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朝開暮落

朝開暮落

他這番話說得不甚清晰,夏初卻是明白了,怪不得那時,總有一個痞痞的少年跟在西安身邊,她一直沒怎麽注意過,卻原來是他啊!

十幾年錯過的時光,仿佛與一瞬發生交合。夏初凝着他的容顏,目光複雜道:“既然那麽喜歡,為什麽沒去美國找我呢?”若是阮淩浩當年去找她,他們也許早就在一起了。

當初和鄧西安在一起,實在青澀,不明白愛情,朦胧的好感居多。只是後來回國,鄧西安愈發成長的溫文爾雅,他又是她唯一喜歡過的男人,至此,所有感觸都被放大。

阮淩浩忽然整個人蜷縮起來,雙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訴苦一般道:“夏初,我這些年真的是太混蛋了,有過不知道多少個女人,我自己都數不清了。我太混蛋了是不是?”

明知道他只是在自言自語,夏初仍是忍不住心疼道:“的确是太混蛋了。”她說不來髒話,這般順着他的口氣說來,倒也順溜。夏初如何不知道,阮淩浩這樣的睡姿分明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示。

這些日子,阮淩浩一直努力地想要進入她的生活,了解她的一切。她卻從不知道,他也會這樣不安,這樣沒有安全感。

“我知道你要回來的時候,不知道多開心。”阮淩浩裂開嘴嘻嘻的笑着,說着還頗是自豪道:“從那以後我就開始為你守身如玉了。夏初,我好想吃了你。”說着,便抓了她的手緊緊地摟在懷中,生怕她跑掉似的。

夏初凝着他終于睡去的容顏,心底軟的一塌糊塗。忽然就想,和這樣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過一輩子應該也不賴吧!而他這麽可愛,她會愛上他也說不定。

一直到後來,夏初才慢慢知道,他當真是一個值得她愛的男人。

自小,他的父親便十分暴虐,對待母親偶爾寵愛的無法無天,偶爾卻是拳打腳踢。他過夠了那樣的生活,所以才想要自立門戶。

夏初終于明白,他的不羁,他的胡鬧,他的不屑一顧全是僞裝,只是要保護自己。而她,也開始想要給他保護。想讓他不再孤單,不再入夜後蜷縮起來睡覺,不再人前逞強人後自己舔舐傷口。

木槿一早醒來時,身子酸酸軟軟,因他實在體貼,統共不過要了三回,便沒再繼續折騰她,木槿也不曾覺得十分疼痛。

她知曉他的克制,睡得亦是安心,一覺醒來時已是晌午。然而,木槿一睜眼便望見空蕩蕩的房間,她尋遍了客房書房,甚至洗手間都沒發現鄧西安的影子。木槿忽然就有一種,夢醒的感覺。那種心中空落落的孤寂感,使她慢慢地蹲下身,這才注意到鄧西安留在桌上的字條。

合同的事突然出了差錯,他去處理一下,馬上就回來。說好的蜜月,他怎會錯失?只是事情突然趕上,他亦是無可奈何。

木槿怔怔的瞅着鄧西安的字條,心底的恐慌卻是沒有半分消減。那感覺就仿佛是,這大半年來全是她一人的夢境。這時,已是到了他要離去的時辰了。她不知為何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可心底濃烈的不安總是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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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緊握着手機,猶豫着要不要打電話給他,可是想起若他真的只是在忙,這些不過是她的的胡思亂想,便又将手機放下。

正在她不停地糾結的時候,手機嘟嘟的震動起來。木槿吓了一跳,望見上面顯示的是他們兩人的合照,随即緩了一口氣,“老公……”

昨晚她被他鬧得叫了不知多少聲“老公”,這會兒叫起來倒有些自然而然的感覺。

然而,手機另一端卻是長久地沒有人答言。

“老公,老公!你在嗎?”木槿心下一慌,不知腦子裏哪根筋抽了一抽,便摁了錄音鍵。

當年老爸出軌的時候,涉及到夫妻財産的分割,木槿在曉得如果有證據證明老爸是過錯方,老媽将能夠得到更多地財産。那時,老爸已經離家,她別無他法,只是通話的時候會特意錄音。然而,最後老媽願意與他平分,木槿手裏的錄音便始終沒有拿出來,後來也就删掉了。

鄧西安長久地沒有說話,木槿不敢多想,她甚至期盼着,哪怕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能夠響起來也好啊!可是,回應她的只是漫長的靜默。

終于有人開口的時候,木槿的手機在她手中抖了抖,差一點落到地上。

“你是鄧西安的老婆?”

