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嫉妒之人無寧日
嫉妒之人無寧日
萊姆斯沒有嫉妒。
就幾秒前,“慶祝西裏斯恢複自由”的橫幅下,西裏斯在莫莉臉上親了一大口。
她是此次自由派對的主辦人兼廚師,準備的食物無可挑剔,派對也是萊姆斯和在場大部分人喜歡的那種老式聚會,許多朋友,許多食物,許多音樂和香槟。西裏斯一直說這沒必要,但被迫搬回老房子的兩周裏。萊姆斯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高興。莫莉把這所可怕的宅子變成了離阿茲卡班最遠的地方,萊姆斯也十分感激。
只不過,好吧,那是個熱情十足的狼吻。萊姆斯只是覺得這有點兒不尊重,畢竟,莫莉的丈夫和孩子們還在場呢。萊姆斯并非暗示亞瑟是那類愛吃飛醋的小心眼兒丈夫,畢竟他在西裏斯那麽做之後還跟其他人一起大笑了起來,但亞瑟是個可敬的男人,或許西裏斯不該随便親吻他的妻子。
而且,唔,如果西裏斯打算就此開始親吻什麽人的話……莫莉或者不是個最好的選擇,從迷信的角度來說。要是你十多年都沒有親吻過什麽人,然後你選擇了一個有夫之婦,聽起來不太好。但萊姆斯也不清楚西裏斯在逃亡途中有沒有什麽露水情緣,他此前直接默認沒有,因為西裏斯不太可能冒這樣的風險,而且不管萊姆斯怎麽想,他明白在許多人眼中西裏斯的英俊都已大打折扣。但如果只是在酒吧或者街角逗留幾個小時,尋求短暫的慰藉和放松——他最好還是不要想下去了。
不管怎麽說,只是一個面頰上的親吻,太熱情了點,沒什麽,西裏斯正需要更多的熱情。最近他的狀态一直很叫萊姆斯擔心,這個派對對大家都是件好事,萊姆斯也該謝謝莫莉。
緊接着西裏斯傾身伸長胳膊,突然跟斯內普碰了下杯,大叫“Cheers!”,又趕在對方潑他一臉酒之前消失在金斯萊身後,大口喝掉自己的香槟,留魔藥課教授在原地黑漆漆地散發怒氣。
這個,萊姆斯想,是他在找回戲弄斯內普的感覺。阿茲卡班在西裏斯身上造成了某種撕裂,有時候他看上去像是承載了上百年的苦難,但有的時候,他就像青少年一樣不穩定。面對斯內普的時候西裏斯的表現往往接近後者,至少這次沒人真正受到傷害,而且西裏斯笑得像只偷吃了肉排的狗狗。
從前他們縮在隐形衣裏等待人們踩進陷阱時,西裏斯也是那樣一副笑容。今晚西裏斯也跟萊姆斯碰了杯,但是在派對開始前,那種友善的、朋友之間的碰杯,作為美好夜晚的預演。倒不是說萊姆斯期待着被西裏斯戲弄,但他們的短暫互動确實沒附帶這樣極為生動的片段:西裏斯從人縫裏偷瞄斯內普氣憤難言的臉色,做了個鬼臉,心滿意足地尋找下一個目标。
他聽說斯內普是來找鄧不利多述職的,結果猝不及防地被拖進了派對,這像是阿不思會安排的事,他總認為西弗勒斯需要更多娛樂。萊姆斯覺得這種做法有點多餘,斯內普早就不是未成年學生了,他能自己決定自己需要什麽娛樂。
萊姆斯平日既沒什麽閑錢買酒,也沒這方面愛好,今晚多喝了兩杯,便覺得頭暈上臉。他繞到旁邊的小桌邊拿了兩個三明治,冷不防聽見一陣犬吠般的大笑,原來是西裏斯正和博恩斯女士聊得開心。博恩斯放松地陷在短沙發裏,幹練的黑色套裙下,修長的雙腿仿佛打了個結,把萊姆斯掰成那個姿勢肯定會骨折,但她看起來非常閑适。西裏斯側坐在她身邊的扶手上,身體傾向她,指間搖晃着一杯紅酒,絕對是在調情。
“如果是由你這樣的法官主持,”他寶石灰的眼睛暗示性地眨了眨,“我絕對會堅持為自己争取一次審判……”
他又說了些關于法袍和腿的話,那很不雅,萊姆斯半是等待着博恩斯不悅地起身離開,但她咯咯笑了一陣,只半開玩笑地給出警告。西裏斯見好就收,朝她舉杯致意,喝了酒便離開了。萊姆斯站在原地,盯着博恩斯和她臉上可愛的紅暈,對三明治完全失去了興趣。
阿米莉亞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士,以司長這個級別來說她很年輕,但威望很高,公正之名遠揚,為人頗具魅力,而且單身。評論都說再過十年,她會是魔法部長之位的強力競争者,如果她有志于此的話。在派對上如此表現,正證明阿米莉亞對社員們的信任,以她的經歷這很難得,萊姆斯絕不會因此看輕她。
