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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京城酒樓裏賣的不止是膳食,還有那份精致。

比如傅長黎曾帶着唐絲絲去吃過飯,上的酒壇子大約雙手可握,既能體現客人的豪邁,又能方便倒酒。

但……

桌子上放着酒樓夥計送來的一念嬌。

整整一大壇子。

唐絲絲咽了咽口水,估摸着夠三個漢子喝了。

“長黎哥哥,這壇子怎麽這麽大啊。”

傅長黎面上雲淡風輕,心裏也詫異。早知如此,他就該點一壺才是。

“大概,都這麽大。”他回答道。

唐絲絲聽明白了, “莫不是長黎哥哥到這邊沒喝過酒”

“喝過,不過不是在酒樓裏。”

“那是在哪”唐絲絲追問。

在哪

在軍營裏。

年少的傅長黎從軍之後吃了許多的苦,堂堂侯府世子,真正的天之驕子,卻要和一群粗魯汗臭的男人們擠在一起。

吃不好,睡不好,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髒亂。

有年歲長一些的,瞧見他每日心事重重,會好心的将帶來的自釀酒水倒給他。

但傅長黎不會要,甚至嫌棄很的。

酒水渾濁發綠,還偶有米粒飄在裏面,瞧着更讓人難受了。

那人也沒強迫,只笑哈哈的說,什麽時候想喝再找他。不過要盡快,因為他只偷偷帶了一個酒囊。

那時候參軍才不過十日而已,夜裏睡不着的傅長黎輾轉反則,孤獨無助感像是月光漫出來的一張大網,緊緊的将他兜住。

後來大家混熟了,軍中的漢子夜裏無聊,便笑嘻嘻的說着葷話。

傅長黎從不參與這些,更是融入不進去,身體心理都覺得厭惡,夜裏更睡不着。

還不到十八歲的少年,扛着重振侯府的壓力,若是成了,那侯府保住。若是不成……

如趙櫻蘭所說,戰場上刀劍無言,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那漢子大抵是看傅長黎順眼,又湊過來和他說話。

“我家裏也有個孩子,同你年歲差不多,哎,孩子,後悔來參軍嗎”

不少人都受不住拉練的苦,哭喊着要回家。但登記入冊後不能走,走了就是逃兵,不止自己受處罰,家人也要受連累。

傅長黎更不可能走,他搖頭說不後悔。

那人和他說了許多,最後走的時候将那只剩個底兒的酒水囊留在那。

夜裏,傅長黎再次無法入睡。心口煩悶的厲害,無處訴說。

他爬起來,用自己幹淨的帕子将酒水囊口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仰頭懸空,張嘴接酒。

農家自釀的酒水味道濃烈,入口辣的少年滿臉漲紅。

他只喝了一口,片刻後,就倒在床上醉暈了過去。

靠着那點酒水,撐過了無法入睡的夜。

所以傅長黎才說自己喝過,他看着大壇子,有些無奈。

“罷了,喝不完的帶回去。”

“啊,我想到了,長黎哥哥,你不可以喝酒的。”唐絲絲忽地插話,緊張兮兮的道: “一般的療傷藥都會忌酒,否則傷口好的慢呢。”

“無礙。”傅長黎不甚在意。

唐絲絲柳眉蹙着,認認真真的道: “怎麽能無礙呢,好的快就不會痛,而且早點抹膏藥就不會留疤的。”

她的長黎哥哥,可謂京城美男子,也應當怕留疤吧

見傅長黎伸手去開壇口,唐絲絲起身,兩只手壓在傅長黎的手上。

少女的肌膚瑩白若玉,兩只手加在一起才堪堪覆蓋住傅長黎的大掌。

傅長黎低頭,瞧見自己小麥色的手像是盛着白玉的綢緞盒子。

“別喝了。”唐絲絲嗔怒, “反正如果你喝的話,那我也要喝的。”

怎麽這般不顧忌自己身體,讨厭。

片刻之後,傅長黎先收回手擡起示意,自己不會再開了。

“這才對,長黎哥哥,我們一起喝酸果湯。”

唐絲絲邊倒酸果湯邊嘀咕: “我還沒喝過這東西呢,我們一人一半。”

呈現一種透明褐色的液體,有種果子的香氣,夾雜着酸甜的味道。

唐絲絲喝了一小口,眼睛發亮: “好喝!”

