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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小葉，你可真香啊，等回去咱們就……”

“咯咯咯，李總真讨厭！”

狗男女調笑的聲音不算小，旁邊人都好似看慣了這樣的情形，沒太大的反應。

佐了都是陌生人，大家都是來看料子的，沒必要重點關注男男女女的事。

可季葉秋不一樣，聽見這一聲矯揉造作的“小葉”，她差點把早茶全給嘔出來。

早聽說姓李的招了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走哪兒帶到哪兒，沒想到居然還捎帶腳的侮辱了她。

胸腔迅速起伏着，她一字字擠出牙縫：“狗東西！”

姓李的賊心不死，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教他重新做人。

拳頭緊緊攥着，腦子飛快轉了起來，在這競标會場裏，想壓他一頭，只能在料子上下手。

可競标，她不是專業的。

也不知道他們看中的，到底是哪一塊。

正當她束手無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池嵊九從她身後定住。

也沒問什麽原因，便勁直上前，往他們身邊湊了過去。

“我看尖尖角這裏有一點烏烏的，要不要換一塊？”

“诶？可不是說的，有一點雜質才證明是天然的翡翠，稍微處理一下，就能給你做個漂亮的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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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叫小葉的女孩子，一把摟住他的胳膊，嬌嗔道：“你懂得好多呀~”

池嵊九默默地站在旁邊，對周遭的一切不聞不問，似乎很認真的在觀察料子。從左往右，一直看到他們面前。

“這塊不錯啊！”他贊賞地點點頭，手電筒強光照進那塊被狗男女看中的料子裏。

女人臉上藏不住的笑容，男人卻是霎時間緊張起來。

被誇料子好，也就意味着眼光準。但在場的人人都是競争者，暗标的形式也就意味着價高者得。

可競争的人多了，難免碰上亂加價的，自己豈不是很難輕松拿到手？

“镯子、戒子，再來十幾個吊墜，中間也就有個百來萬的盈利，我最多也就能出到30萬。”

池嵊九自言自語，根本不在意身旁有人在偷聽。

李總聽見“百十來萬”的時候，左眼拼命在跳，又聽見他出30萬，心裏咯噔一下。

他只打算出18萬來着，這預算一下子提升了一半，也肉痛啊。

眼看着又高又帥的小夥子填了報價單，他還是坐不住了。這中間的盈利額不小，多花點也能賺回來！

果斷填上了31萬的報價單，扔進了競标箱子裏。

季葉秋心急地跺跺腳，學長還在那邊轉悠，她根本無心看面前的料子。

池嵊九一米八三的個子，擋住了些許陽光，但他絲毫沒察覺出熱，仿佛沉浸在料子的世界裏，那模樣像極了一個翡翠癡。

殊不知已經被有心人評價為，長得挺精神的，實際上是個傻子。連被人奪了标都不知道，還在那兒繼續挑選。

“诶呀，這塊更好！”池嵊九舉起一塊贊不絕口，“這水頭，這品質，我一定要拍下來！”

臨填報價單，他反而惆悵起來：“多少錢合适呢？”

玉的确是塊好玉，但是出價貴了，賺頭也相應減少。

“四十萬以內我都能接受，百分百賺他個一百五十萬！”他咬咬牙，“寫個三十九萬試試，保佑我一定能中！”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正常競标的人根本聽不清晰，奈何有兩個別有用心的人緊跟着他。

“咱們比他多一萬？”

女孩子一手摟上男人的腰，附耳輕聲說道。

雖然不太道德，但是誰會眼睜睜看着錢溜走？

姓李的一聲哼笑，嫌錢多的人，是要遭報應的！

他填完了報價單，勁直出了會場去酒店，只留下池嵊九一個人捧着玉石站在原地繼續欣賞。

就先讓傻小子欣賞一會兒，過了這村兒翡翠可就是他的了！

眼看着人離開，季葉秋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去，她懵懵懂懂：“學長？”

他該不會什麽都沒做，就放走了那對狗男女吧……

學長是個斯文人，要他來做壞事，好像是為難了些。

池嵊九忽然意味深長地笑了：“這塊料子還真的不錯，你比他報價高一塊錢，拍下來如何？”

狠還是池嵊九狠。

季葉秋噗嗤一聲笑出聲來，肩膀抖個不停。

以一塊錢的價格拍到這塊料子，她真的勝之不武。

但，就是好幸運喔！

大仇得報，這心裏頭痛快多了！

填了單子，兩人又逛了一會兒才離開。

平洲足足有九個競拍會場，他們也不必每個都逛。所以，距離飛機候機還有一段空餘時間，索性繞回了昨天的玉器城，繼續圍觀別人賭石。

季葉秋是不會再下場了，她昨天的表現太過乍眼，花花草草沒有吓到，但是險些讓自己懷疑了人生。

可低調如她，還是陸陸續續被人認了出來。大家不愛看熱搜，可人傳人的速度飛快，幾乎半天時間，一條長街都知道她的英雄事跡。

真應了那句，姐不在江湖，江湖到處都有姐的傳說。

“姐姐，姐姐，你能幫我阿爸看看，這塊石頭能出綠嗎？”

