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包庇
包庇
磅礴大雨就這樣下了起來。
賀汀現下居所處于寨子正中,幾進的大宅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也終于随着雨聲漸漸消散。
沈寧意頭頂自然形成光幕隔開豆大雨點,她逆着人群往裏慢慢踱步着。
這就是他這些年生活的地方。
碧瓦朱檐雕闌玉砌偶積灰塵,長廊兩旁堆砌的不過亂石枯木,雜草叢生,此處像是被荒廢的地界。
沈寧意沿着回廊往裏,遠遠看去那正屋卻一片漆黑。
賀汀不住在那裏。
沈寧意往一旁卵石鋪就的小道而去,沒走兩步卻見到了賀汀的母親白爾。
她身懷六甲卻腳步匆匆不顧雨水,身後是舉着傘緊緊跟着的棠執。
盡管沈寧意曾經也是人,但卻也不有些摸不清白爾自始自終對賀汀的種種态度。
她好似一邊愛他一邊恨他,端看什麽時刻哪一種情緒占上風。
她雖是母親卻也是她自己,沈寧意并不能評判她對錯,只看她二人兩眼,便輕易越過她們先一步到了賀汀的屋舍。
他住在這小徑深處,沿着溪流小路便能走到。
沈寧意隐了身形無聲無息進了他的屋舍,只不小心觸動風雨,身上的避雨結界帶了幾滴雨進屋。
屋內小甜正将藥端到賀汀身前,那幾點雨絲落在燭光下很快就消失不見,賀汀的動作卻突然停滞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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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訝異道: “怎麽了”
“無事,”賀汀将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不過風吹進幾滴雨罷了。”
站在一旁的沈寧意也被賀汀那停頓吓了片刻,看他神色恢複如常,她才又緩緩挨着他坐下。
他應該就是被大雨驚了瞬間,他現下這肉眼凡胎,怎麽可能看得到她,是她多心了。
小甜這方已經貼心地将窗戶緊閉,又轉過頭來問賀汀: “賀哥哥,到底怎麽回事”
她坐在賀汀另一側,語氣關心: “是不是那個溫娘”
賀汀神情平靜,眉眼低垂,飲了口茶漱口: “……不是。”
沈寧意挑眉:嗬,愛得夠深吶, “溫從寧”都捅他一刀子了,他還記得包庇“她”。
小甜卻是不信,忿忿道: “我才不信。”
“若不是他為何你會倒在那間屋子,又為何你出事之後她就消失不見,而且你還将自己受傷之事,這樣壓了下去,不讓他人知曉。”
小甜篤定說道: “就是她。”
賀汀輕嘆了一聲氣,卻不回應。
小甜更加确信: “賀哥哥,小甜本來為你高興,以為終于有人可以在你身側陪伴,可如今看來,賀哥哥是色令智昏!”
