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烏夜啼十
烏夜啼十
野獸屍體?莫念顯然并不相信,目光在這片墳冢中轉了一轉,拔出長劍,“那我便掘出來看看,看下面到底是不是野獸屍體。”
“莫念姑娘,不可以!”鄭倉面色一變,慌忙上前阻止,但他哪能攔得住莫念,莫念已拔出橫秋劍,劍光一閃直刺入泥土中,避開墳茔層層泥土炸開,露出底下深埋之物。
黑色泥土中散落的,是十幾具屍骨,的确有些像是野獸屍體,四足,個頭不大,但奇怪的是,屍骨上不沾塵埃,随歲月流逝化作白玉一般剔透的模樣。
每具屍骨的頭顱上都破了一個大洞,一如那些被獻祭的女人們的死狀。
“這是什麽?”汪小劍驚道,野獸屍骨怎麽會化成這般玉質的模樣?這是不是就是莫念姑娘說的那個傳說中的神獸風貍?
汪小劍都有所感,無為和莫念更是确定了心中猜測。
沉璧村的人,或許真的獵殺了神獸風貍,食其腦,得長生,從此隐匿在這偏遠的村落中,不與外頭聯系。
随着泥土掀開,月光撲灑在這些美麗的骨骼之上,白玉一般的屍骨中慢慢溢散出淡金色的光點,凝成魂魄,是十幾只有些像貂又像兔一般的小生靈,盤旋在自己的屍骨之上。
這些美麗的小生靈披着月光,大眼睛明亮生動,頭顱上也沒有傷,一如生前模樣。
莫念輕手輕腳走上前去,“你們是風貍嗎?”
這些小生靈被吓了一跳,才意識到有人在,一直尤其小的,吓得躲在了母親身後,只露出一只眼睛,眨巴眨巴看着莫念。
“啊!!!”鄭倉卻像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吓得連滾帶爬跑了出去。
這些生靈更加驚恐,四散而逃,恰有清風徐來,這些美麗的魂魄乘風而起,攀上四周的樹木,有的躲在樹幹後頭,有的輕盈地踩在細嫩的樹梢之上,好奇又害怕地望着莫念幾人。
莫念不自覺地放輕了呼吸,“別害怕,我不會傷害你們。”
一只略大一些的魂魄踏着樹枝微微靠近一些,大約是感覺到莫念的善意,輕聲開口,“吾族風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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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劍捂着嘴巴,眼睛睜得老大,它們居然真的能夠口吐人言!
“原來,傳說是真的,這世上真的有風貍。”莫念望着這些傳聞中的美麗生物。
伴風而生的神獸,刀劈不死,火燒不死,水淹不死,是馭風而生,自由自在。
在來到這沉璧村之前,莫念原以為那只是傳說,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風貍。
“你們怎麽會……”莫念不忍地看着深埋在泥土中的十幾具屍骨,那樣如玉一般美麗的骨頭,散落一地,胡亂掩埋于泥土之中,三十多年,不見天日。
“這世上已經再無風貍一族了。”即使回憶起那樣慘痛的過往,那只風貍目光雖然沉痛,但仍然澄澈淳善,不帶怨憤,“我風貍一族,已經在三十年前,被屠戮殆盡。”
“吾族于瑤階仙草相伴而生,瑤階草食之可接經續脈。”風貍獸的聲音幾乎要被風吹散,“而與吾族之腦同食,可得長生。”
這便是三十年前,風貍一族亡族的原因。
