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70領證

第70章 70領證

院中漆黑, 屋內燈火大亮,幾雙眼睛對上,相視無言。

一時間周圍靜谧無聲, 耳畔只有呼呼的風,連一慣吵吵囔囔的葉小俊都難得沒有說話。

翻年十四的小少年, 港片錄像帶看了不少, 裏面古惑仔的愛恨情仇, 這類打橫抱的親密動作也見過, 不是什麽都不懂的愣頭小子,他看看本該在自家屋子睡着醒酒, 現在卻出現在他家堂屋, 抱着他姐姐的姐夫, 再看看邊上臉色突然複雜的父母, 他眼睛咕嚕嚕轉起,像是發現什麽不得了的大事。

要不是怕挨揍, 也怕姐姐姐夫惱了今後不給好處, 他這會兒想學港片電影裏的那些哥吹口哨。

“三剩這是醒了?好點了沒有?嬌嬌怎麽了?”最後, 還是邊麗芳恢複好神色, 若無其事的和顧遇打了招呼。

“嗯, 大姨, 我沒事了, 嬌嬌撞着了。”

被這麽多人當場撞見兩人這樣算親密的姿勢,尤其他還是從陸嬌屋裏出來, 繞是顧遇心理強大,臉皮也有些燒, 他勉強穩住聲線的回了邊麗芳,再把陸嬌抱去沙發上放下。

“撞着了?撞哪兒了?”邊麗芳臉色微微變, 進了屋。

“沒事,就進來的時候摸着黑和顧遇撞了個正着,不嚴重,他大驚小怪的。”

陸嬌起身硬着頭皮回道。

她刻意模糊掉了他們具體在哪兒撞到的,盡量讓人誤以為是在巷子裏。果然,她這話出來邊麗芳葉軍山都有些松一口氣。

“沒事就行。”

葉軍山說一句,又看向顧遇,注意到他身上只一件微皺巴,領口還開得有些大,隐隐看見他鎖骨上兩個紅印的襯衫,他神色微凝一下,到底沒說什麽,只道:

“三剩你還沒吃飯吧,給你從飯店帶了飯菜回來,拿車上裝水的保溫盒裝的,應該還熱着,在你嬸娘那兒,你快回去吃一口,醉酒過後空肚子會燒得慌,不好受。”

顧遇看一眼說完自己沒事就垂着腦袋沒看他的陸嬌,頓了頓,他點頭應道:“好,那大姨,姨爹,嬌嬌,我過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

“嗯,你也早點休息。”

回話的是邊麗芳,陸嬌這會兒視線倒是看向了他,但她眼睛卻目光下移盯在他腳上的拖鞋上。

那是他洗完澡,她從她房間拿出來給加入南極生物峮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每天吃肉他換上的拖鞋,是先前家居館試營業,他們做活動的贈品情侶款拖鞋,她的那雙她穿着,這雙太大,她一直收在櫃子裏,他洗澡的時候,她想到了才去拿出來。

毛茸茸的款,一看就知道和她的拖鞋是一對,而他自己的鞋,還在她客廳門口她拿回來的木質鞋架上。

天,他可千萬別去找鞋換啊。

陸嬌後悔剛才太慌,沒直接說他們是在巷子口撞見,這樣他應該就能領悟到她意思了。

陸嬌視線快把顧遇腳上盯出個洞,顧遇本來就注意着她,也發現了,看一眼腳上毛茸茸的藍色拖鞋,再結合腦子裏關于先前醉酒那并不模糊的片段記憶,他恍然明白過來什麽。

他眼裏閃過一抹笑意,當着邊麗芳葉軍山面,他不好和她多說,只微緊手掌克制着心頭那些湧動,和葉妮葉小俊也打聲招呼,離開了。

走到客廳門口,他不動聲色掃一眼鞋架第二排他的那雙夾腳尖頭皮鞋,他嘴角微彎,手抵一下唇,終是沒去換它,大步出了院子。

“真沒撞着哪兒?”顧遇走了,邊麗芳又問了遍陸嬌。

“真沒有,就是先前我吓着了,喊了出來,顧遇以為我崴腳了,我還沒來得及和他說呢,他就着急忙慌的......”