她見賀汀盯住垂着眸子不理,越發憤然: “或者說,她那冷淡性子和棠姐姐相似,你才非要将她留在身旁”
沈寧意這在看戲,突然被她喚了一聲,下意識直起了身子,怔忪了一瞬。
她又聽賀汀終于也說話了: “并非如此。”
他開始趕人: “明日你哥哥就要回來接你,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若非如此,你喜歡她什麽!”小甜突然站起身來退後一步。
“不就是在她身上尋着棠姐姐的影子嗎”
“你喜歡棠姐姐,對不對”小甜語出驚人,不依不饒, “我從前是年幼不懂,不明白你為何要常常回那小屋常住,也不明白你為何你要将她埋在那小院中,還親自将她留下的種子種在那裏……”
她語速極快,糾纏不休: “直到去年,我無意進入你那密室,我才知道,你一直這樣懷念她……”
她從懷中掏出一枚玉訣: “是因為你喜歡她,對不對”
這情形無人料到,賀汀神色已經冷了下來,他聲如冰淩: “把東西放下。”
“別再胡說。”
而一旁的沈寧意全然懵住了,她看向那枚玉佩,腦中還在回響着小甜的話。
因為他喜歡她……
從前與那總抿着唇淺淺笑的少年的生活片段在腦中不斷浮現,沈寧意被這消息一時沖昏頭腦,竟不知作何反應。
她看向賀汀,燭火被這變故帶動搖曳,襯得賀汀眉目凜凜。
他因才受了傷,身上還纏着層層白紗,外衣只随意披在身上,他唇色蒼白,露出的肌膚線條如玉山。
此時卻不知為何耳尖微紅,那板着的臉也染上些生動撩人來。
小甜憤憤将那玉佩敲在桌面,轉身就推開門沖出雨幕而去了。
賀汀擡手虛虛伸了一下,似要叮囑什麽,下一刻卻只站起身來看着小甜背影漸漸消失在雨中。
在賀汀關門時,幾滴雨水沿着屋檐濺到他身上白紗之上,沈寧意下意識就悄悄施法幫他烘幹了。
賀汀進了屋,又看到那枚靜靜躺着的玉佩。
他慢慢上前拿起玉佩在掌中摸索了片刻,忽然轉身走向床邊衣架上的衣物處。
沈寧意亦步亦趨地沉默跟着他。
只見賀汀将那衣物上的那枚短笛取下,把這枚玉佩挂了上去。
這小孩收藏多年不曾拿出來佩戴,是怕東西摔壞了,那他現下将那短笛取下挂上“棠騎”送他的玉佩,是否代表,他放下了呢。
沈寧意靜靜地仰頭看着賀汀的側臉,他輕輕摸索着那塊玉佩,神情認真。
他喜歡……棠騎嗎
還是喜歡我
沈寧意聽到自己心髒一下一下跳動的聲音,仿佛就在耳側。
可他當時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孩,而且她們的關系,理因是仇人才對。
沈寧意還想着之後要讓賀汀将功贖罪,代替她去放上幾十年的血呢。
若他喜歡上她,兩人的關系就要亂套了。
沈寧意看向賀汀捏在掌中的短短玉笛,忽然想到,可他現在喜歡上溫從寧了。
真正的溫從寧如今神魂不穩,正和勾冶一起躺在時好那處,自己只能硬着頭皮再上了。
只要自己不讓他知道,是她扮演的溫從寧,一切就沒問題了。
反正真正的賀汀一無所知,不論棠騎亦或溫從寧,都是他這次歷劫中的尋常一環罷了。
他這樣隐藏身份,還有那奇異的神號,他定然是在行一件極其兇險之事。
她并不用擔心太多才是。
門外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屋內兩人各自的思緒。
白爾被賀汀放了進來。
在雨中疾走,她身上沾了許多雨水泥點,發髻也有些淩亂松散,她大腹便便衣裙散亂,着實有些狼狽,從前端莊的模樣好似全抛擲到腦後去了。
她一進屋就看見賀汀形容憔悴,頓時着急地想要靠上來察看他傷勢,手卻在要觸到他身體幾寸時硬生生停住,收了回去。
她輕聲問道: “你的傷沒事吧”
“我從你舅舅那聽說你受傷,”她雙目關心地在賀汀周身察看打量, “傷得重不重”
沈寧意方才已再次說服自己拿定主意,現下又冷靜許多,又預備坐下看戲。
她剛習慣性要坐到賀汀身側,又立刻反應過來,動作停住,直起身來坐到他對面去了。
賀汀回答白爾道: “我無事,母親無須憂心。”
白爾這才安心了些: “那就好。”
棠執在白爾身後補充道: “大郎君不知,夫人一從白大人那知道你遇刺,就坐立不安非要趕過來。”
賀汀神情卻并沒有變化,沒有一絲動容,只靜靜回道: “令母親憂心,是賀汀之過。”
