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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拍賣會于下午14點整開始，二人領了拍賣手冊早早進場恭候。

高跟鞋噠噠作響，季葉秋挽着池嵊九，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反正挽着挽着就習慣了。

這次拍賣就是傳統的英式拍賣，沒有網上同拍，也沒有提前預展。

最讓人擔心的事情莫過于，有沒有人搗亂，拍下後不付款的。

當然這在交了定金，簽了競投書約定之後，完全沒有了這樣的想法。

經常聽說有出現國人空口喊價，結果不付款的事情，如果這樣擾亂拍賣秩序，也算作。愛國商人的話，那豈不是亂了套。

幸好他們有在入場前交了五十萬的押金和承諾書，如果出現競拍不付款的事情，不光押金沒收，連人也要承擔刑事責任。

果然現實和想象中不一樣。

空手套白狼這種美事，果然只存在于夢裏。

“學長，還有幾樣瓷器和書畫。”季葉秋說着話，眼睛一直瞟向右側方，那邊的也說着華語，帶着軟糯的灣灣腔。

不知道他們是奔着瓷器書畫來的，還是準備競拍狗首銅像。

如果有着相同的目的，讓國寶還鄉的話，那麽大可合作共贏。

但如果是別有用心，他們勢必要争奪到底。

據說龍首銅像就在一個灣灣的收藏家手中，再沒能面世。

如果出現這樣的意外，眼睜睜看着國寶從面前消失，真的太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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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麗的文明，飽受戰火的大地，見證了繁華于掠奪的圓明園銅像，希望它的歸鄉之徒一路順風。

池嵊九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穿得格外正式的兩個男人，個頭不太高。

他眯了眯眼睛：“不怕，來兩個打一雙。”

季葉秋忍俊不禁，難道這就是寧城首富的自信嘛？

看來5個億的底氣就是沒有這麽足，她還是經歷得太少了。

高山仰止，瑞思拜！

拿着號牌落座，現場霎時間安靜下來，連小聲交談的聲音都只有臨近的人才能聽見，像極了上課鈴響起前，老師站在了講臺上。

等着拍賣師介紹起第一件物品，競拍號牌一個個亮起來，沒有一絲驚呼的異聲，果然都是有備而來。

一只歐洲私人珍藏的，清朝粉彩纏枝蓮紋雙耳瓶，從底價5000英鎊的價格一路飙升，最終以三萬八千英鎊，也就是約34萬軟妹幣。

拍賣場的小姐姐上前，請拍下它的買主确認後，開始了下一個物品的競拍。

狗首銅像是在競拍第四位，但此時的池嵊九已經舉起了手中的號牌開始加價。

那是一只清朝的鬥彩雙貫耳小方壺，并不是他們此行的目标。

季葉秋坐直了身子，把跟在後面加價的幾位都記了個遍，認真的模樣堪比高考。

随後池嵊九再次舉牌。

跟在他後面，繼續舉牌的人不多了，但有兩位西服男，同樣舉了號牌。

第三次加價，池嵊九猶豫了，此時的價格已經從起拍價的4000英鎊，加到了3萬英鎊。

他若有所思，還是舉了牌。

季葉秋看到兩位西服男一前一後進行了加價後，微微一笑。

最終買主五萬二千英鎊的價格，拍下了這只方壺，不知道是如獲至珍，還是超出了預算。

又舉了兩次號牌後，終于到了狗首的競拍。池嵊九摩拳擦掌，等待着拍賣師報出始拍價。

“接下來這件物品，是來自中國的，清朝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銅像之一的狗首銅像。”

“銅像由清朝乾隆年間，西洋畫師郎世寧主持鑄造，距今已有200餘年……”

拍賣師加大了音量，頗有幾分慷慨激昂。

季葉秋情不自禁地身子前傾，屁股只坐了半個椅子不到。聽着入耳的英文介紹，緊緊咬住了後槽牙。

池嵊九拍了拍她攥着的拳頭，沒能讓她放松下來，索性一只胳膊将人摟了過來。

他們有勝算的，還有殺招。

競拍就是多花點錢，其實不必這麽擔憂。無論如何，狗首銅像他們勢在必得。

感受到一只胳膊的重量，季葉秋回眸看他，揪着下唇無時無刻不在證明着，她真的很緊張。

池嵊九順勢想揉揉她的腦袋卻被人移着身子躲開了。

做了半個小時的發型，休想給揉亂掉！

他微微一怔，無奈地笑了。

“競拍底價500萬英鎊。”

