朝着‘合作者’之外發展。

她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如今放肆靠近，如果現在的徐瑾曼有一天抽身離去……她到時要怎麽面對過去那個人。

越是被徐瑾曼影響，這個問題越是在她腦中游蕩。

她不想再變成過去的沈姝，在全心交付後，再成為那個被別人決定是否棄舍的人。

即便這個別人是有不得已。

徐瑾曼感受到沈姝的低沉，她也有些沒心情，一路無話。

因為直接從半路掉頭過來，留下了吃飯的時間，她們提前了一個半小時。簡單在一個面店吃了點東西，在電影院外面的椅子坐下。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們今天都戴着口罩。

徐瑾曼買了兩杯鮮榨橙汁，二人臨近坐着，卻誰也沒說話，各自看着手機。

時間還有半小時。

徐瑾曼在群裏問了一句：【@蔡瑩什麽時候來？】

-

蔡瑩正手裏拿着兩個甜筒，把其中一個遞給韓文玲。

“諾。”蔡瑩遞給她的同時，點頭舔了一口巧克力味兒的甜筒：“我覺得這個味道最好吃。”

韓文玲擡眸從她那粉色的舌尖掠過，笑了笑：“不是說我不吃甜的麽？怎麽還買。”

蔡瑩說：“我一個人吃多沒勁。”

韓文玲接過去：“好吧。”

她們剛吃完飯，到萬和廣場的時間只需要十分鐘，二人緩緩朝停車場走。

正走着，忽然一個溜滑板的少年從蔡瑩身後竄過來，韓文玲眼疾手快拉住人手臂，将人扯到身前。

少年回頭随意說了聲道歉，氣的蔡瑩在背後罵。

“什麽人啊，小學生都比他有禮貌！”

“真是的，好歹停下來再說道歉吧，直接走了什麽意思？”

韓文玲聽着她來來回回的吐槽，其實沒什麽技術含量，也不夠狠辣，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韓文玲說：“你沒受傷就好，可惜，你給我買的甜筒掉了。”

“那我再給你買一個。”蔡瑩說着轉身，被韓文玲伸手拉住手腕。

韓文玲壓下`身，另一只手抓住蔡瑩拿冰淇淋的手，往上一擡：“要不我吃你的也行。”

她的目光極具侵略性，比周邊昏黃的燈光還要暧昧。

蔡瑩耳朵一下熱起來，下意識擰了下手。

韓文玲盯了她幾秒，彎彎唇，說這小姑娘膽小吧，她敢跟自己單獨出來，說她膽大吧，稍微往前一進，又怕又害羞。

韓文玲慢慢松開。

“開個玩笑。”

話音落下，韓文玲的手機響起來。

她看了眼來電，方才的笑意稍有收回，走到邊上接起來。

蔡瑩看着韓文玲，也不知道和誰說了什麽，她回來時臉色不太好看。這麽多次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表情。

“我有點事要回去，抱歉，電影看不了了。”韓文玲将手機放回包裏。

蔡瑩理解道：“沒事，你去吧……嗯，等一下！”

她說着轉身往後面幾個店跑，韓文玲看看腕表，微皺起眉頭，她沒時間等人。

三分鐘後，蔡瑩從十幾米外跑過來，把一個紙袋給她。

“什麽？”

“菊花茶。”蔡瑩臉蛋紅撲撲的，淺色的眼瞳裏似裝着光：“我看你今天喉嚨不太舒服，下巴好像有顆小豆豆，你把這個泡茶喝，能去火。”

韓文玲一怔，望着她手上的袋子默了默，笑說：“好，我就不謝你了。”

袋子接過去，韓文玲低聲說：“下次電影，我們單獨看。”

蔡瑩抿抿唇，應聲：“嗯……”

“我送你過去和你朋友看電影？還是？”

“不用，你快去吧，我還得回去付錢呢。”