另一端乍然出現一個試探的聲音,然而語氣卻是沒有半分和善。頗有些兇狠的味道。

木槿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是!”

“你是誰?”

“我們綁架了他,拿贖金來。”

木槿整個人一晃,軟軟的跌在沙發上,良久,方才輕飄飄道:“我……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這容易!”另一端的男人不屑地冷哼,沒一會兒就傳來踢打和悶哼的聲音。

鄧西安多半是死咬着牙,不肯發出聲音,然而那輕微的喘息聲落入耳中,木槿心中鈍痛,忙道:“你別打了,別打了!”

“怎麽?願意帶錢過來了?”男人冷哼,“也不多,一個億!我最多給你一天時間。”他說罷,就要挂電話。

“等等!”木槿忽然叫住他,“我拿不出一個億!”

“什麽?”男人冷笑,“那你就等着收屍吧!”

“我給你兩個選擇!”木槿沉下心,盡量冷靜道:“第一,讓我和他離婚……”

“不要!”另一端突然傳來鄧西安的厲吼,木槿渾身一僵,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仍舊咬牙繼續道:“結婚前他簽了一份協議,只要我們兩個離婚,他的所有財産全部歸我。第二……”

木槿深吸一口氣,不想另一端的男人卻是頃刻來了興致,耐着性子聽她繼續道:“第二,讓我替換他出來,我拿不出錢,但是他可以。”

“不可以!”鄧西安厲吼,男人懶得瞧他,随即命人将他的嘴粘住。

男人倏然一笑,緩緩道:“你容我想想。”

十分鐘後,木槿的手機再次響起。

木槿再次摁了錄音鍵,另一端的男人道:“我看他的樣子,倒是真的喜歡你,你怎麽可能沒錢?”

木槿一愣,趕忙道:“這一點你就錯了,我們剛剛結婚,家裏的財政大權我還沒握在手裏呢。你太笨了,應該綁架我威脅他,怎麽綁架了他來威脅我?”

男人倒也不氣,果決道:“好!就如你所說,如果你敢……”

“我不會!”

“那好!”男人幽幽一笑,“二十分鐘後,你到小區門口上一輛尾號02的黑色面包車,他們會帶你來。”

“我怎麽相信你一定會放了他?”

男人呵呵一笑,“你別無選擇。”

挂斷電話的時候,木槿胸口悶得厲害,可是不及多想,便收拾了東西匆匆下樓。二十分鐘後,果然有一輛黑色面包車出現在小區門口。木槿一上車,便被人捆綁起來,眼睛也被蒙上。

他們上下其手搜她的身,木槿出門原本就沒帶手機,他們也就停了手。中間不知轉了多少個彎,木槿被帶下車的時候,已經是約摸一個多小時以後。

木槿緩緩睜開眼,是一座廢棄的工廠。可是四周極是安靜,那些人拉着她徑直往裏走,遇到一個轉角的時候,走了向下的樓梯,木槿這才知道他們是把鄧西安關在了工廠下面的地牢之中。

地牢十分寬敞,木槿遠遠地就望見鄧西安被人綁在一個柱子上,身上挂了好幾處彩。那男人分明不允他們兩人靠近,當下便向她走來,命人松開她身上的繩子。木槿撒開腿就要向鄧西安跑去,不料手臂猛地被人鉗住,她這才擡頭對上那男人的視線。

他一身蠻橫的肌肉,看來身手應該極是了得。且他足足高了她一頭有餘,木槿甩開他的束縛,冷冷道:“你還想怎麽樣?”

男人冷哼一聲,“你來了我就放他走,我也未免太好說話了。”

木槿身後的黑衣人當下便猛地踢了她的小腿,木槿身子一個不穩,乍然跌在地上。身前的男人沖她身後的人擺擺手,示意他們後退。顧自蹲下身,挑起木槿的下巴,細細地凝着,自言自語道:“長得也不怎麽樣嘛!鄧西安的審美什麽時候落後成這個樣子了?”

木槿迎上他的視線,“你要怎麽樣才肯放他走?”這男人不是要錢嗎?還這麽羅裏吧嗦的幹什麽?

男人丢開她的下巴,木槿受不住他的力道,整個上身幾乎都匍匐在地上。

“和我打一架。打贏了我,我就放他走。”男人居高臨下道,這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衆的黑衣人不屑地笑起。

木槿擡起頭,眼眸堅定。“你要我一個女人和你打架,我怎麽可能會贏?”

男人毫不在意道:“那你們兩個就在這做對苦命鴛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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