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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當天中午, 一行人到達帝都,在預訂好的酒店下榻。
江天在這邊有子公司,下午, 褚南容陪着江時衍去了子公司開會,一直忙到很晚才回酒店。
腦子都累糊塗了,自然也沒心思去想其他。
隔天周五,是峰會舉辦的日期。
上午, 江時衍有個專人采訪, 就在峰會會場。
拿到采訪稿,褚南容先過了一遍, 删掉了幾個涉及隐私的提問,然後才交給江時衍過目。
江時衍接過看了看, 只多去掉了一個問題, 并未提出其他修改。
中午有一場商業性質的飯局,來了不少業內大佬,褚南容還在飯局上見到了莊以念的老公言斐,他也是來參加峰會的。
不過莊以念有事在忙,沒有陪同一起過來。
用完午餐,褚南容又陪着江時衍前往會場後臺休息室, 馬不停蹄準備下午峰會的演講。
此次峰會是全球性的,整個會場精英彙聚, 人頭攢動,不斷有記者的閃光燈亮起, 堪比明星紅毯現場。
很快輪到江時衍演講。
褚南容坐在臺下,看着他西裝革履從容不迫地上臺, 燈光下眉眼英俊,意氣風發。
她的目光專注, 始終不曾錯開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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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講結束,晚上還有個主辦方安排的盛大晚宴。
褚南容和江時衍先回酒店換了一套禮服,然後才前往晚宴舉辦的地點。
宴會大廳內,燈火輝煌,觥籌交錯,褚南容端着紅酒杯,跟在江時衍的身側,随他應酬交際。
突然,身後傳來一道男聲:“南容?”
褚南容聞聲轉頭。
——竟然是付博安。
他今晚穿了一身黑白正裝,手裏也端着紅酒。
“真巧,又見面了。”
付博安高興地上前。
褚南容回了個禮貌的笑,問他:“你怎麽也在這裏?”
付博安笑道:“我陪公司董事長過來的。”
此時江時衍正在同兩位年長的商界前輩說話,眼角餘光往褚南容這邊瞥了一眼,似乎并未在意。
“下午的時候我就看見你了,可惜隔得遠,你又走得急,就沒過去打擾你。”
付博安頓了頓,笑着又說:“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媽媽那個産權案子已經順利解決了。”
“是嗎?解決了就好。”褚南容舉起紅酒杯和他碰了下,“恭喜。”
“多虧你上回給的建議和方案,還沒來及謝你,你什麽時候方便?我請你吃飯。”
褚南容笑了笑:“不用了,小事而已。”
付博安堅持道:“對我來說可不是小事,肯定要謝的,你在這邊呆幾天?”
褚南容道:“暫時還不确定,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星期。”
“那你哪天有時間,随時聯系我。”
“真不用了,只是小事。”
見她一直拒絕,付博安也不好再勉強,頓了頓,忽然又說:“其實我最近在考慮,要不要回安城發展。”
褚南容聞言有些意外:“為什麽?”
付博安笑了笑:“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就是想回去看看。”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褚南容的眼睛。
褚南容并非那麽遲鈍的人,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隐約明白了什麽,頓時有點不自在。
但他沒明說,她也不好自作多情說出什麽拒絕的話,只能委婉勸道:“這種事還是要慎重考慮……”
付博安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我能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褚南容:“什麽問題?”
付博安看着她,神色有一絲緊張:“你現在有男朋友嗎?”
褚南容腦子裏一瞬間閃過了江時衍的影子——
她這到底……算是有,還是沒有呢?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
猶疑片刻,她還是回了句:“有。”
付博安眼底的光霎時一黯——驀地,他擡眼,将視線落向褚南容身後。
褚南容感知到熟悉的氣息,轉過頭,只見江時衍不知何時過來了,正站在她身後。
“江總。”付博安打了聲招呼。
江時衍颔了下首,視線從他臉上掃過,眼神依舊很淡。
同為男人,付博安自然能看出他對褚南容的心思。
他也知道,他沒有把自己當成對手,因為在他眼裏,他還夠不上格。
不過,這個男人是褚南容口中的男朋友嗎?如果是的話,她剛剛為什麽猶豫半天才回答?
