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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像柱子一樣偷聽的皇甫一帆

皇甫一帆以為弟弟放下了迷信的執念,連着好幾天都高興得合不攏嘴，有一天又遇到了張哥，見小宇沒在,和他聊了好幾分鐘。

張哥說起了一件事：“學校裏有‘還孩子快樂童年’家長群,裏面都是不希望孩子天天泡在學習裏的家長和孩子出問題的家長。”說到這裏，張哥十分懊悔：“我要是早知道有這麽一個群就好了,也不會讓小宇走到現在這個地步。”

“你現在加進去也不晚，”皇甫一帆笑着安慰他,“小宇越來越好了,你功不可沒。”

張哥提到兒子，又是難過又是高興,笑着說：“我早就想通了，孩子的身體和心理重要,我再也不強求小宇必須考第一了。我上學的時候就不是第一名,我都做不到，為什麽要求小宇必須做到？”

皇甫一帆笑了,說：“張哥，這些都是群裏的家長說的？”

“對，”張哥一臉感慨,“那裏面的家長比我強太多了,說的話都有道理。我要學的地方還多着。”

皇甫一帆覺得張哥的變化真的太大了,不過,任是誰看到兒子跳樓都會變的吧。他笑着說：“孩子們都是好的，他們有向好的意願,根本不需要家長逼迫。”

張哥深以為然：“你說得太對了,小宇就算沒有我,學習也不會差。”

皇甫一帆笑着點頭,掃了一眼旁邊的弟弟，在心裏說：我弟弟也特別好，我都沒怎麽催，已經和迷信劃清界線了。

他只要一想到弟弟現在越來越好了，恨不得走路都帶風，就算主任開會一開就是兩個小時也一直面上帶笑，讓同辦公室裏的老師們啧啧稱奇，都很好奇他的心情怎麽這麽好。

皇甫一帆不好說弟弟的心理問題，随便找了個借口，說弟弟的工藝品店生意不錯他高興。這本來只是他拿來應付同事好奇心的借口，萬萬沒想到，又過了半個月，弟弟竟然把他的手機遞了過來，讓他看這段時間的收益。

“這麽多？”皇甫一帆看到總額，又驚又喜，往上翻翻記錄，發現每天都有好多筆收入，大的上百，小的只有兩三塊，但是加在一起，就是一個巨大的數額。

“真好，真好。”皇甫一帆看到這個數額，特別高興，把手機還給弟弟，說：“小順，幹得好！我真沒想到你竟然能把店開得這麽好。”他給弟弟開這個店的初衷是想讓弟弟從家裏走出來，去和更多的人接觸，慢慢地治愈他的心理問題，沒想到弟弟竟然能做得這麽好，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期，更重要的是，弟弟現在開朗多了，幾乎沒有了抑郁自閉的現象，也不迷信了，這比弟弟掙了一筆錢更讓他高興。

皇甫風順見哥哥看到他的收益額非常高興，也十分開心，又獻寶一樣拿出來一疊收據，說：“哥，你再看看這個。”

“這是什麽？”皇甫一帆拿過來一看，露出驚訝：“這是……”他飛快地看完一張又一張，震驚地說：“你竟然真的給許多單位供文具了。”這疊收據，竟然是許多單位開的，都蓋着公章，裏面甚至還有附近的醫學院。

“你怎麽做到的？”皇甫一帆非常震驚，這可不是上門推銷就能做到的。

皇甫風順得意地笑笑，說：“都是老白的爸爸介紹的關系。”再借老白那莫須有的爸爸用用。

皇甫一帆還是震驚不已，又仔細看看那些收據，發現竟然有外市的單位，不由感嘆白必安的爸爸人面之廣。

皇甫一帆把收據還給弟弟，笑着說：“白必安可是幫了你的大忙，你得好好謝謝他。”

“放心，哥，已經謝過了。”皇甫風順笑着說。這些跑腿的活他都讓白無常去幹，以證他這個閻王對他的器重。

“那就好。”皇甫一帆沒有追問，看着桌子上的一大疊收據，再想想弟弟手機裏的收益數額，特別高興，說：“小順，我早就說過了，店裏掙的錢全都歸你。這些錢你存好，別亂花，更別信網上的投資收益高，都是騙人的。”說到最後，皇甫一帆忍不住囑咐了兩句。

皇甫風順歪頭一笑，說：“哥，我把錢給你就行了。”這才是他想辦法用工藝品店掙錢的本來目的。

“給我幹什麽？說好了是你的就是你的。”皇甫一帆才不會要弟弟辛辛苦苦掙來的錢，笑着說：“你存好就行了。”

“給你吧，哥，我怕我手一抖花出去了。”皇甫風順才不缺錢，只想借着這個店的名義光明正大地給哥哥錢。

皇甫一帆笑着說：“那就存好，正好可以鍛煉鍛煉你的自制力。”

“我怕我做不到。”皇甫風順非要把錢給哥哥，然而皇甫一帆堅持不要。兩人争執了半天，最後取了個折中的方案，以皇甫風順的名義把錢存起來，然後把銀行卡放到皇甫一帆那裏。

皇甫一帆心想，這筆錢他說什麽都不會動，這是弟弟辛苦賺的。皇甫風順卻想，卡交給哥哥太好了，他只要把密碼告訴哥哥，這筆錢哥哥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皆大歡喜。

皇甫一帆把弟弟的銀行卡放到了床頭櫃裏，看着那一張薄薄的卡片，心裏十分歡欣，這裏面的錢雖然不多，但它是弟弟從抑郁的深潭中爬出來的鐵證，只要一想到這一點，皇甫一帆就止不住臉上的笑。

