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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這一次的高考由各省自行出題，所以考試時間也略有差異，雖然潭麓縣香腸廠的人和潭麓縣的不少幹部都覺得聶聽那顏兩個人是傻了，要不然怎麽有好好的工作不幹要去高考別說能不能考得上，就算是考上了，回頭出來還不得一樣上班那工資待遇可能還不如現在呢。哪怕廠裏會計嘴嚴，可級別在哪裏擺着，兩個人的工資多少基本上都能猜出來。

可不管是別人怎麽勸，心裏怎麽嘀咕，到十二月十一日高考那天兩口子還是踏進了考場。

潭麓縣到了這個時候學生早放假了，待在家裏的聶知濃和聶知許姐弟倆眼巴巴的看着爸爸媽媽出了門不讓她倆去送考，不僅如此還叮囑廠裏的安全科和門衛盯着她倆，姐弟倆瞬間就蔫了。

等聶聽和那顏離開之後，聶知濃扒在左邊的門框上哼哼唧唧: “爸爸媽媽不讓我們去送，到時候我考大學了，我也自己去，不要爸爸媽媽送了。”

扒在右邊門框上的聶知許差異的看了姐姐一眼，口吻奇怪: “要是爸爸媽媽不送你，你不得鬧啊。”

聶知濃: “……。”

哎呀，好氣啊。

虛歲才七歲的姐弟倆都已經是二年級學生了，又因為那顏和聶聽很多事情都會分析給他們聽，所以兩個人的知識面和所接受的東西遠比同齡孩子要多得多。姐弟倆都聽爸爸媽媽讨論過高考的問題，其實在前些年的時候她們就聽到爸爸媽媽說過國家需要人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恢複高考。

爸爸媽媽說工農兵大學的學生良莠不齊，短時間可能還沒什麽，時間長了肯定不行，各行各業都需要興新力量。那個時候姐弟倆年紀還小，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了，只記得打那之後爸爸媽媽就重拾書本，每天不僅要上班，要輔導他們做功課，自己還得學習。

原本都忘了，後來恢複高考的消息下來之後姐弟倆又想了起來。以前不覺得，現在想想，只覺得自己的爸爸媽媽好厲害，那麽早就能想到高考的事情，在那麽忙的情況下還能好好複習，一點都不會慌亂，真的……

“我也要向爸爸媽媽學習。”聶知濃握緊自己的小拳頭，扭頭看弟弟: “出去買雞蛋糕去嗎買回來等爸爸媽媽回來了吃。”

她想要買點好吃的給考試回來的爸爸媽媽補一補。

聶知許覺得他姐是真的不怕挨揍啊。

他立馬把門關上，一臉嚴肅: “姐，還是算了吧，爸爸媽媽考完中午還得回來吃飯休息的，要是看我們又去買雞蛋糕了，現在不揍我們，等考完了都得揍我們。”

聶知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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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是有點道理的。

“而且，媽媽不喜歡吃雞蛋糕。姐，你想要吃雞蛋糕，就等爸爸媽媽考完了找爸爸媽媽吧，要是爸爸媽媽考得好的話，我們會有吃不完的雞蛋糕。”

聶知濃打小就有種不知死活的勇氣，她看着弟弟，小小聲的問: “要是爸爸媽媽考的不好的話呢”

雖然她不覺得爸爸媽媽會考的不好，但她看着弟弟那張和自己長得一樣但又嚴肅正經的臉，就想要杠一下。不為別的，就想要看看這個‘老幹部’會不會變臉色。

但聶知許的臉色都沒怎麽變，他側頭看着自己姐姐，表情更認真了: “不會考不好的。”

“爸爸媽媽一定會考到首都去，爸爸想要見太爺爺太奶奶，媽媽也想要見二姨和小姨。”

聶知濃: “……嗯，對，沒錯。”

弟弟到底随了誰，他好像一個小古板哦。

這個問題直到聶聽和那顏13號考完聶知濃都沒有想出正确答案，這一點除了她年紀小判斷力還不行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見過的親戚太少了， 75年暑假的時候姐弟倆跟着回了一趟首都，就見過聶老爺子兩口子和聶聽的表哥表嫂兩家，以及那莳一家。別的不說，自己的親爺爺親奶奶都還沒見過呢。

但凡聶知濃要是見過了兩家的其他親戚，她就會發現聶知許的性格不僅像爺爺，還像舅舅。

可惜她什麽都不知道，只能每天跟個勤勞的小蜜蜂一樣跟在那顏身後。他們住的房子是潭麓縣領導安排的，因為潭麓縣的條件不好，縣委哪怕知道調過來是兩只能下金蛋的母雞，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所以他們過來的時候考慮到聶聽和那顏上班的問題，房子是新建的，但也是土坯房，有火炕沒有火牆，火牆還是他們一家四口過來之後重新裝的。

