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023.恐怖游輪（十一）

跟徐女士有關的五人聚齊在何不凡的房間，何不凡示意大家不用客氣，自己找地方坐。

于是林經理和黎耀坐在茶幾前的長沙發上，劉念坐在他們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何不凡自己坐在書桌後面的大轉椅，魏桐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邊，李曉柔找到書桌前僅剩下的一把椅子坐下。

方輕芳環顧一圈，沒發現更合适的位置，只好坐在靠近書桌的那張床上。

哎，為毛大家都有椅子坐我只能坐床？莫名羞恥是什麽情況！

何不凡倒是一貫地高效，見大家都已坐定，就語調平靜地開了口：“大家都相互認識，也就不用再多做寒暄了。讓大家過來，首先有一件事情想告知各位。”

說着他看向黎耀他們的方向：“黎耀先生，你的妹妹黎音已經過世，我們剛剛發現了她的屍體。具體的死亡情況需要等到警方的法醫正式驗屍後告訴你，據我的判斷，她的死亡時間在淩晨一點到五點，死亡原因是注射過量毒/品。”

此言一出，在坐的衆人都驚呆了。黎耀他們完全沒想到黎音已經死亡，此刻的神情充滿了難以置信。

而方輕芳二人雖然知道黎音已經不在了，對這個死亡原因仍是非常驚訝，怎麽也不能把毒/品兩個字跟黎音聯系起來。

黎耀先忍不住站起身來，眉頭糾結在一起：“何偵探，能讓我去看看黎音嗎？好歹她也是我妹妹，我剛失去了媽，現在又走了個妹妹，我……”聲音裏的疲憊和傷心倒不似假的。

何不凡還是實言相勸：“這個恐怕不行，畢竟是謀殺案件，而且法醫還沒有驗屍。何況，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我？嫌疑人？”黎耀聲音陡然提高不少，帶着憤怒和質疑。

何不凡沒接他話茬，示意他先坐下，然後緩緩開口，語氣也有點黯然：“我們在黎音房間發現了注射用的針筒，我聞了一下裏面殘留的物質，應該是高純度的海洛因，也在她左手手臂處靜脈血管處發現了注射的針眼。黎音應該沒有吸毒史，她沒有長期吸毒者的症狀，也沒有其他的針眼。”

“對于初次注射毒品的人，一旦注入大量高純度毒品，身體會有極大的概率因為遭到毒品的損害而猝死，比如呼吸系統、心血管系統和神經系統的損害，而且她的身體比較虛弱。當然具體的死因還需要等到法醫進行病理解剖和切片診斷後才能知道。那麽現在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究竟哪個器官受損導致她的死亡，而是她為什麽會注射過量毒品，或者說——‘被注射’。”

話音一落室內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林經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有點詫異地開口：“偵探先生，我還是不明白，黎音……她不是畏罪自殺嗎？”

何不凡挑挑眉毛，沒有正面回答他：“哦？為什麽你會認為她畏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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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經理有點尴尬地環顧了下周圍的人：“我以為這是大家的共識，黎音不是因為徐女士破壞了自己的愛情所以殺她洩憤，又因為自己的罪行加上抑郁症自殺嗎？這個是最符合邏輯的推測吧？”

“看起來符合而已，其中的漏洞可是太多了！”何不凡輕輕搖了搖頭。

“我們還是逐步來分析一下吧。首先，徐其的死亡。”

何不凡不動聲色地示意林經理先安靜，聽自己分析：“昨晚九點以後，方輕芳和李曉柔跟徐其道別，離開房間。而今天清晨，她被發現溺斃于房間中的浴缸內，毫無搏鬥與掙紮的痕跡，你們覺得什麽樣的情況下一個人會任憑自己溺水而死卻不會有任何反抗與掙紮？”

不待衆人回答，他徑自解釋道：“如果不出意外，徐其是被麻醉劑之類的東西導致昏迷，而後被轉移到浴缸中，那人随後将浴缸水放滿，輕易地将昏迷中的徐其殺害。而vip房間的浴缸有放滿水後自動停止的功能，嫌犯甚至不用等待水放滿便可離開，整個過程也不需要太長時間。一個被害人熟悉而且毫無防備的人都可以輕易做到這一點。唯一不太可能的就是黎音！”

“為什麽？”在場的衆人都下意識地用充滿疑惑的目光看向何不凡。

“首先，這個過程絕不是激情犯罪。嫌犯必定事先準備好了麻醉劑之類的東西，不然怎麽能讓一個成年女子毫無防抗地淹死在浴缸裏？你們也知道黎音昨天下午才知道她母親對她做的事，如此倉促的時間裏，她即使想找這類藥品也沒有途徑。另外，黎音的體型過于瘦弱了，搬運一個昏迷中的成年人對她而言很費力，她即使要殺人，應該不會使用這樣的手法。”

方輕芳了悟，失去意識的人全身沒有助力支撐，搬起來顯得特別重，就好像之前她老媽喝醉酒了，她一個人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把她搬到床上去。

