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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您什麽時候有空,我都可以。”
褚南容磕磕巴巴說道,心卻提了起來。
難不成他真想讓她請吃飯,那得去什麽水平的地方消費,才配得起他的身份?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窘迫,江時衍沒再為難她,笑了笑:“褚小姐,再見。”
他笑的時候,身上那股子風流散漫勁兒就出來了,婆婆文海棠廢文每日更新,幺污兒二漆霧二八一褚南容對上他含笑的眼睛,心髒像被風拂過一樣輕輕顫動了下。
那是一種微妙的、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異樣感覺。
“再見。”
她不敢和他對視太久,心慌意亂地回了句,推開車門下去。
夜風微涼,拂來淡淡花香,也吹散了臉上的熱意。
一直走到學校門口,褚南容才回頭,剛好看到江時衍的車子掉頭離開。
忽然,她想到一件事——他沒有給她留聯系方式。
所以……他剛剛……只是在跟她開玩笑?
-
因為江時衍的出現,褚南容短暫地忘記了陳俊樂那邊的糟心事,一路心猿意馬地回了宿舍。
“容容,你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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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她進屋,秋語夢立刻從床上探出腦袋,關心地問:“怎麽樣?事情解決沒有?”
褚南容這會兒已經沒了先前的火氣,平靜地搖了搖頭:“談崩了。”
“那銘新那邊……”
“不去了,等過段時間我另外再投簡歷。”
“說得也對,全國這麽多律所,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秋語夢順着她的話寬慰道。
這會兒已經過了十點,褚南容沒再糾結這件事,打開衣櫥,拿上睡衣進了浴室。
洗完澡出來,褚南容吹幹頭發,正準備做一下睡前護膚,擱在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拿過看了眼,是陳俊樂打來的。
褚南容懶得理他,直接拒接。
結果沒過一會兒,他又打了過來。
褚南容實在受不了了,直接将他拉黑。
整個世界仿佛瞬間清靜了下來,褚南容敷上面膜,躺在床上看了會兒書,随後便睡下了。
詭異的是,當晚她竟然莫名其妙夢到了只有三面之緣的江時衍。
夢裏,周家生意出現了問題,為了度過難關,她被周家當成“禮物”送到江時衍身邊,成為他豢養的金絲雀。
燈影朦胧的房間內,男人靠坐在沙發上,看着燈下的她,氣場迫人:“過來。”
她緩慢地挪到他面前,被他一把拽入懷中。
他攬着她,修長手指扣住她的下巴,低笑一聲。
“躲什麽?”
随之落下的,是男人溫熱強勢的吻。
……
-
天光微亮時,褚南容從夢中驚醒,她呆愣了兩秒,耳根發燙,無語地拉過被子蒙住了臉。
啊啊啊啊啊!
她怎麽會做這麽離譜又羞恥的夢?而且對象還是江時衍?
褚南容徹底睡不着了,在床上躺屍了一會兒,幹脆掀開被子起來,拿了本書,到陽臺上看了起來。
朝陽緩緩從天際探頭,晨曦一點一點爬上屋檐,似碎金灑落肩頭,暖意融融。
秋語夢被鬧鐘叫醒,如往常一樣起床洗漱,迷迷糊糊路過陽臺,看到正倚着牆看書的褚南容時,吓了一跳:“不是……你怎麽一天比一天起得早?”
褚南容擡眼道:“睡不着,就幹脆起來了,晚點再補覺。”
秋語夢聞言笑道:“幹嘛睡不着?又做噩夢了?”
褚南容:“……”
她還真說不清,昨晚那個離譜的夢到底算不算是噩夢。
-
拉黑陳俊樂之後,褚南容沒再管銘新那邊的消息,一心準備畢業論文和答辯的事。
誰知沒過幾天,陳俊樂竟然找到學校來了。
當時褚南容和秋語夢剛從食堂吃完飯回來,走到宿舍樓底下,就見不遠處的空地上停着一輛十分招搖的轎跑。
陳俊樂斜倚在車旁,手裏夾着一支煙,正在吞雲吐霧。
看見褚南容,他立刻掐了煙,從車內拿出一捧粉色玫瑰,大步朝這邊走來。
秋語夢對此見怪不怪,褚南容作為她們法學系出了名的學霸大美人,追她的男生不在少數,隔三岔五就有人蹲守在樓下送花表白。
“又是來跟你表白的?怎麽看着不像咱們學校的?”
褚南容面無表情道:“他就是陳俊樂。”
秋語夢瞪大眼:“你說的那個神經病就是他啊?”
褚南容将肩上的書包遞給她:“你先幫我拿上去。”
秋語夢接過書包,不放心地問:“你一個人能行嗎?要不還是別理他了?”
