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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很晚了......”琉祈月輕聲道。

桑殊眨眼,“嗯嗯，所以你快上床吧。”

“我的意思是！”琉祈月臉一紅，“你、你不回自己的房間去睡嗎？房間我已經給你整理好了。”

分明桑殊的身份才是那個仆人,但琉祈月做起照顧桑殊的事情來順手無比，腦子還沒轉過來，身體已經把事情都給做完了。

桑殊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可憐巴巴,揪弄着被子，委屈道：“你不願意跟我一起睡嗎？”

“可是我一個人睡害怕。”

他朝床的角落縮了縮,原本就單薄的身子縮成一小團，“我就占一點點地方，不會打擾你睡覺的。”

這副樣子看上去別提有多可憐了，像一只被主人抛棄的小寵物,畏畏怯怯的,想要讨好主人。

琉祈月心頭一顫,喉頭微動，聲音有些艱澀，“不、不是的......”

“從來都沒有人對我這麽好。”桑殊眼眶紅紅,“你救了我,是第一個願意收留我的人,還給我買好吃的,我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

琉祈月聽到這個詞,眼睫顫了一下,他輕聲問：“這樣你就喜歡我了嗎？”

“還不夠嗎？”桑殊悄悄拽住了琉祈月的衣擺,試圖将人往床上拉,“你是最好的人。”

“......”

琉祈月沒有再說什麽,就這麽順着桑殊拉拽的力道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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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聽見了自己胸腔中心髒跳動的聲音。

一下一下，歡呼雀躍。

琉祈月從來不知道,讓別人喜歡自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情。不用他努力去讨好，不用他小心翼翼祈求。

懷中擠進來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琉祈月下意識就摟住了人。等到反應過來，他對自己的舉動感到不可思議，為什麽這麽順手就摟上去了，他不應該是很排斥其他人靠近自己的嗎？

這時候再想要松開手已經有些來不及了，琉祈月紅着耳尖垂下眼眸，看着桑殊有些微亂的發絲。

最後輕輕将下巴抵在了對方的頭頂，環住人。

這是第一次有人陪着他過夜，以往夜夜出現的噩夢都似乎消散了，沒有再覺得心慌與寂寞。

桑殊窩在琉祈月的懷中，其實他很想反過來把師尊抱進懷裏的，可是還沒等動手，人已經先被師尊抱住了。

還是矮了點，要是能回到師尊更小的時候就好了，他就能抱着小小的師尊了。

現在的師尊其實還有些單薄，不像以後那樣能将他整個抱進懷裏，可能夠帶給桑殊的安心感沒有絲毫的減少。

對桑殊來說，師尊不用很強大，也不用有多高大的身形，只要在他身邊就好。

他可以保護師尊。

深夜，桑殊卻發現師尊似乎還沒有入睡，呼吸有些急促。

擡起胳膊，輕輕拍起師尊的後背，桑殊輕聲道：“要不要我唱歌哄你睡呀？”

黑暗中，琉祈月沒有回答，只有摟着桑殊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

桑殊就當師尊需要了，于是輕輕哼起歌來。

他現在不是人偶了，沒有那種一瞬間安撫人心神的能力，但是對琉祈月來說似乎已經足夠了。

歌聲在耳邊輕輕響起，偶爾還有溫熱的呼吸灑落，像是落在心尖的小羽毛，用細膩的絨毛劃過。

不知道唱了多久，琉祈月的呼吸平緩下來。桑殊看向琉祈月的面容，指尖輕輕撫平那蹙起的長眉。

好脆弱的師尊，勾起了他滿腔的憐愛，好想抱起師尊親一親怎麽辦。

還沒等桑殊将想法付諸行動，腰上的手又收緊了幾分，桑殊陡然朝前貼去。

額間傳來溫軟的觸感。

“！”

桑殊渾身僵住了，全身的血液都好像集中到額頭被師尊嘴唇貼上的那一小片皮膚上面，腦袋嗡嗡響。

“師、師尊？”

桑殊剛喊出口就被自己嗆了一下，但好在琉祈月似乎并沒有醒過來，只是無意識的動作。

分明只是很輕柔的動作，但桑殊一瞬間整個人都軟了，漂亮的紅暈順着雪白的面頰一路蔓延到脖頸，被琉祈月抱在懷裏動都不敢動一下。

師、師尊在親他诶......

