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喝藥
喝藥
火焰在藥罐之下翻湧滾動着,濃重的藥香彌漫在空氣中。
沈寧意指尖輕晃,百無聊賴地隔空帶着火苗晃動。
小甜走了沈寧意自然而然便接過了給賀汀煎藥的差事。
見藥煎得差不多了,沈寧意慢慢從懷中掏出了白玉欽給的藥。
她正要用指尖施法擡起藥蓋,突然眼尖看到不遠處竈臺上一柄菜刀下壓着幾頁紙。沈寧寧意指尖朝向那處,那幾頁紙便悠悠灑灑地飛到了她手中。
是小甜留下的。
沈寧意将紙握在手中感覺到了她的氣息,又低頭細看上面寫了些什麽。
紙上的字歪七扭八,行筆毫無章法,偶有删删減減的墨跡,也有許多畫得生動易懂的圖畫。
沈寧意細細讀了,上面寫了給賀汀煎藥的流程細則,還有一張紙上畫了一捧着碗喝藥的小人。
這小人神态可掬,活靈活現躍然紙上。他在人前神情肅穆,人後卻皺着眉毛連連叫苦,一枚蜜餞就在身側,他卻把蜜餞推開。
這是賀汀嗎。
沈寧意默默看了半晌,心道這也符合賀汀那性子,人前總是克制冷清的少年郎,就算藥再苦,人後也不會用一點蜜餞來緩解這苦。
沈寧意一時沉默無言,指尖卻還是在動作,将那藥倒進了他的藥裏。
這是他應該經歷的磨難,全當做為他從前做神時的所作所為贖罪吧。
沈寧意端着藥走到賀汀門前,那敲門的手卻堪堪停住了,猶豫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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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真正的溫從寧是要如何沉得住氣,才能在想殺他的情緒之下硬着頭皮再去面對他。
而昨日小甜所說,賀汀喜歡棠騎,又到底是真是假。昨日沈寧意只顧震驚詫異,今日一回想卻覺得實在荒唐。
小孩從前對她依賴如同親姊,也确實喜歡她,卻也不是男女之間那種。
沈寧意突然想到那司命大殿中,少司命幽幽的那句話……
莫非賀汀就是她的那桃花劫
不及細想,賀汀這門突然從內裏拉開,齊田一擡頭就看到思緒沉沉的她。
齊田看她幾眼,又揶揄地看向正在桌前埋頭處理事務的賀汀,他一臉侃意偏頭對賀汀說道: “離岸,有人給你送藥來了。”
賀汀頭也不擡,聲音淡淡地傳過來: “進來吧。”
齊田笑着用眼神朝沈寧意打了個招呼,立即從她身側溜走了。
齊田看她會是這個眼神,想來賀汀把此次遇刺之事徹底壓了下來,齊田并不知是“溫從寧”刺殺了賀汀。
傻小孩,也不知道腦中在想些什麽。
沈寧意端着藥進了門,賀汀卻也一個眼神都沒遞過來,只說道: “放那吧。”
沈寧意卻站在原地不動,心道此藥是慢性毒藥,藥性只有積累起來才會發作,為保證賀汀發作時間與他命盤中時辰一致,她需盯着賀汀喝下去才是。
賀汀做了半晌的事,餘光暼到那人還未離開,才慢慢掀起眼皮看到了沈寧意。
他目中似是滑過一絲詫異,很快又恢複平靜,對沈寧意淡淡說道: “回來了”
沈寧意故作難堪地嗯了一聲。
賀汀只看她一眼,又埋下了頭去,他眸色沉沉似在思索什麽,片刻後卻突然從喉中吐出一聲咳嗽。
他以拳抵唇,劇烈的咳嗽。
沈寧意慌張手足無措片刻,立即将那藥端到了他的桌前。
“你快将藥喝了吧。”
她也沒下多重的手,她那刀刺進的位置是她精心計算,避開心肺,按理不會出錯,可眼下賀汀怎麽看起來傷得這樣重。
沈寧意匆匆走到他身側,微微彎腰,忍不住要将手伸到賀汀身後,施法替他緩解,剛一探手卻忽地被賀汀握住了手腕。
他的掌心冰涼滲人,力道卻很輕,沈寧意感覺他指尖的涼意正在悄無聲息地在她腕間漸漸擴散開來。
沈寧意心中一跳,一垂目發現賀汀正在擡眼看她。
春衫薄透,他衣袍微敞,內裏胸腹間纏着素白紗。
他眸光沉沉,眼中因劇烈的咳嗽漫上一些潋滟的水光,眼眶微紅,鼻骨渾然天成,唇上有玉澤閃動。
幾絲碎發輕拂在他的臉側,或因受傷,他的眼中有些幼時的茫然天真的光芒攢動着,看起來有些脆弱。
他并未放開她的手腕,只是輕輕束縛着,将她的手移到那溫熱的藥碗邊。
他出聲問道: “溫娘現下想清楚了”
沈寧意将那只手覆在碗側,手心被碗中藥水的熱度溫着,又恢複了些熱度。
她別開雙目,靜靜點頭。
賀汀不再說話,他靜靜看着沈寧意。
片刻後他也屈指去輕輕觸碰着那溫熱的碗背,修長的指尖只僅僅離沈寧意的一寸。
沈寧意驀地收了手,又聽賀汀問道: “溫娘這兩日且過得如何”
