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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屋內久久沒有回應,桑殊擡眸,用撒嬌的語氣輕輕懇求,“師尊,求求您了。”

“......”

琉祈月垂眸,目光劃過那雪白的肩頭,劃過桑殊姝麗的面容,最後落在了掌心的顏料與畫筆上。

他的聲音有些幹澀,“小殊......”

不該這樣的,小殊是一個獨立的人,不是他的所有物。

他不能吓到小殊。

眼前突然有無數淩亂破碎的畫面劃過,每一幕都充斥着血色與痛苦,最終定格在一把滴血的白金色長劍上,一切都被滔天的烈火燃盡。

琉祈月恍惚間竟是倒退了兩步,像是在恐懼。

桑殊一愣,跟着往前追了兩步。

琉祈月接着後退,他就接着往前追,直到牆邊,他抓住了琉祈月的手。

“師尊,您躲什麽呀。”桑殊委屈,“就寫一個名字就可以了,弟子不求別的。”

他又不要天上的星星,只是寫個名字而已,怎麽師尊還突然逃起來了,弄得他像是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

琉祈月垂眸,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投落晦暗不明的影子。

他聲音低沉,仿佛還沉浸在剛才的恍惚中,“小殊,不能這樣,你會後悔的。”

桑殊不解,“才不會,為什麽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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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他的下巴被捏住了,被迫仰起腦袋,目光撞入一雙金眸。

裏面依舊是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像是要将他囚困起來。

琉祈月低下眼,指腹摩挲着桑殊的下巴。

“如果你要師尊給你寫上,你就再也不許擦去。”

“不許再跟其他任何人有接觸。”

“不許一個人出去,不許忤逆我,不許離開我的視線。”

一條比一條苛刻的要求被說出,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受得了這樣極端的管控,與被囚禁無異。

桑殊怔怔看着琉祈月,師尊的神情不再有任何一絲溫柔,陰郁又偏執,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師尊,身子似乎都輕輕顫抖起來。

“......”

琉祈月看着小弟子,“還要師尊寫嗎?”

桑殊卻只是望着他,嘴巴微張,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眼眶蔓延開紅意,像是被吓得不輕。

“......”琉祈月緩緩松開了手,側過眼眸。

“抱歉......為師說笑的。”

“怎麽可以是說笑的!”桑殊反應過來,猛地抓住琉祈月即将收回的手,“師尊您別說笑,您現在就寫,然後把弟子關起來也行藏起來也行,栓起來也行,只要您陪着弟子就好了!”

似乎是想象到了那樣的場面,桑殊激動到面色通紅,全身都顫個不停。溫柔的師尊他好喜歡,強勢的師尊他也好喜歡,都喜歡!

要是可以選擇的話,他想被鏈子栓在師尊床榻上,每天都等着師尊的寵幸就可以了~

能得到主人的疼愛跟寵幸,這是一個人偶最大的夢想啊!

“......”琉祈月愣住了,目光落在小弟子滿是期待的面容上,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猛地收回。

最後反倒是他紅了耳尖,“胡、胡鬧,那樣成何體統......”

因為之前的倒退,琉祈月後背抵在牆上,而桑殊抓着琉祈月的手,配上琉祈月青澀不自在的神情,倒像是弟子吃了熊心豹子膽在調戲師尊一般。

然而,桑殊的下巴上甚至還殘留着指痕。他皮膚白,還細嫩,稍稍的磕碰都能留下紅痕。

桑殊還念念不忘名字,“師尊,那您給弟子寫名字嘛好不好,求求您了。”

他晃悠起琉祈月的衣袖,一副琉祈月不答應他就一直求下去的樣子。說乖好像沒有多乖,但要說不乖,又分明是在祈求着被打上烙印。

琉祈月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麽,終于還是執起畫筆。

筆尖沾上鎏金色的顏料,琉祈月撩開桑殊散落的發絲,指尖微顫,筆尖輕輕落在了精巧的鎖骨上方。

涼意傳來,桑殊下意識縮了縮,但立刻又挺直了身子,還配合地偏過腦袋,好讓師尊寫得更方便一些。

兩人靠得很近,近到琉祈月的呼吸都落在桑殊身上。

他低着頭,桑殊便只能看到師尊又長又密的睫毛,偶爾眨動,遮掩住金眸中的情緒。

筆尖滑動,顏料留在了雪白的皮膚上。

大抵是覺得癢,那一小片的皮膚都透出了薄紅,顯得有幾分羞怯。

琉祈月的字很好看,氣韻雅致,像他本人一樣看上去清潤出塵。

然而這樣好看的字沒有寫在宣紙上,而是寫在了他弟子的身上,像是象征着一些難以啓齒的意味。

顏料是特殊的靈植制作的,落筆後很快就變幹,不管怎麽摩挲都不會掉色,需要用特制的靈露才能洗去。

但桑殊是肯定不會去洗的。

他對着水鏡欣賞着鎖骨上那三個漂亮的字,看着看着面頰就紅了。

回過頭,發現師尊也在看着他。

“好看嘛?”桑殊望着琉祈月,眼尾透着緋紅的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期待着誇贊。

衣衫被拉上遮住了皮膚,琉祈月低眼替小弟子穿整齊衣衫,輕聲道:“好看。”