“和你同學有事要說?”江時衍偏頭問褚南容,語氣溫和。
褚南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剛才的對話,笑笑道:“沒有,就是随便聊聊。”
她看向付博安,面露歉意:“我先去忙了,下次再聊。”
說完,她沒再停留,轉過身跟着江時衍離開,往宴會廳另一邊去了。
看着兩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付博安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久久沒有移開目光。
-
走出一段距離,江時衍突然擡手攬了下褚南容的肩。
褚南容一怔,擡眼看向他。
江時衍卻只是掃了眼剛從她身側走過的一個人影,輕聲提醒:“當心點。”
似乎是怕她不小心撞到那人手中的紅酒杯。
他很快收回手,又恢複成風度翩翩的紳士模樣。
褚南容心底卻升騰起一絲怪異感覺,久久未散。
-
今晚江時衍應酬得有點多,宴會散場時,他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回酒店的車上,他一直靠着座椅在閉目養神。
褚南容送他回到酒店套房內,替他倒了一杯熱茶。
江時衍只喝了一口便遞還給了她,他靠在沙發上,擡手松了松領帶,桃花眼微眯,看着眼前的褚南容。
她還穿着霧霾藍的晚禮裙,收腰處格外纖細。
褚南容将杯子放到茶幾上,轉過頭,正想問他要不要現在洗澡休息,冷不防他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懷中,攔腰摟住。
“有男朋友了?”
他看着她,嗓音低沉。
褚南容跌坐在他大腿上,手碰到他胸膛,耳根微微一熱。
之前她和付博安說的話,他果然聽見了。
褚南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不說話。
如果她說有,他會不會覺得她是在索要名分?
江時衍摟着她,見她不語,忽地一笑:“還是打斷肋骨的那位?”
褚南容:“……”
這麽久遠的事,他怎麽還記得?!
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褚南容臉上仿佛燒起了一把火,尴尬到頭頂都在冒煙。
她撞見他眼底濃濃的笑意,不由惱羞成怒。
“不是!”她瞪着他道,“換人了!”
“哦?”江時衍眼底笑意欲濃,坐姿随意,一副似醉非醉模樣,“換成誰了?”
褚南容不想理他,掙了掙,想起身離開,卻被他桎梏得更緊。
她索性不掙紮了,轉過頭和他對視。
這種時候,她如果開口回答了,那她便徹底輸了。
江時衍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倒也沒逼她回答,只是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柔若無骨的手指,狀似不經意問:“什麽時候輪到我?”
他的語調散漫,讓人一時分不清真心還是假意。
褚南容望着燈下他漂亮的桃花眸,微微怔神。
沒有人能逃得過這雙眼睛。
她仍舊沒回答,只是擡手覆在他雙眸上,吻住了他涼薄的唇。
纖長的睫毛掃過掌心,帶起細密癢意。
她慢慢吻着,溫柔而纏綿。
江時衍由着她吻了一會兒,很快捉住她細細的腕骨,反客為主,深吻回去。
他仍将她抱在懷裏,一手掌着她纖軟的腰。
夜靜悄悄地走,片刻後,江時衍離開她的唇,意猶未盡地順到她耳畔親了親。
褚南容勾在他脖子上的手一緊,險些出聲。
江時衍斜眼瞥她,嗓音懶散,帶了幾分恣意風流:“這裏不能親?”
