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捕捉

捕捉

天光漸合,落日餘晖落到門前,落到賀汀手邊瓷白茶具之上,澄黃光點在茶盞邊緣泛起,賀汀垂眼去看,恰好一旁木門嘎吱一聲被輕輕推開,一截群角映入他的眼簾。

他順着輕亮日光往上看,榴花紅坎肩,甘草黃底衫,臂彎裏環着輕紗,玲帶銜環,青絲細束,沈寧意就恰好迎着日光站在那裏,滿身金色夕陽。

她似笑非笑: “賀郎,如何”

賀汀還未答話,沈寧意身後已經竄出店家,她一雙眼在沈寧意身上下打量,口中啧啧稱贊: “神妃仙子也不過如此。”

她又轉頭對賀汀言道: “郎君便快給夫人買了吧!”郎君夫人這般青春爛漫,自然是要着這樣的衣裳才不辜負!”

沈寧意佯裝羞赧,出聲道: “這位大娘誤會,我與郎君……”

“剛才的都一并包下來吧。”賀汀忽地打斷了她的話,他随手扔了一袋銅錢到那桌上,已站起身來到門外叫了連左進來。

春衫襟薄,她雖頂着溫從寧的臉,但神态卻許多她自己的影子。這日光照亮她雙眼那一刻,賀汀竟然霎那恍惚把她看成了沈寧意本人。

連左一進門就看見沈寧意倚在櫃臺旁等他,她只抛過來一眼淡笑,連左頓時只覺臉紅心跳,結結巴巴地對店家說道: “東西給我就好。”

沈寧意被這小孩臉紅模樣逗的心中發笑,她微微擡眼往外一看,賀汀正站在車旁等他們,長身直立翩翩君子。

但他剛剛出門那幾步,卻頗讓沈寧意覺察出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就知道,溫從寧這樣容色,無人能不心動。

沈寧意正要走向賀汀,卻眼見外面有一束淡色妖氣飄過,沈寧意手上暗動,已把賀汀氣息遮擋掩蓋了。

東陽來信說聖佛子已醒來,無意打破天行火盞,其中一粒星火還那麽恰好落在賀汀那居所之中。

沈寧意并不信世間有如此巧好,可那輪回盤中多得是渡劫神靈,聖佛子此舉怕也只是試探,她此刻不可再有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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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寧意與東陽商議之後,已撤下了此地的結界,如今妖魔皆可進入此地,賀汀的行跡不暴露,只全能靠沈寧意和他身上的界了。

想到此處,沈寧意忍不住腹诽輪回盤渡劫中,許多神靈不改名姓相貌的行徑。

此舉本是無礙,只是放在賀汀這種四處仇敵之神的身上卻令人有些難辦了。

沈寧意出了店門,輕拉一下了賀汀衣角笑道: “賀郎,我們走吧”

天色漸沉,賀汀上了車卻又讓連左駕車到了一酒樓門前。

他施施然下了車,還伸出手臂來扶她,渾然不知自己此時已危機四伏。

沈寧意神識四方,察覺周遭只有人群熱鬧,并無邪祟這才下了車。

剛在一樓坐下,沈寧意已察覺到時好氣息就在二樓,時好顯然也看到了她,她歡喜地下了樓,遙遙地就在沖她揮手。

賀汀探究的眼神落了一刻在她身上,輕聲笑道: “想來不過一次,阿寧與時娘子的誤會便解除盡了。”

不及沈寧意答複,這廂時好已飛奔至沈寧意身前,身後還跟着個急匆匆的侍從,她毫不客氣地坐在她身旁,正要說話才看到賀汀就在眼前,她才立刻端正了身體: “呀,賀郎也在此處呢。”

而賀汀身側也忽然走上前來一人,他拱手做禮,說道: “郎君是否有空,陸翁正在樓上相候。”

“今日有事……”

他推辭的話還未言盡,那人已又黔首拱手道: “郎君躲了陸翁好幾日,今日終于見到郎君蹤跡,郎君還是上去見見陸翁吧。”

