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至高之神

第10章 至高之神

赫連執玺跪在神像前,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朕,自繼位以來,時刻警醒自身,不敢有一絲懈怠,不敢負祖宗基業;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終于将這偌大王朝,勉力支撐至今。”

“如今蒼生有難,朕身為人君,當以身替之。若上天有怒,只譴朕一人,莫譴天下百姓。”

說完,他認真叩首,将第一支香插在香爐中。

不少年輕的朝臣聽到此處,已經紅了眼眶。

他們和那些三朝老臣的想法截然不同,在他們的視角裏,赫連執玺是毫無疑問的明君,賞罰分明,勤勉愛民,然而卻遭到上天這樣不公平的待遇。

盡管如此,他卻還能說出“只譴朕一人,莫譴天下百姓”這樣的話,怎能叫人不為之觸動?

赫連執玺點燃第二支香,雙手向前一拜:

“古人雲,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朕身為天子,周遭朝臣官吏,莫不敬朕,宮中女子愛朕,黎民百姓畏朕,使朕耳目不明,難以端正自身。今日,朕終于有所悔悟,日後必定痛改前非,不敢再犯。”

他起身,将第二支香也插在香爐裏。

輕煙袅袅,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狀。

赫連執玺轉身看向殷無狩:

“大師,為何不讓朕上第三支香?”

殷無狩看向他,語氣平淡道:

“陛下既然有這個想法,不如一試。”

赫連執玺深深看他一眼,轉身走回香爐前,重新叩首,将那第三支香也點燃,放了上去。

站在下面的衆人伸長脖子看着,線香袅袅升空,除此之外,無事發生。

赫連執玺松了口氣,問道:

“如此,便可消弭接下來的八次地動了?”

這祭典實在太過輕易,他心中并不确定。

殷無狩看他一眼,搖頭道:

“當然不行。”

赫連執玺心中微沉。

殷無狩越過他上前,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

“除此之外,還需要一件祭品。”

他走到祭臺前,轉頭對赫連執玺道:

“借陛下佩劍一用。”

兩旁的侍衛頓時緊張起來,那銀凱将軍上前一步,就要阻止。

赫連執玺擡手止住他們的動作:

“無妨。”

他一邊說,一邊反手拔出腰間懸挂的長劍。

那劍身刻着金色龍紋,劍柄末端則鑲嵌滿繁複華麗的寶石裝飾,在夜色中熠熠生輝,握起來硌的掌心微痛。

天子之劍,更多是用于禮制和儀式,畢竟一個國家要是淪落到需要國君自己出劍,那大概就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

殷無狩單手握劍,鋒利的劍刃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輕輕劃過,留下一道傷痕。

鮮血頓時從他掌心湧出。

殷無狩反手将劍尖對準自己,用這個姿勢把長劍還給赫連執玺。

赫連執玺接回長劍,眼神複雜。

殷無狩沒再看他,而是圍繞着祭臺轉了一圈,将鮮血灑在四周。

衆人屏息凝神,看着他的動作。

繞完一圈後,殷無狩回到祭臺前,輕輕跪下,低聲誦經。

他手掌的鮮血依然不停流淌,他卻恍若未覺。

過了片刻,依然沒有什麽異狀。

不少人忍不住低聲私語起來。

“祭祀是不是失敗了?”

“不知道啊……”

“這也看不出上天有沒有原諒陛下呀。”

“難道是因為祭壇不是陛下命人修建的?”

有人冷笑着說:

“我看這青玄法師就是個騙子,可能本來就只有一次地動,他偏偏說九次,這樣後面只要不地動,都是他的功勞。”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這也是一種可能性,尤其現在祭祀已經完成,卻沒有任何異象,很難說這青玄法師到底還能不能成功與佛祖溝通。

一片私語聲中,殷無狩的面色逐漸蒼白。

終于,他睜開眼睛,低聲道:

“成了。”

那聲音很小,只有他和赫連執玺兩個人能聽見。

赫連執玺有些困惑,剛想問是什麽成了,就見那擺放在祭壇上的木質神像,忽然散發出微光。

下一刻,那光芒變得無比明亮,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黑色的天幕中,頃刻間浮現出巨大的烈影。

那尊神像頭戴花瓣冠,腦後燃燒着熊熊火焰,三目圓睜,右手高舉龍劍,左手持金剛長索,跪于蓮花月輪寶座上,正是至高之神。

它通身金光燦燦,不斷擴大,霎時間就變得如同巍峨高山,讓站在地上的所有生靈都不得不仰頭注視它。

滿朝文武俱是瞠目結舌。

他們怎麽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還能見到真神!

就在此時,殷無狩喝道:

“真神現世,為何不拜!”

随着他話音落下,只聽得一陣膝蓋落地的沉悶聲響。

從蒼梧宗的後山,到宗門裏,到山下,直到皇城之中。

無數的身影對着那巍峨的神像,虔誠的跪拜下來。

那神像張口,聲音如同洪鐘,振聾發聩,在人耳畔嗡然作響:

“見我身者發菩提心,聞我名者斷惡修善……聞我法者得大智能,知我心者即身成神。”

回聲久久不散,讓人心神俱顫。

聲音落下,那烈影終于慢慢消散。

宗門中,門主看着消散的烈影,深深叩首。

他知道,從今日起,青玄之名,将名揚天下。

赫連執玺站起身,他注意到殷無狩蒼白的面色,悚然道:

“真神降世,到底要什麽代價?”

殷無狩對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而後閉眼,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赫連執玺連忙接住他,将他攬在懷裏,高聲道:

“快宣太醫!”

随隊的太醫方才留在了山門前,并沒有跟着他們一起上來。

他等不及太醫過來,直接将殷無狩抱起,匆匆向山門走去。

胡喜在殷無狩腦子裏急的團團轉,終于忍不住問:

“主人,你怎麽了?你到底付出了什麽代價?你別死呀!”

殷無狩:“……我以為你知道,我剛才用的是至高之神(虛影)的那張卡牌。”

胡喜點頭道:“是啊,可是你看起來面色好蒼白!”

殷無狩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要是失血這麽多,你也蒼白。”

胡喜的耳朵耷拉下來,失望道:

“哦,好吧。”

……你到底在失望什麽??

殷無狩無語,幸好他此刻在裝暈,不然估計很難維持高人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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