剩下的陸嬌沒說下去,這麽多人,總感覺怪,加上她還想趕在邊麗芳他們去門口換鞋之前把顧遇那雙皮鞋想辦法藏起來,她也顧不得再說,只道:“很晚了,大姨姨爹你們明天還要回麻紡廠那邊上班,早點歇息吧。”

陸嬌說完,又緊着聲說一句:“皮鞋好冷,我去換個鞋。”去了門口。

兩三下把自己鞋換上,再借着擦洗皮鞋,陸嬌總算順利到衛生間把顧遇那雙皮鞋扔進了她先前藏的衣裳簍子裏。

做完一切,把簍子換到雜物間去藏好,再回房間把顧遇的外套線衫扔櫃子裏藏好,床整理完,陸嬌才算松口氣。

但她自以為一切掃尾工作做得順暢完美,卻不知家裏兩個洞若觀火的長輩早把她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回來洗漱好回道房間,邊麗芳坐在屋子裏梳妝臺前抹陸嬌給她買的雪花膏,一邊嘆氣:

“女大不中留,現在風氣放開了,膽子也越來越大,竟然敢把人往屋子裏領......”

老兩口對陸嬌的在意是一樣的,甚至很多時候葉軍山比邊麗芳還在乎陸嬌這個過分懂事體貼的外甥女,邊麗芳也沒做遮掩和他說起這些。

葉軍山剛洗漱好進來,正要脫了身上的棉衣上床,想起他先前瞥見的那兩抹痕跡,他沉默一瞬才笑道:

“嬌嬌心裏有數,況且他們認識都半年多了,又對門住着,天天早送晚接的,感情深,心裏有想頭也正常。”

“年輕人嘛,你忘了咱兩認識的時候,那第三天,我不也拉你手了。”

不管多大年紀,回憶起自己的愛情歲月,都是甜蜜的,再對上丈夫專注微帶火的目光,邊麗芳臉一熱,嗔他一句:

“老不知羞,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提。”

葉軍山把棉被挂去邊上的挂衣架上,回身看着她笑:“多少年前了那也是咱們有過的歲月,我可一輩子都忘不了。”

夫妻間話說過,葉軍山坐去床邊說起正事:

“他們兩現在領證了,親密些也沒事,不過嬌嬌還要高考上大學,雖然先前我們和他們說好了,先不要孩子,但這事你還是給嬌嬌說下好。”

“嬌嬌雖然懂事,但她年紀輕,很多事情未必懂,三剩那小子,看着沉穩,對上嬌嬌,我看和毛頭小子差不多,萬一沖動起來顧不上......”

再是疼愛,葉軍山也是男人,不好說更多,點到為止。

也不需要他說很多,邊麗芳已經聽懂了,她臉色微變了變,也顧不得再擦臉,她去櫃子裏拿了包東西,便和葉軍山道:“我去樓下一趟。”

葉軍山看着她手裏的花布包,猜也猜到了,他沒多問,想到什麽,他微一整身子,看向邊麗芳:

“嬌嬌現在定下了,下次海市那邊還有國外電話再進來,我要不要和嬌嬌說一聲?”

邊麗芳臉色倏然變得難看:“說什麽?告訴她她爹媽盯上她當初分到手的房子和錢了?”

這半年來,海市陸正海還有邊麗蘭那邊都有打來電話,但都不是什麽好事。

陸正海那邊頭幾次是問什麽彙票的事,後來沒問了,卻提出他最近手頭緊,說陸嬌反正不住海市了,希望她把海市小洋樓給賣了,把錢借給他做資金周轉,後面給陸嬌分紅。

邊麗芳當時接到電話,直接罵了聲不要臉挂了電話,結果那個臉皮厚的,不死心,三天兩頭打來。

海外邊麗蘭那邊也是差不多情況,不知道遇到什麽了,說手頭緊,想問陸嬌當初得到的那三萬塊撫養費動沒動,先彙給她周轉一段。

那些事,邊麗芳葉軍山聽着都覺得糟心,怕陸嬌心裏難受,沒把這些事給她說,每次電話來了,葉軍山聽完事情就給挂了,為防陸正海那邊來餘暨找麻煩,還讓人去給他找了些事,讓他脫不開身。

