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恐怖游輪（七）

李曉柔順勢将她攬到自己懷裏，黎音控制不住大哭起來：“好難過，真的，曉柔姐，我太難受了。我該怎麽辦？”

李曉柔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女孩，她見黎音哭個不停，身上衣裳又單薄，建議方輕芳去幫她拿件外套來。

方輕芳拿着外套回來時，黎音情緒已經好多了，只是仍固執地不肯回房間。

二人見勸不動她，只得提醒她早點回去休息，然後離開。

二人沿甲板又走了一會，覺得情緒挺低落的。

這時甲板上出現了兩個熟悉的人影，是何不凡和魏桐，他倆換了運動服沿着甲板跑步。

微涼的夜風中，兩個勁瘦挺拔的身影朝着自己跑過來，還挺養眼的。

方輕芳頓時覺得心情都随着二人跑動的頻率飛揚起來，沒剛才那麽惆悵了，果然顏值即正義啊。

他倆見是熟人，停下來打招呼：“好巧啊，你們也出來散步？”

方輕芳看着何不凡微濕的發梢和因為運動呼吸變得有些急促而起伏的胸膛，莫名有點眼熱，趕緊轉移視線，心不在焉地回答：“是啊是啊，有點氣悶就出來散散步。”

何不凡：“那你們也該跑跑步，有氧運動會讓心情變好。”

李曉柔：“這個提議不錯，不如我們明天也加入你們！”

方輕芳：“會讓心情變好嗎？真該讓黎音也試試！”

魏桐有點好奇：“為什麽這麽說？”

方輕芳于是把剛才遇到黎音的經過說了一下，何不凡和魏桐也有點唏噓。

“徐女士一家那麽有錢，卻沒有一個是真正快樂的。再光鮮亮麗，私底下也是一地雞毛。還是我們這種尋常老百姓比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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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輕芳有點悵然，想起徐女士一家子錦衣玉食華美光鮮，卻個個不省心。相比之下，自己那個充滿煙火氣的小家，風風火火的餃子店，還有每天絮絮叨叨的爸媽更讓人感到溫暖。

“是嗎？那你是沒體驗過真正的窮。”李曉柔淡淡地開口，語氣裏有難得的尖刻，“缺過錢你才會知道其他的都是虛的，自己能抓到手裏的才是真實的。何況，你才跟了徐女士幾天？有錢人的快樂你都無法想象。”

方輕芳自忖生活經驗确實不夠豐富，也不欲和她争辯，懵懵懂懂點了點頭。

魏桐微微笑了笑：“這是對于有錢人極為刻板的印象。我認為人就是人，每個人是單純的個體，有錢人也好，普通人也好，除去各種修飾性前綴，首先都是人。所以，衆生平等，皆有苦樂！”

方輕芳點點頭：“很有道理啊！”

何不凡想了想，說：“關于財富和快樂之于人的意義，那可真是一個深刻的哲學命題。不過，我個人還是覺得，人的快樂更多的是由自由度體現的，理論上，人的自由度越高，越快樂。所以黎音的處境，我表示同情。當然，不同人想法不一樣，不能一概而論。”

李曉柔的話現實直接，魏桐的話溫暖純粹，可日常狀态下能說一個字絕對不說倆字的何不凡居然說了這麽一大段有人情味的話，讓方輕芳略感驚訝。

方輕芳忽然覺得除去理性的分析案情琢磨人心，何大偵探其實也是個普通人，是可以交換意見談天說地的那種普通人。

***

第二天清晨，被刺眼陽光叫醒的時候，方輕芳有一霎那的晃神，轉而對着李曉柔咆哮：“昨天睡前怎麽沒有拉窗簾啊啊啊……”

李曉柔也很無奈，海上的陽光極盛，無遮無攔地這麽照射過來，确實太擾人清夢了。

兩人醒來後也不怎麽睡得着了，看看時間還挺早，李曉柔道：“不如我們響應何偵探號召去跑跑步吧！”

于是她倆決定出門晨跑一圈再去吃早餐。

二人跑到船尾處昨晚黎音待着的沙灘附近時，看到那裏落下了一件外套，正是方輕芳給她拿來的那件。

“這……奇怪，黎音昨晚沒穿外套就回房間了嗎？”二人十分不解。

方輕芳心底浮現出一陣不詳的預感，她暗道不好，這兩天日子過得太豐富，差點忘了這是個偵探小說啊！

她想起那個脆弱無助的少女，打從心底不希望她有什麽不測，于是趕緊拉上李曉柔去黎音房間找她。

二人在門口敲了門，無人回應。李曉柔撥通黎音的手機，也沒有應答。

李曉柔是生活助理，所以她那裏有所有人房間的備用房卡，她趕緊掏出房卡開了門。

黎音的房間很幹淨，衣物和生活用品被收拾得井井有條，手機靜靜躺在書桌上，床鋪整潔如新，連一絲褶皺也沒有，重要的是，房間裏沒有人！

現在才七點，這麽一大早黎音會去哪兒？

二人有點發慌，畢竟昨晚黎音的狀态确實不好。方輕芳下意識地抓緊了李曉柔胳膊：“據說抑郁症的人很容易有自殺傾向，黎音昨天那麽難過，該不會……”

