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甘家案
甘家案
等到傍晚回到青玉樓時,甘娘已經等候多時了。她穿着一身帶補丁的衣服,懷裏抱着一個小兒,旁邊一個衣着破爛的女兒正一臉拘謹的盯着眼前的點心。
瞧着一個牙婆過來,甘娘趕緊摟住了自己的女兒,目光兇狠道:“我不賣女兒,你且離我遠些。”
那牙婆直起腰來一笑。“你且等等,我就來。”
身後的小丫鬟更是嘻嘻笑開。“甘娘,那是我們家雨棠小姐。”
“什麽?”甘娘一頭霧水的看向那牙婆的背影,又是驚訝又是迷惑。
直到片刻過後,一位少女從隔壁房間走出來。
但見她長發飄逸,半髻高懸,眉清目秀,瓊鼻皓齒,精致如畫中少女,翩然如月中嬌娥。甘娘不禁愣住,胭脂店裏閱女無數,她竟是從未見過這般清麗的女子。
“甘娘,這是方才的牙婆。”小丫鬟故意打趣道。
甘娘蹙眉,這才發現眼前的少女眉眼的确與方才那婆子有些相似,只是周身的氣度卻是渾然不同了。若是旁人不說,她萬萬認不出這是同一個人的。
蘇雨棠嗔怪的看了小丫鬟一眼,這才拉住甘娘的手道:“別見怪,方才我以牙婆的身份去見了李柔柔一遭。”
一提李柔柔,甘娘的神色頓時變得氣惱不已,連事情的究竟都沒顧上問,便露出一臉恨不得啖其肉的樣子來。“這個勾引相公的賤人。要是沒有這個她,我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蘇雨棠一邊任她發洩,一邊輕拍素手,喚了兩名丫鬟帶了兩個孩子出去玩鬧,這才不慌不忙的看着甘娘說道:“我叫你過來也是想問一問,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真的料理了甘野與那李柔柔,你可會後悔?”
“畢竟他也是孩子的父親。”蘇雨棠輕聲補道。
甘娘只猶豫了一瞬間,便十分堅定的看着她道:“從他把我和孩子從宅子裏攆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跟他再無關聯了。蘇小姐,我但求你為我做主,最好将他們千刀萬剮!”
“既如此,我就放心了。”蘇雨棠淡淡一笑,心想這位甘娘還不算太糊塗。對于抛妻棄子的男人,實則根本沒有什麽原諒的必要了。即便你饒他這一次,來日只怕還會再犯。這樣的例子,她見得多了。
Advertisement
甘娘這才從恨意裏回過神來,十分驚訝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聽人說她如今的年紀也不足二十歲,可這周身的氣度,竟好像把天下之事都不放在眼裏一般。
“多謝蘇小姐了。”甘娘對她愈發不敢怠慢,趕緊鞠了一躬道:“只要蘇小姐能幫我報複賤人,奪回胭脂鋪,我願把鋪子拱手讓給蘇小姐,只求留我在其中做個雜役便好。”
蘇雨棠看着甘娘,笑意愈發輕盈。“你大可放心,我要價并沒有那麽高。你這檔子事,三百兩銀子也就罷了。”
甘娘被她說破心事,一時有些慚愧,連忙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三百兩銀子也太少了些……”
“好啦,這兩日你且在青玉樓住下吧,也省得打草驚蛇。”蘇雨棠将手邊的點心盤子推給甘娘,而後一陣風般走出了房間。
天下可憐之人頗多,可在蘇雨棠這不過都是客人罷了,她不會與他們多攀交情。
“小姐可要用膳?”瞧着蘇雨棠出來,沉庭輕聲問道。
“晚膳就不必了,帶着些小食,咱們去江邊喝酒。”蘇雨棠擺擺手道。沉庭點頭,随即吩咐人把那一桌菜都給甘娘幾人送去,而後又喚寶閣一起跟在了蘇雨棠的後頭。