褚南容:“沒事,正好趁這個機會跟他把話說清楚。”
秋語夢看了抱着花的陳俊樂一眼,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宿舍樓。
“容容。”陳俊樂走到褚南容跟前,笑着将懷裏的玫瑰遞給她,“給你賠罪的花。”
褚南容沒接,只是淡淡道:“去那邊說吧。”
這裏是進出宿舍的路,來來往往的人多,她可不想被人當猴觀賞。
褚南容說着往陳俊樂停車的地方走,陳俊樂只能跟着過去,走到車後面的角落裏,褚南容才止步。
“你想說什麽,說吧。”
“容容,我那天确實只是跟你開個玩笑。”陳俊樂好聲好氣地哄着她,“你消消氣,回頭我就去銘新那邊打聲招呼,你想什麽去就什麽時候去……”
褚南容打斷他:“不必了,銘新我不打算去了。”
“容容,我都特地過來跟你賠罪了,你還要氣到什麽時候?”陳俊樂固執地認為她是在賭氣,有些煩躁,“再說了,我好好一個生日,你不說祝我生日快樂,還罵了我,我不也沒跟你計較嗎?咱們就當扯平了,行不行?”
“……”
褚南容就知道跟他這種人說不通道理,轉身想離開。
陳俊樂急忙攔住她:“好好好,我們不說這事了,就當它過去了……”
他頓了頓,忽然盯着她問:“容容,那天晚上接你回家的男人是誰?”
褚南容被問得愣了下。
“別拿你男朋友這種話來敷衍我。”陳俊樂嗤笑一聲,“我問過你們學校的人了,他們都說你根本沒交男朋友。”
褚南容沒有隐瞞,說道:“江時衍。”
聽到這個名字,陳俊樂臉色微變:“容容,你就算是想拒絕我,也不用搬出他來。”
江時衍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跟她扯上關系?
褚南容道:“我沒騙你,那天晚上送我回來的人确實是江時衍,不信你自己去問。”
她賭他不敢真去找江時衍對質,何況,在送她回來這件事上,她确實說的是真話。
“至于我交沒交男朋友,難道我自己不比別人清楚?”
陳俊樂沉默了一瞬,勉強笑道:“容容,我知道你是在跟我賭氣,所以才這麽說,我不會當真的。”
雖然嘴上說着不信,但看他的神色,明顯是信了幾分。
“随便你怎麽想,話我已經都說清楚了,你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
褚南容說完沒再管他,轉身離開,回了宿舍。
-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陳俊樂沒再過來找過褚南容,褚南容估摸着他大概是顧忌江時衍,終于決定放棄,心裏松了一大口氣。
果然還是江時衍的名頭好用,只希望這事千萬不要傳到他本人耳中。
轉眼春花凋謝,到了五月。
周家突然要辦一個晚宴,原因是周茂沣的獨子,也即褚南容名義上的“哥哥”周奕從國外留學回來了,周茂沣要替他接風洗塵。
這樣的宴會,褚南容就算再不情願,也得過去露露臉。
當天下午,沈問剛好叫她過去有點事,褚南容忙到将近六點才回家。
這會兒周家其他人都已經去舉辦宴會的酒店了,褚南容進屋上樓,從卧室衣櫥裏挑了件禮裙換上,然後讓楊叔送她前往酒店。
等她到達酒店六樓的宴會廳時,晚宴已經開始了一會兒,滿堂衣香鬓影,燈火輝煌。
周茂沣和蘇昭月正在招待客人,褚南容踩着高跟鞋走過去,先和周茂沣打了聲招呼。
周茂沣颔了下首,對她的晚到并沒有太在意。
蘇昭月卻皺起眉頭,小聲道:“怎麽現在才來?不是讓你早點到嗎?”
褚南容從侍者盤中取了一杯紅酒,淡淡道:“導師找我有事,我走不開。”
宴會上人多,蘇昭月也不好過多責問她,看着某個方向說:“阿奕在那邊,你們也有好長時間沒見了,過去和他說說話吧。”
褚南容順着她的目光望過去,果然看見周奕站在不遠處,正和兩位長輩在說話。
褚南容和這個毫無血緣關系的哥哥相處的時間不多,談不上兄妹情深也談不上讨厭,周奕對她也同樣,彼此的态度都淡淡的,井水不犯河水。
褚南容端着酒杯朝他那邊走去,還沒到跟前,周奕就已經轉過頭看到了她。
褚南容走近,舉起杯子,象征性地和他碰了下杯,算是招呼。
碰完杯,褚南容本想直接轉身離開,可又覺得這樣敷衍的态度太過明顯,于是随口寒暄道:“上周回來的?”
周奕“嗯”了聲。
褚南容又問:“那之後就留在國內了?”
周奕道:“暫時還不确定。”
簡單寒暄幾句過後,兩人都沒了話,恰好周奕的一個朋友過來找他,褚南容見狀便順勢走開了。
“這就是你那個便宜妹妹?”男人撞了下周奕的肩膀,“長得挺漂亮的,有男朋友沒?”
