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助攻

第43章 助攻

蘇心禾越想越開心, 仿佛撿了大便宜。

李承允将她的神情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豆漿。

今日的朝食,确實讓人惬意, 可靜非閣外的人就不那麽開心了。

青松和吳桐恍若兩尊門神, 一左一右, 并肩而立。

青松臉色不大好看, 眼底還挂着兩團大大的烏青, 他難得地板着一張臉, 聲音幽幽冷冷:“吳桐,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吳桐神色平常地答了句:“九年?”

青松勃然變色,低吼一聲:“是十年,十年!”

吳桐點點頭, 道:“哦, 我忘了。”

青松聽了這話,心頭的悶氣便壓不住了, 道:“你我認識整整十年,大半時間都在一起, 還出生入死, 背靠背抗敵, 我視你為至交好友,你倒好, 同他們一起去福來閣, 卻連個菜都不給我帶!”

昨日, 青松難得回來早些,本打算晚上同平南軍衆将一起去福來閣聚聚, 但卻臨時被李俨指派了任務,護送李芙一家出城。

青松表面沒有說什麽, 但內心卻叫苦不疊。

自從他上次幫李承允跑了一次腿後,便對福來閣念念不忘。

但這福來閣是個銷金窟,他好不容易湊了個局,讓弟兄們一起分攤酒菜錢,好将福來閣的招牌菜吃個遍,可萬事俱備,他卻沒去成。

沒去成也就罷了,聽說這一頓還是世子結的賬!這可是虧大了呀!

吳桐見他面色郁郁,便安慰道:“昨夜不是我不幫你帶菜,而是酒樓打烊了,所有的菜又都吃光了,就連剁椒魚頭的湯,都被老梁方子沖他們拿來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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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口!”青松雙手抱胸,仍然一臉不高興,“老梁和方子沖都不愛吃魚,何來的魚湯拌面?”

吳桐聳了聳肩,道:“你不信去問他們。”

青松“哼”了一聲,總之,昨夜除了他來回奔波,所有人都在福來閣享用美食、暢飲美酒!

青松一想到這兒,就氣鼓鼓的,不理吳桐了。

吳桐見“左門神”繃着臉,也不知如何寬慰,只能繼續當自己的“右門神”。

沒過多久,李承允便從靜非閣內出來了,他掃了兩人一眼,問:“何時到的?”

兩人急忙斂了神色,回身見禮。

吳桐答道:“才到不久,世子很準時。”

李承允“嗯”了聲,又看了青松一眼,問道:“你怎麽了?身子不适?”

青松垂眸道:“許是昨夜從城外回來,已經有些晚了,又滴米未進,故而沒有睡好,多謝世子關懷。”

說罷,他幽怨地瞪了吳桐一眼。

吳桐:“……”

李承允随口問道:“朝食可用過了?”

青松難得受到李承允關心,忙道:“世子以前說過,空腹練劍,能讓人耳聰目明,神志清醒,末将以世子為榜樣,故而最近晨起練劍之後,就不進朝食了。”

李承允輕咳了下,道:“禁朝食倒也不是必須的……”

青松愣了下,他不禁吸了吸鼻子,便聞到了一股好聞的油香味兒。

難不成一貫不用朝食的世子,都開始接受朝食了?

青松只覺得心裏“咯噔”一聲,無論是吳桐老梁,還是眼前的世子,仿佛所有人都抛棄了他!

青松欲哭無淚。

“你們還沒離開,真是太好了。”

蘇心禾清悅的聲音響起,李承允回眸看她,問:“怎麽了?”

蘇心禾笑盈盈道:“夫君,今日的朝食做得多了些,也不知吳副将和青副将用過了沒有?若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将這些帶在路上吃。”

蘇心禾說罷,青梅便遞上了一個食籃。

這對青松可是一場及時雨,他正要擡手去接,卻下意識看了李承允一眼。

李承允道:“既是世子妃的心意,你便拿着罷。”

青松這才展露笑顏:“多謝世子,世子妃!”

沉甸甸的食籃到了手裏,青松胸中的陰霾一掃而空,還是世子妃好啊!

蘇心禾問:“對了,昨日青副将送姑母一家去城外,可還順利?”

