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熟悉的病房
第38章 熟悉的病房
心焦一直持續到晚上,挂鐘滴答滴答催着人的心跳,洛加沒什麽胃口,只簡單的拌個了沙拉,他捧着碗跌坐在沙發裏,簡直味同嚼蠟。
右手不太聽話,差點将沙拉打翻,他索性拿了個靠墊墊在肚子上,再将沙拉碗放在墊子上。
他一口一口機械的塞着,臉鼓的像只倉鼠,他不停的看向窗外,起初還熱鬧一點,研究所裏的人來來往往還在忙活着,但随着夜幕遮天,電燈透過窗戶打了進來,雨聲伴着風漸漸停歇,整個研究所都安靜下來。
吵鬧的只有牆上的挂鐘和心跳。
一碗沙拉見了底,洛加徹底坐不住了,他将水龍頭開到最大,麻利的把碗沖幹淨,接着放在了高高的櫃子上。他在客廳來回踱步,給羅勒澆了水,又檢查了一下窗戶不會漏進雨來。
做好了一切,洛加換下了睡衣,他翻箱倒櫃也沒能找出第二把鑰匙,他要出門,卻也不能不關門。
反正尼克爾森帶着鑰匙。
當時的洛加如是想着。
門咔噠一聲落了鎖,他晃了晃把手,把手也只是空空的轉動。走廊裏的窗沒關,風吹了進來,驟降的溫度激的他哆嗦了一下,洛加裹了裹衣服,有點後悔沒穿一件厚實的大衣。
或許是陰天下雨的緣故,走廊裏比平時要暗上許多,牆上的血跡變得更加模糊,微弱的光并沒有照亮多遠的路,反而襯得走廊愈發黑暗吓人。
冷風斷續的吹着,洛加加快步子走過走廊,他用力的跺着地,試圖用腳步聲來驅散環繞的鬼魅,牆壁裏像是伸出了長長的手想要将他絆住,但每次也只是碰了碰衣袖。
洛加看着不遠處的前路,覺得自己沒那麽害怕了,他心裏有個給他托底的人,像是暗夜的燈火,而他要去找他的燈火回家。
不知不覺間,洛加走到了紅樓,慘白的電燈被他抛在身後,樹葉上存着水珠,包裹着燈光碎在腳邊。
紅樓依舊是忙碌的,這裏沒有晝夜之分,不論什麽時間,總能看見在各個病房裏進出的人,大廳的護士站最為顯眼,洛加一進去,就與傑妮打了個對眼。
“你來幹什麽?”傑妮放下手中的筆,三兩步上前将人攔住,“今天不是打針的時候小家夥,你是來找你舅舅的嗎?你舅舅正忙着呢,等他閑下來我讓他去找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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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引着洛加往外走,但洛加根本不讓她如意,洛加稍稍側身,躲開了傑妮,頭也不回的過了護士站,擡腳就往樓上去。
菲西在他身後追得緊,高跟鞋敲碎了寧靜:“你上去做什麽?”她靈光一閃,“尼克爾森跟你說了什麽?”
提到尼克爾森,洛加這才停了下來,他扶着扶手緩緩回身,垂眼看着傑妮。
他比傑妮高處兩個臺階,傑妮仰頭看着他,倏然恍惚,幾天前她也是這樣看着尼克爾森,同樣的樓梯,同樣的位置。
“聽話洛加,”傑妮放緩聲音,“尼克爾森不會想讓你過來,聽話,你回去等他。”
“我不,”洛加搖了搖頭,雙手揣進口袋裏,“尼克爾森說他很快就會回家,但我等了一晚上,我等的心慌,等的連飯都吃不下去,再等下去我就要死了格蘭傑阿姨,我知道他跟我舅舅有過節,所以我要來看一看。”
說着他退上一個臺階,做好了随時上樓的準備:“再怎麽說他也是我舅舅,我來了,舅舅總不會太為難我們不是嗎?”
傑妮看着洛加,堆起了滿臉的心疼,她上了一個臺階,連腳還沒站穩,她動了動嘴還想接着勸,就見洛加朝她展顏一笑,一手撐着樓梯扶手,飛身翻了過去。
“再見格蘭傑阿姨!”
洛加跑的極快,傑妮追上來的時候他人已經進了托特醫生的辦公室,辦公室裏像是被炮彈炸過一樣,根本就是一片廢墟。
尼克爾森并不在這裏,廢墟裏只有一個瀕死的托特,辦公桌上還躺着一個缺了頭骨的孩子,洛加站在托特面前,窗外的光被窗框切掉一半,闖進來的另一半落在洛加身上。
殘缺的人影緊貼着牆影,衣角随風飄蕩,他的右手一直揣在口袋裏,左手垂在身側,在袖子裏握成拳。
傑妮不知道在她來之前,這對舅甥聊了些什麽,她看不見洛加的臉,只能通過這個浴光的背影感受洛加的憤怒。
洛加的背影看上去很單薄,單薄到承受不住這樣的怒火,傑妮借着光看去,發現洛加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他人呢?”
洛加的聲音也變得啞,随着身體一塊顫抖。
托特醫生撐着一口氣想要坐起來,但沒能成功,他被打的太狠了,意識已然飄散,早已聽不清洛加的話,他看着洛加都只是一道模糊的影。
他笑了笑,在意識全無之前說了最後一句:“弗萊爾家裏…可真是出情種…”
尼克爾森聽着傑妮的描述,怎麽也不相信那個人會是洛加,傑妮把洛加說的就像是新生的死神,只是差了一把鐮刀。
“西特萊斯上腹部的淤青應該是洛加踹的,”尼克爾森說,“我想起來了,我一直是用手杖打的他,你說我踹他,你看我哪條腿适合踹他?”
傑妮攤開手聳了聳肩,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也不在乎。
尼克爾森靠回了床頭,他晃着一條腿,扯得鎖鏈響個不停:“那小家夥人呢?西特萊斯竟然能放過他?他不是說需要的時候誰都能用嗎?洛加可是目前極少的感染α-1的人,這麽好的實驗體他能放過?”
“你是氣糊塗了還是睡糊塗了?”傑妮翻出了眼白,“托特人都快死了,快被你倆給打死了,他哪有力氣管洛加,洛加在紅樓簡直進出無阻,他還想把你接出去,可惜這間病房太難找了,小家夥找了很久,久到托特都快醒了,我這才把他勸回去,讓他先把那個孩子葬了,然後等我的消息。”
自從醒來,尼克爾森只顧着那可憐的孩子,還沒好好的看過這間病房。傑妮話音未落,尼克爾森便就着微弱的燈光環顧四周。
沒多會,他突然笑了出來,這間病房他熟悉不能再熟悉,他現在躺的這張床,正是卧室櫥櫃裏的照片裏的那張床。
二十幾歲的尼克爾森有過一段叛逆又自閉的時間,尤其是在手術過後,除了博士和菲西,他一個人都不願意見,但紅樓裏往來的醫生和病人多的讓人煩,博士心疼他,所以就讓尼克爾森搬出了病房。
博士将自己的辦公室改了布局,隔出了一個與病房差不多大小的隔間,門上的書櫃很好的将隔間隐形,這裏隔音好并且幾乎沒有人來,博士将尼克爾森接了進來,這一住便是近十年。
不怪洛加找不到,知道這個地方的只有博士和弗萊爾夫婦,還有托特醫生。
作者有話說:
謝謝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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