耳尖被捏了一下,桑殊擡眸,卻見師尊已經轉身去收拾顏料與桌上用來做項圈的材料了,背影修長,窄腰長腿。

摸摸被捏過的地方,桑殊小心肝撲通撲通跳起來。

夜晚,桑殊又變回了小人偶的模樣,乖乖地睡在師尊的枕頭上。

他鎖骨上的字在他變小之後也跟着縮小了,桑殊睡覺都要摸着那三個字睡,覺得特別有安全感。

深夜,琉祈月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呼吸有些急促,胸膛起伏着,眸中還殘留了些許失控與陰郁。

又夢到以前了......

“師尊......”

細細弱弱的聲音打斷了琉祈月的思緒,他側過身,看着睡在他旁邊的小弟子。

對方似乎也做夢了,而且好像也不是什麽好的夢,這會兒眉頭緊緊皺起,含着戾氣。

“師尊您別走...別離開我......”

帶着哭腔的夢呓聲含含糊糊的,細細短短的小胳膊無意識揮動,似乎是想要抓住些什麽。

琉祈月伸過去一根手指,小家夥立刻就抱住,在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後整個小身子都貼了上來,手腳并用抱在了琉祈月手上。

“師尊不會離開你的。”琉祈月輕輕哄着,一只手支着腦袋側起身,一只手被抱住,手指拍拍小家夥的後背,安撫着對方。

長發散落垂在臉側,一盞燭燈點在窗邊,傳過來朦胧的暖色,夜色寂靜。

“只要你不害怕師尊......”

桑殊在睡夢似乎也聽到了這句話,嘴裏哼唧了幾下,在心裏道:“最喜歡師尊了。”

很快就到了雲水宗大典的日子。

琉祈月有些疑惑,“小殊你在做什麽?”

按照請柬上的時間,他們現在應該要出發了,可是他的小弟子卻拉着他,然後站在桌子上一個勁盯着他。

“弟子想要變成大人再去。”桑殊用細弱的聲音回道。

所以他試圖靠多看師尊幾眼來達成變大的目的。

但是好像沒什麽效果,只是臉紅了點而已。

琉祈月失笑,“可你不是不知道要怎麽變成大人嗎?”

桑殊一僵,心虛地停頓了一下,“所、所以弟子想試試各種方法嘛。”

“好吧,那你慢慢試,不急的。”遲到了也無所謂。

琉祈月索性在桌邊坐下了,笑盈盈品着茶,看着小家夥用一種很奇特的方式努力。

在桑殊氣喘籲籲坐下的時候,琉祈月用靈力托起一小滴茶水喂給小弟子,“師尊還沒問你呢,為什麽一定要去參加大典?”

而且還一定要變成大人再去。

桑殊喝下那滴茶,抱住師尊的指尖,聲音放輕了,“因為、因為虞掌門不是說那裏有很多人都愛慕您嘛......”

琉祈月若有所思,看着小家夥氣鼓鼓的樣子,突然回想起虞意的話,笑了,“所以小殊吃醋了?”

“!”

“我!”桑殊猛地跳了起來,“我、我就是、就是......”

對上師尊含笑的金眸,桑殊臉蛋通紅,慌忙低頭,支支吾吾:“師尊您這麽優秀,總該找個配得上您的人吧,那些人只不過是圖您的臉而已,好歹是弟子的師娘,弟子總要替您把把關,不能讓您被騙了......”

“不是吃醋嗎?”琉祈月又問。

桑殊心頭一跳,師尊不會是察覺到什麽了吧?

“不是......”

“啊,師尊還以為小殊是吃醋了呢,原來不是啊。”琉祈月支着臉。

桑殊心跳越來越快,悄悄擡眸瞄向師尊,想看看師尊現在是個什麽表情,是不是真的察覺了自己的心思。

結果一擡眸,卻發現師尊笑盈盈看着他,眉眼彎彎,還帶着揶揄。

某位師尊難得生出了些戲弄小弟子的壞心思,把小弟子逗得面紅耳赤。

“師尊!”桑殊跺了跺腳,緊緊抱住琉祈月的指尖,“您壞!”

琉祈月捧起小家夥,嗓音溫柔帶笑,“哪有,小殊吃醋也很正常啊。要是有一天小殊有了心上人,師尊也會吃醋的。”

這可是他一手養大的孩子。

“......”桑殊呆呆不語,聽到這話後心頭狂跳,仿佛被一個長着師尊的模樣的小人兒給狠狠擊中了心髒。

琉祈月眨眼,“小殊?”

下一秒,掌心的小人偶突然變成了少年,面對面跨坐在他腿上,全身都透着紅意。

被撩得神魂颠倒的桑殊終于回過神來,慌忙扯過琉祈月的衣袖擋住一些地方,然後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轉而擡手捂住了琉祈月的眼睛。

“別、您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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