“天色已晚,母親還是盡快回去歇息吧。”
白爾面上似滑過一絲窘态,卻很快換成了往常一般的笑容來: “是我考慮不周,倒叫你處境不堪了。”
這兩母子之間氣氛尴尬,與從前相較越發生分。
沈寧意托着臉打量賀汀的神色,他面容沉靜有禮,令人看不出一點錯處,卻也這樣拒人千裏。
那個對母親還滿眼期盼的小孩也終于不會再露出沮喪的神情了,沈寧意自顧自的想到。
沈寧意又看向白爾:可他的母親白爾,心中卻又像在後悔。
人之困頓,在于情字。
沈寧意悠悠伸了個懶腰。
而白爾見賀汀并無大礙也正準備離開,一起身卻不經意看到賀汀那衣架之上衣物腰帶處明晃晃的挂着的玉佩。
她猶豫地走了過去,拿起那玉佩仔細翻看了一遍。
賀汀也有些詫異的站起身跟了過去。
白爾神情恍惚,輕聲問道: “這,你從何處來的”
賀汀答道: “她人送的禮物。”
“是嗎,”白爾握住那枚玉佩, “我能取下來看看嗎”
賀汀遲疑了片刻,點頭稱好。
白爾摸索着那枚玉佩,背對着賀汀,眼中竟漸漸蓄起一些淚來,她別過身偷偷抹掉眼淚,拿着玉佩走到那燭火邊細細察看。
這枚玉佩是她親自找人制作,賀永安一枚,賀汀一枚,但卻沒有送出去。
她身邊的秋姨曾經提議送給賀汀,她拒絕了,後來秋姨去世,這枚玉佩便也被白爾忘之腦後。
卻沒想今日會出現在這裏。
一定是秋姨,是秋姨想辦法偷偷送給賀汀,賀汀也一直将這枚玉佩保存得這樣好。
是秋姨不忍看她母子一直僵持仇怨……
她突然想到什麽: “對了,我聽你舅舅說,是從寧傷了你”
“那怎麽可能”白爾置疑道, “從寧性情溫順,身子柔弱,怎麽可能傷到你,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賀汀喜歡那個女子,她應該多幫幫他,才不辜負秋姨這一番苦心才是。
“是她。”賀汀唇邊面上沒什麽神情,聲音卻冷冷的, “因為我強迫她……”
“啪”一聲,白爾忽地伸手扇了賀汀一巴掌。
她身體顫抖,雙目圓睜,正難以置信地看向賀汀: “你……”
這情況急轉直下,棠執見白爾突然呼吸不勻,立刻上前将其扶住,口中卻在勸賀汀: “大郎君竟然做出這樣的事,大郎君分明知道夫人……”
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白爾的喘息聲漸漸響起來。
沈寧意看她神色痛苦掙紮,怕是想到什麽不好的記憶,她好心出手施法為她穩了一下胎像。
不過賀汀……
他無故挨了一巴掌卻并不意外,站在原地默了半晌才說道: “母親請回吧。”
白爾冷哼一聲,那雙向來柔和的雙眼充斥着一種莫名的恨意,像是在透過他看另一個人。
她連說了三聲好字,被棠執攙扶着就要離開,走到門前卻停了片刻,背對着賀汀說道: “如出一轍。”
“你跟你那父親……”
她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些更難聽的話,只松開緊握玉佩的手。
只聽幾聲脆響,那枚玉佩在地上摔得粉碎,白爾也揚長而去。
沈寧意別過頭去看賀汀,他卻沒什麽反應,只走上前去默默撿去那碎片。
沈寧意頓下身去看他神情,卻聽見賀汀突然說了一句: “……騙我。”
“可我送的鈴铛是我親手做的呀。”沈寧意下意識回答。
她又很快反應過來,賀汀不是在同她說話。
只是他為什麽要編造那樣的謊言,只為了将溫從寧摘出去
他真就這麽喜歡溫從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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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爾之前就是因為被強迫才生下賀汀,所以對這些事很敏感。
沈老師也終于知道小孩喜歡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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