沈寧意察覺袖中桐花輕震不已,心知一旁時好有話要說,又見賀汀遲疑地将目光遞過來,她出聲說道: “既然這樣,郎君還是上去問候兩句吧。”

賀汀這才對那人點頭: “溫娘稍候。”

他又轉頭囑咐連左: “照顧好娘子。”連左連連點頭。

見他背影消失在樓道口,時好才拉住沈寧意衣裳一角想要說話,卻又瞥見連左與跟着自己那一小厮,她對二人開口道: “我們要說悄悄話呢,你們去那邊坐着。”

時好那小厮立即換了桌,連左還杵在原地絲毫不動,時好皺着眉就要說話,沈寧意卻攔住她手,對連左道: “連小郎且先在那桌等等,可好”

連左聽她聲音潤耳動聽,又紅臉稱好,挪着身子去了那桌。

時好嗤笑兩聲,又布下凡人不可見的陣法,才拉着沈寧意說起話來。

“上神,我有一事要說,”她表情猶豫,姿勢扭捏, “時好要回一趟家去。”

沈寧意明白時好是說她變成的時好就要回一趟西城郡,但她有些疑惑: “出什麽事了嗎”

時好嘿嘿一笑: “不是,是我爹,也就是時好親阿耶想她了。”

她見沈寧意面無表情,又着急補充道: “上神不用擔心,我就是去幫時好感受感受親情,但上神只要喚我我便随叫随到!”

沈寧意失笑道: “你此次不就是為了向賀汀報仇嗎怎麽跟凡人交情這般好了”

時好雙手攪在一團,羞道: “意外收獲,意外收獲!”

“不過上神之前吩咐我做的事我已辦成了,我把那方士偷偷放跑,現下應該暫時沒人能查到白玉欽頭上。”

時好又突然想起什麽: “而且此次白玉欽要親自送我回去,上神給賀汀下毒之事也可繼續進行。”

沈寧意眼下也用不着時好,只說了聲好,又見菜都上齊,便輕聲将連左喚了回來。

三人正欲動筷,忽地有一狂徒一身酒氣,提着酒杯就往沈寧意而來。

“這位天仙般的娘子,快來同我飲上一杯!”他手中酒盞搖晃,身形搖擺,就要靠到沈寧意身側。

連左見狀已拔刀站起,登時那柄刀鋒之處已橫在那醉漢脖頸間。

刀尖刺痛,他頓時酒醒了大半。他連連後退幾步,身子撞上桌邊,手中酒盞啪地一聲摔碎在地,他伸手摸了摸脖間,見掌中已有鮮血,當即拍桌怒喝道: “大膽!”

咚地一聲,那狂徒身後幾桌接連有手持刀劍之人站起,碗筷聲音此起彼伏,更有碎瓷聲連綿而起,刀劍露光,氣勢威懾唬人。

人群頓時亂起來,放了碗筷只往外逃,桌椅掀翻碗筷滾動,腳步匆匆,不過片刻,這一層中便只剩沈寧意幾人與對面這群兇徒。

那狂徒也欻地一聲拔出腰間長刀,面容扭曲憤怒: “大膽!你可知道我是誰!”

連左年紀輕輕,卻毫無所俱,聲音稚嫩卻清脆: “管你何人,膽敢動我郎君之人,便是死!”

他話音剛落,手中彎刀已往那狂徒飛去,頂着那狂徒頭頂飛過,割下他頭上烏發,又獵獵在空中飛旋而回。

時好拍手叫好: “好功夫!”

沈寧意:……

那狂徒愈發憤然,身後衆人也舉起刀劍就要上前,那店家卻顫顫巍巍地跳出人群,老臉擰巴,似要哭出來: “各位爺且手下留情!”

