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在末世作死的日子（十）

在末世作死的日子（十）

宋染回到宿舍以後，仔細想了想如何面對這種局面。劇情超出控制，女主又偏偏不聽她勸，該怎麽辦才好呢？

她冥思苦想了一會兒，靈機一動。

問題的關鍵點，還是在于秦昊然麽！想剛才，她一提到秦昊然，柳渺渺的氣焰頓時就下去了！只要抓住秦昊然這個關鍵點，不就可以了麽？

這麽一想，她茅塞頓開，幾乎要立刻去找秦昊然，可是這天色已黑，顯然不太合适，還是第二天早上的好。想着，她安心地睡了。

等到第二天，她一早上起來，就去找秦昊然。很碰巧的是，她剛一出門，就遇到了秦昊然——後面跟着張杉。兩人還挺有閑情逸致地在跑步，見到她，才慢慢停了下來，笑着打招呼：“宋醫生，早啊。”

“早啊。”宋染笑回道，“有件事想要麻煩你們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秦昊然回答道，旁邊的張杉也附和道：“是啊宋醫生，你有什麽東西要搬麽？我們很樂意效勞的。”

“呃……不是那回事兒。”宋染有點尴尬，這事兒，當着張杉的面，有點不好說啊。

還好，秦昊然像是體會到了她的意思，明了道：“是別的事情。搬東西是改天的事。”

“哦，好。”張杉雖然憨，但也還沒憨到那個地步，撓了撓頭，自個兒繼續跑步去了。秦昊然望着眼前人，眼神稍微柔和些許，問道：“說吧，有什麽事。”

“哦，這個，是這樣的。”宋染道，“我想讓你去勸勸渺渺……你知道……這陣子她的活兒也不輕松，看到我在醫務室裏清閑，多少也有些怨言……”

她盡量把這段話講得冠冕堂皇，可是聲音卻沒有底氣地越來越小了，自己聽着，都覺得不大對味兒。這種牽強的理由，似乎連她自己，都有些說服不了，再看看旁邊，秦昊然眼裏的光芒漸漸淡去，宋染心中的希望，漸漸淡去，覺得他會拒絕這個無理由的，多管閑事的理由，畢竟，現在大家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誰會去管個前女友和領導的破事兒呢？

可是，出乎她預料的，秦昊然答應了。

“好，我會去勸勸她。”他說。

“嗯，那就太好了。希望渺渺振作起來吧，我這裏還有藥膏，改日給她。”宋染也假裝熱心大度地回應，然後有點唾棄自己浮誇的表演。

“宋含。”

“嗯？”

“我以為，你一直刺激渺渺，是把她當情敵來看。”

“如今看來，只是我自己一廂情願吧。”

“是我誤會了。”

秦昊然自嘲地笑笑，消失在秋風落葉裏。腳踩在落葉上，發出“沙沙”的脆響，一片又一片的落葉被踩碎。她就是沒有心啊。縱使他百般溫柔，也捂不熱。

他這麽想着，心中愈加悶悶不樂，想要尖叫，想要打拳擊，想要發洩這無處釋放的郁結。

就在這個時候，他擡起頭，看見了柳渺渺。

柳渺渺看到他，露出驚喜的樣子：“昊然哥，真巧啊——你們今天休假？”

“嗯。”秦昊然并不想說話，只是繼續低頭走着。而旁邊的柳渺渺歡快得像只蝴蝶，一路跟着他，蹦跳道“這邊！昊然哥，你怎麽今天有空啊？你們休幾天假？那邊夥食怎麽樣？累不累？會不會要加班？”

秦昊然沒有回答的意思，但是他轉念一想，想起了宋含的請求。

就幫她一次吧……最後一次。

他下定決心，擡起眼眸，朝柳渺渺輕聲問道：“我聽說……你們這邊工作挺累的？”

“是的啊。”柳渺渺點了點頭，眨巴着眼鏡看他，含着無邊的笑意，“怎麽了昊然哥，突然來關心我了？”

“我聽說……”秦昊然斟酌着說，“你最近因為工作的原因，和主管走得比較近……”

然而，還沒等他來得及循循善誘，柳渺渺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猛然尖叫道：“是宋含找你告狀的是不是？！我就知道！她那個女人，就是見不得別人好！昊然哥哥你……”

又是這種論斷。

這種不分青紅皂白，就妄下結論的論斷。

宋含即使是再不好……那也不是這樣一個人！

秦昊然心中驟然一股怒氣升騰，打斷了她的話，吼道：“夠了！渺渺，在你的心中，我就是一個這樣偏聽偏信的人嗎？”

柳渺渺似乎被他的吼聲吓到了，退後一步，一雙眼睛，委屈而又波光盈盈地看着他，幾乎又要掉下淚珠子來。

秦昊然也覺得自己情緒似乎有些失控，調整了一下，想了想，輕聲道：“這樣吧，渺渺，我問你幾個問題，要是你覺得自己回答的上來，那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你……你問吧。”柳渺渺含着鼻音，猶豫地開口。

秦昊然整理整理語言，平靜開口：“第一個問題，渺渺，你一直因為李适的事怪宋醫生，可是你仔細想想，除了你所謂預言裏宋醫生的錯，她有對你構成任何威脅麽？”

“我……我一時氣急才那麽做的！”柳渺渺含糊地解釋着，秦昊然不管她的回答，又問：“第二個問題，你說我偏心宋醫生，可是我發高燒差點燒過頭，她在陪着我，你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我是關心你的，昊然哥哥！她……她是醫生麽……”柳渺渺依然辯解着，聲音卻弱了許多。

“第三個問題。”秦昊然越想起剛才的事情，心中就越氣，提高了音量質問道：“宋醫生所說的和主管暧昧一事，你是真的沒有做過，還是只是想逃避？”

“我……我！”柳渺渺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久久，她都沒能為自己找到一個借口來。她很想說，她不是故意的，只是生活所迫，只是手太疼了，可是她說不出口。這些微小的，細節的東西，怎麽能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作為理由呢？

她為什麽要那麽做？她為什麽要把自己變得面目可憎，不僅昊然哥開始讨厭她，她自己也開始唾棄自己？

柳渺渺拷問着自己，卻沒有再如同往常那樣哭泣。她靜靜地坐着，似有悔悟之意。

秦昊然嘆口氣，他質問柳渺渺，而他自己，卻也不就是這麽樣一個人。

被愛着的人傷害，有傷害愛着的人，在外人看來，這恐怕也是一場荒誕狗血的三幕劇了吧？主角粉墨登場，可笑又愚蠢。

呵。

秦昊然又長長地嘆了口氣，終于消失在這漸晚的天色裏。

同一時間，系統的提示音傳到宋染耳邊：“叮——恭喜用戶，劇情回到正軌，作死度+20，恢複到原本水平。”

宋染松了一口氣，利落地用聽診器聽了聽病人的心跳，熟練地判斷：“差不多恢複了，注意這段時間好好休息。”

“哦，好的。”病人答應着，宋染又給他開了些回複的藥，包起來，遞給他：“藍色的每次三粒，紅色的每次兩粒。”

病人點了點頭，拿着藥，走出了醫務室的門。宋染伸了個懶腰，有些欣慰地嘆氣。窗外，波光粼粼的夕陽映照着小小的湖泊，風光正盛，景色正好，溫柔而缱绻的垂柳倒挂着，照着一汪湖水，像是戀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