酸酸甜甜,有點像是山楂水,但比其更香。唐絲絲連着喝了好幾口,一碗酸果湯要見底,傅長黎拿過公筷給她夾菜。

席間,傅長黎沒怎麽說話,倒是唐絲絲一直念個不停。分開太久了,她有好多事想和他說。

等快吃完了,唐絲絲才恍然大悟似的捂住嘴。

糟糕,侯府規矩甚多,其中一條就是食不言寝不語。那她豈不是犯了大忌長黎哥哥又要冷聲訓斥她了。

捧着剛上的甜點,唐絲絲每吃一口都要偷觑傅長黎,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傅長黎忍不住勾唇笑。

還以為她長大了。

心底那點因為錯過她成長而産生的遺憾,沖淡了不少。

……

傅長黎太忙了,自打那天吃完飯後,唐絲絲連着幾日都沒見到人,他也不曾回來住。

唐絲絲問福海,福海也不知道。因着福海一直留在唐大勇房裏,幫忙照料,自然不知傅長黎的動向。

“現在世子當了官職,應該是有什麽事情吧。”

唐絲絲想起來了,那天傅長黎給她解釋過,說什麽什麽內奸,那日的事情也是設局為了抓人。

應該還沒解決吧,她想。

其實唐絲絲也挺忙的,福海不讓她進屋送藥和給士兵包紮,所以她就坐在院子裏幫忙熬藥。

除了她之外,還來了幾個大夫,都是眼熟之人。

“那日誤會你了,”有個年輕的男人和唐絲絲道歉, “阿炎不止手臂骨折,後腰處還插了馬車的斷木,幸好姑娘提了一嘴,才及時處理,否則天黑流血也瞧不見,還不知阿炎會怎麽樣。”

阿炎就是馬車翻車後,倒在地上的青年。

說話是他的的好友,叫劉義,他和那位老大夫被分到這裏幫忙,其餘的則是進軍營了。

劉義連聲感謝,唐絲絲笑眯眯: “不用謝。”

劉義有點不大好意思,就主動提出幫忙熬藥。 “這麽多藥鍋,姑娘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吧,正好我現在無事,同你一起。”

有人幫忙自然好,倆人還都是大夫,順道交流了下心得。

劉義越聽越心驚,尤其是當唐絲絲對于藥材侃侃而談,能準确說出特征以及藥效時候,劉義震驚的合不攏嘴。

劉義自問從醫多年算得上刻苦,才堪堪敢說自己是個大夫而已。但眼前的姑娘不過十五六的模樣,怎麽覺得她更勝一籌

“姑娘師出名門吧”

劉義忍不住問了。

唐絲絲歪了歪頭認真思考,想到她的師父應當是高大夫,高大夫又是侯府的府醫,應該算名門吧

所以唐絲絲點頭。

劉義這邊松了口氣。

好好,看來并不是天賦使然,只是人家命好,從小就有名師教導。

因為同樣的愛好,倆人關系拉近不少,還約了第二日去尋藥材。

紅梅自然要跟着,還不忘提醒唐絲絲戴好面紗。唐絲絲不以為意: “我們去城外近一些的地方,打聽了,那裏有藥材生長,而且附近無人的。”

紅梅瞥了一眼劉義,這人年歲約十八九,總是笑吟吟的,瞧着挺好相處。不過紅梅沒忘記那位世子交代的,要保護好唐絲絲,于是紅梅有意無意的隔開劉義,不想讓他和唐絲絲接觸。

但架不住倆人都是大夫,每當找到一株藥材的時候,唐絲絲都十分激動,劉義也湊過來,倆人七嘴八舌的讨論。

“晉城這地方土地堿性大,生長的藥材也是獨一無二,京城裏見不到的。”

