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

二十二

宋伶帶着程溪舟到的時候，戲班子外已經擠滿了前來觀看的百姓，可見這新來的戲班子深受城中百姓喜愛。

一邊走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宋伶一邊不放心的擡頭頻頻看向程溪舟，程溪舟的下颚棱角分明，流暢的頸線甚是完美，一雙清冷的鳳眼不帶感情的直視前方，叫人看不出喜樂。

宋伶心裏很是忐忑，在她的記憶中程溪舟極少出現在這種場合，她自己習慣了這種喧鬧的場合，自然是無所謂，但她怕程溪舟不喜歡或是不習慣。

只要程溪舟表現出一丁點的不樂意，或是皺一下眉頭，她都會立即帶他離開。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過于強烈，感受到的程溪舟突然的扭頭看向她，問道：“怎麽了？”

宋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她呆愣愣的搖搖頭，“沒怎麽。”

程溪舟光滑的眉頭不解的皺起，“那為何一直盯着我看？”

原來他是在問這個。

宋伶也終于反應過來，她掃一眼周圍喧鬧的人群，再小心翼翼的看向程溪舟，試探着問，“這裏這麽吵，你會不會不太習慣，要不要換個地方？”

反正城中好玩的地多了去了。

程溪舟身心都感覺到莫名的愉悅，連心情都好上了幾分，大概是因為宋伶的關心，程溪舟放松眉眼，唇角上揚，“不會。”

“真的？”宋伶依然锲而不舍的追問，“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要是不習慣可一定要告訴我。”

縱然戲班子唱的再好，她在喜歡，可程溪舟才是她心裏最重要的，程溪舟的感受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程溪舟收回視線，望向看臺上的角兒，正咿咿呀呀的唱着，唱到情深處，兩行清淚從名角兒眼角滑落，看臺下的看客也深受他的感染安靜下來，跟着潸然淚下。

因為生意上的往來，程溪舟談生意的時候，偶然來過一次，聽的也是這出崔宣傳，講的是一個名叫崔宣的男子吃盡苦楚，最後卻覓得良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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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舟初聽時就很喜歡，可惜此後卻再也沒有機會來，而今日宋伶又帶着他來了。

程溪舟眼神專注的盯着臺上的名角兒，而後點點頭，“我很喜歡，真的。”

宋伶一直在看他，自然也看到他眼裏的專注，也放下心來，帶着他上了二樓的雅間。

二樓的視野頗好，能将一樓盡收眼底，聽的也更清楚些。

看臺上的角兒正唱到盡興處，那是崔宣苦盡甘來的開端，在崔宣又一次受人欺負時，一個女子出現幫助了他，此後便如其它話本子一般，兩人在朝夕相處中暗生情愫，最終永結百年之好。

幾年前程溪舟看的時候，希望自己也能如崔宣一般，覓得一位好妻主，而現在，程溪舟轉動視線看向宋伶，宋伶正全神貫注的看着看臺。

他也找到自己的妻主了，是他的心上人。

程溪舟擡頭重新看向看臺，繼續專注的聽起戲來。

在一聲鑼鼓聲中，崔宣記結束了，看客們意猶未盡的沉侵在戲中，仍不願起身離開，砸着嘴回味着戲中的百般滋味。

宋伶也雙眼亮晶晶的看向程溪舟，“下次我們還來好不好？”

程溪舟停頓片刻，在宋伶希冀的目光下緩緩點頭，“好！”

得到回應的宋伶笑彎了眉眼，程溪舟答應她了，這是不是說明她們之間的關系有進展了？

宋伶趁熱打鐵，她頗為苦惱的杵着額頭，“這也該到用膳的時間了，吃什麽好呢？”

眼神卻不斷的往程溪舟身上瞟，想和他一起用膳的小心思，表現的明明白白。

程溪舟默默的順了順袖子，他好像也有那麽點想和她一起用膳的想法，程溪舟低下頭不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不如去醉仙居吧，剛好醉仙居近來上了些新菜色，你正好嘗嘗。”

一聽到這話，宋伶也不苦惱了，立馬放下手，眉飛色舞道：“好！”

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表現的是不是太明顯了，又有些尴尬的甩甩手，小眼神卻直往程溪舟身上看。

程溪舟看見她的這般有趣的姿态，忍不住粲然一笑，如春風遇暖，萬物逢春。

宋伶看呆了，她直勾勾的看着程溪舟，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宋伶心裏已經在想，要不要給他做個幕籬了，若是讓別人看見他的這般笑，和她搶人怎麽辦？