他不住拱手對那群漢子作揖: “看那幾人都是少小婦幼,秋爺就放她們一馬罷……”

沈寧意正在細心觀察對面這人,袖子卻被時好在扯了扯,時好在她耳邊說道: “上神,我認出這些人了。”

“這些人原就是些兇徒,只因白玉欽說什麽懷柔,将這些人歸入縣丞管教,替官府辦事破了好幾樁大案呢。”

沈寧意也想起來了,殺溫從寧一家的也是類似于這樣的一群人。

此地地處邊境,朝內動蕩,白玉欽便縱容養蠱,好似讓這些人幫官府辦事,卻實際也是在培養他自己的勢力。

從前掌管山寨,他哪裏适合做官呢。

賀汀之前只怕也懷疑過這些人,只是與官府相系,想找到線索怕是難。

而此刻這群人鬧事,卻是在給賀汀提供機會,沈寧意暫時并不想給賀汀遞上線索,只對連左小聲說道: “就說我們是賀郎的人。”

連左心中不快,卻還是老老實實應了沈寧意一聲,高聲說道: “我們是賀郎君之人,你若不想惹事,便趕緊離開。”

對面聞言一愣,卻是一團笑開了。

那為首狂徒更是捧腹大笑,一不小心扯到傷口令他嘶一聲,他雙眼陰鸷,手指虛虛地在那群狂漢中游動,最終定在角落一端着盤子垂頭發抖小丫頭身上: “你,去拿紗布給我包紮!”

那小丫頭登時便渾身一激靈,顫着身子便跟着店家去拿紗布。

那狂徒那雙眼又轉到沈寧意身上來,一雙眼在她身上膠着游移: “這樣兒天仙似的美人兒,那雜種怎敢享用。”

“你!”連左手中刀又要飛出,時好也被他那眼神激地擰眉不快起來。

“不敬神。”時好也正欲出手,卻聽見沈寧意輕哼了一聲,只有她二人聽見。

時好頓時收回手,見沈寧意輕輕按住了連左的行動上前一步: “這位壯士不怕賀郎,那怕不怕西城郡主的女兒呢”

時好聞言立刻也往前一步: “是啊。”

她昂起頭來: “西城郡主是我阿耶,你若再不走,可就再別想走了!”

對面那狂徒終于笑容凝滞了片刻,他一雙眼在時好與沈寧意之間逡巡不定,最終還是冷哼了一聲: “既如此,是我得罪!”

他長刀入鞘,身後衆人也收起刀來,他臉上還有不忿,雙眼還凝在沈寧意身上不肯離去,剛行了一步,便忽地來了個平地摔,臉先着地,骨頭發出一聲脆響。

沈寧意輕笑道: “腳下路滑,這位壯士以後出門可要多加小心。”

那狂徒被身後衆人扶起,他心中氣及,卻一時無處宣洩,餘光忽然暼到那端着紗布傷藥的小丫頭,立即便揮開扶他的衆人,按着腰便上前将那小丫頭拉到身前,強逼她擡起頭來。

那小丫頭雙瞳驚恐顫抖,手中木盤墜地,藥瓶也摔碎在地,她被他強拽過來胳膊生疼,已是雙目含淚,雙腿發軟。

這狂徒冷笑一聲,捏起那小丫頭下巴,一雙眼又掃過沈寧意一眼,又看向掌中瑟瑟發抖無助的少女: “這小娘子雖不如那位娘子,倒也可以借以纾解,這淚水流得可真叫人心疼呢……”

他手上陡然用力,拉着那少女就要往外。

那少女狂哭起來,身子拼命向一旁也戰戰兢兢不敢出一言的店家求助: “叔叔救我!”

“叔叔救我!”