但西裏斯跟博恩斯能認識多久?最多兩周,見面的時候就更少了,博恩斯作為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工作繁忙,也是為了避人耳目,她很少到總部來。對一個僅幾面之緣且位高權重的女士如此表現,西裏斯實在有失分寸,阿茲卡班把他的社交禮儀都碾碎成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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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西裏斯從前也不是什麽彬彬有禮的乖男孩,萊姆斯想到,他從前就是這樣,精準地找到每個被自己魅力感染的目标,調情取樂,在任何一方陷得太深之前抽身離開。他喜歡有點壞但笑起來光輝燦爛的姑娘——不只是姑娘,萊姆斯十幾年前就知道西裏斯是雙了,他就愛詹姆那款,可惜詹姆筆直得像根箭。
西裏斯從不招惹那些純潔的、會在情人節結結巴巴地給他送巧克力的姑娘,他對她們表現得很無情,不留任何希望,萊姆斯見過她們丢下巧克力哭着跑開,西裏斯連禮物都不會拾起來。他決定不該喜歡某人時同決定要對某人掏心掏肺時一樣徹底,這既是他的迷人之處,也是他的可怕之處。萊姆斯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西裏斯·布萊克,這就是為什麽他從不冒險。
沒什麽,一點小小放松,無論西裏斯還是阿米莉亞都懂得分寸。她同樣不會允許一個在逃殺人犯接近自己太過,贊同鳳凰社的主張是一回事,這位年輕司長不是會感情用事而拿仕途冒險的類型。
今晚西裏斯似乎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魅力發揮到極致了,他和海絲佳·瓊斯(她還沒結婚嗎?)互相拍了對方的屁股,從比爾(難道他不是正跟那位布斯巴頓勇士打得火熱?)盤子裏吃東西,拖着瘋眼漢穆迪唱歌(瘋眼漢!),跟麥格(她高興得帽子都歪了)跳舞。後來萊姆斯都不再掩飾自己在盯着看,反正又不是說有人在意他。大家都很開心,唯獨這個狼人孤獨又可憐,在角落裏怒火中燒。
他是屋子裏西裏斯歷史最久的朋友,在那人努力洗清罪名時幫助了他(盡管然後又毀了那個機會),三強争霸賽後收留了拖着不願入住格裏莫廣場12號的西裏斯幾天,兩周來還一直努力陪伴對方度過壞情緒,結果從頭到尾他得到的只有那晚在尖叫棚屋的一個擁抱。一個完完全全好兄弟式的擁抱。
萊姆斯的香槟又喝完了,他搖搖晃晃地去找下一杯。酒精把他搞得昏昏沉沉,滿腦子只有西裏斯快活的灰眼睛和濕潤、飽滿的嘴唇,今晚西裏斯看上去真的很好,一個很好的西裏斯不屬于他。他只有在西裏斯沮喪疲憊得沒力氣趕走自己的時候才能獲準陪他一會兒,或者西裏斯需要借魔法史筆記的時候,他有求于萊姆斯時會纏着好級長說一大堆甜言蜜語,萊姆斯承認自己經常故意刁難對方。
又一陣哄鬧,萊姆斯都懶得看是西裏斯又招惹了誰,今晚那家夥是毫無争議的派對明星。不過他還是擡起了頭,反正他也沒什麽別的可看——于是他發現西裏斯和尼法朵拉·唐克斯正在吃一根巧克力棒,那種一人叼着一頭,挑逗性的方式。萊姆斯猛然站起,幾乎把酒撒了一身。
唐克斯是安多米達·布萊克的女兒,西裏斯的外甥女,他居然敢——
仿佛感知到萊姆斯的視線,巧克力棒應景地斷了,起哄的人群發出失望的聲音,萊姆斯的神經則松下來了些許。但這不代表他會放過西裏斯,無論如何這都太過分了。在西裏斯找到下一個目标前,萊姆斯拽住了他的一邊胳膊肘,把他拖進了酒窖。西裏斯因為他粗魯的動作嗷嗷叫了幾聲,但沒怎麽反抗,由着萊姆斯把自己拍在牆上。
昏暗中,西裏斯的眼睛迷惑而有點惱火地睜大,嘴唇微微分開,聞起來像酒和香水,這令萊姆斯更火冒三丈。
“你為什麽要那樣?”他質問道。
“什麽?”西裏斯問,“跟朵拉吃巧克力?拜托,這是派對!”
