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雅樓販女案

雅樓販女案

蘇雨棠正要沖過去，外頭忽然有一人闖進來，一把拉住了蘇雨棠的胳膊。

“韓三哥，快走快走，外頭鬧開了。”

見是一位雅樓的熟臉，高志萬沒有搭理。于是，蘇雨棠被那雙手狠狠拉扯到外頭，直到沖出後門，一把将她推進馬車裏。

“你松開，你松開！”蘇雨棠再也掩不住自己的淚水，啪嗒嗒滴下來。

“你要是死了，就徹底辜負江予城的一片苦心了！”來人用力喊道，随即一甩鞭子，将自己的臉狠狠丢在地上。

蘇雨棠這才發現，來人是散笙。

“散笙，你去救救江予城。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他。我不該來這，我不該管這些事，我不該招惹太後，我早就該死的……”蘇雨棠口不擇言，但散笙卻咬緊牙關緊緊撐着，手裏的鞭子越抽越猛，半點都不肯放慢速度。

任憑蘇雨棠捶打着，哭喊着……

馬車不知奔馳多久，似乎過了青州城外一片瘴氣林，散笙才漸漸放松下來，對着裏頭哭得幾乎斷氣的蘇雨棠道：“過了瘴氣林就安全了。予城的馬車經過特制，是防瘴氣的。其他人一進瘴氣林，必死無疑。”

“那若是予城想進來呢？他要怎麽進來？”蘇雨棠臉上淚痕斑斑，目光急切問道。

“你放心吧。”散笙道：“江予城是治世級別的大人物，玄鏡盟所有能用的手段都在他身上，他能做出這輛馬車，自然能想法子進來。”

“他為什麽要做這輛馬車？”蘇雨棠心中一動。

果然，散笙回答的話與蘇雨棠想的一樣。“太後早晚要對你動手。江予城一直防備着。但沒想到，事情出在雅樓這。”

蘇雨棠心裏愈發難受。散笙見狀嘆道：“你也不用難過。這事其實跟雅樓沒有關聯，也不怪你貿然闖進去。要怪，只能怪太後不容人。”

“我還能見到江予城嗎？”蘇雨棠明知道散笙也給不了自己答案，卻還是想執着問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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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散笙的聲音有點抖。

二人随後相視一眼，苦笑不止。

馬車又緩緩繞了很多路，才來到一片綠樹如茵的地方。那裏有三間木屋并排而立，前頭流水潺潺，後頭時結了紅色果子的大樹。不遠處甚至還有幾只野兔懶懶吃着草。

再遠方，還能看見一條瀑布順着山飛流直下，彩虹挂在其上。

“這地方……”

“予城早就選好了。”散笙一臉平淡地推開木屋的門，見裏頭器具用品無一不全。甚至連錦被都是蘇雨棠素日常買的一家綢緞莊所賣。

“你說說，堂堂的青州府尹，整日操心得都是什麽事。”散笙顯然也是第一次看見這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着屋內的一切，蘇雨棠感受到心口一瞬一瞬的疼。她的眼睛早已哭腫了，看不出平日驚豔嬌俏的模樣。

“他會回來吧。”蘇雨棠又問道。

散笙吸了一口氣，看向蘇雨棠的眼神也有些心疼。“這一路，你已經問了七八遍了。”

蘇雨棠的手撐着自己的頭，靠在桌上，嘴唇幹裂，發髻淩亂，手臂上傷口斑駁，腿上也被刮傷了幾處。

“沉庭她們呢？你可看見了？”

“玄鏡盟的人最擅長逃跑，你放心，咱們的人雖說傷着了，但誰也不會被扣在那，也不會扔下沉庭和寶閣。她們二人已經知曉這個地方，江予城也給了她們躲避瘴氣的藥，過不多久就能趕過來。”