“這……”青松雖然身經百戰,但一想起昨日的場景,仍然心有餘悸,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李承允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如實說來。”

青松便只得實話實說:“羅老爺與羅夫人上了馬車之後,仍然針鋒相對,沒吵幾句,便動起手來了,羅夫人将羅老爺的臉都抓花了,還将他的肩膀咬出了血,羅老爺則将羅夫人的胳膊打得脫臼了……”

蘇心禾:“……”

李承允卻道:“他們有這樣的下場,也是咎由自取,你不必介懷。似傑那裏,我自會與他說的。”

“好。”蘇心禾點了點頭,道:“時候不早了,夫君不若出發吧?免得誤了時辰。”

李承允看了她一瞬,又輕輕“嗯”了聲,才轉身離去。

因出門的時辰正好,所以一路上都暢通無阻,李承允一行三人,很快到了南郊大營。

士兵操練已經開始,整個地面被跺得微震,兵器破空而刺的聲音,恍若掀起了一陣冷風,喊殺聲響徹軍營,仿佛已經進入了備戰狀态。

“承允。”

李承允循聲回頭,便看見了啓王歐陽頌臨。

歐陽頌臨曾在平南軍歷練過,回京之後便從宣明帝手中接管了王軍,但得空之時,依然會來平南軍大營轉轉,與李俨和李承允等人探讨戰術和練兵之法。

李承允拱手,“啓王殿下。”

歐陽頌臨笑了笑,道:“這平南軍操練起來,果真是氣勢恢宏,只可惜,下一次看你們操練,可能就得去玉龍山了。”

龍舟賽之後,李承允便已經安排了老梁和方子沖等人到玉龍山部署,不日便能将人遷過去,不用和王軍一道擠在南郊大營了。

李承允淡笑,“多謝啓王殿下承讓。”

歐陽頌臨卻搖搖頭,道:“平南軍賽舟獲勝,乃實至名歸,王軍技不如人,當願賭服輸。不過,平南軍裏當真能人不少,你可瞧見了李信畫的南疆布防圖?聽皇兄說,那布防思路十分缜密,頗有平南王當年的風範。”

李承允道:“平南軍如今一分為二,一部分守護南疆,而另一部分則由我掌管,将人馬布在了北疆。穩妥起見,南北兩地的布防和戰術等,都不通融與交換。”

歐陽頌臨聽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那當真是可惜了,本王原想着,若是你熟悉南疆與北疆兩地的戰術方略,日後接管整個平南軍,也能順暢些,畢竟你才是嫡子,應當比李信繼承更多。”

李承允只道:“與父親相比,我不過初出茅廬,眼下只想早些平定北疆之患,并未想過那麽遠。”

歐陽頌臨聽了這話,連忙道:“我不過随口說說,并沒有拿你同李信比較的意思,承允莫要誤會了。”

李承允面不改色,道:“啓王殿下放心,我明白的。”

李承允告別了歐陽頌臨,便往自己的營帳走去,行至半路,便見到了李信。

李信也看見了李承允,他把手中的缰繩遞給了士兵,又吩咐了幾句,才向李承允走來。

“沒想到新婚燕爾之際,承允還來得這樣早,實在讓我這個做兄長的自嘆不如了。”

李承允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道:“兄長才回京城,不也是馬不停蹄地來了南郊大營麽?兄長如此勤勉,我又怎敢懈怠?”

吳桐與青松跟在李承允身後,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整個平南侯府,唯有大公子與世子最不對付,兩人每次一見面,便會針鋒相對,硝煙彌漫。

只聽李信笑了聲,道:“可惜,我回得再快,也未趕上端午家宴,聽聞弟妹能幹,将家宴辦得十分體面,還得了母親青眼,開始接手中饋。承允得此賢妻,為兄真是為你高興。”

李承允冷冷道:“兄長與其關心我,不如想想自己的婚事,母親已經為你尋了幾樁姻緣,你卻都不滿意,也不知是不是要金枝玉葉才能入你的眼?”

李信面色頓了頓,随即道:“承允說笑了,男子漢大丈夫,當建功立業為先,如今,我還得跟在父親身旁歷練,不像承允你,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一提起父親李俨,李承允的唇角便緊了緊。

兩人對視一瞬,言語不表,但神情卻各有各的鄙夷。

李承允涼涼甩下一句:“軍中事忙,我無暇與兄長閑聊,就先走了。”

李信不甘示弱,道:“我也急着去見父親,也不多留了。”

說罷,兩人便分道揚镳,只覺看對方一眼,都是多餘。

李承允回到營帳之後,靜坐了片刻,便吩咐青松:“去将南疆的堪輿圖取來。”

青松愣了愣,“南、南疆?”

