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孩子
孩子
“你去了美國,好啊!她也去,反正她是孤兒了,在這世上也是了無牽挂。”
“另外,在她給你送愛心便當的那天失蹤。”
“徐長風,我就不信這麽多年來,你從不知有這麽一個傻姑娘一直喜歡着你。”說罷,安離毫不客氣的甩手便走了。
徐長風聞言,腳步一個踉跄,勉強扶住桌子,這才失魂落魄的坐下來。
失蹤了?怎麽會失蹤了呢?原來那天,并不是他的錯覺。他恍惚間看到她的身影,原來都是真的。
那一晚,葉榛難得回家的時間晚了些,安離沒多想,自個收拾了便睡下了。葉榛洗漱幹淨,便躺在她身旁,手指不規矩的鬧她。
安離這段時間頗有些嗜睡,雖然他不在的時候她已經困得打盹,但一有意識,曉得他回家了,她便沉沉的睡過去。這會兒,安離迷蒙着眼,有些抗拒。
“葉榛,別……不要鬧了,好困!”安離含混不清的咕哝。
“今天都做什麽了?”葉榛極輕易便想起下班前收到的那份匿名快遞,聲音不由沉了幾分。
安離腦子不大清醒,只不悅的哼唧,“和平常一樣,嗯……見了徐長風,不過……”安離頓了頓,清醒一些,便問他,“雲霆有小舞的消息了嗎?”
“沒有。”葉榛心思一沉,聲音亦是沉靜的厲害。
安離不免有些失望,但倦意席卷而來,頃刻又是沉沉的睡去。
葉榛眸光複雜的凝着懷中女人的睡顏,他終究還是要傷了她嗎?
晚上九點。安離拖着下巴,不停地打盹。可葉榛始終并沒有電話打來,說他今天不回家,她便這麽死死地等着。
自打那天他鬧過她一回之後,葉榛便常常回來的很晚。她總是困得厲害,卻還是要撐着力氣,曉得他回來了,才能夠安心睡過去。只是如此,便沒有幾分精神同他說說話。後來,安離深感,長此以往,不利于婚姻和諧,便設了鬧鈴,想要早晨能夠早點醒來,結果還是自然醒。手機上的鬧鈴也被他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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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離困倦的厲害,有些撐不住,只好不停地滴眼藥水。
葉榛回家的時候,一眼便望見安離一雙紅紅的眼睛,不由上前一步頗有些緊張的問她,“你的眼睛怎麽了?”
“沒什麽。”安離無謂的笑笑,“我都好幾天沒有和你好好說說話了,我本來想喝咖啡的,”安離說着,不由摸了摸肚子,“怕對孩子不好,只好滴眼藥水了。”
“你這是……依賴我?”葉榛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眸間一喜,卻又迅速掩去。
安離小臉一紅,垂了垂腦袋,轉念又想,依賴自己老公又沒什麽好丢臉的。随即,仰起頭,振振有詞道,“對啊,有問題嗎?”
葉榛眉目一垂,嗓音卻是沉了幾分,“我知道了,以後我會盡量早點回來。好了,你先睡吧,我洗過澡就過去。”他說罷,便自顧自向浴室走去。
“葉榛!”安離倏然叫住他,凝着他的背影不解的問,“你怎麽了?”他對她的态度,幾乎可以用冷淡來形容。她不是傻子,不會連這個都不能察覺。
葉榛身形一僵,“早些睡吧!”
“你厭倦我了?”安離陡然開口,走到他面前。她不是願意藏着掖着的人,尤其,是她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
“沒有。”葉榛垂眸,眸中清冷卻是輕易落入她的視線。
“你喜歡別的女人了?”安離下意識追問。
“沒有。”
“那是為什麽?”
“你在質問我?”葉榛倏然擡眼,對上她的視線。
安離一頓,瞬息間開始反省,她在質問他嗎?她為什麽要質問他呢?不是說好了相安無事嗎?
然而,還沒等她反省完,葉榛已是清冷着開口,“你一定要知道嗎?”
安離頓了頓,便堅定的望向他。管他呢?身為妻子,追問一下原因,不是人之常情嗎?
“好!那我就讓你知道!”