雖然只是親額頭，但也是親親诶......

悄悄擡眸，近距離貼上師尊，桑殊小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天吶......師尊現在好像也有腹肌的輪廓。

好想用手摸摸。

摟在腰上的手越來越緊，隔着一件薄薄的裏衣，琉祈月掌心的溫度清晰傳遞到了桑殊的腰側。

突然，後腰一癢，搭在上面的手指動了動。

修長的手指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指腹在一處戳了戳。

“唔？！”桑殊哼出了聲，眼眶都紅了。

師尊怎麽回事啊，又戳他腰窩，就這麽喜歡戳嗎！

“別走......”琉祈月聲音帶着輕顫。

桑殊又開始輕拍師尊的後背，“不走，我不走，我永遠都要纏着師尊的，師尊趕我我也不走。”

琉祈月在睡夢中像是得到了安慰，腦袋埋進了桑殊頸窩間，将人牢牢抱住。

一夜過去。

桑殊是被身上異樣的感覺給弄醒的，總覺得自己硌到了哪裏，硬邦邦的。

這床是不是哪裏壞了啊？

迷迷糊糊伸手去掰，結果耳邊灑下有些灼熱的呼吸，以及一聲輕輕的悶哼。

桑殊突然清醒了，眼睛猛地睜開。

入目就是師尊好看的睡顏，只是那張溫柔清隽的面容這會兒微微泛紅，閉着的眼睛上長睫顫動。

他現在還面對面睡在師尊懷裏，那他肚子上跟手中......

桑殊暈乎了，眼神都開始渙散。

十八歲果然是身體很好呀，就連師尊都......

而且師尊明明看上去這麽清潤出塵，結果份量居然這麽......

刺激過于大，桑殊悄悄地想要松開手，然後往後縮一縮。

結果還沒等他動，琉祈月睜開了眼睛。

琉祈月像是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動了一下。

“唔——”

下一秒他跟桑殊一起僵住了。

桑殊看着他的師尊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像是一塊溫潤的白玉被染上了緋紅，清澈的金眸中滿是羞恥，甚至眼眶都紅了，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腰上的手猛地松開，桑殊時隔好久又一次體驗到了被被子劈頭蓋臉蒙住的滋味。

隔着被子他只聽見師尊結結巴巴說了句抱歉，然後跑出了房間。

甚至在跑的過程中他還聽到了師尊一頭磕在門框上的聲音。

這不是跟他之前一模一樣嗎！

——

桑殊溜去了屬于自己的房間，貼心的給他的師尊留下一點緩和情緒的空間。

好吧，其實他也需要緩緩。

突然從貼貼變成了......桑殊一時間也有點平靜不下來，心跳依舊快得很，面頰也紅彤彤的。

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師尊身上感受到老父親之外的情緒，師尊剛睜開眼看他的那眼神，桑殊回想起來都腰軟。

嘤。

好一會兒，桑殊才挪到了院中，而琉祈月已經在練劍了。

估計是還沒想好怎麽面對桑殊，琉祈月當做沒聽見桑殊的聲音，蒙頭揮劍，淩冽的劍氣卷起了一地的落葉與花瓣。

依舊是高馬尾，以及一身白金色的衣衫，只不過不像後來那樣清雅，而是更加幹練的束袖，越發顯得身姿挺拔，少年的風發意氣撲面而來。

桑殊看癡了，趴在石桌邊看着師尊練劍。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灼熱了，琉祈月練着練着動作就慢了下來，耳尖也泛着紅。

最後他停下了動作，“是餓了嗎，我去給你取早飯。”

桑殊回神，“好。”

又是滿滿一桌桑殊愛吃的，桑殊可什麽都沒有跟琉祈月說，但對方就是能精準選中他的愛好。

琉祈月眼神躲閃不敢跟桑殊對視，兩只手放在膝蓋上坐在桌旁，拘束的樣子像是一個幹了壞事等待批評的小孩子。

“那個......”琉祈月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抱歉，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他很怕桑殊因此厭惡他了。

