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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宋集大略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和那張紙相關的內容。

他提心吊膽的感覺減了一半。

他又重新看了一下小反派寫的內容。

好真誠！

小反派在得到外挂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擔心外挂跟着他沒前途。

這要是某點的主角，此刻應該已經順杆子往上爬了吧！

果然是他一眼就看中的小反派。

語氣也是又軟又乖，很會為別人着想。

宋集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嘴角正在瘋狂上揚。

小反派是什麽品種的小可愛！！

心好，性格也好。

宋集又欣賞了一遍小反派的字跡之後，才提筆給他寫回信。

【我叫宋集，比你大幾歲，叫我宋哥就行。】

宋集今年27，蘇光潛今年16.

他稍微模糊了一下年齡，不想給小反派太大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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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個外挂老爺爺都想通過勇敢奮鬥的主角獲得什麽的。

我在我的世界過得很好，來到你的世界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感受一下年輕的氣息。

對了，不管你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都可以寫下來，我會盡力幫你的。】

宋集快要寫完了才想起來，他有必要把今晚和王助理還有寧亮說的話也寫一下。

他穿過來的之前，小反派應該還是有意識的。

明天醒來還不知道要多擔心。

宋集簡短地交代了一下，主要告訴小反派不要怕。

那個寧亮短時間應該不會再過來說一些無聊的話影響他的心情。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時間還挺早的。

宋集想了想，到底還是問了一句。

【對了，小蘇，你昨天醒來有看到一張練字的紙嗎？】

宋集略有一點點心虛，照着人家的字練字聽起來就有那麽幾分變态。

到底還是問一下才安心。

如果小蘇沒看見的話，那他以後就可以繼續練字啦。

現在小反派的腿剛做完手術，最近一周是不可以做康複訓練的。

只能在病床上躺着。

可幹躺着又太無聊了，練練字也不錯。

宋集在自己的世界就想過要好好練字，可忙起來的時候睡眠時間都不到5個小時，更是擠不出來練字的時間了。

現在有時間了，把練字撿起來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至于其他的娛樂方式，比如手機，宋集也沒有考慮過。

宋集其實一早就看到了小反派的枕頭旁有一個嶄新的手機。

不過他的隐私意識很強，那是小蘇的東西，不管有沒有小蘇的允許，他都不會去動。

另外一點，小反派現在還未成年，長期對着電子屏幕對視力的損傷幾乎是不可逆的。

宋集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于是宋集幹脆百無聊賴地思索起自己企業的事情，比如明天的周會要讨論的原材料問題還有人才引進相關政策。

沒過十分鐘，他就安然入睡了。

果然，工作是最好的安眠藥。

*

蘇光潛從噩夢中驚醒。

他又夢到了上一世被關在小黑屋，等着上手術臺的那段日子。

狹小的，不到4平米的房間。

除了送吃的之外的時間沒有一絲光亮。

即使他沒有夜盲，在一片純粹的黑色之中也找不到任何的輪廓。

一片死寂。

蘇家怕他逃跑。

又不想大張旗鼓地派人關押他，于是幹脆剝奪了他的所有空間。

那一個星期成了蘇光潛一輩子的夢魇。

蘇光潛睜開眼睛，急促地呼吸。

他的心髒砰砰直跳。

安靜明亮的病房。

寬敞的空間。

這一切終于讓他平靜了下來。

此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一個外賣小哥推門進來：“是蘇先生嗎？您的早餐到了。”

蘇光潛略遲疑地點了下頭。

外賣小哥手腳麻利地将溫熱的食物擺放在病床的小桌板上。

“那您慢慢吃，我先走了。”

蘇光潛将目光放在了這還能看到熱乎氣的食物上。

面積不大的小桌板幾乎被占滿了，又是粥又是湯的還有白胖胖的大包子。

食物的香氣帶來了人間最溫暖的溫度。

少年的目光在這些食物上打了個轉。

他沒有動筷，先伸手去找了一下有沒有來自另一個靈魂的留言。

他找到了，這次的留言比上次的還有多。

少年安安靜靜地看着，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蘇光潛內心遠遠沒有看起來那麽淡定。

【宋集】

他的目光凝視在這個名字上。

是一個簡單又大方的名字。

少年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

可能是因為剛睡醒的緣故，蘇光潛的頭發有一點點的淩亂，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軟了不少。

