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涅盤

涅盤

“就這麽讓你死了，會不會太便宜了慕盛。”雪影撫摸着自己的佩劍，氣定神閑地說。

洛鳶這才想起，莫向雲這個名字只是他隐藏身份的化名，其實他的真名叫慕盛。

“你打算怎麽做？”

“不知道，我還沒想好，但是我希望他是慢慢被折磨，被痛苦才好，就像我對他一樣。”

“你就那麽恨我，恨莫向雲嗎？”

雪影目光落向遠處的鏡灣湖，“慕盛他雖然面上溫和如春，可我和他相處的這些年，他從來沒有對任何女子動過心，別看他皇宮佳麗衆多，可那都是政治聯姻罷了。”

“只有我，只有我是個特別的存在，他本應該殺了我，以絕後患，可他卻救了我，将我留在他身邊，久而久之，我以為我在他心裏與旁人不同，心裏總還有一絲希冀。”

雪影的目光收回，看向洛鳶的時候，眼底閃着不知是怨憤還是失落的情緒。

“直到你的出現，你不過是陪他吹吹笛，聊聊天，為什麽他對你如此深情？就可以将我這些年的夢打碎？”

洛鳶一聲嘆息，“你何必為了一個痛苦的過去，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難過？為什麽不放過自己？去尋找屬于你自己的幸福？”

“除了慕盛，我誰都不愛，他是這世上最好的！”雪影激動地站起身，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可他卻不是世上對你最好的那個人。”

洛鳶的一句話，讓雪影怔了怔，畢竟還是小姑娘，遇事遇人難免會沖動莽撞，卻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怎樣才是對的。

洛鳶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她也許會幫住自己，“你既然不想我死，讓莫向雲難過的太快，也一定不想讓看我們在一起吧？等這次莫向雲來這裏，也許我就要侍寝，你希望我成為他的妃子？”

雪影詫異，臉頰紅了紅，“你現在都沒有和慕盛他…在一起？”

“是的，如果我說，我并不想留在這裏，我想回到漪蘭國，你肯願意幫我出去？”洛鳶試探性的口吻。

雪影眨了眨她瑩瑩的大眼睛，“你讓我幫你逃出去？”

洛鳶點頭，“對，這裏的一切你都熟悉，只有你能幫我。”

“不可能，你現在是重要的人質。”雪影雖然年紀小，可也知道為國家大義考慮。

“可是你并不是天啓國的人，若想複仇，若想讓莫向雲痛苦，放我回去，就可以了。”洛鳶循循善誘，“你一定想看到莫向雲得而複失的時候，萬分懊悔與痛苦的樣子吧？到時候你再出去他身邊，一定另他刮目相看的。”

“你為什麽幫我？”

“我沒有幫你，我是在幫我自己，如果我回到漪蘭國，他再不能得到我，你想這會不會比我死了，更讓他痛苦？”

雪影想了想，覺得有道理，與其留洛鳶在這裏牽走莫向雲的心，不如讓她回去，讓莫向雲死了這條心。

“好，你要我怎麽做？”

洛鳶湊近她，在她耳邊低語些什麽。

夜幕降臨，宮婢們像往常一樣守夜，今天輪到曉月，她很是精明也夠勤快，洛鳶最提防的人就是她，不知道雪影要用什麽樣的方式來見她。

“娘娘，不早了，還是早些歇下吧。”曉月将臉盆遞到洛鳶面前，笑盈盈地說。

“嗯也好。”洛鳶下榻洗漱，曉月便去鋪床被。

就在這時，洛鳶看見一個身影悄無聲息的從窗口躍進屋子來。

雪影給她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洛鳶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洗漱，雪影趁着曉月沒有發現，一個剪刀手就沖着曉月的後腦勺劈了過去，将她劈暈了。

不愧是會武功的，下手就是穩準狠。

雪影将曉月拉到椅子上，又拿出一個小藍瓶讓曉月聞了聞。

洛鳶低聲問：“這是什麽？”

“迷魂香，我怕她半途中醒來，還是保險點比較好。”雪影說着，将藍瓶蓋好放入衣兜裏，轉身對我說：“你趕緊收拾一下，咱們就走。”

洛鳶從床底下拿出一個準備好的細軟，說：“外面現在有侍衛把守，我們從哪裏走？”