“我想去救予城。”蘇雨棠回頭看向散笙，懇請之色不言而喻。

“馬車已經裂了，連馬都已經死在瘴氣林前頭。”散笙苦笑。

“走也是好的。”蘇雨棠哀求。

“再等等。等到太陽落山。再說，你身上這麽多傷，總要用一些藥。”散笙嘆道。他也擔心極了江予城。

“屋裏引了山泉，你可以洗洗身上的傷口，用些藥。櫃子裏有你能穿的衣裳，都是江予城閑來時去挑的。大概還有一些肉幹在廚房，你可以吃兩口。”散笙說道。

“你放心，若是日落之後予城沒回來，我一定帶你回去想法子。”他又補了一句。

蘇雨棠沒有吭聲，而後散笙便出了門。

蘇雨棠沒聽見門落鎖的聲音，可走到門口才發現，散笙守在門口，自己念叨着。

“江予城是治世級別的人物。我知道你想去，可你去了，不還是累贅？或許他自己有法子能逃脫，咱們且等等，且等等。”

“嗯。”蘇雨棠終于答應下來，而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用力擦掉眼角的淚水，心想着總不能讓江予城看見自己的這幅樣子。于是，這才勉強恢複了一些精神，朝裏屋走去。

木屋不大，五髒俱全，連沐房也修得精致。蘇雨棠幾把火燒熱了沐房的水，躺在裏頭，總算舒了一口氣。

然後，眼淚又開始撲簌簌往下掉。

“我什麽時候開始，這麽喜歡江予城了呢？”蘇雨棠自己不明白。

她想起自己初見江予城的時候。

一身光風霁月的青衫，俊逸如仙的臉龐，眼神溫和如月色，唇邊永遠挂着淡淡的笑意。江予城對蘇雨棠這種無賴式的狀師十分寬容，始終懶懶看着她的強詞奪理。

而後，蘇雨棠提出要請江予城吃飯。江予城答應，沒想到竟親手做了一桌。

再見面又是在公堂上，因為案子需要，蘇雨棠扮做了一位乖巧婦人，始終眼淚巴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然而讓自己的丈夫與公婆對峙公堂。

蘇雨棠還記得，江予城看着自己的眼神格外無奈。

再後來，她們三人便漸漸熟識了。

可她始終覺得，江予城不過是與自己虛與委蛇。直到一次醉酒，江予城一向散漫的人，忽然看着蘇雨棠笑笑。

“雨棠啊，你知不知道，還沒有旁的女子吃過我做的菜。”

喝得更醉的散笙在旁邊打着哈哈。

蘇雨棠心裏一動，笑着把身子往後側了一些。江予城的神色便有些黯然，随後再也沒提過這一茬。

熱水氤氲，讓蘇雨棠又想起那個濕熱的吻。

像是壓抑已久的感情終于得到釋放。

蘇雨棠光是回想起來，便覺得臉上灼熱，小鹿亂撞。她把自己徹底泡在水裏，任由溫暖的水包裹自己。

但水再溫暖，卻終究比不上那個吻帶來的熱切。

“不行，我要去找他。”蘇雨棠不知自己泡了多久，似乎水都涼了，但身子還是滾燙的。她從水中走出來，皎白的大腿上，傷口已經不再流血。

原來銅箍木桶是用藥草煮過的，在裏頭洗澡便有療愈之效。

蘇雨棠不敢想，江予城是怎麽做到如此細致的。連胳膊上的傷也好了很多，纖細白皙的玉臂上，傷口早已愈合。

修長的發絲散在耳後，蘇雨棠簡單紮起，又随意取了一件緊身方便的衣裳穿好，便打算出門去找散笙。

沒想到一開門，便見到江予城正從一匹馬上飛奔而下。那馬顯然也吃不住瘴氣林的毒，很快便轟然倒下。

江予城嘆了一口氣。

接着，他轉過頭來，看見了蘇雨棠。

江予城身披白袍，氣宇軒昂若天仙，眉眼清逸，棱角如刀刻，笑起來如溫潤君子的模樣。而蘇雨棠也是一身素淡白衣，眉宇清麗，若窈窕仙子立在綠地上。

二人靜靜望着彼此。

滾燙的淚水都從眼角流淌出來。

江予城伸出雙臂。

蘇雨棠飛奔過去。

不遠處的散笙一臉安慰地看着，伸手抹掉了眼角的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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