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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自打聽說案件有了新進展，腿傷漸好的齊臨朝就再也坐不住了。他哄好強烈反對的宗祈晖，提前結束休假回歸警局。

齊臨朝從顧韋嘴裏得知之前在游龍會監控裏找到的那個斷耳黑影後續沒有更多線索。所有視頻中，那個黑影出現的時候都恰巧躲開了露臉的角度，而能夠拍到正臉的視角又恰巧缺失那個時段的錄像。據游龍會的保安處介紹，游龍會為了節約成本很多攝像頭并不是全天無休地工作，畫面時有時無也屬于正常情況。

齊臨朝剛有些心灰，物證部那邊就傳來令人振奮的新線索。

首先，刀疤劉手機裏被删除的內容已經被恢複了大概。

這是一臺老舊的破手機，裏面的一次性電話被激活的時間正是刀疤劉從小院被人擄走那天。這手機只給一個號碼打過電話，那個號碼也是一次性的現在早已停機無從追查。除此之外手機裏還有一些毫無意義的垃圾短信，不是□□廣告就是中獎騙局。

其次，技術人員從小木屋的垃圾堆裏複原出一張購物小票，上面列出的物品與其他垃圾一一對應。

顧韋盯着小票的照片抓耳撓腮：“這刀疤劉肯定有個同夥定期給他送吃送喝。哎這購物小票上的商鋪名稱和購物時間實在是看不清楚，小齊你放大瞅瞅？”

齊臨朝将小票的照片掃進電腦仔細辨認：“小顧哥，開頭這兩個字好像是‘佳欣’……”

“嗯？我看看！”顧韋湊近眯起眼，“确實是！來我把市裏名字帶這兩個字的商鋪拉出來，咱們通通查一遍！”說完顧韋立馬回到座位前噼裏啪啦地敲打鍵盤，不一會就打印出一張紙：“一共有8家！小齊咱倆分頭打電話問問這些店有沒有購物小票上的商品。”

“好！”齊臨朝接過名單立刻拿起聽筒，“……喂您好……”

很快兩人便将目标商鋪的範圍縮小到3家，齊臨朝整理地址時又發現其中有一家正好位于從市內前往小木屋的必經之路。

“就是這裏沒跑了！”顧韋興奮不已，抄起那家地址就要往出走。

齊臨朝拿起手機立馬起身：“小顧哥等等我！”

“坐下坐下！小齊你想幹嘛？”顧韋回頭一臉錯愕，“蔣隊說了你歸隊可以，外勤免談！趕緊給我坐下，不然我送你回家啊！”

齊臨朝被死死摁在座位上，無奈地發誓自己絕不亂動，然後目送顧韋三步并作兩步地沖下樓。

“滋滋”

齊臨朝手心麻得發癢。

“小齊警官中午好好吃飯。”

齊臨朝眼睛笑成彎月。

“好，你在家嗎？”

“出門了，不耽誤下午接你。”

齊臨朝嘴角扯到耳後。

“小齊？”

齊臨朝正對着手機甜蜜，耳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齊你好些了嗎？”秦義風不知何時出現在齊臨朝身後還攔住他要起身的動作。

齊臨朝只好在座位上挺了挺胸：“秦隊放心！沒什麽大礙，只是蔣隊說我拆線之前都不能外勤。”

“那當然，我們現在又不缺人手。倒是你這傷不養好以後落下毛病可就糟了。”秦義風溫厚地笑着在齊臨朝旁邊坐下。

“秦隊有什麽事嗎？”齊臨朝前傾身子。

“沒有。”秦義風滿臉慈愛，“聽說你戀愛了，什麽時候帶回家吃頓飯。你伯母說了，可不能虧待人家姑娘，長輩們應該準備的我們都不會拉下。”

“謝謝秦……秦伯和伯母！”齊臨朝耳根陡然發燙，“可我……我……”

“怎麽還腼腆上了？”

齊臨朝低頭扣着手機，抿起嘴唇很是為難。

“哈哈！”秦義風笑得爽朗，“找到有緣人是好事啊！姑娘是本地人嗎？”

“額，他，嗯，她，這……”齊臨朝支支吾吾。

“一看你小子就是第一次，看把你給緊張的，我以前審問犯人都沒這麽費勁。好了好了，不難為你了，等以後時機成熟了再說吧。” 秦義風拍着齊臨朝肩膀湊到跟前話鋒突然一轉，“之前讓你接觸宗祈晖，結果怎麽樣？”

“啪”

齊臨朝突然聽到“宗祈晖”名字，本就緊張的手猛的一抖，手機直接摔到地上。他強裝鎮定地撿起手機，嘴上卻還不利索：“什，什麽怎麽樣？”

“你們，熟絡起來了嗎？”秦義風見狀微有疑色，但語氣分毫未變。

“嗯。”齊臨朝回想起宗祈晖昨晚的話，默默将“滋滋”作響的手機藏進褲子口袋，“之前在胖子強家外宗祈晖幫我擋過刀疤劉一刀，後來刀疤劉被害我幫他找到了不在場證明，中間來來回回地，算是有過幾次接觸。”