“兩口子沒良心的,半年了,電話打過來無數次,沒一次問起孩子。”

邊麗芳提到陸正海邊麗蘭,就氣得腦子疼,她擡手按了按腦門。

“那兩口子來過電話的事你先別漏嘴,現在嬌嬌高考要緊,我絕對不允許她這回高考再出岔子。”

葉軍山是擔心陸嬌現在事業做得好了,還偶爾會回海市辦事,陸正海那邊找過來,她沒個心理準備,但邊麗芳的話也在理,那他只能想繼續辦法讓陸正海麻煩纏身了。

“好,我知道了。”葉軍山點點頭應下。

邊麗芳看他神色鄭重,知道他那裏恐怕頂不住了,她心裏煩得很,忍不住抱怨:

“也是奇怪了,一個個當初那麽有錢,現在竟然盯上了他們原本看不上眼給出去的東西。”

“說明他們現在過得不好嘛。”葉軍山冷笑一聲。

“那可太好了,我希望他們趕緊去死!”

邊麗芳恨恨咒罵一句,看一眼手裏布包,她沒再提那兩口子,打開房間門出去了。

房間裏,陸嬌剛把屋子整理清爽,準備刷題,明天就要正式上班,她手頭還有三張老師給的試卷沒做,她打算熬個夜做完把試卷寄出去,這樣後面幾天她可以專心自己的事,等廠子那邊安排妥當,就開始認真備戰高考了。

她上輩子兩次高考,一次考場暈倒,一次缺席,這輩子,她希望不再有岔子,順利考個好學校。

倒不是說多在意那個文憑,她如今并不需要靠那張文憑立足。

人脈關系上,這半年多各方生意往來,她也結識了不少,再有上輩子對一些人物的了解,只要她需要,完全可以做到重新往來應酬,甚至比上輩子關系更硬,不需要去大學裏尋。

至于人才方面,只要易安起來,去大學招生也不會是什麽難事。

她想參加高考,想考個好成績,好大學,單純是想圓一回上輩子的夢和遺憾。

聽到敲門聲,陸嬌起身去開了門。

“大姨,你還沒睡?”見是邊麗芳,陸嬌訝異一聲。

“沒,等下睡,你大哥也還沒回來。”

邊麗芳回一句,進了屋,看陸嬌桌上擺着試卷,她一頓,不禁問道:“你還要做題?”

“沒有,已經差不多做好了,我整理下,準備明天抽空去寄給老師。”

“做好了就好。”

邊麗芳本來想着陸嬌要是還要做題,她把東西帶回去,改天再說,這下她放心了,便拉着陸嬌去了床邊坐下:

“我找你有點事給你說。”

“什麽事啊,大姨。”陸嬌乖乖坐下,看向邊麗芳。

她洗完澡,身上穿着米白色珊瑚絨的睡衣,看着毛茸茸的,再配上乖乖的神情,看起來比平時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也顯小。

邊麗芳看着這樣的陸嬌,先前想好的那些要叮囑的話,她突然有些說不出口。

“是這樣,”邊麗芳垂臉舔了下嘴唇,才道:

“你和三剩呢,馬上要領證了,關系也合法了,你們要恩愛什麽的,确實不需要避諱太多,但你這裏不是要高考嘛,要是懷孕了......”

“大姨,”陸嬌尴尬一聲。

她沒想到邊麗芳是來說這個事,大姨來說這個,很可能先前他們已經發現顧遇在她房間歇息的事了,只是為了不讓她下不了臺,為了她的顏面,他們先前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沒說。

“下午顧遇他喝醉了,我當時沒想那麽多,就把他帶回來了,後來你打電話來,我怕你們誤會......”

陸嬌忍着羞窘,小心翼翼的看着邊麗芳解釋,邊麗芳卻在這時拍了拍她手:“我知道,大姨過來人,都懂。”

“下次不用這樣,沒關系。”

邊麗芳看出陸嬌不自在,她沒再多說,只是把手裏的布包給了陸嬌:“這是我先前去衛生院那邊領的,怎麽用上面有說明書。”

“大姨知道你有分寸,可能會想等到結婚那天再給他,但男人和女人想法不一樣,他們總是覺得,親定了,證領了,已經合法了,心裏想頭就會旺盛。”

“三剩也馬上二十六了,我聽她嬸娘意思,還沒開過葷,只會更血氣方剛的想,萬一忍不住的時候,你們一定要把這個用上,這關乎到你讀書,知道沒?”