轉眼到了十一月，天氣開始變得寒冷，皇甫一帆早早叮囑弟弟把厚衣服拿出來，每天盯着弟弟穿得暖暖和和的才讓他出門。

這天皇甫一帆到了學校以後，遇到了系辦的王惠，她說：“一帆，這個星期又輪到咱們系執勤了，你有時間嗎？”

“有時間。”皇甫一帆一口答應下來。

王惠笑着說：“那我就把你安排上了。”

“沒問題。”皇甫一帆點頭。他們技師學院是市級文明單位，每個正式員工每個月有500塊錢的文明獎金，不過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其中一項就是每個周五進行文明執勤，各個系輪流，這個星期又輪到汽車系了。

皇甫一帆對這項工作很熟悉，無論是路段執勤還是路口執勤都幹過。這天下午，他接到了系裏的通知，最終的決定是讓他在本周五的4點半到5點半在學校上面的大學路和豐收路十字路口進行路口執勤，一起的還有同辦公室的陳老師張老師趙老師。

很快到了周五，快到4點半的時候，他和陳老師他們一起到了學校門崗，拿出來一個袋子，從裏面取出來紅馬甲紅帽子分別穿戴好，然後一人手裏拿了一個小紅旗，說笑着往上面的十字路口走。所謂的路口執勤，就是一個人站一個角，用小紅旗輔助指揮交通。

很快到了路口，皇甫一帆說：“陳老師，你就在這個位置吧。”陳老師已經五十多歲了，去年又生了場大病，整個胃都切除了，現在人不到一百斤，頭發也白了一半，還是讓他少走幾步路吧。

張老師和趙老師知道皇甫一帆要照顧陳老師，都說：“陳老師，你在這個位置吧。”最年輕的趙老師還說：“我去對角那裏，張老師你去這邊，皇甫老師你去那邊。”他主動提出要去最遠的對角。

他們簡單商量好了，過了馬路，開始執勤。皇甫一帆很快在豐收路一側站好，看着對面的紅燈，時不時舉起小紅旗，幫助指揮行人交通。這個工作其實很枯燥，不過也是工作的一部分，皇甫一帆做得很認真，緊盯着紅綠燈的變化，同時也觀察着有沒有人闖紅燈。

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皇甫一帆正在觀察着對面的紅綠燈，忽然有兩個人走到了他身後，似乎把他當成了路邊的柱子，開始低聲說話。皇甫一帆本來沒在意，聽到他們屢屢提到弟弟的名字，不由留神細聽。

細嗓音低聲說：“皇甫風順的文具店好像就在這裏，叫什麽名字來着？”

“不記得了，”粗嗓音低聲說，“只知道他的店離一所學校很近。”

細嗓音又低聲說：“前面這條路是大學路，有好幾所學校，咱們難道要一個個去找？”

“只能一個個去找了，誰讓皇甫風順根本不理我們。”粗嗓音低聲說。

細嗓音低聲說：“那咱們就去找，今天說什麽都要找到皇甫風順。”

皇甫一帆聽到這裏，心裏打了一個突，難道這兩個人跟弟弟有什麽過節？他心裏一緊，不由盯着前面的紅綠燈，再有10秒就要變成綠燈了，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過去，去找弟弟的麻煩？

随即，細嗓音又說：“找到皇甫風順之後，一定要求他幫忙，那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粗嗓音點頭，一臉認同：“對，這次說什麽都要讓皇甫風順出手幫忙。”

原來是找弟弟幫忙的。皇甫一帆暗暗松了口氣，随即又好奇弟弟能給他們幫什麽忙？

眼看就要綠燈了，皇甫一帆以為細嗓音和粗嗓音會過去，哪知細嗓音又低聲說：“不知道皇甫風順喜歡什麽，我帶了家傳的寶貝。”

粗嗓音沒說話，聽聲音似乎從褲兜裏掏出來了一個東西，皇甫一帆不知道是什麽，卻聽到細嗓音低低地抽氣聲，語氣中透着濃濃的震驚：“你竟然把這個都帶來了？”

粗嗓音低聲說：“都焦頭爛額了，若是皇甫風順不肯出手，這件東西我們根本保不住。還不如送給他，讓他保我們一次。”

“也是，”細嗓音一臉認同，低聲說，“皇甫風順雖然年輕，拘鬼驅邪卻是一絕，從來沒有失手過。用這個東西換他幫忙一次，值。”

皇甫一帆默默地聽着，心想弟弟已經不再迷信了，這兩個人就算找到弟弟，也要白跑一趟。然而，他很快又聽到粗嗓音說：“皇甫風順現在越來越難請了，他基本上不出遠門，似乎在專心經營他的文具店，到處對人說要賣文具。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們也不知道他竟然住在這個小城市裏。”

皇甫一帆默默地聽着，心想弟弟原來在那個圈裏還挺有名嗎？又很欣慰地聽到弟弟已經收手了，再也不碰那些東西。

但是，他很快又聽到細嗓音低聲說：“不過，我聽說了一個消息，三天前，闫家得了一張皇甫風順的符，寶貝得跟什麽一樣，聽說，僅僅用文具供應這個條件換來的。”

“我也聽說了這個消息。”粗嗓音低聲說：“咱們要不也用文具供應這個條件去求皇甫風順？”

“我覺得可以試一試。”細嗓音低聲說。

聽到這裏，皇甫一帆做了個深呼吸，見對面轉成了紅燈，唰地一下把小紅旗平舉了起來，快地甚至帶起了一陣風，就像他心底突生的怒氣。

作者有話說：

最近三次元焦頭爛額，沒多少時間碼字，小可愛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