“明白。”秦義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捏着下巴思考了片刻，嘴角便微微揚起笑意。

齊臨朝心不由自主地跳得慌亂：“秦隊有什麽新指示嗎？”

“沒有，現在這樣就挺好。好了，你小心點傷口，這幾天按時下班。”秦義風又拍拍齊臨朝肩膀，轉身往辦公室方向去，邊走邊輕微點頭，“挺好，挺好。”

齊臨朝掏出手機盯着宗祈晖後面發來的幾條關心出神，他被剛才那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折騰得興致全無，急躁地輸入幾行又搖搖頭全部删掉。反複幾次後，他終于還是編輯了一行字發過去：

“你到底在怕什麽？”

對話框立馬顯示正在輸入，良久才傳回寥寥幾字：

“對不起，給我點時間，相信我不會太久。”

齊臨朝沒有再回話，他其實分辨不清自己在期待什麽又在別扭什麽，只感覺一站到別人面前自己就憋得難受。

午飯過後顧韋在“佳欣”商店的排查也有了結果，他在監控中鎖定了那個定期給刀疤劉提供生活用品的神秘人，雖然那人每次出鏡都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看不清面容，但店門口的攝像頭拍到了那人所開轎車的車牌。

齊臨朝收到消息立刻核查車牌號碼，發現那輛車的主人竟是申龍。

顧韋得知結果後火速彙報給蔣隊，蔣隊也當即下令将申龍帶回來問話。顧韋和大林小林等人兵分好幾路找人，可一向大搖大擺的申龍卻突然銷聲匿跡，整個游龍集團上上下下幾乎同時失去他的聯系。

蔣勁懷疑申龍收到風聲想要出逃，便立刻聯合交警大隊封鎖出城要塞，自己則和大隊人馬一起繼續蹲守。

齊臨朝又心急又幫不上忙，還被逼着準點下班回去休息。他心有不甘地收拾完桌面，墊起腳尖一點一點往樓下慢慢溜達。

走到警局後門拐角處的小巷，齊臨朝看到熟悉的黑色大奔和車窗內隐約可見的黑影。這是宗祈晖早上開車圍着警局兜了好幾圈才物色到的絕佳停車位。

宗祈晖确定四周沒人才下車扶着齊臨朝走近車門。

“什麽時候來的？”齊臨朝略顯蹒跚。

“剛到，沒等多久。”宗祈晖小心翼翼地将齊臨朝送進副駕駛。

“我沒事了，不用這麽小心。”

“還沒拆線，注意點好。”宗祈晖溫柔的語調透着疲憊，他饒回駕駛座還沒發動車子手機就忽閃忽閃地亮個不停。宗祈晖噼裏啪啦地快速敲擊鍵盤，神情異常凝重。

“出什麽事了？”齊臨朝頓感不妙。

宗祈晖沒有回答只是盯着屏幕專注地處理工作，間隙還騰出手從座位下摸出一瓶水遞給齊臨朝。

齊臨朝對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很是心動，他将水擰開淺飲一口然後又遞回給宗祈晖，見宗祈晖遲遲沒有反應就幹脆把瓶口塞進宗祈晖嘴裏。

宗祈晖本能地舉起瓶子一口就喝掉一大半。

“你白天沒喝水啊？”齊臨朝不免心疼。

“申龍消失了，游龍會那邊……”宗祈晖意突然識到什麽把話生硬地掐斷，他又擺弄了會手機才轉過頭來，“今天我沒時間做飯，去面館吃好嗎？”

“好。”

齊臨朝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宗祈晖之間有着一條微妙的間隙。在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這條間隙輕微得可以忽略不計，但一旦走到外面的世界這條間隙就仿佛一座大山難以攀越。

這條間隙就是他們的工作。

過去一段時間的交往，宗祈晖從未主動說起過游龍會的人或事。齊臨朝明白，宗祈晖的閉口不言就是在避免某種觀念上的沖突。宗祈晖每天面對的事，無論是關乎游龍會的業務還是身邊發生的那些案件，他們兩人都可能處在不同的立場，也可能會有不同的應對方法。

齊臨朝以前只想過兩個男人能不能走到一起，沒想過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是不是可以走到一起。

“他一定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說我倆沒到時候吧。”齊臨朝想着想着心裏又堵得難受。

“是不是很累？眯會吧，到了叫你。”宗祈晖說着話自然地将手搭在齊臨朝大腿上。

齊臨朝握住宗祈晖的手掌，憂心忡忡地閉上眼睛。

這天晚上齊臨朝和宗祈晖吃完面回到家各有心事話都不多，宗祈晖收拾完便坐在床頭對着手機忙乎。齊臨朝洗完澡出來時正看到宗祈晖手機屏幕上有個小紅點在地圖中一閃一閃。

宗祈晖沒有發覺齊臨朝的注視，齊臨朝也沒有問出內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