說話的是個小蘿莉，站在季葉秋面前嫩生生地說話。

都說童言無忌，可不給答複也是真的不給讓路。

季葉秋不是神仙，她也沒想當勞什子的翡翠公主，安安穩穩做個億萬富婆，才是她的人生究極夢想。

不等她說什麽，池嵊九一把拉住她的手：“跑！”

兩個人奔着反方向，沖向沒有被人攔住的地方。有人護着的感覺真好，那只被握住的手，暖融融的，而她的小手緊緊被包住。

他們不像是在人群裏找空路，反而像是奔跑在花田裏，清新的玫瑰花香遍布田野，而她做好了旋轉，歌唱的準備。

一連跑了五六百米，他們才停下來。

池嵊九靠牆站着，微微帶喘，季葉秋更慘，兩條腿都忍不住打顫。

這時方才後知後覺，幸虧自己穿的是平底鞋，否則非得摔個狗吃屎不可。

“要、要加強鍛煉了。”

她捂着怦怦亂跳的心髒。

池嵊九嘆了口氣：“這種情況，一輩子應該來不了幾回。”

前往候機室的路上，差點又被攔下做個采訪。

差點烏鴉嘴的池嵊九以誤機為由，言辭義正地拒絕了采訪，一直到飛機起飛，他們回到寧城才松了口氣。

世界太可怕，還是家鄉最安寧。

三日的奔波下來，他們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并對寧城抱以最真摯的眷戀。

“我媽媽做了晚飯，你要不要……”

想請人去家裏吃晚飯，奈何季葉秋臉皮薄，不好意思開口。

就這套說辭，她足足憋了十分鐘，在腦海裏演戲好多次。

池嵊九微微一笑：“伯母已經邀請我了。”

納尼？

他們什麽時候加的微信？

小季同學再次傻眼，對季母想當年追季父的事情，好像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

都說能人背後有能人，季母該不會就是她背後的能人吧？

糊裏糊塗把自己也算作能人的季葉秋，迅速消化了這一事實，展齒一笑：“我媽可喜歡你了呢！”

這當然有調戲的意味在裏頭。

只可惜池嵊九沒聽出來。

他嘴角上挑道：“我也很喜歡伯母。”

季·失策·葉秋幹巴巴地笑了兩聲，忍住眼角的抽抽。

她媽媽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但學長你——

是個直男，是個豬頭！

暮色蒼瞑，籠罩着遠處的晚霞，像乘着一艘小船，駛向回家的方向。

專車開進菩提苑，季母早在他們剛下飛機的時候，就開始準備佳肴。

兩個人各回各家梳洗一番，直到夜色完全吞并了夕陽，大家才在燈光璀璨的餐桌前坐下。

“感謝小池照顧葉秋。”

“翡翠很漂亮，小池真是年少有為。”

一上桌就誇個沒完，有一種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的錯覺。

池嵊九想解釋，翡翠不是他解出來的，卻被季母打斷：“軍功章也有你的一半！”

雲淡風輕的季葉秋：是你喜歡的伯母啊，如假包換！

季伯母本人有着用不完的熱情，尤其有親戚朋友來家裏做客。當做客的對象換成了池嵊九，熱情指數還要再漲三分。

在她的提議中，衆人屢次舉杯暢飲。

小池同學開始還客氣着，次數多了也無奈得很，拘謹不存在了，倒是肚皮有點撐。

反倒是季葉秋，小口小口沒吃多少，碰杯過後也只是抿抿唇，沾了三兩滴飲料。

她今晚是盛裝出席，穿着一身碎花掐腰裙，配上精致得體的妝容，和樸素無華的爸媽，完全是兩個風格。

季母熱情地招呼着池嵊九，一時忽略了自家閨女，到敬完酒才發現她的異樣。

“你這眼睛，怎麽像個海膽？”

海膽！海膽？！

季葉秋一愣，筷子差點沒拿穩。什麽像海膽呀，她特意化的卡姿蘭大眼睛，用睫毛膏刷了好幾層的太陽花。

池嵊九憋住笑，嗓子卻有點癢癢，輕輕咳了一聲。

她攢起眉，瞪大了眼睛，就聽季母又道：“可別瞪眼珠子，比剛才更像了！”

這真的……是親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