李曉柔也很慌張：“是啊，我也很擔心啊。要不還是先去通知徐女士吧！”

二人又趕緊出門去敲隔壁房間的門。

奇怪的事，敲了半天的門，徐女士的房間也沒有回應。

她倆對視一眼，心生疑惑，李曉柔果斷掏出房卡開門。

徐女士的房間跟她倆昨晚離開時差別不大，唯一的區別是沙發上沒有徐女士半躺着的身影。

浴室門虛掩着，方輕芳正想走過去查看時，李曉柔拉了她一下。

“怎麽了？”

李曉柔聲音有點顫抖：“不知道，現在是白天，浴室那個燈卻是開着的……我有點害怕！”

方輕芳這時也注意到了浴室暖黃色的燈光，從虛掩着的門縫裏投射出來。雖然在白天顯得不那麽明顯，但……這個時間燈開着，确實有點怪異。

不管怎樣，總是要看一看，不然劇情怎麽推進……

她強打精神，拉着李曉柔走過去。

輕輕把浴室的門推開，饒是已經做了一番思想準備，兩個女生還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叫出了聲。

浴室最裏側是一個長方形浴缸，是那種複古的款式，帶着四只小小的金屬腳，蹭光瓦亮。

浴缸中放滿了水，浴缸裏靜靜仰卧着一個人。

徐女士躺在浴缸底，長發飄散在水中，像是糾結纏繞的水草。五官在水裏顯得有點不真實，臉上一片青白，沒有一絲血色。

方輕芳顫抖地拉了拉身旁李曉柔的胳膊：“徐……徐女士她……”

李曉柔的聲音聽起來也抖的不像話：“是……是淹死了嗎？”

也許是她們之前過于驚恐，沒控制好音量，尖叫聲太大，把周圍的船艙的住客都引了過來，當然包括距離不算太遠的何不凡和魏桐，還有一臉驚恐的劉念。

一同趕到的還有郵輪上的安保人員，确認了有兇案發生後，他們也神色十分緊張，一邊安撫圍觀的衆人，安排他們各自回房不要引起恐慌，一邊及時報了警。

可此案到底由哪方負責有一點小糾結。徐女士是華國人，搭乘的晨星號是M國的郵輪，此刻他們卻正行駛在Y國境內海域，按規定此案應交由Y國警察負責，可Y國乃是個芝麻綠豆小國，警力十分有限，國內治安狀況也十分糟心，自顧尚且不暇，估計此案到了他們手裏只會無限拖延，最後輕輕放下不了了之。

徐女士在華國好歹是個人物，如果案發地點在華國，肯定會極受重視限期破案之類，可偏偏事發于海外。M國乃國際大國，警力充足，應該也會比較重視自家郵輪上的命案，可越境調查也是個問題。

經過短暫協商，Y國警方會在今晚郵輪停靠在某港口時派人上船調查，而同時華國和M國如有需要可派人協助調查。

方輕芳嘴巴張成O形：“所以Y國的刑警不會坐直升機飛到我們船上立刻展開調查嗎？”

何不凡搖頭：“我甚至懷疑他們有沒有直升機？”

“所以你現在是華國方派出的協助調查人員？”

何不凡微微颔首：“這倒是不費事！他們待會兒會正式發函給Y國警方，我可以先進行調查。他們下午才登船，太慢了！”

何不凡對郵輪上的安保人員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以華國警方協助調查人員的身份簡單勘察了一下現場後，對屍體發現者方輕芳和李曉柔展開了詢問：“說說是怎麽回事吧？”

方輕芳其實真心讨厭錄口供的過程，根據上次經驗，這些話将會被車轱辘一樣反複說給不同的人聽，并在需要的時候被反複詢問，可誰讓她又是屍體發現者兼涉案人員呢。

方輕芳和李曉柔把事情經過詳細說了一次，何不凡聽到黎音失蹤，不由得皺起了眉。

這是聽到一個意料之中的咆哮聲音：“媽！我媽呢？她怎麽了？”

黎耀沖了進來，襯衫上盡是褶皺，胡子沒刮，老遠就能聞到一身酒氣。緊随其後的還有林經理，衣着倒是很整齊，就是精神不太好，像是昨晚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得知母親被殺害，黎耀瘋了似的要沖過去确認屍體，被保安人員攔住後痛苦地雙膝跪倒，伏在地上嗚嗚痛哭起來。

随後安保部門的工作人員也調出了昨晚的所有攝像頭錄像，交給何不凡。

遺憾的是，攝像頭的覆蓋範圍主要是船頭船尾以及有可能落水的欄杆附件，徐女士住的VIP船艙附近是攝像頭盲區，據說是出于客人的隐私考慮。好在他們所在的十二層屬于VIP專區，要刷房卡才可以進入，這也就把嫌疑人範圍縮小到了整個十二層。

何況，方輕芳暗戳戳地想，明顯就是熟人作案啊，整個房間沒有任何掙紮搏鬥的痕跡，兇手要不就是有備用房卡可以開門，要不就是能讓徐女士毫無芥蒂地開門，那……最有嫌疑的也就是他們幾個了……

還有黎音，好好的怎麽會消失？兇手莫非是她？

可是她又會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