李承允瞥他一眼,道:“有什麽問題麽?”

青松連忙道:“沒有,末将這就去取!”

青松與吳桐一前一後出了營帳,青松忍不住嘀咕道:“世子要與大公子較勁,也不必非要研究南疆的地形啊,這一時半會的,去哪兒找南疆堪輿圖?”

吳桐想了想,道:“去主帳借。”

青松瞧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去找侯爺?”

吳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難不成去找大公子借?”

青松:“……也是。”

神仙打架,苦的可是他們這些凡人啊!

青松和吳桐穿過練兵場,徑直去了主帳,正打算請人通禀,卻見李信正好從主帳裏出來。

青松和吳桐連忙拱手見禮。

李信掃了他們一眼,道:“兩位副将怎麽一起過來了?莫不是北疆出了什麽事?”

吳桐垂眸道:“大公子多慮了,北疆一切安好。”

青松也笑了笑,道:“我們不過照例來向侯爺禀報北疆情勢,大公子不必擔憂。”

李信随口“嗯”了聲,“那就好。”

說罷,他又狀似不經意問道:“聽聞承允拿下了玉龍山,也不知接下來作何打算?”

玉龍山雖然歸了平南軍,但卻還未定到底如何劃分練兵區域。

青松幹笑兩聲,道:“這個……末将就不清楚了,若是大公子對玉龍山感興趣,不若直接問世子本人。”

李信幹咳了聲,神色又恢複了之前的淡然,道:“玉龍山是承允拿下的,要如何安排都随他,我不過随口問一句,也沒什麽要緊的。對了,你們不是要去找父親麽?快進去罷。”

“是,大公子。”

青松和吳桐應聲過後,便讓到了一旁,李信沒再多說什麽,便離開了主帳。

待李信走後,青松長眉一挑,壓低了聲音道:“你瞧瞧,大公子也在關注世子的動向呢……”

“那是自然。”

吳桐盯着李信的背影,沉聲道:“雖然他如今得侯爺器重,但世子才是侯府嫡子,注定要繼承侯府的一切,若他心中有不平不甘,也是人之常情。”

-

平南侯府,正院。

葉朝雲本來在氣定神閑地修剪花枝,聽完了蔣媽媽的禀報,一不小心便剪掉了一支花開正好的枝芽,但她卻顧不得心疼,反而一目不錯地看向蔣媽媽,問:“你的意思是,除了新婚之夜,承允一直住在書房?”

蔣媽媽忙不疊點頭,“不錯,是老奴親耳聽白梨和青梅說的。”

葉朝雲放下了手中的剪刀,秀眉緊攏,道:“議親之初,承允着實不喜這門親事,但我見心禾入門以來,承允對她也并無反感,還以為承允已經接納了心禾……這麽大的事,心禾怎得一句未提?”

蔣媽媽道:“夫人,世子妃自嫁入侯府,便一直乖巧懂事,除了揭露姑奶奶貪墨一事,何時與人起過沖突?”

葉朝雲思索了片刻,道:“你說得對,心禾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卻不告訴我,應該是不想勉強承允。承允這孩子,當真同他父親一樣,榆木腦袋,不懂疼人!”

葉朝雲一想起這父子倆,便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蔣媽媽一面替她捶肩,一面安慰道:“夫人莫急,老奴瞧着,世子對世子妃也并非完全無意,等日子久了,世子說不定就想通了……”

葉朝雲卻道:“他常年行軍在外,能在家裏待得了幾日?等他開竅,只怕鐵樹都要開花了!”

若真這樣下去,她何時才能抱上孫子啊!?

蔣媽媽聽了這話,也覺得有些道理,便道:“夫人,那您打算怎麽辦?”

葉朝雲思量了一會兒,道:“既然他們都未聲張此事,那咱們便當不知道,在暗處反而更易推波助瀾,萬不可讓他們察覺……”

葉朝雲壓低了聲音,對蔣媽媽耳語了幾句。

蔣媽媽聽得神色微動,有些忐忑地問:“夫人,這當真能行麽?”

葉朝雲悠悠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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