“後山有一處缺口，無人把守，只是山壁略陡峭，但是人還是可以過去的。”雪影說。

“嗯好，我現在就換衣服。”說着洛鳶打開衣櫥，找出準備好的素衣換上。

她們趁着漆黑的夜色往後山上走去，小心翼翼地不讓侍衛發現，終于繞到了後山，雪影身輕一躍就飛上的靠着宮牆的大樹上，将一粗麻繩綁在樹上，示意洛鳶拽着繩子爬上去。

洛鳶沒想到小時候愛爬樹的喜好，這時候竟然派上用場，爬樹雖然沒有雪影利落，倒也不掉鏈子。

只是城牆很高，雪影學過輕功，一下子就飛了下去，洛鳶看着高高的城牆，她可不敢往下跳，只能将繩子拉起來，再扔到牆外，慢慢爬下去。

“什麽人在樹上！！”就這麽空擋，一群巡邏的侍衛發現了洛鳶，向她這邊跑來。

“給我下來！不準跑！”領頭地大喊着。

緊急關頭，洛鳶抓着繩子，一不做二不休就往牆外跳，由于沒有經驗，跳下去的時候扭傷了腳踝。

“不好！娘娘逃跑快去抓！！”只聽宮牆裏面的人大喊着。

“被發現了，快跑！”雪影拉着洛鳶往外逃，可礙于她受傷的腳實在走不快，一個重心不穩她就跌在了地上。

“喂，你行不行了？還能走嗎？”雪影急切道。

“我的腳太疼了，恐怕不行，你先藏起來，免得被莫向雲知道，連累了你。”洛鳶推開她，說：“這件事情你就當不知道，記住了嗎？”

“我還沒那麽傻。”雪影忽然有些不忍，可眼下她也無能為力，“你保重！”說着她便飛越了樹林，沒了影。

洛鳶自己吃力地向林子裏走去，聽見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和一簇簇明亮地火把漸漸逼近。

守宮的侍衛大喊：“娘娘在這！”

洛鳶吃痛地蹲下來，聽見他們的喊聲，才站起身來向遠艱難地跑去。

她一瘸一拐本就跑不開，眼看侍衛就要追上她了。

洛鳶對這裏本來就不熟悉，慌不擇路地走到一處懸崖，身下就是萬丈深淵，看着一群侍衛停留在離她幾十來步的地方。

山上的風很大，洛鳶的白裙衫飄揚如随時逝去的白昙花一般，其實她早就做了最壞的打算，生死不過兩茫茫，只在一念之間，但她并不想就這樣結束，她還沒有見到晏楚蕭，她想活着回去。

可如今她退無可退。

在重重侍衛的包圍下，一個身影從人群中出現。

莫向雲？！他為什麽會在？

“向雲，你。。不應該在皇宮裏嗎？”洛鳶疑惑道。

莫向雲眼中暗流洶湧，緩緩道：“因為太想你，我放下手頭的折子過來看你，當我進了行宮，卻讓我聽見我不願聽見的事情！”

洛鳶站在風中，大風吹亂了她的發絲，看着他表情悲怒地對她說：“鳶鳶，你竟然在騙我！我本真的相信你對我是有情意的！只怪我被感情沖昏了頭腦，不然怎麽會沒有發現你是在演戲！”

“鳶鳶，跟我回去！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什麽都可以原諒！”莫向雲伸出手，深沉地看着洛鳶。

“不！”洛鳶決絕地說：“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莫向雲幾近崩潰：“我為你做了這麽多，你非要如此冷血對待我嗎？為何你就不能愛上我一回嗎？”

洛鳶心中苦澀，山風吹久了還是覺得很冷，讓她的身子微微發抖，“向雲，放下你的執念吧！我不可能和你回去！”

說完這些話，我已經後退到了懸崖邊上，下一步就是死亡的深淵。

“鳶鳶，你寧願死，也不肯接受我嗎？”莫向雲幾步向前，想要拉住她。

“只要你肯放過我，讓我回去，我心裏還會對你心存感激的。”洛鳶見他步步靠近，本能的向後退，哪知道腳下一滑，撲了空，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

“鳶鳶！”莫向雲疾步跑來，抓過洛鳶的衣袖，卻撲了空。

洛鳶從懸崖上，像一只即将消香玉損的白蝶一般，做最後一次絢爛的飛舞。

都說墜崖的瞬間，臨死前人都會将過往的片段一一展現在腦海裏，可洛鳶此時大腦一片空白，疾風像一根根鋒利的針刺一般紮着她的每寸肌膚，刺痛了她的雙眼。

院落花零，破曉啼鳴，陽煦漸暖，孤影深深。

當洛鳶睜開眼時看見這一切，她以為是夢，但又如此真實，以為是天堂，卻沒有看見什麽仙人。

最終向她緩緩走來的，是一個戴着面具的白袍男人，她想起身，卻覺得骨頭架子疼得快散架了，于是又躺了回去。

“別動，再亂動，傷口要重新包紮了。”男子的聲音很好聽，帶着一種魅惑的磁性，又透着幾許冰冷，讓她覺得好生熟悉。

“你是？”洛鳶帶着心中疑惑，問道。

“我叫楚恒，是個醫者，從林裏的湖邊救了你。”楚恒說道。

她環顧四周：“那這裏是天啓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