唐絲絲很高興: “不錯嘛。”

見識了許多只在書上見過的草藥,唐絲絲開始忙碌起來,徹底将傅長黎抛之腦後。

她得采藥,處理藥材,再晾曬,打算等回京時候帶回去。種肯定是不成了,只能帶成品。

除此之外,唐絲絲還會幫士兵們看診,她喜歡行醫治病,因此日子過的充足。

另一邊,幾日未歸家的傅長黎面帶疲倦的從一間暗房裏走出來。

身後,永安侯和吳大将軍也出來,感嘆道: “總算是問出來了。”

奸細咬出了幾個人,雖然官職不高,但确實能詳細知道糧草信息。

永安侯松了口氣, “眼看着再有十多日就要下雪,蠻族安分,我們清理內部,等明年開春就不怕了。”

吳大将軍也笑吟吟的,誇贊道: “你養了個好兒子啊。”

這件事多虧了有傅長黎在,雖過程艱苦,但結果是好的。倆人心滿意足,唯有傅長黎,總覺得哪裏不對。

如他們所說,他們是被脅迫

可幾個小官就能脅迫他們

他将疑惑告知吳大将軍和永安侯,倆人沉默片刻。永安侯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

“民鬥不過官,長黎,你出生就站在高處,體驗不到底層的辛苦,自然不知曉一點點小威脅,他們就會心驚膽戰,頭破血流。”

……

“流血了。”

有個士兵身上的燒傷還沒好,後腦勺開始冒血水。

幾個大夫過來一看,才發現他頭發被火燎掉一塊,頭皮被燙出大泡,裏面全是膿血。

有人提議将膿包剪開,擠出來就好了。

也有人提議順其自然。

但現在問題是,士兵已經很痛苦了,疼的他腦仁刺痛。

門口處,唐絲絲聽見他們所說,斟酌片刻後還是走了進來。

“我有一個辦法。”

甜甜糯糯的聲音夾在一群漢子讨論裏,猶如石頭入水,激起千層浪。

多雙眼睛齊刷刷的朝着門口看,被矚目的唐絲絲蜷縮着手指,竟然有幾分緊張。

“你”說話是的之前就看不上唐絲絲的老大夫,好像姓石。

石大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 “你一個女娃娃,能有什麽法子”

來支援的大夫不少,但全部都是男子,沒有一位女大夫。

也就是說,唐絲絲是唯一的女醫。

物以稀為貴這句話,并不是何時都适用。

比如,在這裏,所有人都不信任唐絲絲的醫術,覺得她一來是女子,二來年歲小,所以顯得格外不可靠。

唐絲絲也發現這個問題了,但她不甚在意,反正她做這些只是為了救人,并不是為了獲得贊同。

劉義和唐絲絲相處久了,知道她的能力,忍不住替她說話道: “唐姑娘于醫術方面頗有造詣,不如我們聽聽,唐姑娘,請說。”

有人給臺階下,唐絲絲立即接話: “若是用銀針刺破導流呢既不會造成大面積的傷口感染,同時也能窺得內裏情況,若有不對,立刻停止。”

“小丫頭未免想的太過簡單,你沒瞧見裏面是膿包嗎說不定有結塊,如何引導”

石大夫道: “上次翻車時被你說中了只是僥幸,女娃娃,多練幾年再說吧。”

其他的大夫也附和,石大夫年歲大資歷老,他們所有人都信服,幫腔奉承道: “石大夫言之有理,唐姑娘,你就幫忙煎藥就好。”

“是啊,小姑娘,這裏不是你能摻和的,快去煎藥吧。”

