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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萬甄雖然不是娛樂圈中人,但是卻因為生子一下子登上了頭條,即使她連張照片還沒有發出去過。

狗仔們聞風而動,駐紮在醫院門口指望能夠拍上幾張照片出來混飯吃。可惜,一蹲就是好幾天,萬甄雖然是順産,但因為她對無痛針耐藥性驚人的緣故醫生建議她多留院多觀察幾天。

這下可苦了門外的狗仔們,人家順産頂多停留兩三天甚至還有當天就回家的,萬甄延長到了七天,他們已經蹲守了好幾天,沉沒成本投入了進去這時候怕錯過機會走也不敢走,只能蹲守着。

不是沒人直接進入到醫院裏面,醫院是個公共場所沒道理不讓人進,但他們人多,經過幾次進去拍照無果後被趕到了大門口。

畢竟醫院也是個救死扶傷的地方,裏面住着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

他們此時只遺憾為啥萬甄不像人家皇室王妃一樣,一生産完就抱着孩子讓人大大方方拍照呢?

“現在女人就是嬌氣,看看人家國外的女人,生個孩子月子都不用做。她這倒好,一個順産都在醫院住7天了。”

蹲久了,自然有不滿的,遂和旁邊的同行抱怨着。

他的同行雖然也是狗仔,但素質顯然比他要高一些,聞言只是平靜道:“再等等吧!說不準今天就出院了。”

他的話并沒有安慰到那個叫吳章的狗仔,他還在絮絮叨叨:“咱們中國人就不行,體質就比別人差一大截。素質也不好,生個孩子就矯情成這樣,順産還要住七天院,醫療資源就是被他們這群人給浪費了……”

察覺到同行的心不在焉,他不滿了,正要爆發時看見對方端起了相機。林太太出院了,吳章突然意識到這一點,連忙也要抓起相機搶拍,一道冷淡地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你把你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當着大家的面大聲重複一遍?”

林躍一出門就聽了個正着,一方面是他的耳聰目明,一方面是吳章說話沒有收聲。

“我……”吳章語滞,背後說人壞話被人丈夫抓了個正着,對方還是有權有勢的東海集團董事長。就算他真心覺得萬甄矯情嬌氣也不能當着林躍的面說出來啊!

于是,他頭一縮,裝起了烏龜,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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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則想着自己不出聲總不能拿他如何了吧!誰知他不說卻不代表林躍不說,林躍記性很好,基本将吳章的話一字不落學了一遍,然後反問他:“你還是個男人嗎?一個男人對于孕育生命的女性如此苛刻,如此不近人情?說得是人話嗎?你必須為你的不當言論道歉!”

林躍态度十分堅定,醫院門口很快就圍了一圈人過來,後來的人被一直在場的人普及了一下,不管心裏是否認同吳章的話,大庭廣衆之下還是得認同林躍的話。也跟着紛紛下場譴責起來吳章,讓他當衆道歉。

形勢比人強,吳章只好道歉,心裏卻把這份恨意給記了下來,照片也不拍了,拿着自己的相機直接走人。

臨走前,狠狠回頭瞪了一眼林躍。

他也是個網絡大V,找熱點帶節奏是他的強項,只要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域哪怕林躍家大業大也能被他拔下了一層皮。法治社會之下,林躍除了手上掌握的資源比他多一些并不能拿他如何。

他已經想好主題了,資本家侵占醫療資源的話題想必會有不錯的熱度,不管是資本還是醫患關系及至貧富差距都極容易帶出節奏來。至于他沒有拍照片,到時候用別人的不就好了,就算沒有照片放一張醫院的照片也是一樣的。

林躍還不知道會因此而被報複,正扶着老婆出來,對于其他記者、狗仔他們也樂意配合,大家都是社會人,要讨生活要吃飯。林躍和萬甄也都表示理解,大大方方抱着孩子讓他們拍照了,只稍稍注意了一下沒讓他們拍到正臉。