“沉璧村世代長于此地。”風貍輕柔的聲音裏含着化不開的悲戚。
風貍一族生性溫和,喜歡安靜,生活于叢林之中,與鳥獸為伴,乘清風,賞明月,并不和人類接觸。
但漫長歲月中,偶爾也會遇見一兩個人類。
風貍一族心善,偶爾遇見受傷、迷路的人類,便以仙草相贈,送其出山。
在風貍族對于人類零星的記憶中,這是一個善良、純淨的種族。
他們集群而居,耕種、收獲,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風貍和人族,原本是相安無事。
直到三十年前。
一個小娃娃調皮,誤闖入這幽深的山谷中,尋不到出去的路。
“爹,娘,哥哥。”小娃娃眼淚汪汪,腿上的衣服已經被長長的草木割破,一邊用髒兮兮的小手擦眼淚,一邊艱難地辨別着太陽的方向。
彼時日頭已經快落山了,山谷中越來越黑,時不時還傳來野獸嚎叫之聲,小娃娃的腳步越來越慢,想來是沒力氣了。
一只小小的風貍蹲在樹上,看着這可憐巴巴的小娃娃。
但是它知道,不能輕易在人類面前現身,所以只乘着風,悄無聲息跟在那小娃娃身後。
“哎呀。”天太黑了,小娃娃又一邊哭一邊行走,一不當心,踩在一節枯萎的樹枝之上,跌了一跤。
小娃娃跌坐在地,看着自己紅腫破皮的膝蓋,忍不住大聲哭起來。
小風貍眨了眨眼睛,猶豫着輕輕向前走了幾步,輕巧地綴在樹梢,看着那哭得傷心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不過兩三歲的年紀,瘦巴巴的小臉,大大的眼睛,哭得傷心。
小風貍正猶豫着,那小娃娃卻堅強地自己擦了擦眼淚,爬了起來,一邊流着眼淚一邊繼續向前走。
可是,小娃娃走的方向是錯的,再這樣走下去,只會越走越深哩。小風貍眨眨眼睛。
小娃娃耳後拂過一陣微風,眨巴着眼睛轉過頭來,卻什麽也沒見着。
小娃娃撓撓頭,繼續向着自己認定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陣微風拂過他耳後,吹得他癢癢的,小娃娃含着眼淚笑起來,卻沒停下腳步。
他沒注意到,前方是個山坡。
小娃娃一腳踩空,整個人驚慌失措地滾落下去。
小風貍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一陣清風平地而起,托住滾落山坡的小娃娃。
可惜風太輕,人太重,小娃娃的動作只凝滞了片刻,還是跌下了山坡。
“娘,娘。”小娃娃哭得聲嘶力竭,一只腿無力地耷拉着,大約是摔斷了腿骨。
一陣清風拂過他的傷腿,仿佛安慰。
可惜腿實在太痛了,痛得好像要死掉了,小娃娃哀哀哭泣,并未注意到那清風。
又一陣清風拂過,一只巴掌大小的生物乘着風出現在面前。
小娃娃一愣,一時忘了哭泣,看着這小小的生物。
“兔兔。”小娃娃年齡太小,話還不十分說得清楚,睜着一雙淚蒙蒙的眼睛,望着這憑空而來的兔兔。
小風貍頭上頂着一株花,紫莖黃花,對着小娃娃低下頭。
小娃娃湊近,小娃娃懵懂的眼睛和小風貍澄澈的眼睛對試着,“兔兔,這是給我的嗎?”
小風貍輕輕點點頭。
小娃娃小小的手掌握着這株小花,睜着一雙大眼睛,“謝,謝謝兔兔。”
小風貍用頭輕輕頂了頂小娃娃的手,小娃娃還以為小風貍在同他玩鬧,紅着臉輕輕摸了摸小風貍的皮毛。
兔兔的毛毛,好軟,好舒服。
小風貍見他不懂,再度用腦袋頂了頂小娃娃的手,望着他的嘴巴,小娃娃終于明白過來,“兔兔,讓我吃嗎?”
