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憶如潮水

第二十八章 憶如潮水。

等倆人将蘇瑾送上了王偌夫的車之後，楊棉棉才開口調侃道：“王偌夫，不錯啊，現在這丈夫是做得越來越稱職了嘛！”

人啥時候來的，她都沒注意到。

王偌夫朝莫佳俊微微颔首後才發動車子，從車裏伸出頭來道：“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才是夫嘛！今天謝謝你陪我們家小蘇兒了，既然你有約會……咱就不打擾了，下次有空再聚！”

蘇瑾也趴在窗邊，“莫佳俊，等着你的好消息！”

莫佳俊站在一旁頻頻點頭。

得了，這幾人分明是無視她的存在！楊棉棉拍了拍車窗，“王偌夫，你要再不把你們家媳婦兒弄走，今兒晚上你就等着一個人暖被窩吧……”

王偌夫嘿嘿一笑，“莫先生，再見！棉棉吶，你也加油找個替你免費暖被窩的人吧……走了！拜拜！”

車子一嘯而過。

楊棉棉尴尬地朝他笑笑，“那個……我也該回去了。”

這些天莫佳俊雖然從她家挪出來了，但依舊找着各種借口去她家……

“我買了兩張電影票……”

莫佳俊的手揣在褲兜裏，青澀的模樣與另一個人很像……楊棉棉有一恍惚的失神，嘴角慢慢地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我……想回家休息……”

身畔的人一個個地從他們的身邊走過，她跟他就站在路邊，誰也沒再開口，仿佛是一對吵了架的戀人。

等了半晌，依舊不見莫佳俊的回話，她只當他是接受了她那個爛得不能再爛的借口，尴尬地道：“那……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舉步便要離開，莫佳俊卻上前抓住她的手，仿佛只要一松開，他以後都沒機會再牽上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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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處被他握得生疼，卻不見他有半點松開的意思，臉上的表情凝重得有些令人害怕，他的眼神如今看起來，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她吞了吞口水，別過臉去，“能不能松開手再說話？”

莫佳俊，失态了。若是換做從前，她肯定會欣喜若狂地撲過去，只是這麽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真的再難回到從前，即使他還是從前的那個人……

他微微一怔，松開了她的手，忐忑道：“對不起，有沒有弄疼你？”

莫佳俊看着她的手腕處已經紅了一大片，臉上的愧疚之色愈發地濃烈，他懊惱道：“都是我不好……”

她揉了揉依舊火辣辣的手腕，輕聲寬慰道：“不礙事的，我走了。”

“難道……那個人就有那麽好？”

聲音不大，卻聽得出裏頭沉沉的怒意。楊棉棉的腳步微微一頓，繼而朝前邁開，不關某個人的好與壞，有些事情發生了，就不可能當做從來沒存在過。

“楊棉棉！”莫佳俊索性擋在了她的跟前。

她微微一怔，試圖勸服他不要再鑽牛角尖，但是對上他那雙鏡片底下的深潭，她終是低低地嘆了口氣，無奈道：“佳俊，別這樣……”

“尹非凡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我都很清楚，我不明白……為什麽你還日日為了那個人郁郁寡歡，我想盡一切辦法希望你開心……你卻……”

她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莫佳俊一通近乎失望的言辭，頭微微低垂着，此時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聽着他将心裏所有的不快都發洩出來，免得日日見了她還要強顏歡笑。

見她久久不語，莫佳俊這才停了下來，過往的行人時不時地回過頭來瞄一眼，試圖窺探一下這對璧人談話的內容。

他輕輕地拉起了她的手，“走！”

她還來不及拒絕，便被他拉着擠上了公交車，她驚愕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現在是下班高峰期，車上的乘客比較多，二人好不容易擠了進去，才在狹小的空間裏找到了一絲的立足之地。

“你究竟想帶我去哪兒？”

這不是去電影院的路線啊！

莫佳俊微微一笑，“做以前我們一直喜歡做的事情。”

頃刻間四周唰唰地投來了暧昧的目光。

楊棉棉微低着頭，一張臉紅得自己都覺得擡不起頭來！這年頭，思想不純潔的人……怎麽到處都是！她試圖掙脫他的手，自己的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緊，她嘟囔道：“你究竟想幹嘛？”

“看來……你都忘了。”

他毫不掩飾他的失望，讓人聽着心裏酸溜溜的。

原來……他都還記着。楊棉棉愧疚地別過臉去，那些青蔥歲月裏的少女夢想，他居然還記着……

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裏，她想說出來，卻在對上他那雙深情的黑眸後，一個字也沒能說出來。