甘娘站在房門口,看着蘇雨棠窈窕的背影,心裏不由得生出無盡豔羨。這等風姿,這等做派,大抵是無數女子做夢而不可得的。
此刻的甘家宅子裏,李柔柔薄紗裹身,素腳纖纖,給甘野端來了一杯茶水。一身酒氣的甘野就着她的手吃了,忍不住嘻嘻笑道:“嘗着了肉味才知道,老子這麽多年吃的都是草。”
“我看你是又想你家那娘子了吧。”李柔柔用一根手指點在了他的腦門上。
“想她?我呸!”甘野皺着眉頭罵道:“她那一身的滾刀肉,我摸着都嫌惡心。屁股又松又垮,哪有半點比得上你這楊柳細腰。”
“不是給你生了兩個孩子麽?”李柔柔懶洋洋鑽在他懷裏道。
甘野的手一邊在她身上游走,一邊搖頭道:“我讓她生了?指不定是誰家的野種呢,非要管我叫爹。”
李柔柔被他逗得咯咯直笑,胸前一晃一晃,看得甘野面紅耳赤。就在他伸手去解李柔柔身上的束帶時,卻被一只小腳撐在了胸口。“若是想碰我,須得給我立下婚書。要不然平白無故就帶我進了門,豈不是讓我那群小姐妹笑話。”
甘野心裏莫名咯噔一聲,覺得這可不是好事。“房契地契都給了你,還要那虛招子做什麽。我可不是什麽纨绔混混,光知道拿婚書哄女人開心。”
提起房契,李柔柔眼神一虛,随即垂眸換了一副說辭道:“哎,你哪裏知道,像我這種浮萍般的女人,最不在意的便是銀錢了。我想要的,不過是君心悅我,婚書為證罷了。你不知道,這麽多年,我一直盼着有一個人能為我寫下一紙婚書……”
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甘野哪裏還舍得讓她再說。當下也顧不得心裏那陣莫名的恐慌,幹脆三下兩下寫完了婚書,獻寶似的雙手遞給了李柔柔。
那鮮紅的婚書與多年前立給甘娘的那一張別無二致,只是上頭的姓名換成了李柔柔罷了。墨香沒等喚起甘野對甘娘的半點回憶,反而愈發無賴的壓在了李柔柔的身上。
李柔柔看着那紙婚書,就好像看着白花花的銀子一般,滿臉堆笑的摟住了甘野的身子。
次日一早,甘野再次被幾個狐朋叫去喝酒,蘇雨棠便笑吟吟的來了。“大買賣,大買賣,娘子的福氣真是好喲。”
“怎麽了?”李柔柔裹了一件粉紗,裏頭穿着紅紅的鴛鴦肚兜,臉上的潮紅還未褪去,整個人倒是顯得愈發柔媚。
蘇雨棠笑成個核桃臉。“娘子你有所不知,昨兒我連夜去了城南的朱官人家裏,朱官人正要搬到城北,正盤算着買鋪子的事。老身記着娘子說想賣了手上的宅子鋪子,換個大宅子,就跟朱官人說這裏有一處好宅一塊好鋪,若是要買須得合買,這才肯賣。”
“朱官人先前還猶豫,一聽是咱們甘家的宅子和鋪子,頓時急得像猴似的,出價一千五百兩,非要把這宅子鋪子都買去不可。”
“一千五百兩?”李柔柔驚得捂住了嘴。她之前也打聽過花柳巷的熟人,知道這等大小的鋪子頂多只賣到七百兩,這甘家宅子撐死也就五百兩。如今比自己預想的足足多了三百兩,她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
“那他何時搬過來?”李柔柔問道。
“朱官人在城南那頭還得打點些日子,起碼還要半年才能過來呢。”
李柔柔點了點頭。半年時間,足夠她跟甘野斷幹淨了。到時候揣着這筆錢,她回到花柳巷吃香的喝辣的,不知比現在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強多少倍。
最重要的是,這房子鋪子本就是甘野拱手交給自己的,就連府衙都管不着自己如何處置。
“婆子辦事的确不錯。”李柔柔十分滿意笑道,心裏卻開始盤算着要讓這老貨曉得自己的厲害,可不能讓她拿了大頭。