剩下的記者們倒沒有像吳章那樣三觀不正的,即使自己因為多守了幾天,但聽林躍提起一些女性對麻醉劑有着超強的耐藥性而導致生産更為疼痛後心裏戚戚然。

女人生個孩子可太難了。

“這麽說您是支持生産打無痛針的?能說說您的想法嗎?”有記者找到了一個有熱度的話題,問道。

“當然支持。”林躍想也不想回答,“我不知道那些所謂為了孩子好或者不想多花錢而不讓自己妻子打無痛針的男人是如何想的,但是我想說的是,婚姻不是一張證的事,真正的婚姻是互相心疼對方的,是寧願自己苦點累點也想希望另一半輕松點。

那些充滿了大大小小算計的,那些得寸進尺想讓對方付出更多自己少付出的,都不是婚姻而是搭夥過日子。以後不要再拿搭夥過日子來說婚姻的不幸了,那是對婚姻的侮辱。

婚姻是一件特別神聖的事,我們應該珍惜另一半,如果能用錢來減少妻子生産的痛苦那麽為什麽不用錢來解決?

至于說無痛針會對嬰兒産生影響,大可不必擔心,剖腹産那麽多年,只見到傷了母體的,有幾個嬰兒因為剖腹産使用的麻醉劑而受到損傷的?大家要相信現代醫學。”

不止是記者大為震撼,圍觀的人沉默片刻後自發的鼓起掌來。

“說得太好了,那種互相心疼,寧願自己苦也不想讓對方多吃苦的才是真的婚姻啊!”一個老大爺流出了眼淚,“我老伴兒也是這樣,有一口好吃的都想省給我,生怕我在外面吃不好虧了身體。現在她病了,醫生說要化療,她舍不得錢說化療沒用,一把年紀也活夠了。可我怎麽能不救她?哪怕砸鍋賣鐵也要讓她多活上幾年,夫妻夫妻,就是兩人扶持着過一輩子,少一個不就活成了獨拐。”

老大爺的話讓衆人落淚,林躍本來就是感性的,恨不得立刻幫助他,他也這樣做了。

“老大爺,您不要擔心了,這樣,您老伴兒的醫藥費我包了。”

老大爺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喜不知如何反應,有人怕他不知道林躍的話有多可信,連忙和他說林躍的身份:“這是東海集團的董事長林董,就是開東海商場的,他既然說全包您老伴兒的醫藥費肯定說話算數。”

老大爺聞言,顫着聲,趕忙道謝,一雙長有粗硬老繭的大手死死攥住了林躍的手,就像攥着生命那樣緊。

“謝謝,謝謝!”

驚喜之下,他都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了,大腦中一片空白沒有任何詞語,只能反複重複謝謝二字。

林躍做慣慈善的人,能夠體諒老人家,頗有耐心地安撫完之後叫來了一個助理專門負責老大爺老伴兒的救治問題。

“好人吶!”

已經望不見林躍的車尾,老大爺還是沒有離開,對着公路深深感嘆着,心裏存着感激。他的一雙子女聞訊趕來,說不出是愧疚還是無奈,他們只是普普通通上班族實在無力負擔那高額的化療費用。

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其實何嘗不是受限于自己的能力呢?不是他們不想救治自己的母親,而是那份費用已經超乎他們的承受範圍,只能麻木自己而已。

對于大多數人而言,人力終究有窮時,他們只是明白自己是普通人,承認自己對此無能為力而已。

所以老大爺從來也沒怪過兒女,就是他,也不希望看到因為他們老倆口兒女們日子過不下去。

不過此時,一家人圍在一起又哭又笑,癌症聽着吓人,但只要不是拖到晚期治愈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老大爺的兒女們臉上也卸下了沉重之色,此時,他們單純在為自己母親得救而高興着。這世上就沒幾個狼心狗肺的人,誰不樂意自己父母健健康康活着,只是一部分兒女能夠舍盡家財讓父母多活幾年甚至幾個月,更多人還是比較理智,錢花完了活着的人怎麽活?自己孩子怎麽辦?