蘇光潛沒去在意自己的頭發，他幾乎一目十行地浏覽完了整張留言紙。

另一個靈魂朝氣蓬勃的氣息幾乎要從字裏行間冒出來了。

一種陽光一樣暖洋洋的感覺在信裏的每一句話中都有所體現。

蘇光潛抿了抿唇。

繃直的嘴角暴露了主人波動的心情。

他又繼續往下看，果然看到了昨天他睡過去之後的情況。

另一個靈魂用非常輕松的語言把他和寧亮的對話寫了出來。

生動形象到蘇光潛感覺自己都能看到場景一般。

宋集。

蘇光潛微微張了張唇，把這個名字又默念了一遍。

宋集，他想要什麽？

這個靈魂怎麽會看起來這麽溫暖？

蘇光潛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噩夢。

黑沉沉的一切，冰冷的床鋪，還有那隐藏在暗處嗤笑的目光。

假的。

一定是假的。

他擁有過的都是最冰冷惡意的。

如今這種溫暖，一定是世界意志針對他所制造出來的假象。

是世界意識企圖蒙蔽他的手段。

蘇光潛的目光重新一點點變得冰冷。

他在心裏不斷地提醒着自己，前方是蜜糖做的陷阱，是黑夜中的萬丈深淵。

少年又讀了一遍。

一種無名怒火幾乎要噴湧而發。

可惡，他為什麽還會為了這廉價的溫暖動心。

蘇光潛捏着留言紙的手慢慢收緊，幾乎要将它捏破。

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如同惡魔在不斷低語。

将這紙片撕碎。

将這看似溫暖實則是陷阱的紙片撕碎。

他不配擁有一切溫暖，所有得到的都會是虛假的。

那聲音幾乎實質化一樣地在他耳畔萦繞，如同詛咒一般。

過了片刻，蘇光潛反而松開了手。

少年神色平靜地将那紙片疊好，和之前的紙片放在一起。

不，他不會撕掉任何一張紙。

既然是溫暖的陷阱，那他只要把溫暖奪過來，陷阱還回去就好了。

就算是假象，那只要他維持一輩子也是真的。

蘇光潛輕聲念了一下那個名字：“宋集。”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像一只羽毛輕輕拂過水面，只帶起了一丁點的波瀾之後又歸于平靜。

蘇光潛擡手拿起一個包子，入手軟綿綿的，就像是雲朵。

他有多久沒有吃到這樣熱氣騰騰的食物了？

上輩子最後一段時間，做手術之前蘇家只給他流食，手術之前更是斷食了整整2天。

而回來之後，蘇家派人送來的也是油膩冰冷的食物。

算起來，有一兩個月了。

挺好。

蘇光潛咬了一口包子，面皮松軟，嚼起來是濃厚的小麥香氣，越嚼越甜。

而內陷則是肉汁豐盈的豬肉白菜，幾乎每一口都是爆汁的。

人間的熱乎氣在這一刻把蘇光潛拉住了。

他吃得很慢，幾乎每一口都咀嚼得很用力，像是瀕死的人在生命的最後和死神做着搏鬥。

粥很醇厚，骨湯很鮮美，小菜也很爽口。

蘇光潛想起了上輩子自己16歲的時候，也是被打折了，也是被扔進了醫院。

同樣是王助理負責他。

但是王助理的态度完全不一樣了，他得到的待遇也完全不一樣了。

少年喝光了碗裏的最後一點湯汁。

他意識到，發生改變的根源是宋集。

那個在信紙上，親切地讓蘇光潛叫他宋哥的男人。

即使蘇光潛将王助理和寧亮初遇的時間往後拖了，王助理依舊在另一個時間點的初遇對寧亮一見鐘情。

但是宋集的出現，卻讓王助理的那一份一見鐘情變得脆弱，變得易碎，甚至最後真的碎得連渣都不剩了。

一個是治标，一個是治本。

蘇光潛垂眸回想了一下那封信。

他大概知道要怎麽回複了。

少年動作利落地将桌面上吃完的紙質餐具都收了起來，用床頭的濕巾擦過桌子之後開始構思回複。

蘇光潛想到那張紙最後一句話。

少年的嘴角不甚明顯地上揚了一個角度。

【對了，小蘇，你昨天醒來有看到一張練字的紙嗎？】

那果然是他練字的紙嗎？

想到那一張在一開始讓他如臨大敵的紙片，蘇光潛莫名不想告訴宋集，他見過那張紙。

【宋哥你好，

謝謝你的回複，關于練字的紙，很抱歉我沒有什麽印象，只有每天能在枕頭下發現你晚上給的我留言。

我現在過得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不需要再麻煩你幫助什麽。謝謝。如果你能每天這樣陪我說說話我就很開心了。

也很感謝你昨天幫我争取到的一切，我會抓緊好起來的！希望以後不會再讓你碰到這種事情了。

蘇光潛留】

又是一頁滿滿當當的內容，全部以退為進。

蘇光潛是個聰明人，他很清楚怎麽寫會讓人不會感覺被冒犯。

不管宋集是獵手還是獵物，蘇光潛都有耐心一點點編織一個巨大的、牢固的網。

他，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