幾個人這般說,讨好了石大夫,屋內其餘士兵們見此,對唐絲絲更加不信任了。

唯有劉義,有心為唐絲絲說話,但開了個頭,就被其他大夫群起而攻之,末了還有人嗤笑: “莫不是劉大夫以為,女醫比男大夫更厲害”

衆人哄笑着,嘲諷意味十足,唐絲絲漲紅了臉。

……

天色暗了下來,屋內的傅長黎揉着太陽穴,手下勸解道: “校尉,您已經幾日沒好好歇息了,現在犯人也提審完了,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覺。”

桌面上是幾個人的口供,傅長黎已經翻來覆去看了許多遍。

手下不明白,板上釘釘的事情有什麽好看的,他家校尉大人也未免太過小心翼翼。

傅長黎也自知看不出什麽,眼皮沉重的厲害,他嗯了一聲應下。

就在這時,有下屬來報,說有個叫福海的求見。

傅長黎睜眼: “叫他進來。”

傅長黎辦公的地方離安置傷員的地方很遠,福海急匆匆而來,跑的腦門都是汗, “世子啊,有人為難唐姑娘。”

福海進來後都忘了行禮,趕忙說來此的目的。他道: “世子,是這樣的,當時……”

福海要講來龍去脈,卻不想書桌後的傅長黎直接起身,俊逸的面孔染了幾分薄怒。

“都有誰,全數報來。”

說着,肩寬腿長的青年大跨步往外走,後頭的福海都沒反應過來。

啊他還沒說是怎麽回事啊

世子未免太護短吧,連問都不問,就要收拾欺負唐姑娘的人

“世子等等,已經圓滿解決了,我來就是替唐姑娘問問,您晚上回不回去。”

“解決了”傅長黎轉身, “怎麽解決的”

當時氣氛怪異,門口的唐絲絲被人嘲諷,小姑娘到底是面皮薄,漲紅了一張臉。

劉義有心為她說話,但被石大夫怼了回來,弄得劉義啞口無言。

劉義低聲對唐絲絲道: “姑娘還是別在這了,我陪姑娘去看看湯藥熬的如何了。”

石大夫在當地頗有聲望,晉城不少人都聽過石大夫的名聲,所以更顯得唐絲絲年歲小不夠厲害了,哪怕石大夫說的話有些過分,大家都覺得他說的對。

“女子怎麽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唐絲絲握緊了拳頭,難堪席卷着她,可她咬着唇分毫不退。

“我身為女子并不覺得錯,我身為女醫更是為自己驕傲。”

她一字一句,聲音軟糯但不懦弱。

“我也是靠着自己學醫,同你們走的是一樣的路,吃過一樣的苦,憑什麽就因為我是姑娘而否定呢”

劉義側頭看她,見少女杏眸裏隐隐閃了淚花。

寬大袖子下的手收緊,唐絲絲強撐着自己,有理有據道: “大歷朝沒有一項典法說不許女子行醫,也沒有哪項律法,說男大夫比女大夫地位崇高。”

屋裏的人竊竊私語,石大夫緊皺眉頭。

唐絲絲深深吸了口氣,鎮定道: “難道比的不該是醫術嗎”

劉義心頭一震。

屋內的聲音也忽地安靜下來,寂靜之下,能聽見石大夫粗呼吸聲。

顯而易見,最後一句話惹惱了他,因為在他看來,唐絲絲就是在挑釁。

“比醫術你比的過”石大夫眼神犀利。

唐絲絲毫不畏懼: “相信對于病患來說,大夫是誰不重要,治好病才是最重要。”

是啊,資歷老又如何,治不好還是白搭。

屋裏所有人看向唐絲絲的眼神都變了,有人小聲道: “我小腿上的傷就是唐姑娘給看的,确實好的很快。”

“我也是,唐姑娘給我重新調了方子,夜裏睡覺不咳嗽了。”

有人開口,那些不敢說話的人也紛紛站了出來。

石大夫面上挂不住,起身狠狠地甩了袖子。

“既然如此,那你來!”

他倒要看看她能如何做!