韓文玲看着跑開的Omega，活潑陽光，永遠都有精神的樣子。不像她的世界，一團爛泥。

韓文玲回到車上，把那精致的紙袋子放到副駕座上。

啓動車後，忽地一笑。

還是第一次有人送她這個東西。

想起Omega漂亮奪目的笑臉，韓文玲心想，那小白兔要是知道她不是真的韓玲，該不會哭吧？

思緒閃過，韓文玲點燃一支煙，家裏韓文芳對她虎視眈眈，現在她哪有心思去管女人的事。

-

徐瑾曼二人收到蔡瑩的消息，正是電影臨入場的時候。

蔡瑩：【emmm，她突然有急事先走了，你們兩臭情侶去看吧，我就不去當爆瓦的電燈泡了。】

徐瑾曼：【？】

蔡瑩：【@徐瑾曼 ？是什麽意

蔡瑩：【@沈姝 姝姝，愛你哦。】

沈姝：【那你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蔡瑩：【收到！祝你們幸福。】

徐瑾曼放下手機，側頭看了一眼正在不斷如入場的人，這個電影是最新上映的，今天上午在辦公室還聽到議論，說還不錯。

徐瑾曼回頭問：“看嗎？來都來了。”

剛才十幾分鐘裏她們也沒怎麽交流，七六留五另叭八二五就算回去沈姝也未必有心情跟她聊什麽，但徐瑾曼不确定沈姝會不會想看，或者想不想跟她看。

等了兩秒，沈姝說：“算了，走吧。”

徐瑾曼沒說什麽，幹脆點頭，站起身。

從電影院門口回去的路上，邊上有人在議論另外一部諜戰片，徐瑾曼起初沒在意。

忽地聽到一句：“我覺得是序號的問題，它是打亂的呀，只有那個特工知道密碼的順序。”

她步子緩了緩。

回到家，九點半。

沈姝剛進卧室的門，徐瑾曼跟在後面，敲了敲：“我來拿盒子。”

屋內是屬于沈姝獨特的氣息，前幾天放在花瓶裏的玫瑰有些焉掉，但還沒有完全枯萎。

“你要是現在想聽，我順便跟你說說前天晚上的事，你要是累了或者別的，那就算了。”

徐瑾曼打開書櫃，背對着沈姝說。

沈姝默了片刻，直到徐瑾曼轉身去看她。

沈姝道：“我知道盒子密碼。”

“啊？”徐瑾曼驚訝的揚了下眉：“你怎麽知道？”

沈姝把前段時間打開密碼盒的事簡單一說，說完道：“抱歉。”

徐瑾曼搖頭，猜測道：“裏面的東西是不是見不得人？”

能用徐韬和陸芸結婚紀念日打開的盒子，絕不是好東西。

沈姝頓了頓，點頭。

沈姝看着徐瑾曼一個個滑動數字，‘噠’一聲，盒子被打開。

沈姝指尖無由一蜷。

“徐瑾曼。”她想到那些照片，忽地出聲，不知是要阻止還是別的。

徐瑾曼已經掀開盒蓋。

照片被她全數拿出來，最上面的那張，拍的時候年紀最小，烏青的顴骨，身上的鞭痕，無一不在刺激着徐瑾曼的視線。

她的手受激一樣，抖了抖，照片落在床上。

強忍着不适，将照片一張張掠過。

小一點的時候原身臉上還能看到清晰的傷痕，但大一點，那些傷開始出現在背後。

最大的年紀應該是十六七歲，或者十七八。

“你還好嗎？”沈姝聲音已經沒有之前那麽冷淡，她的眉心微微皺起。

徐瑾曼頓了好半晌，搖頭：“我想過是照片，但沒想到是這麽慘烈的照片。”

她的目光隐隐發顫，落在最小的那張。

這張照片莫約是四歲多。

令人窒息的是，原身的遭遇最大還不是四歲，而是三歲開始。

徐瑾曼望着眼眶微微泛紅，照片背後還有寫着字。

‘爸爸為什麽打我？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爸爸今天喝

zui酒差點打了徐yin成，原來這個家裏不止我一個，我幫了他，但是我很疼。’

‘我希望爸爸再也不回來。’

‘今天特別疼，疼得我想殺了他。’

‘媽媽讓我忍着，我答應這輩子都陪着她的，我要說話算話。’