小風貍輕輕點頭。
爹娘告訴他,不可以随便吃路上的野花野果,有些野花野果,看着漂亮鮮豔,但是有毒。不過,這是兔兔送的,一定不會有毒的,小娃娃把這株黃色的花塞進嘴裏。
仿佛有清涼的風拂過傷處,紅腫青紫的傷腿一點點恢複為平常模樣,疼痛也順着這陣清風飛走了。
小娃娃瞪大眼睛,兔兔好厲害。
見小娃娃的腿已經複原,小風貍向前走了幾步,回頭看看小娃娃,小娃娃連忙跟上。
一只初生的小風貍,一個三四歲的人類娃娃,一前一後,順着微風,穿過寂靜山谷。
望着遠遠可見的燭火之光,小風貍停下腳步,看小娃娃一眼,随後乘着風,輕盈地穿梭于高大的樹林之中,很快看不見身影了。
母親抱着失而複得的孩子,哭得聲嘶力竭,“小廪,我的小廪,吓死娘了,吓死娘親了。”
“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婦人緊張地檢查兒子全身上下,褲子刮破了一個大口子,但腿上并沒有傷痕,婦人松了口氣,“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兔兔救了我。”小孩兒眼睛烏黑,奶聲奶氣。
他年紀尚小,不認識多少動物,更別說只在傳說中存在的風貍,只知道它和家中養的兔兔有點像,奶聲奶氣道是兔兔救了他。
婦人一開始并沒當一回事,捏着自家兒子的臉蛋笑道,“兔兔怎麽救了你?”
“我摔傷了腿腿,兔兔給我吃了花花,腿腿就好了。”小孩兒彎着大眼睛,手舞足蹈道。
爹娘和哥哥都笑起來,那是最後一段寧靜快樂的記憶。
小鄭廪被救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村,還伴随着他講的,兔兔用花花救了他的故事。
小鄭廪才那麽大點,他走丢了,大家都幫忙去尋。現在娃娃找回來了,大家都為他家高興。
至于小娃娃說的,兔兔的故事,大家不過當個笑話聽了。大約是小娃娃在山中走迷了,做的一個夢吧。
村長鄭寧貴卻目光沉沉,混濁的眼珠裏透出精光,被垂下的眼皮遮蓋。
長得像兔子的野獸,能夠接骨療傷的花。
他小的時候曾經聽他的太爺爺說過,沉璧村外的山谷中,生活着能夠操縱風的神獸,和神獸一同生長的,還有一種能夠治百病的仙草。
那神獸神秘異常,沒什麽攻擊性,卻很難殺死,但如果能抓住它,敲開它的顱骨,挖出它的腦髓,和仙草同食,就能讓人百病不侵,長生不老。
長生不老啊。
當時他的太爺爺已經近百歲了,鄭寧貴至今還記得,太爺爺說起這個傳說時的神情,眼睛很亮,帶着對生的渴望和貪婪。
原來,這不僅僅是個傳說,這世上真的有能讓人長生的神獸和仙草!
鄭寧貴的心怦怦直跳,眼睛雪亮,如果給他一面鏡子,他就能發現,他的神情和八十年前他的太爺爺一模一樣。
在那之後,太爺爺沒多久就死了,沒什麽疾病,只是自然老去而死。
太爺爺沒遇到這傳說中的神獸,但是他鄭寧貴遇上了!
鄭寧貴也已經八十多歲了,頭發雪白,滿面皺紋,身體每況愈下,他能感覺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再過不久,他也要和他的太爺爺一樣,長埋地下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讓他遇上了傳說中能讓人長生的神獸!
太爺爺說過,這神獸極難殺死,用刀劈也劈不死,用火燒也燒不死,用水淹也淹不死,但是它有一個弱點,就是與它相伴共生的瑤階草,瑤階草對人類來說是治傷的良藥,對風貍來說卻是致命的毒藥。
但是他們不知道這風貍獸和仙草在什麽地方。即使他召集村民去山裏搜尋,但是那山谷太大了,而且傳說中,那風貍獸個頭不大,行動迅捷,可以乘着風飛行,即使他帶村民去搜山,恐怕也很難捉住這風貍獸。
但是一旦起了這念頭,鄭寧貴日思夜想,長生不老的念頭如同一點火苗,不斷地灼燒着他的內心。
長生不老啊。
一陣冷風吹來,鄭寧貴咳嗽起來,聲音蒼老無力。
他渾濁的眼珠子轉個不停,一個毒辣的主意浮現在他的心中。
村民捕獵,如果捉不住獵物,就要用陷阱。
傳說中這風貍獸心善,這一回,也是救了鄭堅家那小娃娃。
如果,那小娃娃再受傷了,出現在山谷呢?
鄭寧貴的眼中閃過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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