兩人從高峰期的公交繞到了城市的另一邊，揀了些街邊的小攤吃上幾口熱乎的小吃，這滋味像是在倒帶——只不過身邊換了個人而已。

晚上的公交車，空間一下變得寬松起來，莫佳俊拉着她坐在了後面，還不忘細心地讓她靠窗坐。她有點小小的暈車，所以除了她自己駕車外，其餘的時間她都貢獻給瞌睡蟲了。只是……盡管如此，她對他依舊只有感激，別無其他。一路上她的目光都投放在來去的車輛上。

“玩得開心麽？”莫佳俊打破了二人間的沉默。

她點點頭，“今天……謝謝你。”

別跟我道謝，你知道，我想要的并不是這些。莫佳俊嘆了口氣，“從前……你不會對我這麽客氣的。”

從前……她驀地一笑，“其實，那時候……我也是這麽待你的。”

為了你，曾經放下自我，因為你，這麽多年，我都無法釋懷，即使你又出現了，但……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莫佳俊試圖替換另一個話題，只是她那幾不可聞的嘆息聲，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微微一笑，“需要肩膀的話，這兒呢！“

她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放心，我還不至于這麽脆弱！你不打算回公司了麽？“

貌似……他賦閑在此很久了。

“可以理解成逐客令麽？“他自嘲道。

“純粹關心一下而已。“

十九天又不是她開的，關她什麽事兒？

“棉棉，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那個……到站了！“她窘迫地指了指車門口。

又在逃避！莫佳俊不急着問出答案來，他有信心讓她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到站了，下車吧！“

盡管她覺得此時自己應該甩掉他的手，然後再狠狠地送上一耳光，但她還是選擇了被他牽着走，兩人慢慢地走到了停車場，她才将手抽了出來，“那個……我要拿鑰匙……“

他“噗嗤”笑出了聲，“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可愛……“

所以，我們能夠回到從前的。

她紅着臉從包裏掏出了鑰匙，卻怎麽也打不開車門。

莫佳俊按住那雙因為焦急而亂擰一通的手，溫柔道：“這樣……不就開了麽？“

看着乖乖聽指揮的車門，楊棉棉的額前劃過三道黑線。我去！這究竟是誰的車？難道這車是母的麽？她尴尬道：“要不要……我載你一程？“

莫佳俊紳士地替她打開了車門，“不用了，我一會打的回去就行了。“

她盯着那扇車門有一恍惚的失神，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那……我先走了。“

她伸手便想關車門，莫佳俊卻沒有關門的意思。

“那個……門……“

她還未說完，莫佳俊欺身而來，迅速地在她臉頰上印上一吻後，才滿意道：“路上開車小心，晚安。“

細心地替她關好車門。

楊棉棉忽然覺得今天晚上她都被人牽着走，完全失了自我，她尴尬道：“那……晚安。“

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她迅速地驅車離開，只留他一人看着她連人帶車漸漸的變成一個小黑點，消失在黑夜裏。

向楠山接到楊棉棉電話的時候，正好從運動館出來，盯着屏幕上熟悉的號碼，他的內心忍不住小小地激動了一把。看來……他還是有機會的。

“喂，棉棉吶！“

幾日不見，聲音還是那麽的……銷魂。楊棉棉抖了抖，清了清嗓子，“最近在忙什麽呢？“

“是不是想我了？哎呦！想我就直說嘛！你跟我……還拐彎抹角的，多見外不是！“

翻白眼。見過臉皮厚的，還真沒見過這麽厚的。“出來聚聚麽？“

她現在還不想回家，心情亂得很。先前将電話簿翻了個遍，她悲催的發現……貌似如今連能夠聽她倒馊水的人兒也沒幾個了。能掏心窩子說話的，貌似都各自有了小家，哎……她這麽晚還去打擾人家，太不人道了。向楠山其實是個不錯的男人，就是……偶爾愛占點嘴上便宜。

“算是單獨約會？“

心花怒放！

咳了咳，腦子裏盡想些什麽呢！“心情不大靠譜，找你喝兩杯。“

“你在哪兒？“

向楠山斂起了方才的玩笑之色，立馬鑽進了車裏。

楊棉棉将四周環顧了一遍，“大劇院的對門……無極清吧。“

“那你在那兒等着我，我一會就過來。“

十五分鐘後，向楠山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朝他笑笑，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出了什麽事兒？“

若不是當真有什麽事情，只怕這麽晚了，她也不會一個人待在這裏。

她微微一笑，殊不知此時她沾着酒意的模樣，卻是令人容易意亂情迷。

他尴尬地坐在她的對面，“姑娘家的，少喝些。“

“沒事兒，我就是想喝兩口。“先前還能攝人心魂的雙眸，此時卻染上了一層無助，讓人恨不能好好地将她保護起來。

如果說他在來之前不知道她是為何這般了，現在瞧見了，他也只得苦澀地綻開一個笑容，她……終究還是放不下他。

”會沒事兒的……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