他們一家在這裏滿打滿算也住了四年，房子也舊了老了，家具還是之前找車子從榮興蔬菜大隊帶過來的，現在也是老家具了。不管是那顏還是聶聽都沒打算再把這些家具帶回首都去了，等通知書下來之後看看誰家要，就送給相熟的人家，至于這套土坯房，就得看到時候分給誰了。

至于沒考上

這個問題，聶聽和那顏兩個人同樣沒想過。

都提前那麽多年就心裏有數了，平時也是看書複習，等到首都那邊給了提示之後更是除了辦工作交接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複習中。要不是把把事情宣揚出去，聶聽和那顏都想要在得到首都消息之後就開始辦工作交接呢。如果這樣還考不上的話，那他們倆是真的可以找塊豆腐撞死了。

這一次恢複高考，聶家只有聶聽一個人參加高考，但那家參加高考的人就多了，那顏三姐妹加上許又青一共四個人，這要是四個人都考上了，那是真的能在首都鋼鐵廠揚名，連續幾年都能有人念叨那家出了四個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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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那家也确實是出了四個大學生。

因為要等通知書，這一年聶聽那顏就沒有回首都過年。聶老爺子夫妻也能理解，畢竟要是孫子孫媳婦考上了，以後見面的機會就多了。

年前通知書沒有來，甚至連上門的郵遞員都沒有。聶聽和那顏還沒有着急，香腸廠的人先替他們急了起來，他們現在的心情比較複雜，屬于那種，怕他們考上又怕他們考不上的心情。

怕他們考上，是因為哪怕聶聽和那顏早早就培養了接班人，現在工作交接也挺順利，但兩根定海神針走了他們心裏是真的沒底。當廠長的得管着整個香腸廠，還得跟上面領導交接，管研發的就更重要了，現在雖然也有幾種火腿腸了，不出岔子的話守成是可以，可要創新就不好說了，萬一弄出來的新口味不好賣怎麽辦

可這事兒香腸廠的人誰都沒有說出去，因為他們明白這只是他們的一己私欲，他們不能因為怕影響廠裏而不讓聶聽和那顏去參加高考，不讓他們去上大學。

怕他們考不上，是因為兩個人的工作都要辦完交接了，回頭沒考上工作怎麽辦一家四口喝西北風嗎

好在廠裏的人也沒擔心多久，過了年沒幾天，縣裏的郵遞員就騎着自行車過來給聶聽和那顏送大學錄取通知書了。

聶聽，首都大學法學系。

那顏，首都大學歷史系。

通知書下來的時候，圍觀的群衆比兩個當事人還更高興，一向嚴肅着小臉的聶知許都忍不住笑出了小米牙，聶知濃更是蹦蹦跳跳的圍着聶聽和那顏打轉: “我爸爸媽媽考上首都大學了，我爸爸媽媽考上首都大學了。”

“啊啊啊，我爸爸媽媽是大學生啦。”

她們家要回首都啦。

**

不說香腸廠怎麽熱鬧，那顏又買了多少糖來招待上門祝賀的人，就說自己和聶聽的通知書下來之後沒多久，她也接到了南越和首都來的電話。那家除了她之外剩下的三個考生齊齊上榜，成了一名光榮的大學生。那玥也考到了首都，上是的師範大學，她自己對自己的智商心裏有數，報考的時候就沒想過首都大學和水木大學，原本是想要考人大的，但最後還是選擇了師範大學。

她沒有覺得師範大學不好，相反她覺得現在的她最适合的就是師範大學。收到師範大學寄來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那玥都沒忍住抱着霍別雲親了兩口，然後……丢開他就去收拾行李。

這一回不單是她要回首都，她和霍別雲商量過後還打算把兩個兒子也帶回去，到時候她一邊上學一邊帶孩子。倆孩子都是上學的年紀了，帶回去跟表姐表哥表弟表妹們親相親相，到時候也可以一起上學。多有伴啊。

至于霍別雲……那就只能委屈他了。

“你要是孤獨了，就去找大哥聊天吧。”

霍別雲: “……。”

那年家沒人參加高考，現在都還在南越軍區呢，多有伴啊。

看着老婆孩子都興奮的收拾東西準備回首都，霍別雲頭一回陷入了對于自己工作的沉思。

嗯，他要不要考慮想辦法調到首都或者是離首都近的軍區去

但還沒等霍別雲做好決定，那年就已經風風火火的幫忙買好了票了。

卧鋪，八張。

兩家都走，回家團圓!領導都批假了!

兩天後，一輛北上的綠皮火車從南越發出，同一天，一輛從延邊駛向首都的火車也緩緩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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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幾個小孩。

最大的是那莳和許又青的大姑娘許相宜，老二是那玥和霍別雲的大兒子霍珩，老三是那年和白芷的兒子那錦之，老四老五是那顏和聶聽的龍鳳胎聶知濃和聶知許，老六是那玥和霍別雲的小兒子霍琛，老七是那莳許又青家的許相知，老八是那年白芷家的小兒子那欽之。

八個崽，其中當爹的霍別雲和那年已經結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