桑殊臉蛋紅彤彤的，咬着熱乎乎的肉包子，腮幫子微微鼓起，卷翹的睫毛眨呀眨，看上去像個漂亮的人偶。

但這個漂亮的人偶說：“繼續做下去也可以的哦，想做什麽都可——唔？”

嘴巴直接被捂住，剩下的小半個包子都直接被堵進了嘴裏，桑殊差點被噎住，擡眸就見師尊羞憤的眼神。

那微紅的眼眶配上白皙如玉的面容，簡直像是被輕薄了的小白花。

“你不該這樣随便的。”琉祈月咬唇，“壞人很多，你這樣很容易被騙的。”

桑殊唔唔了幾聲表示他想說話。

琉祈月猶豫了一下，松開了手。

“我只對你随便！你想要——唔？！”又一次被捂嘴的桑殊無辜眨眼。

琉祈月臉更紅了，瞪了桑殊一眼，果然他就不該松開手。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琉祈月紅着耳尖垂眸，分明是個只有十八歲的少年，但身上總是有着不符合年紀的老成。

“總、總之......今早的事情很抱歉。”

在确認了桑殊不會再說那些羞恥的話，琉祈月小心翼翼松開手。

晚上

琉星落的生辰宴會開始了。

琉祈月将長鞭送給了琉星落，琉星落臉上的笑容一下子真實了很多，“謝謝三哥，你最好了。”

琉祈月彎眉，“生辰快樂。”

一旁有琉星落的姐妹湊過來，看向琉祈月的眼神裏有着明顯的愛慕，她揪着袖子，問琉星落，“你哥哥的生辰是在什麽時候啊？”

琉星落笑容一滞，然後道：“我三哥他不愛過生辰，從來不過生辰的，對吧三哥？”

琉祈月沉默了片刻，輕輕應下，“嗯，我從來不過生辰。”

賓客們絡繹不絕，十分熱鬧，琉祈月想要去跟琉家主說話，可是琉家主正在跟其他家族的客人們吹噓他教子有方，這才教出了琉祈月。

“不過，其實我家修墨跟修竹的天賦也很棒，他們可是我最驕傲的兒子。”琉家主笑呵呵，琉修竹跟琉修墨就站在琉家主身旁，贏得客人們的誇贊。

那些客人們似乎也知道些什麽，所以都沒有多提琉祈月。

分明是這般熱鬧的宴會，但琉祈月卻似乎無處容身，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上去不知所措。

突然，手腕被握住了。他錯愕回頭，發現是桑殊。

對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溜了進來，這會兒牽着他的手就往遠離宴會的方向拉。

琉祈月順着桑殊的力道，跟着人一起跑起來，他也不知道對方要帶他跑去哪裏，但是哪裏都好。

有人在他身邊就好。

桑殊指尖悄悄動了一下，一道靈力朝着宴會的方向而去。

正在跟朋友炫耀的琉星落眼前突然一花，下一秒尖叫起來，在她的視野中，所有的人都變成了怪物的模樣，血淋淋的，皮囊消失不見，露出了裏面的血肉。

琉家主皺眉，“星落，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但是琉星落充耳不聞，甚至開始瘋狂沖着周圍的人攻擊，琉修墨跟琉修竹與拉人，水紅色的靈力悄然絆住他們的腳步，兩人齊齊倒地，下一秒傳來清脆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宴會徹底亂做了一團，一片狼藉，而琉星落的長鞭在混亂中被水紅色的靈力悄悄卷走。

另一邊，琉祈月跟着桑殊在一處寂靜的後山停下。

月色清朗，月華如輕紗将樹林籠罩，琉祈月被桑殊牽着山崖邊坐下。

腳下就是看不到底的懸崖，兩人輕輕晃悠着小腿。

桑殊不知從哪裏變出了兩個酒壇，一個遞給琉祈月。

琉祈月愣愣接過，聽到眼前的少年笑問：“我們這樣算私奔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