唐絲絲也不怯,拎着自己的藥箱進來,先是詢問受傷士兵: “被火燎過的地方頭發粘連,我需要清理幹淨,把頭發茬去掉,可以嗎”

士兵被折磨的很難受,當即同意。

唐絲絲打開箱子,工具一應俱全,拿出袖珍小剪刀,直接貼頭皮剪掉,将傷口附近清理出來。

再将布袋打開,裏面的銀針按照長短排列,看的周遭之人不由得信服幾分。

莫不是,唐姑娘真的厲害

石大夫哼了哼,嘀咕: “故弄玄虛。”

唐絲絲沉浸處理銀針的事情裏,外界的聲音像是被隔絕開來似的,她動作利落的将銀針用燭火烤過,再用沾了烈酒的棉布擦拭一遍。

“盡量不要動。”唐絲絲溫聲囑咐。

那士兵本來腦子嗡嗡的疼,唐絲絲的聲音溫柔如水,讓他躁郁的情緒安定下來。

用銀針刺破,少女動作熟練,沒有半點遲疑。

其他幾個大夫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瞧見驚豔。

如果是他們自己來,都不一定能做的這般穩妥。

沒過一會,唐絲絲就處理好了,還灑了藥粉,再用紗布包好。

“睡覺的時候不要壓到,估計四五天就好了。”

“多謝姑娘!”士兵喜不自勝, “感覺頭也不疼了。”

每當行醫時,病人的反饋就是最好的報酬。

唐絲絲也很高興, “客氣,這個留給你,如果疼或者癢的話,可以灑上一些。”

方才那士兵抱着腦袋痛苦模樣猶在眼前,但現在完全好的樣子。

屋裏其他士兵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忍不住出聲: “唐姑娘,方便的話能否幫我看看”

“姑娘,先幫我看看呗,謝謝姑娘。”

衆人前後态度反轉,像是一個大巴掌,狠狠拍在石大夫的臉上。

劉義跟着高興,想看看石大夫什麽表情。

可回過頭,石大夫不知何時走了。

……

“長黎哥哥,你是沒瞧見他們的臉色。”

院子裏,唐絲絲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在學今天發生的事情,頗為驕傲的哼了哼,完全沒有在人前的穩重,又回到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模樣。

傅長黎坐在她身旁,靜靜的聽着,時不時的給與反饋,讓唐絲絲講的更起勁了。

最後講的口幹舌燥,傅長黎給她遞了一盞溫水,她笑着接過,問他: “怎麽樣,厲害吧”

“嗯。”

唐絲絲嘟嘴: “就不能誇我厲害嗎”

傅長黎屈指,敲了她腦門一下: “謙虛讓人進步更快。”

“哎,本來還想送你東西的,你這樣說,我可不送啦。”

唐絲絲學着他抱胸,想要裝作冷淡的樣子,但她長了一張圓臉,說話聲音又甜,怎麽也冷酷不起來。

傅長黎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唐絲絲有點惱: “不想知道送你什麽嘛”

傅長黎輕啜一口茶水,輕聲道: “不想。”

椅子像是有刺,唐絲絲坐不住了。

傾斜身子往傅長黎身邊靠,眼巴巴的看他。

“長黎哥哥,你說想呗。”

傅長黎壓着笑意: “不想。”

“長黎哥哥”唐絲絲撒嬌,拽着傅長黎的衣擺, “你就說想,好不好,就說一次。”

她伸出手比劃了個一,小姑娘身上帶着一股夾雜着草藥的香甜氣,萦繞在傅長黎的身邊。

哪怕只是靜靜這樣說會話,疲憊都一掃而空。

唐絲絲只有在親近人面前才會撒嬌,尤其是在傅長黎面前。她知道他對她最好了,連聲叫哥哥,逼的傅長黎扶額。

“好好好,我想。”

唐絲絲當即笑顏如花,站起來道: “長黎哥哥等我一會,馬上回來。”

————————

寶貝們,二更在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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