其實邊麗芳知道,以陸嬌現在的本事,讀不讀大學沒那麽重要了,但她先前問過陸嬌,她很肯定的說了要讀。

既然要讀,那就堅持下去。

女人優秀一點,在這世上生存,也更有底氣。

有些東西,不一定需要,但得有。

“這個東西,用起來還算方便,就拿熱水泡一泡,就是要檢查下有沒有漏眼兒......”

“關鍵就是檢查下有沒有漏眼,反正你知道就行了,這東西可以重複用幾次,這幾袋子應該夠你們用好幾個月,用完了再拿着結婚證去衛生院領就行。”

邊麗芳是個傳統的女人,說起這種事她多少感覺有點不自在,她稍微細說了說,叮囑一句,丢下一句:“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上樓睡了,你也早點睡。”起身匆匆離開了房間。

房間們被輕輕帶上,陸嬌看看關上的房間門,再打開布包看着裏面用紙袋裝着寫着計生用品幾個大字的幾袋子東西,她猛閉一下眼睛,倒去床上捶了捶床。

“都是那個醉鬼!”真是丢臉死了。

避孕,孩子.....

許久,心裏那些窘和惱平複一些了,陸嬌木着臉撿起腿上一個紙袋,高舉到眼睛上方又看了眼上面的大字,漸漸出神。

她和顧遇上輩子沒有孩子。

沒有懷上過。

最開始的時候,是他們不想要,他們經歷太多了,受家庭累害很多,能夠學會愛彼此都不容易,并不敢去迎接一個小生命。

後來看着顧齊家幾個小孩兒一天天長大,他們倒是動了要孩子念頭,顧遇卻檢查出了病。

之後幾年,她帶着他四處尋醫問藥,燒香拜佛,孩子的事早丢到了一邊。

陸嬌擡手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她有些想象不到她懷孕會是什麽樣。

或許,等學上完,可以和他嘗試着造個帶着他們血脈的小生命出來?

這輩子,他們應該有精力和足夠的感情去共同養育呵護了......

陸嬌手指點點紙袋上的字,彎唇笑起來。

——

初八過完,大年初九,所有單位廠子全部都開工了,街邊店除了家具街這邊開門晚,別的街上店面也全部都開門營業。

易安新年過來正式開工第一天,陸嬌去廠子裏一人發了個開工紅包圖寓意吉祥,再給大家做了做這周的工作規劃安排。

大年過來,現在家具街那邊店面在年前最後一天放假的時候就做完了撤店工作。

所有沒有銷售完的貨全部在最後兩天甩賣處理幹淨,沒賣完的,被陸嬌挑了一些搬回小院留了自家用,再給阮玲葭,邵姐,還有店裏新招的兩個小姑娘分了,今天家具店那邊邵姐老公已經過去裝修,阮玲葭也安排過去進行督工工作。