沈寧意手上正欲施法,時好也捏緊雙拳,連左提着刀就往那狂徒而去,彎刀猛地甩了過去。

只在瞬息間,那狂徒人頭猝然落地。

連左的刀正敲在一柄橫空而出的劍上,而那劍身已割下狂徒頭顱,鮮血四濺,濺了那少女一臉,她頓時停住哭聲,雙目圓睜,登時便暈了過來。

而劍尖恰滑過連左身前,輕割去了他的幾絲黑發,他驟然往後一退,往門外出劍處看去,正有一長身劍客從陰影中走出來。

他皮膚黢黑,五官淩厲好看,卻面色冷冷,一雙眼只盯住眼前那落下的人頭。

沈寧意也察覺到賀汀氣息,甫一擡頭,見他站在樓道口淡淡往下看,身後跟着一位白衣老者,還有一位看似白發白須的老者。

明亮燈火下,盡管他身着樸素布衣,背脊微佝,沈寧意也一眼便認了出來,那是那牢房中的人……也是衛青之。

那牢房中光線昏暗,氣息混雜,而那人邋遢不堪,沈寧意并未太過在意。

但那日白玉欽走後那人出言提醒,更在沈寧意不察那夜離開牢中,那牢房門前并無鎖痕,沈寧意便猜此人身份不一般。

卻沒想到會是衛青之,當日那翩翩公子如今發絲盡白,盡管身量依然年輕,卻眼下發青,雙眼無神,整個人都是一副頹然之态。

沈寧意憶起此人曾在賀汀命盤中閃過一幕,卻怎麽也沒想到那人會是衛青之。

不過也情有可原,衛青之父親與幾萬精兵無辜而死,如今天子是他家親戚,他想不通一夜白發也是合理。

沈寧意只餘光暼了衛青之一眼,卻察覺衛青之那雙眼似乎也正落在她身上,若有若無,滿是探究。

而那邊店家眼看死人,已吓得跌坐在地,吓得說不出話來。

那狂徒的衆手下見他頭顱頃刻離體也個個靜了瞬間,其中有人舉起刀柄沖向那走進來的玄衣青年,卻被那帶着寒光的眼神給擊退。

一群兇徒,哪裏這樣多情意深重,見領頭已死個個吓得就要抱頭鼠竄。可門外早有人報官,頃刻間便已魚貫而入,包圍控制住了一衆兇徒。

那領頭的正是白玉欽的一名手下,他一眼便看清時好在內,已立即提步上前領罪: “娘子贖罪!”

“此地是我管轄,卻沒想到讓這等歹徒擾了娘子清淨,我現下便派人親自送娘子回去。”他黔頭拱手很是恭敬。

而那廂幾人也欲制住黑衣男子,可那黑衣男子卻冷冷擡眼,力氣極大,任誰上前都迎拳直上,這官兵領頭之人立刻皺眉道: “一群廢物。”

“此人殺人,不必活抓。”他話音一落,那玄衣男子周遭官兵已拔出劍來,正要往前。

“等等。”那邊賀汀已緩緩走下樓來, “那已死之人煩擾時娘子,本就該死。”

“而這剩下的,便交由我。”他話音剛落,連左已明白他意思,立即上前去制住那玄衣男子。

而那玄衣男子本欲反抗,卻看清連左的臉後陡然收了手,他面容中有一刻怔忪,再欲掙紮時已被連左提前敲暈。

下方官兵領頭看清賀汀,眯着眼假模假樣地虛虛向他行了個禮,又說道: “原來是賀郎君,既然如此,這人也算是見義勇為,便交由賀郎君處理了。”

他此話言盡,又立刻喊着手下将抓住的他人拿着離開,又點頭哈腰地來請時好。

賀汀卻又說話了: “再等等。”

賀汀走向拿被砍下的頭顱邊,那裏正躺着一柄刀,這是之前那狂徒掏出的。

賀汀不顧鮮血,低身拾起那柄刀,食指指腹在那刀背頂上慢慢滑下,只在一處缺口處停下,他忽地笑了: “怕是不能讓你帶走這些人了。”

“我現在懷疑,”他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 “此人涉及溫家滅門慘案。”