周奕瞥了他一眼,沒理他。
離開周奕後,褚南容并不打算回去陪着母親應酬,百無聊賴地轉悠了一圈,一個人走到落地窗邊看夜景。
結果沒過多久,蘇昭月就找了過來。
“容容。”
褚南容轉過頭,在看到她身後跟着的陳俊樂時,表情微微一僵。
陳俊樂身旁還有一位貴婦人,看眉眼和他有點像。
“這是你陳伯母。”蘇昭月向她介紹。
“伯母。”
褚南容笑着禮貌問好,心裏卻升騰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要知道周家和陳家平常并沒有太多來往,怎麽今天卻特地來參加晚宴?
陳夫人打量她一番,笑了笑:“早聽我們家俊樂提起你,今天總算見着了……你是還在念書?”
褚南容微微一笑:“在讀研。”
蘇昭月在一旁補充道:“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
陳夫人點點頭,看褚南容的眼神就像在挑選兒媳婦:“那正好……”
褚南容朝陳俊樂看去,想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陳俊樂卻只是挑眉朝她笑了笑,一副他自有安排的模樣。
“容容,你陪俊樂聊聊天……”
褚南容臉上的表情有點僵硬,她假裝不小心将紅酒撒到了自己的禮裙上,截斷蘇昭月的話:“媽,我裙子髒了,去換一條。”
蘇昭月看見她裙擺上的酒污,蹙了下眉,只能和陳夫人表示了歉意,陪着褚南容去休息室換裙子。
一進休息室,褚南容就斂了笑,看向蘇昭月:“媽,你剛才是什麽意思?”
蘇昭月也看出她是故意弄髒裙子找個借口離席,不疾不徐道:“媽覺得陳家那孩子不錯,陳家也有聯姻的意思,想替你們早點把婚給訂了。”
褚南容如被冷水澆頭,定定看着她:“結婚這麽重要的事,你都不先問一問我願不願意嗎?”
蘇昭月道:“媽這不是正在跟你商量嗎?”
褚南容當即回道:“我不願意!”
“陳家有哪裏不好?你不願意?”蘇昭月沒想到她會這麽抗拒,再次皺起了眉,“要不是看在你周叔叔的面子上,我們說不定還高攀不上……”
“那就不攀!”
“容容,你別任性,兩家聯姻,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
褚南容微紅了眼圈:“媽,我就只是你用來讨好他們的工具嗎?”
蘇昭月臉色一白:“容容,你怎麽能這麽說呢?媽媽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褚南容:“可我不需要這樣的好。”
她挺直脊背站着,臉上神情倔強,蘇昭月很清楚自己女兒的性子,這個時候逼得越緊只會讓她越逆反,于是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母女倆在房間裏僵持了一會兒,蘇昭月最終選擇暫退一步,緩和了語氣道:“你先換衣服,訂婚的事等宴會結束再說,你自己也冷靜一下,好好想清楚。”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房門打開又關上,褚南容呆呆站了一會兒,頹然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看着窗外的夜景。
不多時,有人送了新的禮裙過來,褚南容換好之後,又在房間裏呆了半晌才出去。
路過拐角處的休息區時,突然撞見了陳俊樂。
他倚着牆,正在抽煙,指間猩紅一點,夜裏格外醒目。
“容容。”
他擡眼,喚了她一聲,似是本來就在等她。
褚南容腳下一頓,走了過去。
“我以為我上次已經跟你說得夠清楚了。”
陳俊樂将煙按在窗臺上的煙灰缸裏,看着她,忽然輕笑了下:“上次?你是說……你和江時衍的事?”
他将按滅的煙蒂扔掉,起身站直了些,“我打聽過了,江時衍根本沒女朋友。”
“那又怎麽樣?”褚南容徹底忍不住了,厭煩的情緒到了極點,“就算我跟江時衍沒有關系,也不代表我就要跟你有什麽關系。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我不喜歡你,你為什麽非要糾纏不休?”
陳俊樂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真就這麽看不上我?”
褚南容不說話。
陳俊樂看着她,忽然冷諷一笑:“還是你真的想打江時衍的主意?”
不等褚南容回答,他便一臉輕蔑地道:“我勸你還是不要癡心妄想,江家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攀附的。”
褚南容聽着他的話,面色愈冷:“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陳俊樂一噎。
“容容,你別後悔。”
見她油鹽不進,陳俊樂扔下一句狠話,黑着臉往宴會廳的方向去了。
褚南容靠着牆看向窗外,滿心的煩躁,她現在真想直接去外面打個車回學校,再也不理這些亂七八糟的破事了。
驀地,她感知到什麽,直起身,一臉警惕地轉頭朝走廊拐角處看去。
只見燈光和陰影交界的地方,站着一個颀長身影。
那人穿着黑色襯衫,左手插兜,氣質矜貴,臉上帶着玩味的表情,正是被她無辜牽扯進來的江時衍。
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剛才的對話又聽到了多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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