等差不多了，程溪舟止住笑，他眼角上揚眉宇帶笑看向宋伶，“走吧！”

宋伶呆怔的望着他如同失了魂，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好！”

宋伶同程溪舟起身下樓，身後卻傳來了一道讨厭的聲音。

“呦，這不是宋伶嗎！”聲音極俱輕挑。

宋伶停住，轉身往後一看，在看清來人後，宋伶今日的好心情于此消散。

宋伶不耐的雙手抱胸，高傲的看向樓梯上方，“幹嘛？”

宋伶處在樓梯下方，氣勢卻不落下層，這司馬昭葉乃是當今太夫的侄兒，兩人同為纨绔，又各自有靠山，自然是誰也不服誰。

平日裏見面，必然是要吵上一架。

若是往日便也就算了，但是今日是與程溪舟一起出來的，宋伶可不想在程溪舟面前落了面子。

宋伶已經準備好與司馬昭葉大吵一架了，司馬昭葉卻又突然有禮起來。

司馬昭葉學着文人作揖，裝出溫和的笑意，“敢問這位公子是哪家的？”

感情是看上她的人了？

宋伶擋在程溪舟身前，怒視着司馬昭葉，警告道：“司馬昭葉把你那惡心的視線移開，我警告你離他遠點。”

司馬昭葉完全不把宋伶的話放在眼裏，她眼裏的貪婪肉眼可見，司馬昭葉直勾勾的盯着程溪舟的背影，“這位公子不如轉過身來，交個朋友，在下可是太夫親侄兒。”

在她不懷好意的目光下，程溪舟身形微動，宋伶立馬伸出手阻止他，并靠近程溪舟的耳邊低語，“別怕，我會解決的。”

程溪舟安心的站定，而被她打攪了好事的司馬昭葉，心情就不那麽美麗了。

司馬昭葉最愛美人，聽說府上已經有了十八房美妾，那十八房美妾個個是絕色，依她的目光來看，這背對着她的男子身形挺拔如松，單看背影就已是一絕，那容貌定然不差。

若合她眼緣，納了又如何，被打攪了好事的司馬昭葉不爽的看着宋伶，咬牙切齒道：“宋伶我勸你識趣一點，不如讓你這位朋友轉過身來，交個朋友。”

宋伶怎麽可能會如了她的願，宋伶笑笑，“說起來，我也有段時間沒進宮，不如今日就進宮去，找皇姑母說道說道，說道你是在大街上怎麽欺負我的？”

司馬昭葉氣極了，當今女皇并不是太夫所出，而宋伶的娘可是當今女皇的胞妹，誰輕誰重，結果一目了然。

“宋伶你要不要臉，這麽大人了，還找女皇告狀！”

宋伶笑了，“那剛才是誰說自己是太夫侄兒來着，這麽大個人了，也不知羞。”

“你……”司馬昭葉被她說的面紅耳赤。

樓裏看熱鬧的人，已經對着她指指點點起來，司馬昭葉借着太夫的名頭，平日裏可沒少幹壞事，如今被人認出來了，自然少不了一番□□。

司馬昭葉惡狠狠的看着宋伶，丢下一句狠話，便落荒而逃。

“宋伶你等着！”

看着司馬昭葉逃離的身影，宋伶大快人心，宋伶別扭的看着程溪舟尋求誇贊，“你看我把她趕走了！”

程溪舟看一眼司馬昭葉消失的方向，提醒着道：“她還會來找你麻煩的。”

程溪舟本就經商，形形色色的人看多了，大致也能分辨出來。

宋伶拍拍胸口，寬慰他道：“不怕，回去我就告訴我父君，她敢來找我麻煩，看我父君怎麽收拾司馬家。”

程溪舟看着這樣無畏的宋伶很是羨慕，宋伶與他不同，她有女皇和将軍府做後盾，做什麽都可以放心去做，甚至有人會因為她的身份而讓路。

但他不同，他只是個商賈之子，做什麽事都要思前想後，生怕得罪了什麽他惹不起的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現實。

程溪舟一時間有些感慨，宋伶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惆悵，看着他認真說道：“現在你也算是成王府的人了，誰要是欺負你，你和我說，我讓我父君去給你讨個公道。”

程溪舟看向她，“謝謝！”

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天，多一條後路，總是好的。

在他的注視下，宋伶紅了臉，“以後我就是你妻主，你不需要向我道謝。”

程溪舟笑而不語，“走吧，再不去，午膳時間都過了。”

宋伶一拍腦袋，對哦，被司馬昭葉這麽一打岔，差點連午膳都忘了，宋伶連忙小跑着追上去，“溪舟，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