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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乾殿之中,正舉行選秀大典
一名宮女手捧明黃色禮盤,其上放置了四枚青玉及及一枚血玉,在她身後尚有另一名宮女,手持禮籃,裏頭則擺放了數枚香囊
儲君點妃以信物為記,得到血玉者為正妃,得到青玉者為側妃,得到香囊者為陪侍
數十名秀子排列于景乾殿中,供王上及大公主挑選,洛皓軒悄悄擡起頭,絕望的發現孫篤靈的眼神,并不在他身上
孫玄希當然發現了洛皓軒的視線,畢竟一殿都是低着頭的男人,突然有一個膽敢擡頭偷看的,很是明顯
孫玄希平了秀子們的身,秀子們才一個個昂首而立
說來這些秀子的确經過精挑細選,出衆的外表皆是萬中選一,只是再出衆也有分高下,孫篤靈厭惡自己還是被洛皓軒吸引
孫篤靈在母親的眼神示意下,起身離座,兩名拿着禮盤及禮籃的宮女立刻跟上前,孫篤靈遣退了拿着禮籃的那個,“陪侍就不用了”
宮女福身而退,秀子們的眼神亦起了變化,大公主這個決定,代表了今天選入宮中的,至多五人
孫篤靈一個個的看着這些秀子,不明白到這個地步了,她為什麽還是想着洛皓軒的話
在他們心心相印的那短暫數天裏,洛皓軒常有意無意的拿一些名冊給她看,向她說明誰有資格進入後宮,那時的她還不明白對于未曾謀面的秀子,洛皓軒為何能了若指掌,直到她知道了洛皓軒亦是秀子之一
昨夜,她又拿出了秀子的名冊觀看,發現洛皓軒在特意挑出的幾本名冊中,寫了滿滿的注記,那上頭的注記不是為了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一字字、一句句,都在為她分析每一個秀子背後的勢力,是否能助她坐穩王座、鞏固江山
她憤怒的把兩箱名冊一本本的往地上砸,直到看見了洛皓軒的名冊就躺在箱底,她不曾花時間去看那些名冊,否則,早就知道了洛皓軒的身分
箱子裏的每一本名冊,都有被翻閱過無數次的痕跡,唯有屬于洛皓軒的這一本,像一本嶄新未曾書寫的本子一般
她不明白,洛皓軒在為她挑選那些秀子的時候,心裏想着什麽?有沒有一點酸楚?
孫篤靈的視線,終于在此時對上了洛皓軒的,同時也發現了他眼眶下的暗影他又為了什麽犧牲睡眠了?她能認為洛皓軒是因為思念她,而徹夜難眠嗎?
最終,孫篤靈別開了視線,她行走于秀子的行列中,一個個的看,挑出了三名秀子,分別送出一塊青玉
洛皓軒看着孫篤靈的選擇,知道孫篤靈還是将他的話聽進心裏了,她選擇的,皆是他曾為她挑選的
那麽他呢?公主還要他嗎?他看着她走近他,雙眸中難掩期望,但卻見她走過他的面前,沒有多看他一眼
洛皓軒只覺得他的一切崩毀了
江貝亞看着孫篤靈走過洛皓軒身前往他走來,臉上得意的笑容明顯,看來洛皓軒的确是在胡說八道
孫篤靈停在他面前時,他更是難以遏制心中的激動
大公主終究還是挑了他,他對自己有十足的自信,那禮盤中還有一枚青玉、一枚血玉,大公主既然沒有如她所說給了洛皓軒儲王妃的地位,那他是否還有希望?
江貝亞的眼神終于與孫篤靈有了交集,但這一眼卻讓江貝亞愕立當場,因為他在她的眼神中看見了厭惡
“我最讨厭後宮争寵”
江貝亞無言,孫篤靈指的是那日他與洛皓軒發生的争執嗎?
孫篤靈沒再往前走,反而轉身走了回去,洛皓軒知道他再不争取,他将永遠失去孫篤靈了,于是他在孫篤靈走過他眼前時,輕聲呼喚了她,“公主……”
孫篤靈頓了頓,叫自己別因他的呼喚而心軟,正要再走時,洛皓軒又再喊了她,“小蠻,對不住,是我傷害了你”
孫篤靈再也邁不開步伐,她停在了洛皓軒身前,終于化開了武裝自己的冷漠冰霜,她的淚潸潸而流,怨怼的怒斥,“誰準你這麽喊我的?”
“公主曾說,如果你忘了我的臉,要我這麽呼喚你,你便會由一殿的秀子之中,找出我,挑中我”
“你又知道我還要你?”
“若公主不要我,為何會流淚?”
“我不是為你流淚!”
孫篤靈轉身要走,卻被孫玄希喊住
孫玄希知道孫篤靈還在鬧別扭,但她亦看得出來孫篤靈的真心,她不想女兒錯過了洛皓軒,“篤靈,今夜是初寵之夜,你至少要選出儲王妃”
孫篤靈的手拿起了血玉,卻怎麽也送不出手,她還生洛皓軒的氣啊!并不想如此原諒他啊!
“如果公主的初夜給了其他男人,皓軒必會心痛至死”
孫篤靈深深的凝望着洛皓軒,想看出他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心,沒想到,竟會見到洛皓軒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然後不輕意的将手滑至她的發上,拿下一支簪子,下一瞬,便往自己的頸子刺去
孫篤靈大驚,扣住了他欲自戕的手,“做什麽?”
“以死向公主贖罪”
“放開!你知道你死了我亦會心痛至死嗎?”
洛皓軒露出了笑容,這是公主也要他的意思嗎?公主不再生他的氣了嗎?