他話音剛落,也不知從何處突然湧進許多人手,看樣子都是賀汀布下的人。

沈寧意本來心道世間哪有如此巧合,現在看來賀汀怕是早就布置好一切,時好出現在此地恐怕也有他算計。

除了那玄衣青年,沈寧意暼那人兩眼,只覺有些眼熟,卻一時未能想起。

此人怕是在賀汀意料之外,殺了那領頭狂徒,或許并不能直接抓出白玉欽。

而賀汀身後那兩人……若衛青之聽到他與白玉欽籌謀,他理因告訴賀汀才是,可賀汀卻不像知道的樣子。

沈寧意默默在賀汀身上放下監視,又和時好暗中傳音道: “不能讓這些人說出白玉欽。”

時好瞬間明白她的意思,她背着手大搖大擺地上前幾步: “既然如此,這些人便交由官府,最為妥帖。”

那官兵領事正被賀汀突然湧出的人驚了個好歹,聽聞時好此話,立即喜笑顏開就要謝她,時好卻沖他一擺手。

只聽她又說道: “但這些人曾為官府辦事,恐有不妥,便由賀郎的人看管押送。”

那領事面色一邊,那邊賀汀卻已開口道謝: “時娘子公正。”

那領事面如土色還欲再說,卻被時好擋了回去。

那領事無法,只能由着賀汀的人接手那些兇徒,他狠狠瞪賀汀一眼,還未來得及撂下狠話,就已經被時好扯住頭發,拎着就往外走: “走了走了。”

她走到門前還悄悄別過頭,輕輕對沈寧意抛了個媚眼。

賀汀的人緊接着押着那些人離開,而賀汀也終于走到沈寧意身前關心她: “溫娘,沒事吧”

沈寧意見賀汀這眼神分明是帶着絲笑,他怕是故意讓她親眼看見殺害溫家一家的真正兇手的。

沈寧意正想裝出些後怕來,就暼見地上那小姑娘骨碌地竄起身來,臉上再無柔弱之色,只是一片沉寂冷漠。

沈寧意:……

沈寧意假意驚慌,咬咬牙就往賀汀懷裏撲: “這,這……”

賀汀身體明顯僵硬了瞬間,他不做聲色地往後退了些,胸膛離開她清香彌漫的身體: “溫娘不必害怕,都是假的。”

沈寧意又故作愣神,出聲道: “難道剛才那些就是殺害我家人的兇手嗎”

她雙眼含淚,又故意往賀汀懷中一撞,這一回她用了大力,撞地賀汀生咳了兩身,一手虛虛在她身側扶住。

他面上好似極有耐心,輕聲在她耳邊安慰她,實則那話只有沈寧意能聽見,全是些冷嘲熱諷: “只怕不讓溫娘親見這場面,溫娘還要再刺我一刀。”

沈寧意“輕”錘了他一下: “之前是我不對,賀郎不要再說了!”

賀汀又不住咳了幾聲。

“這位便是溫娘子罷”那老者已走上前來,笑容慈祥可親。

沈寧意俯身見禮: “這位是”

賀汀向她介紹了陸翁,又指向陸翁身旁的那一副頹喪模樣的衛青之: “這是陸兄,陸翁的侄子。”

沈寧意乖巧低頭俯身做禮,卻聽衛青之忽地說道: “我與溫娘子見過。”

沈寧意動作一頓,慢慢擡眼望過去,衛青之那雙從前鮮活的眸子卻昏沉沉的,笑容莫測。

沈寧意聽見賀汀疑惑地哦了一聲,又聽衛青之說道: “在戈南殿裏。”

沈寧意心中一跳,卻又聽見衛青之變得低沉清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見過溫娘子去拜祭罷了。溫娘子這番容貌,我自是見之不忘。”

沈寧意面上帶笑,心中已是猜測不停,她心中默念咒法,已經又在衛青之身上裝上了一枚監視符。

幾人客套兩句,陸翁領着衛青之就要告辭,那衛青之路過扶着那玄衣男子的連左身旁卻忽地咦了一聲。

他端詳了昏迷過去的玄衣男子兩眼,忽地說道: “這不是章小郎嗎”

小甜!

沈寧意猛然擡頭。

————————

賀汀: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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