那邊預計在正月十五就能裝好。

還有一個禮拜不到,廠子這幾天要把那邊需要上的貨備好。

另外是商業城那邊,昨天初八已經開始試營業,現在商業城還沒有進行開業剪彩,也還沒做活動推廣,知道的人不多,昨天試營業效果不出意外挂了蛋。

但現在不好,不代表以後。

元宵節以後,商業城就要開始推廣活動,到時候易安也會跟着去做地推活動。

做地推,光一張海報肯定不行,陸嬌準備拿上次展銷會抽獎做的木質魚盤和小凳子做地推産品,廠子這邊需要盡快趕制一批出來。

光這些工作,已經足夠家具廠忙一陣,更別提過年的時候,家具館這邊留了值班人員沒有閉館,破天荒接到兩個訂制大單。

一個看中了葉岺的圖紙,一個看中了陸嬌的。

都是新房用的家具,要在這個月月底交貨。

這些工作安排下去,廠子裏又開始機器響個不停,不得閑了。

陸嬌也不得閑,廠子這邊動員工作做好,她又去家居館那邊走了一趟,家具館這邊如今安排加副店一起五個員工上班,她除了去發開工紅包,也去布置任務。

家居館位置相對家具街位置偏,光等顧客上門不行,等年十六她們也要安排人出去做地推工作。

這些人沒有做過,她需要給她們做做動員工作,順便告訴她們怎麽去地推,和上次展銷會上的地推又有什麽不一樣。

廠子和家居館兩邊工作安排做完,一天已經過去。

初十,商業城家具店試營業第二天,不出意外,再次抱蛋。

這邊商業城上班的員工,是從家具館那邊調派過來,都是原來展銷會的員工,銷售能力也是相對強的。

接連兩天抱蛋,商場沒人,有兩個在乎業績的聽說過家居館那邊又接到大單,已經坐不住了,電話打到陸嬌辦公室,申請回家具館。

她必須過去一趟做安撫工作,再做出一系列工作安排,和穩定人心的薪酬舉措和工作舉措。

不然還沒等商業城這邊開業,她店裏先要空場了。

工作有能力的人,她一向比較愛惜,但這樣容易情緒不穩的員工,也是老板最發愁的人。

她很看好這批人,有心把人培養起來,她們情緒方面的工作她必須做,同時也要教會她們學會去承受一些壓力。

做銷售這行,并不容易。

尤其家具這塊,別說新店開業剛開始不容易,就是一些老店,也會出現偶爾銷售失蹄的時候,偏她們工資又和銷售挂鈎,學會承受壓力,化解情緒是重中之重。

不然還沒等賺到錢,先把自己搞抑郁了。

她和這批員工先前就有展銷會那邊二十多天的相處,加上家居館她也常去,她們對她都還算不隐瞞自己想法和心事,也比較能聽得進她的話。

一番私聊聊下來,基本上是都安撫下來了。

陸嬌又接着給她們開了大會,安排了一些關于十六以後的地推準備工作,和人員人事上的責任安排。

再定了一系列關于這個店的店規章,宣布了家具店起步階段的薪酬方案。

這些安排做下來,她走的時候,家居館已經基本穩定。

當然,一天又過去了。

正月十一,第二天就是領證,也是顧遇生日的日子。

定親那天大家已經說好了,顧遇生日這天,顧齊孟舫都不得空,常慶芳他們也要正式上班,顧遇生日就由他們兩自己安排。

這算是這輩子她給他過的第一個生日,總要讓他有記憶一些,要提前做些準備。

所以十一這天,陸嬌沒去廠子那邊上班,也沒去巡店,她去在裝修的家具店打一趟看過進度,就開着早上讓顧遇留下的東西出去大采購去了,之後又回來一通忙活。

正月十二,宜出行,宜婚假。

顧遇先前說過,想和她第一個到民政局那邊,成為今天領證的第一對新人。

這天一大早,天剛蒙蒙亮,要去學校第一天報道的葉小俊葉妮還在床上,連一慣早起的葉岺都還沒起床,陸嬌按掉床頭響個不停抖個不停的鐵皮青蛙鬧鐘,起了床。

去衛生間洗漱好,回到房間她就開始收拾。

先拿出她配置齊全的化妝包畫了個豔麗又相對幹淨的妝,再紮了個美美的花苞頭,換上她先前和顧遇去挑的情侶裝。

說是情侶裝,但這個年代根本沒有,他們挑了半天,也只能色系上有那個氛圍感。

領證要穿的衣裳,顏色上她選的相對喜慶。

一字肩的棗紅色絲絨長裙,今天是個放晴天,但早上依然冷,只穿一條裙不行,她出門的時候又套了見黑色長款羊絨大衣。

一切收拾好,她從櫃子裏拿出她新買的棗紅色鏈條包,把先前包裏的東西騰挪進去,再把抽屜裏早拿出來的戶口本放進去,便背着新包出了門。

打開院門,顧遇已經在等着了,他穿着她那天給他挑的衣裳,白襯衫配棗紅線衫,再外面一件黑色夾克衫,手上拎着個紅布袋。

“你等多久了?幹嘛不敲門啊?”陸嬌關上門,問道。

顧遇聽到聲音轉過身,下一瞬,他看着陸嬌微愣住。

陸嬌平時也漂亮,也化妝,但她的妝都主要用于調氣色,裸感,平時嘴唇塗得最多的是潤唇膏。

今天卻不是,她一整張臉都折騰了一遍。

眉毛修剪過,好看的遠山眉,黛眉濃黑卻不突兀,秀氣的鼻梁挺翹精致,如精心雕成的玉骨,潋滟一雙秋水眸眼暈微紅,眼角下貼了一點放用米粒大小的亮片,飽滿的櫻桃小唇塗得紅豔。