“公主……”
孫篤靈将血玉交至了他的手中,雙眼還含着淚珠,語氣中卻揉入些許難以察覺的嬌嗔,“下次再敢言死,我便追到地府去,親手再殺你一次”
“是,皓軒明白,我不敢了”
“好了!選秀就到這裏……”孫篤靈正想回身下令,卻被洛皓軒握住了手,放在餘下的一塊青玉之上
“公主,青玉還有一枚”
“你還要我挑?”
“可否信我一次”
“你……”孫篤靈不明白,但還是收手拿了那塊青玉,接着便發現洛皓軒托住她的腰,帶着她走到江貝亞面前
他竟是要她選江貝亞?
江貝亞可沒感到開心,因為這個地位,是洛皓軒施舍給他的,而他的臉上,也明白的告訴了他這一點
孫篤靈又在洛皓軒的臉上,看見了那嘲弄的神情,但洛皓軒視線轉而望向她後,神情立時轉換為款款深情,她震驚的發現,他所有的冷酷張狂,似乎是針對江貝亞而顯露的
既然厭惡江貝亞,又為何要她選他入宮?
可洛皓軒給他的笑容滿是安撫,讓她相信了他,他既然要她再信他一次,她便信吧!
反正這些秀子她都不要,多一個少一個又何妨?
于是,孫篤靈将最後一塊青玉,放到了臉色青白交替的江貝亞手上
見事情定了,孫玄希遣人送走一殿落選的秀子,并要禮監安排秀子們的出宮事宜,接着便要內務監領着四名新任的儲側妃,前往已經為他們安排好的宮殿
待其他人走了,孫玄希才走到洛皓軒的身前,“儲王妃,你似乎沒好好向大公主解釋清楚”
洛皓軒捧起了孫篤靈的雙手,牢牢的放在心口,他的确還沒求得公主的原諒,方才以死相逼是不得已,但他必須好好的向公主再道一次歉,再訴說一次他的真心
“公主,我不該隐瞞公主自己的身分,但請公主相信我,那都是怕把事實說出口公主便會厭棄了我,公主曾說過對秀子的厭惡,這讓我不敢坦白傷了公主的心是我的錯,從今天,我不會再讓你傷心了,會傾盡心力的去愛你,給你幸福”
“又是甜言蜜語,我聽多了”
洛皓軒搖了搖頭,再次問她,“這回不是甜言蜜語,這回是請求,公主,你能原諒我嗎?”
“我若不原諒你又如何?你還要再自戕一次?”
“如果公主要這樣才能原諒我,那我必會遵從”
聞言孫篤靈蹙起了眉頭,不悅的開口了,“如果再說一次死,我就永遠都不原諒你”
“公主……”
“好了!別在朕的景乾殿之上卿卿我我”看那小倆口紅着臉垂首應命,孫玄希也放了心,“儲王妃的居處位于沐德宮之中的撷音殿,儲王妃,你該回去準備初寵之夜,時辰一到,自有奴人會領你前往”
初寵之夜四個字如今竟讓孫篤靈感到嬌羞,她害羞又不依的喊了聲,“母王”
孫玄希取笑的輕擰了擰她的鼻尖
沐德宮住進了儲王妃,編制自然不同以往,但沐德宮的總管太監還是團圓,如今在王上的命令下,他帶了屬于撷音殿的奴人,為洛皓軒帶路
孫篤靈仍留在景乾殿,洛皓軒不舍的視線終于在完全離開景乾殿後收回,視線一回便看見了一臉小心的團圓屈身走在他的身後
“團圓總管,我們又不是不認識,何必這麽生疏?”
“如今儲王妃身分不同于以往,團圓自然不敢造次”
洛皓軒淡揚一抹笑,而那之中,多少也帶了歉意,“對不住,騙了團圓總管,明明你眼尖,初初就看出了我并非是太監”
“既然儲王妃是奉王上及大王子之令,團圓只是奴才,儲王妃當然不需向奴才解釋,儲王妃的歉意,是折煞奴才了”
知道了他是主子,團圓的态度再不如以往了,洛皓軒當然也明白自己身分的不同,不會再執着要一名奴才接受他的歉意,他知道對團圓來說,他承受不起
“你身邊跟着的,便是撷音殿的領事太監嗎?”
一直跟在團圓身邊的元宵走上前,向洛皓軒介紹了自己,“儲王妃,奴才名喚元宵”
洛皓軒啞然失笑,“你的名字也是公主取的?”
“是的,撷音殿的奴人都是新調來的,只有奴才是自鹹和殿調來服侍儲王妃的”
團圓知道洛皓軒雖在沐德宮當差過,但并沒有見過元宵,解釋道:“儲王妃,元宵本也是近身服侍公主的,但幾個月前大病一場,因此沒有在公主的身邊服侍,轉而專司教新進奴人,公主說元宵做事伶俐,調撥給撷音殿服侍儲王妃”
大病一場?是孫篤靈口中被她玩病的奴人之一吧,後來他入了沐德宮當差,應該正是補了他的缺
“這沐德宮以後還會出現中秋、端午嗎?”
團圓無奈,知道儲王妃在尋他們開心,“回儲王妃,沐德宮的奴才裏确有一名中秋,沒有端午”
“沐德宮的奴人多了,不久後公主記不得名字,便會出現端午、重陽”洛皓軒算是給他們提個醒
團圓及元宵只敢在心裏嘆息,欸……主子的這個毛病,他們還不知道嗎?
看團圓及元宵一臉哀傷的模樣,洛皓軒好心的放過了他們,“回宮吧!”
“是!儲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