老大爺一家由衷感謝林躍,他們将這一份感激也投射到了東海集團身上,從這一刻開始,東海,對于他們而言不再是個簡單的品牌,而是具備了一種人文價值。

當然,這些林躍還不知道,他在車上和妻子感嘆着。

“這種重大疾病足以拖垮一個正常之家啊!”

萬甄沉默,她活得永遠都比林躍現實,連他都這樣感嘆了,她心裏的感慨只會更多。她愛錢、想往上爬不就是不想面對這一天嗎?

她沒有見到老大爺的兒女,但也能想象他們臉上的表情,是無奈還是自我安慰過後的麻木?

那種表情她在自己父母的臉上看到過,記憶深刻。

人,承認自己無能太難,可是現實就是面對這種需要花費頗多的疾病絕大多數人都是無能的。

所以,只有麻木。

她想起了《紅樓夢》中賈寶玉的那句經典的話: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之珠寶;出了嫁,不知怎麽就變出許多不好的毛病來,雖是顆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子了;再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

這話未嘗沒有道理,結婚後,不管男人還是女人,肩上開始擔負着超出自己能力的重擔,負重前行,眼裏只剩下疲憊,再也不複以前那種光彩。

随着時間的推移,人身上的負擔越來越重,生存就業的壓力、養孩子需要的費用、本來能給自己撐起一片天的父母也老了需要子女去照顧。貧賤夫妻百事哀,說的是人間世情,人心是軟的,但面對自己無力的情況只能去麻木自己。

大家為了讓自己不至于情緒崩潰只有将自己的善良包裹在麻木之中,冷硬而難以觸碰,最終,大家都就變成了魚眼睛。

“我們得幫幫他們。”林躍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萬甄的沉思。

“誰們?”

她疑惑地看着興致昂揚的林躍,他的眼神還是那樣明亮而富有朝氣,林躍每每讓萬甄動容地就是他始終保持着一種這個時代難得的熱情。

林躍沒有直接回答萬甄的問題,而是述說起來:“我爸爸當年上學時,家庭貧困,是村裏人你一分我一毛湊得錢讓我爸爸讀完初中、高中,這一堅持就是好幾年。”

萬甄有些不解,林父當年的讀書模式并不奇怪,那時家家困難,有問題基本都是群策群力。

“所以我覺得現在年輕人趕到壓力難以承受并不是單純的壓力,而是他們走上社會褪去天真後就知道自己沒有地方求助,現在都是小家庭,親緣寡淡,除了自己父母,他們求不了別人,求不了單位,更不會像以前那樣有村人鄰居主動幫忙。這種壓力才是最可怕的,這種他們一旦能力不足就必須要面對的幹苦人生才是真正擊垮年輕人信念的根源。”

林躍的話讓萬甄不禁愣住了,半晌才問:“那你要如何做?”

她明白了林躍話中的意思,安全感,人類對于自己生存的安全感,在人人只能顧住自己的社會,這種安全感在急劇流失并反饋到了下一代人的精神面貌上。他們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沒有任何退路,但是,他們即便不承認但心裏也明白,誰都會有力有不逮的時候,他們很有可能有一天會面對孤立無援求助無門的場景。

林躍的頭一下子耷拉了下去:“我還沒有好法子。”

這是個深刻的社會問題,東海集團雖然龐大卻也無法解決,他甚至都不敢像以前國有企業那樣給予員工承諾,公司之間的競争更為殘酷激烈,他根本無法做出承諾。

看着林躍和失了水的小白菜一樣,萬甄主動握住了他的手:“不着急,慢慢來,我相信你是最棒的。”

這篇文撲得實在太狠了,我本來就是一個情緒化的人,寫到後期一直在聽原版的卡斯特梅的雨季,那個蒼老苦澀的男低音吟唱實在太符合寫本文的心境了(感謝B站的洗腦循環選項設置)。

更讓人崩潰的是,目前我還沒有找到撲成這樣的原因,笑點淚點人設和情節都按正常模式用心設置了,書名也覺得還好。最後無奈之下,只能從封建迷信找原因,查看了下開文那天的老黃歷,果然上面寫着日值受死,吐血,下篇文開文我一定要看老黃歷,這是血的教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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