他的指節在那深色玉瓷碗背上輕輕摸索着,動作輕柔。
他看向那還有些些許熱氣缭繞的深色湯藥,卻絲毫沒有要喝的樣子。
不等沈寧意措辭完畢,他已然又開口說道: “我那舅舅将你關至牢中了”
沈寧意面露窘态,雙眉微蹙,開口答道: “嗯。”
“我已想清楚了。之前是我無故發癫,冤枉郎君。”沈寧意輕咬薄唇, “郎君胸懷寬廣,是我難以比拟。此次從寧對郎君做下如此惡事,郎君卻還願既往不咎,為我隐瞞,甚至還願繼續為我查案。”
沈寧意退後一步,微微俯身說道: “若無郎君,我早已死于山間,此次之事,從寧願意以身陪伴郎君,以向郎君贖罪。”
賀汀不發一言,只一手端起那碗湯藥,送至唇邊,輕輕吹了口氣。
沈寧意俯身不動,只待賀汀飲下湯藥。
“不用了。”賀汀話音一出,又将那碗湯藥放回原處, “溫娘家人之事我會繼續查探,溫娘想去何處便自行決定就可。”
沈寧意眼巴巴看他取過一本書冊,開始看起來:你倒是喝藥啊。
沈寧意站直身體,心中猜測不斷:他眼下這副将“溫從寧”拒之千裏的模樣又是哪一出
剛才他一直看那湯藥,又刻意在她面前提起白玉欽,不會是現在就已經猜出“溫從寧”要害他吧。
那命盤之後确實顯示賀汀知道溫從寧下藥,可他何時開始知曉的,沈寧意卻是一無所知。
并且就算賀汀口上言喜歡溫從寧,但他二人相識不過半月,賀汀被她這一刀捅得心灰意冷了也說不定……
現下,她要把他敲暈灌他喝下嗎
沈寧意拿不定主意,只站在一旁靜靜觀察了賀汀片刻,忽然眼見隐隐看到他腰間有金光閃過。
那是她曾經斬在賀汀身上的。
沈寧意忽然一刻心至神靈,開口問道: “還痛嗎”
賀汀似乎怔忪片刻,他放下手中書卷,突然看了過來,神色晦暗不明,不知想到了什麽。
對了,沈寧意心中暗喜,賀汀這是鬧別扭了,被心愛之人無端捅了一刀,确實置氣也是應該。
沈寧意語氣溫柔至極,還帶着一絲的自責: “賀郎,你的傷口還疼嗎”
沈寧意提步上前: “我能看看賀郎的傷口嗎”
賀汀: “……不行。”
沈寧意故作愧疚悲傷,将那碗湯藥捧至賀汀眼前: “那賀郎且趁熱将藥先喝了吧”
“賀郎若不喝藥,身子難愈,從寧怕是也不敢安寝片刻。”
那湯碗已送至嘴邊,賀汀卻只擡眼看向沈寧意,他神色不明,少頃後還是伸手接過碗一飲而盡。
他昂起頭,脖頸修長筆直,喉間喉結正在上下滾動着。
沈寧意沒得盯了幾眼,突然有些心癢地想要去摸一摸那小小突起。
賀汀卻将藥飲盡了,他将碗放下,接過了沈寧意微笑着遞過去的巾帕,輕擦了擦唇。
沈寧意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不忘繼續乘勝追擊: “賀郎,你現下受傷,我要親自為你煎藥,以作償還……”
她糾着手中的帕子: “只是我眼下住的那處太過偏遠,我怕不能好好照顧賀郎……”
賀汀很是上道: “我叫人給你收拾一間空房。”
沈寧意道了聲好,收好藥碗端着木盤就盈盈俯身向賀汀告別了。
走了沒兩步,她又想起小甜的畫,立即折了身回來。
賀汀微微擡眸,似有疑惑。
沈寧意淺淺笑着,一手往袖中變出一枚蜜餞: “賀郎伸手。”
賀汀聽話地伸出手來,沈寧意将那一枚蜜餞輕輕放到他掌心,嫣然笑道: “湯藥苦口,賀郎食只蜜餞潤潤口。”
賀汀似乎正向開口拒絕,又聽沈寧意說道: “克己複禮是為好,但人前既然要如此,人後便不必再那般嚴于律己。”
“賀郎笑起來好看,且也要多笑笑才是。”
賀汀雙唇微動,且并未說話。
沈寧意笑着俯身作禮,轉身便離開了。
那枚蜜餞靜靜躺在賀汀掌心,色澤鮮豔,紅潤透亮。
賀汀看了一會兒,伸手捏起來慢慢放到了嘴中。
酸甜之味頃刻間便在唇齒中蔓延開來,那湯藥的苦味很快便只剩幾分。
一陣清風從窗棂外輕呼而入,将賀汀的面前的書頁輕輕翻動起來,墨字湧動不安,跟他的心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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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師:賀郎,喝藥吧!
賀汀:這藥肯定有問題,但是她在關心我……行吧,舍命陪阿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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