雖然問了她,但他卻并未等她回答,而是順手摘了她的耳飾,繼續在她耳畔落下輕吻。
他的動作很溫柔,但偏偏能掌控所有。
褚南容無處可逃,只能将他的脖子摟得更緊,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後仰,倒在他臂彎間。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什麽輕撩而過,裙擺卷了上去……
-
不知過了多久,江時衍終于收回了手,燈影下,那只手骨節分明。
褚南容安靜地伏在他頸間,不敢亂動。
因為……她感覺到了他的反應。
她此時還坐在他懷裏,感覺格外明顯。
緩了片刻,江時衍松開攬在她腰間的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溫聲說:“明天還有工作,早點去休息。”
褚南容擡起頭,有點不敢相信他這麽輕易就放自己走了。
“你……”
她往下掃了眼,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江時衍重新扣緊。
他看着她,勾唇一笑:“再不走,你今晚就別走了。”
褚南容耳根紅透,不敢再亂瞄,慌忙從他懷裏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匆匆出了房間。
江時衍目送她離開,笑了笑,起身進了浴室。
……
-
翌日,褚南容早起洗漱完,收拾好今天需要用到的工作資料,去江時衍的房間找他。
過去時,酒店服務生剛将早餐送上來。
黎寒也在屋內,褚南容恢複成工作時的相處模式,對着江時衍打了聲招呼:“江總,早。”
江時衍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淡聲道:“坐下吃飯吧。”
褚南容依言落座,選擇了黎寒旁邊的位置。
江時衍又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吃完早餐,三人準備離開酒店。
出門前,江時衍穿上西裝外套,突然從兜裏掏出一枚耳墜,遞給褚南容。
“你昨晚落下的。”
褚南容先是一愣,随即燒紅了臉。
她飛快從江時衍手心拿過耳墜收起來,完全不敢去看一旁黎寒的反應。
什麽樣的情況她才會把耳墜這種物件落在他這裏,而且還是大晚上?
光想想就很暧昧……
江時衍卻一臉淡然,扣好袖扣,擡步往外。
黎寒也只是在江時衍遞出耳墜時看了一眼,并未表現出異常神色。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早就察覺到了兩人的關系變化,不過老板的感情私事,他一個助理,沒資格置喙,最好的辦法就是聰明地假裝不知。
褚南容跟在兩人後頭,臉上的溫度半晌都沒褪去。
雖然是周六,但今天江時衍的工作依舊安排得很滿,白天約了兩位合作公司的老總談事情,晚上還有一個飯局。
返程的航班也在今晚。
下午四點半,江時衍和兩位老總談完事情,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對黎寒說:“我待會兒有點事,晚上的飯局,你替我過去。”
黎寒應下,随即詢問:“今晚的航班要不要改成明早?”
江時衍掃了一眼身旁的褚南容,淡淡道:“不用。”
褚南容對上他看過來的眼神,有些莫名,她沒跟他說過一定要今晚趕回去啊!
少時,黎寒獨自坐車去赴飯局,江時衍則開車帶着褚南容去看望他的一位大學同學。
京圈豪門謝家的大公子,叫謝朔,聽說因為車禍失明了。
冬日天黑得早,剛過五點,天色就開始變得昏暗。
到了謝宅外,江時衍轉頭問:“你跟我一起進去還是在這裏等我?”
褚南容忙道:“我在這裏等你就好。”
跟着他進去,她都不知道該用什麽身份,到時候除了尴尬還是尴尬。
江時衍下車,拎着準備好的禮物進了謝家大門。
褚南容獨自呆在車內,隔着車窗看了會兒謝宅花園的景色,又低頭看手機。
忽然,手機有電話進來,是母親蘇昭月的。
褚南容按下接通。
“喂,媽。”
“容容,吃晚飯了沒?”蘇昭月語氣溫柔。
褚南容:“還沒。”
“怎麽還沒去吃飯?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體,不能連飯都不吃……”
“等會兒就去吃。”
褚南容往車窗外看了眼,江時衍還沒出來。
蘇昭月那邊停頓片刻,語氣裏添了幾分小心和讨好:“容容,明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可媽媽跟你周叔叔在外地,趕不回去給你過了……”
不是她提起,褚南容差點都忘了,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沒關系,就一個生日,我本來也沒打算過。”
蘇昭月以為她是生氣了,忙補救道:“都怪媽媽不好,忘了提前看日期,要不媽媽晚幾天回去給你補上?”
褚南容道:“真的不用了,媽,我現在在外地出差呢,就算你們在家,我也不一定有時間。”
聽她這麽說,蘇昭月稍稍放了心:“那媽媽回去帶禮物給你。”
褚南容怕再拒絕她又要多想,應了聲:“嗯。”
聊完,褚南容平靜地挂斷電話。
她早已經不是小孩子,不會再為一個生日傷心失落。
她放下手機,一擡頭,就見江時衍從別墅裏出來了。
江時衍回到車上,系好安全帶,啓動車子。
褚南容見他眉間有憂色,估摸着可能是他那位好友的眼睛情況不太好,放輕了聲音問:“我們現在是直接去機場嗎?”