“娘子也得抓緊些,雖說定銀付了,但若是人家反悔可就不美了,老身總不好得罪主顧。”蘇雨棠滿心替李柔柔考慮道。
“宋婆放心,一應東西,我這都準備齊全了。”李柔柔雙手抱肩,不無得意道。
“啧啧,娘子真是機敏人。那娘子把那一應物件交給我,我這就去給你辦好,下午就把銀子送過來了。”蘇雨棠道。
“呵呵呵,婆子當我是傻子麽。若是婆子直接拿了東西逃走,那我該如何尋你去呢?”李柔柔的美目瞪了蘇雨棠一眼,對她的小把戲十分不耐煩。
蘇雨棠連忙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瞧我,頭一回跟娘子做買賣,倒是當成老主顧看待了。既如此,這樣,寶閣你拿着這些物件去找朱官人,帶着朱官人去府衙辦好一應事宜,再趕緊回來給娘子送銀子。”
“這樣可好?”蘇雨棠一臉讪笑道。
“這還差不多。”李柔柔懶懶回身,擺足了精明主母的架勢。“想哄我啊,你還得再修煉幾年再說。”她語氣嬌柔道。
蘇雨棠連連點頭道不敢,又陪着李柔柔足足聊了半晌,這才見到寶閣捧着一個匣子回來了。“七張二百兩的銀票,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剩下的定銀是婆婆該得的,娘子點點。”
李柔柔不複方才的慵懶,三步并作兩步接過了那匣子,連連數了三遍。蘇雨棠在旁邊冷眼看着,唇邊暗笑。
“等等,你收了五十兩的定銀?也配?”李柔柔數完了錢便翻臉不認人道。
“哎,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老身一向都是如此價碼,昨日也是說起過的。”蘇雨棠的眼裏頓時有些火急。
“呵,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你算個什麽東西,敢賺我的銀子。這樣吧,留下二兩便罷了,剩下的通通交出來。”李柔柔哼道。
“二兩?你當是打發叫花子不成?”
“那你是什麽?一個腌臜老貨,賺幾個口水錢也就罷了,難不成還想一口吃一個胖子?我這宅子鋪子賣得出去,靠的是我幾十年的經營,靠的是甘家的招牌,可不是你的一張巧嘴。姑奶奶賞你二兩已經是開眼了。”
你幾十年的經營?蘇雨棠暗暗冷笑,面上卻依舊裝出焦急不堪的樣子。
說完話的李柔柔上前從蘇雨棠懷裏搶走了那張五十兩的銀票,從懷裏摸了幾分碎銀子給她。寶閣本想攔着,卻被李柔柔推了一個跟頭。
“你……好一個甘家娘子,竟然如此不講理。你惹誰不好惹我宋婆,我宋婆一張嘴,整個青州也要抖一抖。你等着,看我出去如何編排你,我管保叫你把這銀子乖乖給我宋婆送過去!”蘇雨棠揮舞着手裏的煙袋鍋子道。
李柔柔笑得花枝亂顫,“那你可要記好了,我姓甘,名叫甘娘。你可要好好編排我,到時候我正好聽聽我在青州的好名聲,哈哈哈哈哈……”
“你,你簡直不要臉!”寶閣氣得滿臉通紅,想去搶李柔柔手裏的銀票,可她身材渾圓,壓根是比不過的。寶閣無奈,只得從案上拿了兩張沒人要的婚書,扯了個稀巴爛,最後又團成一團,扔進了院內的水井裏。
沒想到李柔柔攔也沒攔,反而笑得更加放肆了。“撕得好,撕得好,哈哈哈。”
“瘋子,真是個瘋子。”
“咱們走!哼,以後再別想讓我宋婆做你們甘家的買賣!”看着李柔柔得意忘形的樣子,蘇雨棠跺着腳道。
李柔柔哈哈笑着,頗為自己的手段得意。“想從小娘手裏賺銀子,你這老貨還不配。”
她并不知,對于蘇雨棠而言,此刻事情已經完成大半,只待收網那一日。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