拍賣師數過三個數，那個灣灣商人當即舉起號牌，他們沒什麽策略，上去就是幹。

季葉秋的眼神随着舉牌一次次流轉，腳趾頭甚至蜷縮在一塊兒，難以放松。

她果然還是沉不住氣。

轉頭看向雲淡風輕的池嵊九，心裏有了底，像是被他塞了一顆安心丸。

這大概就是俗稱的安全感吧。

一直都覺得靠自己也可以的她，在這一刻突然好似抓住了什麽，不太想輕而易舉地松開。

價格已經被擡到700萬英鎊，池嵊九一次次舉牌後，漸漸停了手，看着彎彎商人和那兩名西服男進行角逐。

價格上升到760萬英鎊之後，灣灣商人終于陷入了猶豫，他們眉頭緊鎖，小聲商量了幾次，還是決定放棄。

也許是狗首銅像本身的收藏價值，并不值那麽多錢，又或許是他們財力不夠，難以拍下。

價格停滞在西服男舉牌的770萬英鎊上，良久沒有動靜。

池嵊九試探地舉了牌，西服男再次緊緊跟上。

他假意愁眉苦臉，同季葉秋小聲交談着。

在旁人看來或許是在讨論，這物品是否值得再次加價。

而實際上，他們來簡單的在讨論，晚飯吃什麽。

“你想吃英式菜嗎，就是一葷兩素，豬肉牛肉或者羊肉，煮的土豆、胡蘿蔔和西蘭花。”

池嵊九相當嫌棄，試圖帶着去吃法國菜或者意大利菜。

季葉秋聳聳肩膀，惋惜地搖搖頭。

總是學長真的問她，她也聽不進去，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自己的表演之中。

——勸他別追價。

随着文物回國的拍賣會越來越多，出現不少處心積慮的人，利用他們的民族情感和愛國熱情，趁機哄擡拍賣價格。

國家文物局已經明确反對“用自己的錢”回購“自己的東西”這種方式。

然而讓文物珍品回國的路漫漫，只有這種辦法才是最快、最便捷的。

但，誰都不是冤大頭。

池嵊九不甘心，再次舉起了號牌，銅像的價格被推向780萬。

西服男毫不猶豫，試圖為這次拍賣刷新更高的成績。

随着更高的競價從拍賣師口中說出，臺下的衆人越來越安靜，心髒不由得跟着後面那一串零在跳動。

池嵊九重重地嘆了口氣，不再舉牌。

随着時間倒數，西服男反倒慌了手腳，頻頻回頭看向季葉秋和池嵊九這一邊，疑問他們為什麽不繼續拍了，這難道不是必得的中國國寶？

“讓我們最後倒數3、2……”

西服男假裝鎮定也是做不到，他真的拿不出這麽多錢，傾家蕩産都拿不出來。

以前都能拍出一千多萬英鎊的銅像，今天居然只拍了八百萬英鎊不到，這簡直不能相信！

兩個西服男不知所措，落錘之前，池嵊九再次舉起了加價牌。

西服男松了口氣，不敢再往上加價。

7000萬軟妹幣的價格，最終狗首銅像花落回家，這是最好的安排，也是最好的結果。

季葉秋“騰”的一下起身，抱着池嵊九蹦了一下又一下，眼淚竟然留了下來。

前期的策略和努力，終于沒有白費。

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池嵊九擁着喜極而泣的人兒，浩蕩的胸懷裏也滿是沸騰。

哪管真的假的，這一刻的榮譽和喜悅，都再真實不過。

遠低于鼠首和兔首價格，這一次的狗首銅像，他們不算吃虧。

刷卡的快樂和國寶回歸的喜悅一樣，恨不得整個人翹着尾巴走。

這種喜悅一直持續到拍賣會結束。

本以為價格會飙升，至少超過鼠首的一個億軟妹幣，他們才放棄了競拍。

沒想到居然被國人已7000萬軟妹幣的價格拍下，湊湊錢，他們還有希望！

“你好，請問可以聊聊嗎？”他們還算有禮貌。

季葉秋緊張地挎住池嵊九，警惕地打量着他們，這兩個灣灣商人八成就是為了狗首銅像而來。

“我們沒有惡意，就是想問一問，你們拍到的銅像，願不願意割愛。”

“我們價格都可以談。”一個人說完，另一人又補充了一句。

池嵊九微微一笑：“據我所知，這銅像的收藏價值，遠低于競拍的價格，希望你們能告訴我，為什麽有非要不可的理由？”

“這……”

沉默了幾秒的時間，兩人對視一眼，知道沒戲了。

想不到這二人虛懷若谷，不慕名利，着實是看走了眼。

年長的拉着年幼的離開，卻聽見不大不小的聲音傳過來：“哥，你別攔着我，大不了加錢呗，我就不信他們舍得了財富！”

季葉秋搖搖頭，賣國寶是不可能賣的，他們有節操有底線，民族氣節堅不可摧，民族脊梁不能低頭！

“嘿！”她高喊了一句，“二位慢走，送你們一句詩詞：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

池嵊九勾勾嘴角補充道：“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