江時衍轉頭對着她,神色溫和許多:“先去吃飯。”
兩人一起找地方吃了晚餐,而後才趕往機場,黎寒随後也從飯局那邊趕了過來。
上了飛機,褚南容看着機艙外的蒼茫夜色,不由暗暗感慨,他們這一趟,還真是來去匆匆。
-
飛機落地安城,将近十一點。
從機場出來,黎寒沒有再和江時衍同車,而是和私人保镖走向另一輛車。
褚南容見狀,也想跟着上去,黎寒卻阻止了她,低聲道:“你坐江總那輛車。”
褚南容轉過頭,只見江時衍站在他常開的那輛車前,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褚南容頭皮一緊,只得朝他那邊走了過去。
江時衍淡淡瞥她一眼,彎腰上了車。
褚南容跟着上車,在他旁邊坐好,雙手擱在腿上。
她幾乎可以肯定,黎寒已經知道了自己和江時衍的關系。
也是,如果連這點眼力都沒有,那他估計也坐不上總助這個位置了。
自己這兩天的費勁遮掩,只怕都是欲蓋彌彰。
想到這裏,褚南容不免覺得自己有點傻。
江時衍拉過她的手握在掌中,見她面有倦色,問道:“困了?”
褚南容點點頭,沒再避嫌,直接枕在江時衍肩頭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夢中,她的手始終拽着他。
等她再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雲水灣別墅的花園裏——司機沒把她送回住處。
江時衍捏了捏她的手,說:“太晚了,今晚就住這裏,明天再回吧。”
都已經這樣了,褚南容也沒多糾結,跟着他下車。
寒風凜冽,如刀刮過面龐。
下車的時候,江時衍從車上提了一個小保險箱下來,也不知道裏面放着什麽貴重物品。
褚南容好奇地瞄了一眼,和他進屋上樓,将行李放好。
客卧依舊是她上次住的那間,除了床單被罩換了新的,其他都沒變,連她忘記帶走的發夾都還在梳妝臺上放着。
褚南容進浴室洗了個澡,覺得嗓子有些幹,決定去客廳倒杯水。
剛出卧室,就撞見江時衍從房間裏出來。
他也已經洗過澡,穿着一件黑色睡袍,領口微敞,露出一點鎖骨。
“睡不着?”
褚南容彎了彎唇:“出來倒杯水。”
江時衍跟她一起到客廳,拿杯子給她倒了杯熱水,問她:“要不要給你熱杯牛奶或者紅酒?”
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香,和她身上的類似。
褚南容莫名有點臉熱,接過水杯,搖搖頭:“不用。”
她喝了口水,不經意擡眼,發現外面竟然飄起了雪。
夜空下,落雪紛紛揚揚,如柳絮飛舞。
“下雪了!”
褚南容雙眼一亮,放下杯子,推開落地窗,跑到了陽臺上。
風裹挾着細雪飄過來,沾到她發間,很快便融化,洇開濕意。
江時衍跟着出來,走到她身後。
褚南容轉過頭,眼眸亮晶晶的,笑着對他道:“是今年的初雪。”
江時衍擡手攬在她肩頭,看了看她被風吹紅的臉,眼底也染上笑意:“不冷?”
褚南容只穿了一件睡衣,确實有點冷,她打了個寒噤,看他一眼,幹脆靠入他懷裏,雙臂摟住他。
“這樣就不冷了。”她小聲說道,耳根微熱。
江時衍眼底笑意愈深,攬着她看了會兒雪,說道:“進去吧。”
褚南容和他回到屋內,身體慢慢回溫。
江時衍松開她,忽然說了句:“生日快樂。”
褚南容微微一愣,擡眼看他。
“你怎麽知道明天……今天是我生日?”
江時衍笑了下:“你的入職簡歷上不是有?”
沒想到他還會注意這種細節,褚南容感覺心口湧起一股暖流,驅散了風雪寒意。
她看着他道:“你是今年第一個和我說生日快樂的人。”
江時衍笑了笑:“禮物明天早上給你。”
褚南容沒問他是什麽禮物,慢慢往卧室走。
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回頭。
江時衍沒有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在她身後,看着她。
燈光下,他的眼神,像是要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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