‘徐寅成對我很好，但是今天他走了，他讓我照顧好自己，可笑。哈哈，今天疼死了，什麽時候能打死我？’

‘徐家的人都該死，我早晚會讓他們一起死。’

…

最開始的還有一些字因為年紀小，原身不認識，用了拼音，還有錯別字被塗改的痕跡。

那稚嫩的筆記以及難以理解的語氣。

無一不讓徐瑾曼看的心梗。

裏面還有一封信，徐瑾曼剛要伸手拿起來，沈姝看到她額間的冷汗，伸手按住她。

“明天再看吧。”

徐瑾曼的精神确實不太好，有原身的情緒，也有她本身的觸動。

信封被沈姝抽走，她望着手背上那只柔軟的手，片刻，點點頭。

盒子一同被沈姝收起。

徐瑾曼望着她把盒子放回衣櫃，站起身回了客卧。

客卧門沒有關，沒一會兒沈姝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聲色放輕：“我放了水，你去泡個澡再睡吧。”

徐瑾曼的精神太緊繃，她需要用別的方式放松。

徐瑾曼坐在床上，企圖讓腦袋發空，然而那些照片像塗在腦子裏似得。

“快點。”沈姝執意道。

徐瑾曼擡眼，客房裏的燈沒有開，只有客廳裏的亮光進來，沈姝背光站在門口，似長了一對發光的翅膀。

徐瑾曼起身。

走到浴室門口，沈姝喊住她，然後将花瓶裏以及半島臺上的玫瑰拿過來。

“你等下。”

熱水已經放好，沈姝快步進去将玫瑰花盡數擰在裏面。

徐瑾曼站在浴室玻璃的門口，說：“幹嘛呢？”

沈姝拿着花回頭：“這樣看着，你心情會不會好一點？”

她的語氣很平緩，并沒有那麽深層的溫柔，然而徐瑾曼看着她，心裏卻是暖的。

徐瑾曼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花瓣并沒有枯萎，在浴池裏依舊嬌豔欲|滴，宛如新生一般。

徐瑾曼神色微緩，點頭微微一笑：“嗯，好多了。”

忘了拿睡衣，徐瑾曼返回到客卧，便聽到手機正在瘋狂的震動。

接起電話沒多久，徐瑾曼對那頭用英文說了句稍等，然後出門朝沈姝：“股票交易行的人，姝姝你先洗吧，我可能得晚一點。”

她說着返回去先打開電腦。

沈姝到門口看了徐瑾曼一眼，股市變動繁雜，她也不能把人強行拖去泡澡。

徐瑾曼聽到腳步聲消失，一邊和電話裏的人說話一邊擡眸看了眼。

二十幾分鐘的心無旁骛後，被照片拉扯的精神竟然緩解很多，關上電腦，擰了下僵硬的脖子。

忽地，屋子裏陷入一片黑暗。

看了眼對面樓層，都停電了。

“沈姝？”

徐瑾曼摸着打開手機的電筒，借着光走到浴室門口。

沈姝的聲音從浴室門傳出來：“你幫我照點光，我看不見。”

“好。”徐瑾曼：“我把手機電筒伸進來，你看能不能看清。”

幹濕分離，淋浴間的玻璃是磨砂的，光線能投進去。

“能。”

徐瑾曼聽到水波碎裂的聲音，沈姝應該是從浴缸出來。

下秒，浴室裏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痛呼。

徐瑾曼一急，手下意識碰着門，險些進去：“姝姝？！”

沈姝因為疼痛‘嘶’一聲，艱難道：“我沒事。”

徐瑾曼稍稍松了口氣，等了幾秒鐘，卻沒聽見別的動靜：“摔哪兒了？很嚴重嗎？”

“腳，我……緩下。”

徐瑾曼：“你是不是起不來？你摸摸看腫的厲害嗎？”

沈姝：“有點。”

“你先別動了，有可能骨折，我現在拿浴巾進來，你蓋身上，我把你抱出來。”徐瑾曼頓了頓：“可以嗎？”

裏面稍頓幾秒，沈姝：“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