想黎音細胳膊細腿風一吹就要倒的要樣子，要想搬動徐女士估計也不是完全不行，只是會特別費勁。

“那不是黎音會是誰呢？”她有點不置信地喃喃自語。

“其實從偵察的角度應該不難，只是我們現在還漂在海上，沒有辦法進行相關鑒定。方輕芳你和李曉柔都提到昨晚離開徐其房間時，她像是睡着一樣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有沒有可能她那時就已經被下了安眠藥一類的物質而睡着呢？”

方輕芳仔細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情景，覺得确實很像啊。

于是她有點遲疑地點點頭。

“那徐其在你倆離開前只喝過水——是劉念給她倒的，對嗎？”這句話是沖着劉念問的。

劉念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我确實是給她倒了水，可是我并沒有……”

“不用着急否認，你給她倒的那杯水有沒有問題，等船靠了岸，警方鑒定一下很容易有結果。”

劉念睜大雙眼，一臉慌亂，半晌他聲音略帶顫抖地開了口：“是的……我确實是在那杯水裏下了一點安眠藥。我是……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人啊！我跟她哪有什麽需要牽扯到人命的仇怨！”

何不凡點點頭：“表面上看是沒有，那你為什麽要在水裏下藥？”

“我……我……”劉念“我”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何不凡站起身來，走到他旁邊，略彎下腰盯着他的雙眼，劉念在他緊迫盯人的視線中有點無措地移開視線。然後就聽到何不凡緩慢地開口：“為了她房間保險櫃裏的珠寶？”

劉念原本還有點血色的臉一下變得慘白：“你……你怎麽知道？”

“你自己也明白，跟着徐女士雖然吃穿用度不愁，也能找她要點小錢花花，但很難有其它實質性的好處了。所以，你一開始的目标就是找機會偷點什麽吧。而且你會比較謹慎，通常如果不是特別貴重的物件，像徐其這種心情一好就随意拿東西送人的性格也許根本發現不了，或者就算發現了也不一定會懷疑到你頭上。”

何不凡說着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而且，你并不是第一次這樣做。非常不巧的，我家族中有一個女性長輩，曾經跟你有有過一點交往，我也是偶然聽說，你的手腳不是那麽幹淨的。”

方輕芳：“……”

何不凡你到底知道多少八卦事兒？

劉念懊喪地垂下頭：“我确實是想從她那兒那點東西，而且她今天給了我一張備用房卡，我又配碰巧看到了她開保險櫃時的密碼……”

“碰巧？”何不凡有點諷刺地重複了一句。

“呃……是她開保險櫃時我留意看了一下……但是我有數的，太貴的我肯定是不敢拿的，我就想想着拿點不起眼的小東西去賣賣。給她下一點藥只是想讓她睡得沉一點而已，哪裏會想到她會不被殺？”

“你返回徐其房間時是什麽時候？”

“我游完泳回去洗了個澡，換完衣服就去了，大概是10點半吧。”

“當時是什麽情況？”

劉念回想了一下：“沒什麽特別的啊，我去的時候她還是那樣半躺在沙發上，沒什麽動靜。我不本來還想着要不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後來覺得多此一舉更惹人懷疑，反正藥效過了她自己醒來也也會去床上睡。然後我就從保險櫃裏拿了點兒東西離開了。我就拿了一個戒指和一副耳環，還有點現金，真不是太多……”

合着你還覺得自己挺內斂的！

何不凡眼裏閃過一點淡淡的嘲諷，語氣倒是毫無變化：“那你離開時，有沒有什麽特別的情況？”

劉念想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還真沒什麽特別的情況……噢，我準備出門時看到徐女士動了一一下，還以為她快要醒了，吓得我我趕緊關門離開了。”

“那時候是幾點？”

“我動作很快的，不超過十點四十吧！”

何不凡點點頭：“所以你回到自己房間後立刻點了夜宵嗎？”

“是的，我也是有點心虛吧，然後夜宵送來的也挺快的，這個你可以去客房服務那邊查我的記錄。”

“已經查過了！”何不凡言簡意赅。

劉念放心地點點頭：“我是真的沒殺她啊！”

“雖然這個記錄只能證明你十點四十已經回到房間了，并不能證明你沒殺人。”

劉念：“……”

何不凡不再管他，看向了黎耀：“從表面上看，黎先生是徐女士去世後的最大受益人吧？”

黎耀一聽這話登時急了：“你這是在懷疑我？那可是我老媽啊，不管我跟她再怎麽吵架，那也是我親媽，我怎麽會幹出這種事？而且我沒必要啊，我想要錢，找她要就好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會不管我。我何必急着要她死？”

“是的，她一般情況下都不會不管你，可最近為什麽會極力限制你的經濟開銷？”

“那……那是……”

何不凡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遞到黎耀眼前：“這個，熟悉嗎？”

那是黎音房間的針筒注射器。

黎耀一見此物頓時臉色大變，驚訝得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