“你……你親了唐克斯!”萊姆斯控訴道,“她是你的外甥女!”
“我們壓根沒碰到——再說親了又怎樣?”西裏斯單手掐腰,盡管仍然被萊姆斯固定在身體和牆中間,卻顯得相當強勢,“她成年了,是個傲羅,她經歷過的事比我們加入鳳凰社那會兒多多了,她想親誰就親誰。”
“那不代表你就可以随便親她!”
西裏斯眯起眼看了他幾秒,然後笑了。
“放心。”他拍拍萊姆斯的肩膀,“我覺得她對你的興趣比對我大多了,別嫉妒。”
簡直他媽扯淡。萊姆斯揮開他的手,西裏斯不笑了。
“你今天到底什麽毛病?”他轉而用手指頭戳萊姆斯的胸口,“整晚板着一張臉,跟誰都不說話,每次我看你就瞪我,就好像我得罪了你似的。現在我不去招惹你,你倒來朝我發脾氣了?”
“你今晚實在太……不體面了。”萊姆斯搜腸刮肚,“我理解你想好好開心一下,我也希望你開心,但你沒有必要表現得像個……像個應召男妓!”
“啥玩意兒?”
“我不是那個意思。”萊姆斯迅速糾正自己,“但……你幾乎和屋子裏的每個活物調情。”
除了我,他沒說。
有那麽幾秒西裏斯驚呆了,随後他大笑起來,“我的通緝令貼滿大街小巷,結果你突然開始擔心我的公衆形象了?”
“這不好笑。”萊姆斯咬着牙。
“到底是為什麽?”西裏斯舔舔嘴唇,這差不多抽幹了萊姆斯剩餘的思考能力,“我跟其他人調情,這惹怒你了?”
答案實在太明顯。萊姆斯吞咽了一下,西裏斯注視着他,笑容消失了,他的頭向一側歪過去,目光閃爍不定。
“如果我做錯了別打我。”
他慢慢向萊姆斯靠近,仿佛真的擔心如果萊姆斯躲避不及,會反手給他一下。沒準他覺得再等個十年比較安全。萊姆斯毫不猶豫地加快了他們的進度,一只溫暖的手立刻捧住他的臉,他把手指插進西裏斯留長的頭發,另一只下滑到臀部。西裏斯在他嘴裏笑了,如法炮制,還使勁捏了一下,享受萊姆斯的驚叫。
“該回派對了。”他們分開後,西裏斯裝模作樣地整了整領口,萊姆斯咆哮一聲,将它直接扯開。
他就是要讓其他人看到西裏斯帶着一個散亂的領口跟他一起出現,所有那些剛才碰過西裏斯、在他身上留下香水味的人。
行吧,他在嫉妒,怎麽的?
“我不這麽認為。”他的手指占有性地壓住對方的鎖骨,西裏斯□□了一聲,“但我不反對上樓。”
“我的房間。”西裏斯永遠不會放棄讨價還價。
“同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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