她本身生得一張可純可欲的臉,這麽一打扮,純稚中難掩清媚,豔色逼人。

好美。

顧遇心口悸跳了一下,這時候他根本注意不到她的衣裳,只感覺那張臉一下撞在了他心上。

“幹嘛這麽看着我?不好看吶?”

陸嬌看顧遇盯着她發怔,故作兇的問他一句,問完,自己又忍不住抿唇笑了下。

她走近他伸出手指點了點他胸口,仰面望着他笑道:“诶,你知道你這樣子,像是幾百年沒見過我了一樣啊?”

這兩天陸嬌有心想報複下他醉酒那波給她鬧出來的麻煩,她都沒怎麽理他,哪怕在接送她的車上,她也心情好了回他一句話,心情不算很好的時候,她直接不理人。

顧遇知道她在生氣什麽,這兩天也老老實實不敢惹她,說話都小心翼翼的,這還是幾天來她頭一回給他好臉色。

顧遇看着她臉上的笑,再被她這麽輕輕一戳,心口又是一蕩,他喉結滾動一下,伸手握住她輕抵在胸口的細指,忍不住笑。

“真感覺像是幾百年沒見過了。”

“嬌嬌,你今天好漂亮!”顧遇低眸看着她,認真低聲一句,又微俯身去她發頂落下了輕輕的一吻。

“誇張。”陸嬌抿唇忍着笑瞥他一眼,嘴上道。

旋即,她仰眸認真看一眼他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的臉,還有特地整理過的短發,禮尚往來的道了句:“顧老板你今天也不賴。”

說完,她不等他回,低頭看一眼手上腕表,“好了,不在這互誇了,快走吧,七點了,這邊開到民政局可要一段路,你想要當今天領證第一人,得抓緊了。”

其實不用陸嬌提醒,顧遇先前就看過很多回時間了。

民政局前些日子從市政府搬遷到了市南那邊,開車過去要一個來小時,這會兒過去人家剛好開門,只是,“我們還沒吃早飯。”

“先不吃了,領完證再吃吧,我省得補妝了。”

“我們快些,争取十分鐘搞定出來,”

陸嬌說一聲,就去挽了他手彎往巷子外去,顧遇一聽覺得也行,他跟着她往外面走,臉上笑容滿面:“行,我們争取速戰速決,盡快領證到手。”

一想到兩個人名字馬上就要出現在一個紅本本上,顧遇心情實在是好,車子一路開得飛快,八點二十五,車子到了市南民政局門口停下。

這時候民政局才剛剛開門,工作人員都還沒到櫃臺。

他拎着他放邊上的紅布袋先下車,把陸嬌從車上接了下來,再手牽過她手:“走吧,進去。”

陸嬌這時候才注意他手裏拎着個紅布袋,她以為是戶口本,但一看鼓囊囊的一大袋子,她忍不住好奇問了他:“你手上拿的什麽啊?”

顧遇順着她視線看向手上的袋子,他笑道:

“喜糖,等下給工作人員發的,讓他們沾沾喜氣。”

“我買了兩大箱喜糖,晚些還要去運輸隊和工程公司那邊發一波。”

顧遇說着,臉上露出遺憾:“可惜家具街今天還沒開門,不然我們回去還能給他們也發一波。”

他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他今天和她領證。

“......你也不怕發不完放壞了。”陸嬌忍不住看着他說了句。

她今天實在漂亮,哪怕輕輕一個睇眼的動作都透着勾人感,顧遇心頭發癢,他想去摸一下她頭,但她今天頭發梳得也很漂亮,而他這會兒一手牽着她,一手拎着喜糖,手也不空,他按捺着心頭的意動,笑道:

“怎麽會發不完!你是不知道我那邊有多少人。”

說話的功夫,民政局裏面櫃臺已經有了人,兩個人便牽着手快步進了民政局。

十分鐘後再出來的時候,兩個人依然十指交扣的牽着手,只顧遇手裏的紅布袋沒了,手裏多了張可以折起的紅色硬紙殼。

顧遇根本不敢折起來,怕把上面的字折壞了,就攤在手上,他眼睛一直盯着上面,把上面寫的話能倒背了,他都沒有收起來的意思。

陸嬌看他這樣,感覺又有了點他醉酒後的樣子,心裏有些樂,她不禁出聲吓他:

“這麽薄薄一張,你這麽攤着,來一陣風就給吹走了。”

“到時候你得滿大街去找。”

“......”

顧遇趕緊手指擡起一根,把結婚證緊緊捏住了,眼睛掃一眼周圍,感覺了下風不是很大,他松口氣,又氣看她一眼:

“別亂說,今天天氣好,不會起風。”

說是這麽說,他手指捏着硬紙殼的手指又收緊了一點。

須臾,他眼睛又落回了結婚證上,上面貼着兩人的照片,這個時候證件照還沒彩色的,一張兩寸大小的黑白照,沒把兩個人的衣裳顏色拍出來,也沒把她的漂亮照出來十分之一。

他有些不滿意:“現在照片都有彩色的了,怎麽結婚照還沒彩色的。”

這話他們初五那天挑好衣裳,去照相館拍照的時候他就說過一回。

為了把他們今天這身樣子留下來,他還特地讓師傅幫忙拍了幾張合照的彩色照片。

再聽到這話,陸嬌依然忍不住笑,過了會兒,她才道:“好了,你不餓啊?找個地方吃飯吧?”

顧遇還真的不餓,他現在腳上其實有些打飄,恍恍惚惚的感覺有點不真實。

他和陸嬌領證了,他們是合法的一對夫妻了。

他難得沒立即回陸嬌話,只是拉着她快步上了車。

他先把陸嬌送進車裏,之後他進到駕駛位,屁股還沒挨上坐墊,便傾身過去緊緊抱住了她。

他動作突如其來,陸嬌被他吓了一下,她不禁問道他:“怎麽了?”

“我想感覺下這次是真的了。”

顧遇下颌放在她肩上,偏頭湊去她頸間聞着她身上的清香,啞聲。

他沒和她說過,自從婚事定下,他總夢到他們領證,再結婚的場面,導致他現在有點分不清夢和現實。

“就領個證,你至于這樣嗎?”

他這副樣子,她上輩子從沒見過,她原本心裏因為領證的那些緊張突然沖淡不少,她笑道。

心裏卻像塞了一堆棉花糖,軟軟甜甜。

“你這樣,還能開車嗎?你不是還要去發喜糖?總得回去拿吧?”

昨天一天車鑰匙都在她這兒,他根本沒機會放喜糖在車上。

“能。”顧遇偏頭吻一下她耳廓,應道。

他今天不止要發喜糖,還要和他手底下的所有人介紹她這個老板娘。

“先去吃飯,吃完飯我們回去拿喜糖,然後去運輸隊和工程公司那邊。”

顧遇說一聲,片刻,他輕沉息,松開她,拿出鑰匙發動了車子。

民政局這邊不是鬧市街,沒什麽吃的,車子只能往市南商業區開。

路上要找吃的攤子,顧遇車開得不快,他一邊開,陸嬌就一邊往兩側看。

今天不是休息日,時間又是早上八點多,上班的人已經上班去了,路上沒什麽人,只稀稀拉拉幾個騎車或者走路的人。

兩道的情況一目了然,陸嬌一路看着,這時,她突然注意到馬路一側一道清瘦的身影。

實在很難注意不到,那道身影雙手環抱着肩,半卷的頭發散亂,頭低埋着看不清臉。

大早上正冷的時候,她身上只穿着一件舊花棉布衫,仔細看棉布衫袖子似乎掉了一節,松松的搭在胳膊上,而她的腳上,只穿着一只舊棉拖鞋,一瘸一瘸的走着。

陸嬌目光陡然一凝,她忙喊道顧遇:

“停車。”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