葉榛從公文包抽出幾張照片甩在她面前。
安離愣愣的看着,正是前幾日,徐長風緊握着她手腕的照片。拍照的人選得角度極好,徐長風那會兒情深意切,眸間又是急切,她的神情卻是無奈的。不知情的人看了,以為他們是鬧了別扭的情侶也極有可能。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是小舞喜歡的人,是小舞喜歡了六年的人。安離,我不想問,你們兩個拉拉扯扯是怎麽回事?也不想知道,你是不是同時背叛了我和小舞兩個人。我只想問你……”葉榛一字一頓的開口,聲音冰涼凄冷。安離開了口,便要解釋。葉榛卻是沒耐性聽下去,從公文裏,拎出另一張紙遞給她,便緩緩開口,“你只要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
安離愣愣的看着報告單下方的總結,懷孕十二周。
十二周?
她的大腦瞬間陷入短暫的空白,愣怔許久,又開始飛速旋轉。十二周!十二周不就是三個月,她結婚的時間也不過才兩個多月。這孩子怎麽可能……
安離倏然擡起頭,緊握着他的手臂,眸光灼灼,“葉榛,你懷疑我?”頓了頓,又是猛地搖頭,“不不,葉榛,你怎麽能懷疑孩子不是你的?那天……那天晚上,你明明知道的……”她明明是第一次,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葉榛一指一指的掰開她的手指,一字一頓的開口,“早點睡吧!”說着,便頭也不回的拐角的房間。沒一會兒,便有嘩嘩的水聲傳來。
“你不信我……”安離低低呢喃,轉瞬又是勾翹了唇角,仿佛冷哼一般,只覺得莫名的可笑。信?她拿什麽來要求他相信她?這樣基本的常識她還是有的,那玩意明明破了還是可以補的。
況且,葉榛待她溫柔體貼,情深幾許。她連一聲喜歡都無法說出口,如何要求他在這樣的“真相”面前,仍舊選擇相信她?
安離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猝然,靈光一閃,慌忙緊握着手機不停地撥弄。到最後,卻也不過兩種可能。如若不是醫生填寫錯誤,便是機器出錯了。
安離走到浴室外面,擡手便要敲門。想了想,還是在外面等葉榛出來。
只是,如果安離知道之後種種,想來便是應該立時闖進去。可她這一等,等到的卻是宋懷遠的電話。
安離緊握着手機的手機,輕輕的發顫。宋懷遠的聲音在耳邊響徹,那麽的不真實。
他說,“阿姨生病了,安離,你來一趟吧!”
宋懷遠的聲音平靜的像是唠家常,可是,宋懷遠在這時打來,已經說明了一切。
安離着急忙慌的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沒了半分分寸。小舞常說,安離待人處事總隔着一層薄薄的膜,膜的質地看似極其柔軟,其實異常富有彈性。說白了,不過是她的性子平淡,為人淡定。即便是有什麽緊要的事,落在她這裏,也不過彈棉花一般柔軟無謂。
其實,不過是未曾趕上當真緊要的事罷了。
安離沖過去便要看一眼林萍同志的情形,仍是被宋懷遠攔住,才安安生生的在樓道的長椅上坐下。
安離瞧着老安眼眸猩紅的模樣,淚水不由分說便嘩嘩的落下。她真想賞自己幾個耳光。林萍同志的病,竟還是經由宋懷遠,她才知曉。她到底是有多不孝呢?
末了,卻是老安靠過來,輕輕攬了她的肩膀,啞着嗓音安慰,“小離呀,你也不必自責,你媽的病也有些日子了,是她自己不想讓你知道。”
“原先,她盼着你結婚,好讓你有個依靠。她也就能放心的去了。”
“後來想說吧,又想着讓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這麽一拖,結果就成了現在這樣了。”
安離泣不成聲,張了張唇,艱難地啓口,“我媽她到底是什麽病啊?”
老安眼眸一黯,嗓音低沉沙啞,“胃癌……晚期。”
“爸……”
葉榛趕到的時候,林萍同志已經出了手術室,老安在裏面守着,安離蹲在門口。倏然一雙黑色皮鞋在眼前頓住的時候,安離下意識的擡起頭,眸中仍有淚光閃閃。
安離倉促的站起身,“葉……”
然而,不及開口,葉榛已是錯過她,顧自進了病房。
安離隔着微開的房門,清澈的望見葉榛對她父母的微笑,以及他們之間親切的交談。安離死死地咬住下唇,她該知足了吧!事已至此,葉榛仍舊能夠溫和地對待她的父母,即便是一場戲,他做得也是足夠了。
葉榛推門出來的時候,安離凝見他的笑意在面向她那一刻,化作冬日裏的寒霜。安離突然就失了解釋的勇氣,張了張嘴,卻是清淺的道了聲,“謝謝!”
葉榛身形一僵,終究是不曾瞧她一眼,便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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